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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研究论坛讨论区[战史资料] → 第一次世界大戰回憶錄·第4卷、東綫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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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世界大戰回憶錄·第4卷、東綫戰爭
Winston S.Churchill
THE WORLD CRISIS The EASTERN FRONT
根据Charles Scribner’s Sons,New York 1931年版译出
前三卷主要叙述一战的西线战事与海战,以及与一战命运至关重要的进攻达达尼尔海峡之战。
本卷撰写东线战事。起始时谈及一战前两大集团间矛盾的历史渊源;然后详述奥国皇太子*遇刺与此事件成为战争的导火索的经过;详述奥国向塞尔维亚宣战,以及随后两大集团间相互宣战和东线进行战争的过程。
俄国进军东普鲁士,减轻了西线德军对法、英的压力,俄军初战告捷;但德军易帅,由兴登堡、鲁登道夫接任东线指挥后,形势发生变化;此外,俄军由于电讯泄密,因而惨遭德军围歼,以后节节败退。
最后俄国爆发十月革命,退出一战。
————————————
*应翻译为“皇储 ”而不是“皇太子”。只有皇帝的儿子成为皇储——皇位继承人——的时候,才能被称作“皇太子”。因为奥国皇位继承人是皇帝的侄子,故不应被称作“皇太子”。——Franc.S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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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言
献给
我们忠诚的盟友
和俄罗斯帝国的战士
在《世界危机》*四卷与《战后》*一卷的共五卷书中,我按英国的观点,尤其是依据我当时担任的职务所持的立场,讲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情况。在前几卷中,海战、远征达达尼尔海峡和在法国与佛兰德展开的几次战役是我叙述的中心。在东线,关于俄国与德国和奥地利的斗争,我着墨不多,只是零零落落提及。在这新的一卷里,比例倒了过来。在这里导致大战的事件和大战各次战役的内容讲的都是发生在东战场的故事,英国和法国的事情则只是简略地、在不可或缺处才提到。我试图全面叙述发生在东线的整个战况,法国的遥远炮击声只是偶然传到耳际。主题发生在维也纳,包含着中欧的苦恼。发生在西线的熟悉的事件只是在谈它们对东线的反应时才提到。
在整个战争岁月中,虽然我是在视野开阔和获得最好信息的职位上生活并紧张工作,我还是惊奇地感到,俄国和两个日尔曼帝国之间的冲突,留给我的印象是多么朦胧,而且常常又是那样地不完整。实际上,我曾想将此卷称为“不知道的战争”。我是直到从这个新的角度研究了这些问题后才开始完整地了解这场悲剧的。我相信,英国和美国的读者会感到,要了解真相,讲述这些事是所必不可少的。
史料来源非常丰富。可供利用的有卷轶浩繁的历史著作、回忆录、答辩、辩白录、无罪证明和官方记录,其中有的还是新近才公诸于世的。很多尚未译成法文。极少译成英语。另外一些则是技术性的,主要是研究军事问题的学者感兴趣的资料。有一个完整的书库,而说英语的世界几乎还没有人大胆进入。我们自己的命运还处于东线所发生的一切的重大影响之下,因此,我们必须到那里去寻找我们命运中很多奇怪而悲惨的转折点的解释。
我必须感谢下列这些资料,因为我从中获益匪浅,这些资料是:实际上的奥匈帝国总司令康拉德&#8226;冯&#8226;赫岑多夫的大量记录;兴令堡、鲁登道夫、法金汉和霍夫曼的著作;丹尼洛夫、古尔科和苏霍姆利诺夫的俄国记事;多卷本的德国和奥地利官方历史;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的图书;和经常见于《军队季刊》(Army Quartelly)的大批探索性的军事专著。我还必须对芝加哥大学的伯纳多特&#8226;E.施米特教授对战争起因的阐述表示敬意,他巧妙地从浩瀚的可靠的官方文献中整理出一批给人深刻印象的文献。
最后,我还要衷心感谢陆军中校查尔斯&#8226;霍登,他花了一年多时间,以卓越的建议帮助我搜集和精选资料,完成必要的翻译,并绘制了很多地图,没有这些地图,我讲的情况就难以理解。
我参考过的、或引用过的一些权威人士的著作见附录二。在所有情况下,凡我需用的文献资料,我都力求找到原件,而且要依据德文本和俄文本直接译出。
我还力求让一般读者对军队的军事行动一看就明自,同时还像在前几卷中一样,说明发生了什么和为什么会发生。竭尽全力使专业术语简化。俄国、波兰和奥地利的大量人名和地名对说英语的读者来说是必然的阅读障碍。但如果不幸大战在威尔士打起来,对他们无疑也会发生同样的困难!为方便简明起见,奥地利这个词几乎总是用以指奥匈帝国。威廉二世在全书中一概称为Kaiser(中译:德皇),弗兰茨&#8226;约瑟夫称为Emperor(中译:奥皇)。至于略语和符号将随着叙述予以介绍。我的希望是,细心的读者,在仔细阅读说明和细心阅读辅佐正文的简明地图和图表之后,将能完全领会,本书对人类命运中这些浩大悲剧插曲的描述是连贯而清晰的。
温斯顿&#8226;丘吉尔
肯特郡查特韦尔
1931年8月13日
————————————
*中译本书名《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1—5卷。——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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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哈布斯堡王朝的黄昏
第01章、哈布斯堡王朝的黄昏
历史上最大的战争——对抗——难忘的战场——一个衰落中的帝国——不和的各民族——波兰的梦——弗兰茨&#8226;约瑟夫皇帝——奥皇的圈子——奥皇的友谊——皇位继承人——他的婚姻——康拉德&#8226;冯&#8226;赫岑多夫——战争鼓吹者——三国同盟——大国建立集团
01.

如我们暂时从——我们的——记忆中抹去发生在法国和佛兰德的战争,那末在东线的战争就是历史上无可比拟的最大战争。就其规模、屠杀、战士的拼搏、军事上的变幻莫测来说,它的重要性和激烈程度都远远超过所有相似的人类战争。
它也是有文字记载的最令人沮丧的战争。所有三个帝国,敌我双方,胜者和败者,都毁了。所有的皇帝或其继承人全都被杀或被废黜了。罗曼诺夫王朝、哈布斯堡王朝和霍亨索伦王朝被粉碎和铲除,它们数世纪以来名声显赫,交织成欧洲的特有结构。这三大机体的结构是由若干代人的忍耐与英勇建立起来的,代表欧洲大家庭贵族支脉传统群集,如今却已变得不能辨认了。本卷的篇章再次叙述了实实在在理所应得的令人眩晕的胜利和失败。它们记下了数百万人的苦难、艰险和激情。他们的汗水、他们的泪水、他们的鲜血打湿了无垠的平原。千家万户等待着将士的归来。成百座城市准备欢呼他们的胜利。但所有人都失败了;所有人都受到了打击;他们付出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他们蒙受了骇人听闻的伤害,他们忍受了匮乏,他们以典型的无限忠诚献身,但一切牺牲都化为乌有。任何人都一无所得。他们在泥泞中挣扎,他们在雪堆中冻死,他们在严寒中饿死。那些幸存者,那些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日夜的老兵最终回来了,带着胜利荣誉抑或不幸消息,回到了早已被灾祸吞没的家乡。
我们可以通过拿破仑的战役想象这一战线。艰难与阴沉的战争;冬季的战争;荒凉贫瘠的地区,背负重物前进和后退的长途行军;战马套着挽绳死去;伤者被自己的血冻住;死者不点数不掩埋;生者再次被强迫去受熬煎。艾劳、阿斯珀恩、瓦格拉姆、博罗季诺、别列西纳——所有这些名字的邪恶印象再现在眼前,它们穿着的壮丽的、熠熠闪光的外衣被剥掉了,露出丑恶可怖的原形。这里,整个中欧将自己撕成碎片,在痛苦中死去,又再次面目全非地站起来。
02.
在前三卷,我追溯了这些对抗的无情加剧,这些对抗在19世纪最后25年内把欧洲变成一个兵营,变成两大联盟体系,世界和平就不可靠地建立在这两大体系的均势上。但这个漫长的过程主要是依据西方大国的观点予以研究和描写的,是以法国和德国之间的持久争吵以及英国对此的态度为中心的。现在我们再逆着历史长河追溯到中欧、东欧和东南欧发生世界战争的根源。即使德国和法国从未成为对手和敌人,或者,即使英国从未被德国排斥,奥匈帝国和巴尔干诸国的愤怒的源头也迟早要泛滥成战争的洪水。如果没有这些东部的麻烦根源,那末西部大国或许早就处在和平与进步的阳光之下了。这两组自成一体的致命势力,本身就有可能酿成最深重的灾难,致命的时刻也确是由东方事态的进程决定的。
中欧和东南欧的国家和民族从古代战争的混乱中占有广袤的疆域。古战场上凌乱地堆积着昨日阵亡战士的累累白骨和往昔胜利的旗帜和战利品,关于这些有许许多多残酷压迫和征战灭亡的故事可述,对此人们记忆犹新。哈布斯堡帝国和巴尔干半岛国家基本上处于与悍然入侵、强迫其他民族改变宗教信仰、蹂躏平民的土耳其人历经数世纪斗争后留下的废墟中。好战的伊斯兰教的潮流在西方衰落和消失很久之后,在这里也最终被挡住了。经过长期斗争后多瑙河流域得到解放。有一段时间,奥斯曼帝国统治着巴尔干国家的基督教民族,而且在开始衰败后还极为严厉地控制着她们。这些勇猛的基督教民族,主要是在俄国的帮助下,一次又一次沉重地打击土耳其的暴政,争取自由;直至最后土耳其帝国永远瓦解。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门的内哥罗和希腊摆脱了500年奴役的灾难,站了起来,但几乎立即开始以憎恨与敌对的犀利目光相互注视。她们当中的每一个都记得巴尔干的霸权在这个或那个时期曾经是属于她的;各国都着手收集她们国家在冲突历史上乱成一团的、不连贯的线索。
基督教国家的胜利者中,第一个当属沙皇帝国。如果说是奥地利和匈牙利的骑士团曾经挡住过土耳其的入侵的话,那末是俄国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里紧逼着土耳其,激励着仍在受奴役的兄弟民族求解放,并受其他动机的驱使趋步君士坦丁堡,要求开放地中海不冻水域。俄、土之间的世仇与法、德之间的仇恨一般古老,一般不共戴天。但俄国,在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以及其他著名的罗曼诺夫王朝君主的统治下,富有生气,不断强盛,而奥斯曼帝国则趋于衰败,日落西山。从14至18世纪,中、东欧面临的危险以及其全神关注的问题是土耳其的强大。19世纪,它们所面临的危险则是土耳其的衰落。
由于入侵军的最终撤退,刚强民族和广大疆域的解放,共同敌人的衰败和消亡,长期联合奥匈帝国各民族的结合力逐渐松弛瓦解。日耳曼人、捷克人、匈牙利人和斯拉夫人为安全而组成一个联合帝国的必要性,由于接二连三的灾难性战争和内战而受到了损伤。随着外部敌人消失,奥匈帝国的军队开始解体。与巴尔干解放了的国家一样,多瑙河平原的四个民族也开始再次为自己思考过去和未来。1848年,匈牙利人发动了起义和革命,差一点使自己分离出去。他们被通过喀尔巴阡山脉的山口蜂涌而出的俄军拦截并击溃,沦为俘虏,被沙皇带回,再次成为其兄弟皇帝的阶下囚。年轻的弗兰茨&#8226;约瑟夫是在经历了流血和残杀的大惨剧之后才进入他漫长而不祥和的统治的。现今处于全面复苏中的民族主义的波希米亚,在奥地利的罗网中感到焦虑、愤慨,正在竭力挣扎,而这种民族主义的复苏标志着19世纪的结束。如果双重君主变成三重君主,她也许会同意和解。但无论是弗兰茨&#8226;约瑟夫还是匈牙利对此都不会让步。
往南看,该帝国的问题甚至还要严重。南部斯拉夫人横跨帝国边界的两侧。该民族的核心是塞尔维亚,但大部分斯拉夫人居住在多瑙河以北和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省。所有南部斯拉夫人的感情和传统都向着塞尔维亚,就像为磁铁所吸引,而且还通过塞尔维亚,向往着久远年代前曾经盛极一时的斯蒂芬&#8226;杜尚的塞尔维亚帝国。复兴昔日的荣耀,重新统一现在分离的土地和人民,成了塞尔维亚人摆脱土耳其奴役后的坚定抱负。这是个坚强尚武的民族,“巴尔干的普鲁士人”,他们的牙齿是在与土耳其苏丹部队进行了数世纪之久、无记载的凶猛战斗中磨锋利的,对挡道者毫不留情。他们毫不顾及对自己或别人的影响,无所畏惧,能忍受一切,通过这次大战的恐怖和苦难,持续地尝试实现他们的庞大计划,而且事实上在大战结束时达到了他们的目标。
上一世纪后半叶,所有这些腐朽力量在帝国内部积极地并且越来越明显地发挥作用。西方世界的进步,民主思想的传播,普及教育的至高无上的必要性,代表制和议会制在广泛选举权基础上的采用,义务兵役制的需要,这一切往往会加剧紧张程度。只要教育是热心求学的少数人得之不易的一种特权,语言和历史的问题就不会产生麻烦;但当人口混杂和宗教信仰混杂的数百万人坐在课桌旁接受义务教育时,每个乡村学校的每个教室、每一门课程都会成为角斗场所。在这个衰落的帝国,没有这样一种力量,能迫使无数国民学校像美国那样,使用单一语言,把普遍的宗教与教育分离开来。奥匈帝国的每一个民族都沉溺于分离主义,把它推向极致,而且复活了古老的、甚至是早就忘却的语言,在日益扩大的敌对中,把它们作为武器使用。
在帝国议院中召集这些对立力量开会是毫无用处的。英国下院议事程序的步骤也无力应付如此严重的分歧。只有当原则为各党派大多数所同意或至少肯接受时,议会才会兴旺。在哈布斯堡王朝的议会中,一帮帮激动的代表坐在那里,整个钟点都以敌对的语言相互号叫,以无休止的敲击桌子来为他们的合唱伴奏,这种合唱还会突然升级,最终发展为口头攻击。所有的人都纵容仇恨;所有的人为其纵容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
这些民族的表现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虽然不是完全相同的社会主义和无产阶级倾向,令许多阶层的人士感到非凡苦恼和忧心忡忡,这些人士是有文化、有特权的土地贵族,无数等级的官员和军人阶层,他们是保护财产、维护帝国团结和支持君主政体的基本力量。试看某些爱尔兰人,又是新芬党又是社会主义者,他们一起争吵,一起撼摇帝国的结构;而那些安全和昌盛均系于帝国的生存的强大统治阶级,则以愤怒、担心和困惑的心情注视着爱尔兰事态的发展。当20世纪在6000万人上空破晓时,统治奥地利的是脸有倦容、年迈体衰、命运悲惨的80多岁*的皇帝,人民的灾难还要继续一段时间。
包含着土耳其的衰弱、巴尔干的野心和奥地利的衰败的场面如果没有波兰的梦想就不完整了。当多瑙河沿岸的离心力在积储能量时,维斯图拉河两岸的向心力却保持着不灭的能量。著名的波兰王国的位置就在这里,虽然130年来一直被包围着它的三个军事帝国所瓜分,但它始终珍视自由并追求重新统一,还怀着动摇三个瓜分者的根本的希望。在隐蔽的华沙地下室安放着波兰国家的古老旗帜。2000万到3000万波兰人在三只帝国之鹰的魔爪下无依无靠,他们被牢固地编入三支傲慢的军队之中,相互敌对,随时都可能被迫兄弟相残。但他们等待着有那么一天,在三个帝国的废墟上,挥舞隐藏的旗帜,再次向日光致敬。这里有一个永不消失的梦。
03.
奥匈二元帝国的虽已破裂,然而仍绷紧的制度,依然沉闷地围绕着这个年迈的皇帝转。弗兰茨&#8226;约瑟夫1848年在颁布处决令、戒严令和对起义的严厉镇压中登基。他遭受过各种国家苦难和家庭悲剧。其弟马克西米连在墨西哥被反叛的行刑队处以极刑。他的独子、王位继承人鲁道夫于1889年悲惨地自杀。他的妻子,在日内瓦的一个码头上,被一名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用刀刺透了心脏。他发动的对外战争均以失败告终,他专心致力的国内政策也都是显然会徒劳无功的。1859年,索尔费里诺和马真塔这两个战役使他丧失了意大利北部。1866年的萨多瓦战役使日尔曼的霸权从奥地利转移到普鲁士。他曾与之鏖战的匈牙利在帝国的心脏坚持富有挑战性的分离主义。他永远不会承认波希米亚曾是伙伴,后者正在他的手掌中苦苦挣扎。
然而,这位皇帝不止是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国王爱德华七世去世时他已经在位60年。他75岁时不仅保养得好,而且精力旺盛。他走得了远路;他还能骑马;他最主要的娱乐是射猎野猪、熊和鹿。他曾坚毅地承受丧亲之痛。他妒忌其弟马克西米连;他不爱他的妻子,他与他的家族的所有成员都不和,其中有的惹出了公开丑闻,按他的严格标准是绝不会宽恕的;他有礼貌地默认了其侄子、新的皇位继承人弗兰茨&#8226;斐迪南大公的存在;但他永远不会原谅他的恋爱婚姻。1905至1911年俄国驻维也纳使馆陆军武官马尔琴科将军,在其确实对历史作出了贡献的回忆录中说,他的同僚德国武官冯&#8226;比洛少校(德国前宰相之弟,后在比利时被杀害)谈过这位皇帝的麻烦:“他习惯于那样。一天工作中如不发生不幸,他就会感到乏味。”马尔琴科自己则说,弗兰茨&#8226;约瑟夫“把他的失败和挫折看成是对好运的献祭。”这位精明、有礼、执拗而无幻想的老绅士,在帝皇家里长大,从青年时期起一直被大量公务缠扰,对公务是否处理得当总是反覆自省。
在他在位的最后阶段,他差不多成了一部自动机器。他没有欢乐,事实上是心情抑郁,每天从黎明到黄昏准时地勤勉地完成日常事务。他通常早晨4时即起,穿一身天蓝色制服,在四周全是公文和卷宗的办公桌旁喝完咖啡。他希望晚上不迟于8时就寝。他对破坏这个规律的一切社交活动都深恶痛绝。不得不宴请宾客时,就至迟在下午五、六点钟开宴。没有这类安排时,皇帝在三、四点钟之间就进晚餐了,虽然维也纳通常的晚餐时间在八、九点之间。这位年迈的老人独自一人处于权力的顶峰,从那里时间的潮流一去不返,他品德高尚,是一位办事认真的公务员,只要一息尚存,就要继续在岗位上忠诚地工作,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朝着正确的方向率先前进。
在帝国最后17年间成为皇室权贵的冯&#8226;马尔古蒂男爵对宫廷作过生动描写。弗兰茨&#8226;约瑟夫与一个奇怪的小圈子亲密无间地生活,小圈子由2个70多岁的随从武官组成——帕尔伯爵和博尔弗拉斯男爵,后者还是内阁军事方面的首领——还包括贝克伯爵,1906年时70岁,也许是皇帝信任的一位男友。这三人是权力中心周围的人。他们在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大部分臣民出生前就在那里了。他们的一生一直为皇帝效劳。帕尔在年轻人的有力帮助下处理礼仪和很大一部分官员任命等一切大小问题。博尔弗拉斯主持宫廷军事领域的事务;但他常常考虑重要的政策问题,且不断提出他的建议,而且实际上在1878年最初占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时还提出过决策和计划。到1906年已效忠皇帝达50年的贝克,指挥和照顾他的敬爱的主人的一切行动和公开露面的事宜。他确切地知道皇帝对进行检阅、军事演习、视察军营或卫戍部队和每一种非政治的公开活动的喜欢程度。他研究皇帝的欲望和嗜好;他细心保护他的君主不受琐事的烦恼;他当然还就军事问题向皇帝提出过一些过时的意见,因为他当年曾任奥匈帝国军队的参谋长。
这些人就似著名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几位忠贞不渝的遗老,他们毫不偏离地围绕着年迈而头脑清醒的君主转,在这位君主身上集中了一个腐朽帝国的全部忠诚,以及对他的政治制度的所有的仇恨。
皇帝还有一个知心的女友。卡塔丽娜&#8226;施拉特是距维也纳不远的巴登的一位邮政局长的女儿,在19世纪80年代是一名出色的女演员。弗兰茨&#8226;约瑟夫羡慕她的美丽、妩媚和幽默。皇后欢迎她。她与宫廷有交往。30多年中她是备受皇帝宠爱的朋友。无论在舍恩布伦宫还是在伊施尔河,她不显眼的寓所总是近在咫尺。每天一大早,老人就经过一道便门离开皇宫,走过精心隔绝的小路,去与施拉特夫人共进早餐,她“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并而带微笑”,他们在间“有张铺着白布的餐桌,桌上安放鲜花的”老式房间用餐。在这里,他找到了平静、快乐和一个观察世界的窗口,这里不会给他要他准时处理的文件。
&#8226;施拉特夫人,如后来称呼她的,对国家和社会的各种问题都了如指掌。大臣、银行家、贵族和演员都感到同她保持联系是明智而令人愉快的。丘皮克说,“她是皇帝与外部世界联系的环节。她是他的报纸;从她那里得知的比……从他的所有大臣合在一起得知的还要多;……他常常只有从她那里才知事情的真相。”实际上,在必须告知皇帝他的独子自杀或被谋杀的噩耗的那个悲惨的早晨,是皇后伊丽莎白先求教于冯&#8226;施拉特夫人,然后两位妇人一起透露这个消息的。这位在一定范围内有权奖惩的天才妇女,始终保持平民身份。她从不滥用地位敛财或扩大自己的权势。她和皇帝谈起国事时态度得体而谦逊。但她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认为对他有好处的事;他也总愿意倾听她说的切,仔细考虑她说的一切。宫廷大臣、礼仪和品行的指导人蒙特努福伯爵妒忌她的影响力,不断动脑子设法搅乱她和皇帝的关系,但是他的努力没有成功。这种交往是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唯一幸福。他始终执拗地坚持这种友谊,直到最后。
当然,还得指出皇帝是一位顽固的守旧派。他认为老式的习惯和方法以及保守的世界观,是他的地位和帝国的复杂结构责令他保持的东西。他没有隐瞒他对革命的厌恶。他永远不用电梯,公开表示不喜爱电器,讨厌电话,为取悦英王爱德华才坐汽车,还反对乘飞机。我们根据优越的知识所能说的一切就是,在那些陈旧观点看来,还不能证明他错了。
1889年皇太子鲁道夫之死使皇位继承权转移给了皇弟查理,后者1896年之死又使它转移给了他的长子弗兰茨&#8226;斐迪南大公。①这位法定继承人受过高等教育,想登上皇位。他是一位英俊男子,能力中等,爱好简单,举止不圆滑,有真诚的个性和坚强的意志。他从他的外祖父,即西西里的“炸弹国王”身上继承了对陌生人的不信任感和一种自认为不受人喜欢的性格倾向。据说他曾对他的参谋长说:“你通常企望,每个人都将证明自己是一个天使。……就我来说,我总是假定,我第一次看到的任何人都是无赖,以后,如果可能,我再修正我的看法。”
在普雷斯堡的弗雷德里克大公的城堡,他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因为大公希望他能与长公主结婚。但是人们逐渐怀疑引起他兴趣的是一位年轻的受尊敬的姑娘,一位受尊敬但门第不高的德国—捷克裔的女伯爵霍特克。在她的女主人伊莎贝拉大公夫人的盘问下,女伯爵霍特克以全盘否定对付这些谣传。在亚得里亚海边度假时,有一天大公夫人偶然拣到一个其主人不知不觉间丢失的小金盒。她打开小金盒,发现里面珍藏着弗兰茨&#8226;斐迪南的微小画像,上题“永远属于你的”。她认出这个小金盒通常是由女伯爵霍特克所系戴的。
转瞬间,这位女侍从官就被辞去了。这一结果震惊了奥地利全国。弗兰茨&#8226;斐迪南考虑到他已连累一位年轻小姐,使她丢脸并遭解雇,便听任自己的激情飞扬,他立即宣布他要和她结婚。已是耄耋之年的皇帝,本已打算让他的新继承人娶其子鲁道夫的遗蠕皇太子妃斯特凡妮,据说感到极度震惊;维也纳震颤了;奥匈帝国哗然。人们设置了许多障碍,提出了许多论据,试图否决。弗兰茨&#8226;斐迪南推倒了这一切。他签署了一个放弃皇位赋予他的未来妻儿的所有权利的法令。如果有必要他准备放弃他自己的这种权利。举行婚礼是他一生中最盛大、最幸福和最隆重的事件。他们是恩爱的、生死永不分离的夫妻。
然而,守旧和更新的复杂情况搅乱了皇宫严格的礼仪。弗兰茨&#8226;斐迪南是最重要的人物,随着皇帝年迈,他必定要在帝国的军、政事务中发挥日益重要而且几乎是支配一切的作用。有一把钥匙总能触动他关心之事,那就是给予他妻子的礼仪待遇,这对他是决定性的。匈牙利法律的宽大的原则只考虑婚姻事实,她的丈夫一继承帝位,她必定成匈牙利的皇后。但在奥地利,她的地位就低了,而且一直很低,在有男女出席的重大聚会上会出现令人难堪的情况。随着孩子们的出生,大公又感到了新的刺激。他对自己放弃他们的权利的誓言后悔莫及。“他想收回痛苦中发出的誓言,只有如此才能安心。他给出的理由是这一誓既无理又无效。”为他的至爱者获得他认为他们应该得到的承认,成了他一生中的至高目标。女伯爵霍特克不断地煽动这种情绪。维也纳副主教对马尔古蒂说,“这个女人的野心是肆无忌惮的,而她的非凡才智将很快给她指明把她的野心转变成现实的途径。”
德皇②威廉很快就拣到了这把显而易见的钥匙,正好开这把十分重要的锁。在结婚前,弗兰茨&#8226;斐迪南敌视德国人,恨德国皇帝,而且讲起他时更是指明道姓,比平常直率得多。但威廉二世忍了。他无论何时途径维也纳,总是对女伯爵霍特克特别注意。友谊很快就建立起来。弗兰茨&#8226;斐迪南及其妻应邀来到柏林,受到尽可能高规格的款待。宴会上采用小圆桌,使得德国皇帝能安排女伯爵在其身边就座而又不违反规则。恭维话不绝于耳,招待热情周到。女伯爵霍特克是个娇媚的女人,和蔼可亲、有才能而又用心深远,很快就成了德国的坚定支持者。她谈到德皇时使用最尊敬最钦佩的言词。她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使丈夫听她指挥。他已放弃他以前的成见,从1908年或1909年起两个男人成为密友。年迈的奥皇一直不赞成这桩婚姻,但由于岁月的重负使他精力日衰,他只得听之任之。其间,帝国陆军和海军的责任转移到皇储手中,尽管弗兰茨&#8226;约瑟夫及其旧式军事指挥机构抱有成见并进行了抵制,但陆军,尤其是炮兵,还是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军队日渐德国化,装备了现代武器,任用年轻领导人。
在这些新的军队长官中最突出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他的全称写在这里——步兵将军弗兰茨&#8226;康拉德&#8226;冯&#8226;赫岑多夫男爵。1914年他的名字在国外还鲜为人知。即使在大战期间他的名声也仅限于军界之内。在法国、英国或美国收听战争新闻的激动的公众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然而,他在这次世界大战及其起因中所起的作用,比哈布斯堡帝国6000万臣民中的任何人都大。在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事实上是全部军队的司令官。他制订计划,他进行动员。参加了差不多所有的战役。他不只是尽了这些重要的职责。他既是一名军人,又是一位外交家,既是一位战略家又是一位政治家。据了解他的人说,他实际上首先是一位政治家,其次才是一位军人。他是一位参谋长,然而全神贯注于外交政策,他代表一种最危险的组合。鲁登道夫1917年做到的事,10来年前康拉德已经做到了。
康拉德生于1852年,是一位轻骑兵上校的儿子,在奥地利军队里,他的等级稳步上升。作为战术和军事训练的讲师和作家,他是那些进攻战的鼓吹者之一,但机关枪和铁刺网使这些鼓吹者的许多幻想都破灭了。1906年,弗兰茨&#8226;斐迪南大公托付他改组帝国军队,委以平时和战时军中第一要职。康拉德在职位上清醒地认识到,帝国处于可怕的而且日益严重的危险之中,因而不敢苟安。他看到,帝国内受民族关系紧张的折磨,外受凶狠、饥饿的强敌的包围。俄国、意大利、罗马尼亚以及最主要的敌人塞尔维亚,在他看来似乎都在伺机扑向垂死的帝国,试图从它的身驱割去财富。俄国觊觎加利西亚;罗马尼亚盯着特兰西瓦尼亚;意大利谋求索还蒂罗尔和亚得里亚海岸;塞尔维亚渴望借助俄国的同情,为南部斯拉夫人建立一个伟大的王国。在康拉德看来塞尔维亚是其中最邪恶和最可恨的。不能否认,到一定时候,所有这些国家都会证明,她们是奥地利帝国的致命敌人,也不能否认,她们会全部入侵或威胁她们觊觎的省份;更不能否认,四国中有三国会达到她们的主要目标,如果说不是全部目标的话。
康拉德是作为军人研究这些战略问题的,他深信,如果他的国家的敌人联合起来,他的国家肯定要被毁灭。因此,他希望一个一个地打击她们。他说“我们必须利用最早的机会同我们的最脆弱的敌人算账……给以打击”。他主张,”一有机会就逐个彻底打倒敌人,以确保她们不会同时攻击奥地利”。他信奉先发制人的战争,深信奥地利能接连打败两个或三个敌人;首先是意大利,其次是塞尔维亚,如此等等。在近10年中,他不时地围攻皇帝。他的固执常常激怒他的主人,而他的忠诚和能力又为他赢得再次冒犯的机会。他终于能遂其所愿。真的是滴水穿石。
他的工作能力超过了他的体力。由于长期在蒂罗尔服役,习惯于山区空气,他在陆军部他的房内感到憋气。在严寒的冬季,他工作时要敞开窗户,这往往使来访的人招寒伤风。他对自己严厉,对别人更加严厉。他寻求艰辛和匮乏的环境,乐于使其部队吃苦。实际上,在战前一年的军事演习中,他对部队的要求非常严厉,以致大公都不得不表示异议。弗兰茨&#8226;斐迪南说,“没有必要教战士在和平时期去死。”这位又黑、又矮、又弱、又瘦的军官有一双敏锐并富于表情的眼睛,镶嵌在他那禁欲主义者的脸上,他生活方式朴素,对人对事无所畏惧,他对职务和皇帝尽心尽责,因忧国而消瘦,年复一年居住在欧洲火药库的中心,专管起爆雷管。
04.
1879年俾斯麦组成的德奥联盟,到1883年把意大利包含在内时,扩大为三国同盟;但1887年德国与俄国签署的再保险条约解除了这个可怕集团的进攻特性。到俾斯麦故去后,由于泛斯拉夫情绪在俄国的增长和德国政策的愚蠢,最终产生了导致灾难发生的俄德之间的裂缝。从宣布俄法同盟的1892年起,欧洲在新的意义上被分为三国联合和两国联合的对峙。1904年的英法协定不仅结束了英法之间的争执,而且此后还促使英国更接近俄国。英国和这两个国家的逐渐联合削弱了使意大利与三国同盟联合的纽带。无论上述哪种情况都没有出现任何明显或正式的变化。英国的大臣们仍然赞扬英帝国不参与欧洲联合,而意大利政治家则重申他们忠于三国同盟。不过欧洲均势已同时发生双重的变化了。不祥的20世纪的曙光照亮了德国和奥地利为一方、法国和俄国为另一方的明显的对抗。在这两个对立集团之间有着根深蒂固的敌意。此后,俄、奥在巴尔干国家的利害冲突沿着德、法之间过去无休止争吵的同一渠道涌出。阳光依然明媚,气候和煦;但在微风中有一股刺骨的寒气。
俄国与日本之间的战争影响了原有的对抗集团。开始时俄国人的失败以及英国与日本的联合似乎是致命地削弱了两国同盟;但德国国力和自信心的不断增强和摩洛哥问题上的纠纷又把各国拉回各自的主要联盟。法国和德国都在19世纪最后25年间占有了大量殖民地,英国征服并吞并了布尔人共和国。这几个大国都在从埃及到摩洛哥的北非海岸积极地建立她们的势力范围。法国考虑到英国在摩洛哥问题上给予的支持,放弃了在埃及的权利和利益。但德国,不顾英法协议,坚决拒绝满足法国在摩洛哥的权力要求。在阿尔赫西拉斯会议上,由于英国幽灵的出现,以及她巧妙的干预,德国几乎陷入孤立,只有奥地利一个盟国支持。
为实现和平和达成国际协议所作的努力并不少。但无论是1907年的海牙会议还是其前的1899年海牙会议,根本都不是真正的和平会议。这些会议对维护和平所作的贡献——也许除了建立海牙法庭——几乎微不足道。它们主要致力于制定战争规则,然而即使在这方面它们也没有成功地制定出经得起现实考验的法规来。这种全神贯注于战争的特定方面的做法,引起了各国参谋部的深思,并激起很多疑虑。我们自己的帝国国防委员会的很多准备工作,其由来就是海牙会议的模棱两可的话,这就迫使我们决定我们自己应有什么样的政策,并步入战备工作中尚未探索过的领域,探索前景。
这些旧世界的组织控制不了无情的事态的发展,事态的发展加重了德国已经在承受的负担,原有的重压是因德国的扩张和野心以及腐朽的奥匈帝国的所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引起的。从此时起,两个中欧帝国有了共同事业,每一方必定成为另一方目标的不加区别的护卫者。她们已经联盟;她们现在紧密结合。她们现在锁在一起了。自诩忠诚的奥地利指望德国的力量作为她生存的手段;有世界上最优秀最强大军队的德国知道奥地利是她唯一的朋友。有了这一罪恶的、致命的堕落,人类的和平和文明就取决于交替折磨着哈布斯堡王朝的瓦解与恢复的痉挛过程了。有关阿尔萨斯—洛林的争执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重新展开。英国与德国之间的海军对抗被从未看见过大海的民族的激情煽起。今后,欧洲的光荣和安全将悬挂在它的最薄弱的环节上。
————————————
*弗兰茨&#8226;约瑟夫(1830—1916),进入20世纪时应为70多岁。——译者
①见附录一。
②本书英文本为方便起见,称弗兰茨&#8226;约瑟夫为“Emperor”(中译本译“奥皇”),称威廉二世为“Kaiser”(中译本译“德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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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吞并波斯尼亚
第02章、吞并波斯尼亚
奥地利的托管省——对青年土耳其运动的反响——布赫劳会谈——仆役的抹布——1908年欧洲危机——和平处于危急状态——英国的态度——德国对俄国的挑战——意志冲突——埃伦塔尔的胜利——吞并的后果

兰茨&#8226;约瑟夫皇帝在回首他漫长的一生时,为哈布斯堡皇室的君主国在他在位时期丧失了相当不错的意大利诸省而哀伤,在内心深处切望对此作些补偿。这点,1906年成为他的外交大臣的埃伦塔尔并非不知道,埃伦塔尔和康拉德一样,也对这一困扰着帝国的与日俱增的危险焦虑不安。他希望能靠巧妙的外交重振帝国的昔日雄风,给其主人以慰藉。1878年俄土战争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①两省从土耳其人的统治下解放出来,柏林的代表大会将这两省置于奥地利的托管之下。30年来,按照有至高无上权威的签约国的命令,这两个省一直处于维也纳的统治之下,然而在形式上,它们仍为土耳其苏丹领土的一部分,这种安排进行得相当不错。苏丹已不复为失地暗自神伤,欧洲也已视这些省份为奥匈帝国的一部分。
这种平静终因青年土耳其党的革命而被打破了。土耳其出现了一个现代主义的、民族主义的、富有进取性的政府。巴尔干各国以及与土耳其关系密切的所有国家都不得不检查一下自己的立场。如果青年土耳其党成功地复兴了衰落的帝国,那末,土耳其成了一个强国后,不会要求恢复各方面的权利吗?如今波斯尼亚已享有父系世袭统治;如果土耳其建立起哪怕仅仅是表面文章的议会政体,难道她不会提出理由说,她那两个在奥地利托管之下的原有省份肯定也会要求建立至少是同一水平的机构?保加利亚虽然事实上是独立的,但与埃及一样仍是土耳其帝国的附庸省。斐迪南亲王早就抱有成为国王并宣布保加利亚独立的希望。他从土耳其性质的变化中也看到自行其是的必要性和时机。1908年秋,这种种问题已到了决定性阶段。
俄国在其对日战争中所蒙受的不幸重新唤醒了俄国人对达达尼尔海峡的感情。若不是柏林条约第29条阻止俄国黑海舰队通过达达尼尔和博斯普鲁斯两海峡,该舰队本来会与罗热斯特文斯基海军上将一起作悲剧性的日本海航行的。俄国的论点虽说错误,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对马海峡之战本来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因此,当埃伦塔尔开始庆贺俄国修正有关波斯尼亚问题的第25条时,看来这两个帝国都可能从修改这个著名条约中得到满足。不过这没有太大的实际重要性。奥地利已经有了那两个省,而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两海峡已由土耳其大大加固了防御工事。不过,两国还是有望加深感情。奥地利在阿尔赫西拉斯会议上帮了德国的忙。在德皇口气强硬的语言中奥地利一直是“决斗场上忠实的帮手。”这一回她不能期望德国给予帮助以满足她的欲望吗?
1908年夏,埃伦塔尔写信给俄国外交大臣伊斯沃尔斯基。他们之间曾经进行过不止一次的秘密会谈。伊斯沃尔斯基是一位高大英俊的俄国人,但不是一位特别谨慎的谈判家。原则上,他对埃伦塔尔的野心有好感,而且,只要奥地利支持俄国获得其战舰通过两海峡的权利,他就乐意讨论俄国听任奥地利吞并波斯尼亚的计划。
奥地利驻圣彼得堡大使贝希托尔德伯爵在这些事务上自然是中心人物。1908年9月,他在自己的布赫劳别墅里安排了埃伦塔尔与伊斯沃尔斯基的会晤。这对于宾主双方都是重要的时刻。这是一次友好的会谈!埃伦塔尔的一个良机!在这里一个大国的外交大臣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冒犯所有其他国家。在这里他以良好的愿望和良好的诚意,准备像世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谈话一样把问题谈个透彻。人们可以指责伊斯沃尔斯基在处理这些严重问题时采用随随便便的态度不够谨慎。当两人代表两个大国讲话时,他们不能一直使谈话保持顺利和愉快。但我们必须更多地谴责埃伦塔尔。他对这场世界的公平比赛寸步不让。他寸利必得;他利用了对方的每一次容忍,甚至利用了对方的每一种好意。他给了伊斯沃尔斯基这么一个印象,那就是,虽然今天他们还在一起工作,但第二天他会在全世界面前把他出卖。较量的人历来有一套规则,那就是宣布对手双方开始较量,开始讨价还价,如果有必要就开打;还有一套规则适用于以友好方式进行交谈谋求合作的绅士。埃伦塔尔的过错就在于利用了后者。这是严重的大错;它显然限制了国家间的正常交往。每一位外交家都应该研究这件事的每一细节;但从中吸取的教训,对于达成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谅解多有不便。
会谈结束;布赫劳之行也结束了。伊斯沃尔斯基开始度假,埃伦塔尔返回维也纳。他是带着这样的感觉返回维也纳的:他已使俄国人收回了起阻碍作用的力量,俄国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给吞并问题制造严重麻烦了。他仔细整理了他的全套档案;他让他的印刷机开足了马力;他告诉奥皇俄国已经同意,接着急匆匆地把吞并波斯尼亚公诸于世。
这是一个爆炸性事件。每一个欧洲政府都认为这是一个居心巨测的侵略行动。事先一无所知的德国感到惊讶,但没有撤消对其同盟国的支持。法国冷嘲热讽;意大利感到惊奇;俄国极为愤怒,土耳其被激怒,塞尔维亚狂怒,英国深为震惊。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气愤到极点。他信奉的一切原则都遭到了践踏。这位辉格党的政治家是欧洲公法的监察员、英格兰绅士、曾是公学学生——他刚硬的性格中的这一切要素都同样受到侮辱。一个条约被撕毁了。由很多国家签署的国际文件被一个,也可能是两个国家,抛在一旁。其他签字国的立场受到了伤害;她们有权要求别国倾听自己的意见,发表自己的观点。也许是忘却了我们自己历史中的最新几页,总之格雷爵士信心地、甚至还兴味盎然地采取了最严肃的方针。
德皇对此事作了正式评论,没有给人留任何评说的余地。这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说明德国战前政治中是如何置正义或是非曲直于不顾的。评论说:
“埃伦塔尔的表演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个仆役手中的一块抹布。关于此事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给伊斯沃尔斯基和蒂托尼的暗示是如此不清楚,以致他们自认为是完全受骗上当。对作为主要一方的苏丹则根本不予考虑。他强把得到斐迪南默许的表象以及条约与和平的破坏者的责任推到他主人身上;他使塞尔维亚人的愤怒达到了沸点;使门的内哥罗激动达到了极点;煽动克里特岛人造反;把我们的土耳其政策、20年艰苦工作的结果丢入了垃圾堆;使英国人恼怒,促使他们去伊斯坦布尔里我们的地方;以他对保加利亚人的友好来激怒希腊人;把柏林条约撕得粉碎,使大国一致的原则变成最邪恶的失和状态;惹怒匈牙利人,因为波斯尼亚就要与他们合并;使克罗地亚人狂怒,因为他们曾打算让波斯尼亚同他们自己合并。这种表演,总的看来是创了一项欧洲记录,从来没有别的外交家把这种做法记在自己名下。他当然不是一名有远见的政治家。”*
这没有阻止德国全力支持埃伦塔尔。新的教条变成了“只要我的盟友,无所谓对错!”
现在,欧洲进入了成为国际大决战序曲的三大危机中的第二个危机。在法、俄支持下,英国建议召开有所有签约国参加的会议,重行检查柏林条约。奥地利和德国开始是同意的。随后在议题上发生了争论。奥地利宣布合并本身已经解决,毋须再提,因而不容讨论。后来出现了很多反对意见,是针对俄国的——她想让达达尼尔海峡对其战舰开放。土耳其要求有效补偿。几个月过去了,紧张程度与日俱增。土耳其人对奥地利商品组织了一次最强烈的抵制。奥地利与塞尔维亚之间开始了“猪肉战”,整个奥匈帝国的咸猪肉价格涨了近1倍。格雷的正义的谴责严重地伤害了维也纳。英国大使与埃伦塔尔之间发生了最激烈的唇枪舌战。埃伦塔尔大声说,“你得为这一切麻烦负责”。大使回答说,“违反柏林条约并吞并波斯尼亚的,毋庸置疑,不是我们。”这一反驳大大地激怒了埃伦塔尔,所以他求助于其他论点,指责英国对布尔人的行为不当,对这一指责,我们的代表只能说此事与争论点无关。
沙皇看上去极为沮丧。马尔琴科对他在圣彼得堡受接见的情况作了生动的说明。沙皇指着他的写字台说,“我这里有老人(奥皇)写来的很多信,不过全是谎言和欺骗。”伊斯沃尔斯基成了埃伦塔尔的死敌,他匆忙奔赴巴黎和伦敦,揭露埃伦塔尔的错误。塞尔维亚人的怒气逐步上升。他们宣布说,他们的未来因粗暴和非法破坏国际条约而受到了践踏,如果他们的未来还要改变的话,应该让他们与他们在波斯尼亚的亲属重新统一。在贝尔格莱德不断发生民众示威,还进行了措词激烈的演说和相当规模的军事活动。奥地利的战备业已达到可怕的规模。在塞尔维亚边界的三个军团几乎已提高到战时编制。大批部队一整夜一整夜地偷偷通过维也纳向南进发。奥军事力量急剧膨胀,明显是针对在加利西亚的俄国人的。与此同时,外交使团为大会的日程而争论,而报纸,尤其是伦敦和维也纳的各报在进行文字战。冬季就在这种情况中过去了。
3月,奥地利与塞尔维亚关系已到了破裂点,任何一种边界偶发事件都会引起战争。战争这个严重的词现在进入了发自各国首都的电讯中。如果奥地利侵入塞尔维亚,欧洲必然燃起战火,那末大火烧到何处为止?塞尔维亚对奥地利违法之手实行惩罚,肯定会唤起俄国的民众运动高潮,然而,沙皇(他的军队没有准备)能和平地抑制民运吗?如果俄国进军或是遭受攻击,德国会采取什么行动?法国呢?不同同盟的关系都受文件上重要条件的制约。德国不一定支持奥地利的侵略战争,法国也不保证在不涉及德国的争吵中支持俄国。但奥德之间的关系自从阿尔赫西拉斯会议和自从德皇与弗兰茨&#8226;斐迪南大公建立友谊后加强了。谁也不能保证,德国会急于找到一种技术上的借口,以放弃对其忠实盟友的支持。法德之间在卡萨布兰卡发生的一桩使人震惊的事件,可能被用作扩大斗争区域的一个现成借口,据信这与德国拟在两条战线上打仗的军事计划是协调一致的。克列孟梭统治着法国,他在这些令人焦虑的几个星期中的行为,表明他具有钢铁般的镇静,但可以断言,他在位期间,法国不会直接遭到轻举妄动的挑战。
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从一开始就表明英国对近东争端的处理不会超出外交行动的范围。他绝对拒绝讨论若欧洲出现全面大灾难英国将采取什么行动。事实上,他是在做他后来在1914年7月重复做的事。这是他可以采取的最强硬的政策;因为无论内阁还是议会都不会容忍任何断然的声明。由于这个原因,当我们重读这个时期的信件时,也许可以说,英国是寻求在一个已变得无斡旋余地的舞台上扮演最突出的角色。假如我们不准备冒其他演员所冒的风险,难道我们不应当持超然的态度吗?但他的一切行动忠诚而又恰到好处,目的只是和平与谈判以及耐心地维护条约。
在那些日子里,欧洲分裂成的两个武装集团尚未形成阵营,无论三国同盟还是“三国协约”(如条约所说的),都没有如它们后来那样紧密地结合起来,也没有由于生死攸关的问题而联合一起。英国在外交上坚决支持俄国,但对开放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并不热心。意大利想得更多的是与奥地利的对抗,而不是她是三国同盟的成员。法国坚持一种令人难解的保留态度;但我们可以确信,最致命的不测事件并没有被她的军政首脑所忽视。当我们用事后知识研究这些延后的危机时,我们知道欧洲距深渊有多近,6年后她就投入了这个深渊。3月,埃伦塔尔要求塞尔维亚停止一切好战准备并立即公开承认奥地利对波斯尼亚的吞并。俄国的同情以及在某种程度上英国对她的申诉给予的支持令塞尔维亚深受鼓舞,所以她绝不愿屈服。贝尔格莱德扬言,没有任何力量能消灭塞尔维亚民族。入侵、征服比起轻视它的命运来还是较小的邪恶。就在这个时刻,德国发动了打击。
3月22日,德国驻圣彼得堡大使普塔莱斯伯爵向伊斯沃尔斯基递交了一份措词急切而专横的简短书面通知。除非俄国立即承认波斯尼亚的被吞并并劝导塞尔维亚也承认这一事实,否则德国就让奥地利在塞尔维亚为所欲为,继而将爆发战争,在战争中德国将支持其盟国,这种支持将达到任何可能需要的程度。伊斯沃尔斯基大惊失色,欲言又止。“很好,”这位德国人说,“那就让战争来临吧。”伊斯沃尔斯基此时才说,他将与同事相商并请示沙皇。当天,俄国国务会议紧急开会4个小时。晚上,俄国无条件服从德国提出的要求。她甚至没有与法国和英国商量。沙皇及其大臣们也许有充分理由相信,哪怕是仅仅推迟一天也会铸成大错。他们认为自己就要遭到德国和奥地利的进攻和入侵。他们的军队尚未从满洲战役的灾难中完全恢复元气。动摇沙皇皇位和俄罗斯国家的革命运动几乎没有消退。现在不是坚持尊严的时候。5年前法国是在同样可怕的境遇中让德尔卡塞去职的。现在轮到俄国必须回答严峻的日耳曼要求了:“服从还是打。”俄国服从了。
当25日德国向伦敦的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提出一个类似的、但文字结构稍有不同的要求时,格雷交给德国大使梅特涅伯爵下面这份自由党内阁同意的简短的备忘录:
“保证乐意接受埃伦塔尔男爵在未来会议上发表吞并宣言,只有助于解决由去年秋季奥地利行动引起的各种问题中的一个。当前,陛下政府深深关注如何维护欧洲和平,因而尤其关注如何解决塞尔维亚危机。德国政府所要求的保证牵涉改变柏林条约,且未能使塞尔维亚问题得到解决,同时没有规定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同样关心的有关柏林条约的其他问题的解决办法。在塞尔维亚问题以使塞尔维亚和其他国家都满意的和平方式获得解决之前,以及在由于奥地利吞并波斯尼亚、尤其是改变第29条引起的其它问题的解决得到保证之前,陛下政府不想作出所要求的保证。②当得到这一结果时,陛下政府将随时同意以各国彼此之间的善意为基础的任何和平解决办法。”③
梅特涅以惊奇和更加抑郁的心情读了这个文件。他说,“这是一项很严重的决定,它会使和平陷于危机。”格雷说:“我答道,要是我们不照奥地利要求的做,就意味着奥地利打算进攻塞尔维亚,或者是向她提出条件。英国政府绝不会在这种压力之下同意这样做。”德国与英国对立的意志就这样作了第一次正面交锋。两国政府似乎都在观察对方的内心。接着是沉默。此举是英国在知道了俄国退缩,而且并不寻求法国支援的情况下采取的。依仗海洋和迄今为止尚无敌手的海军,她有能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即使处于孤立也在所不辞。她不是笼中的雄鹰。
对日耳曼同盟愿望的抵抗依然是至此为止。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所能做的仅仅是,安排塞尔维亚对奥地利的要求——在措词上力求尽可能少伤害塞尔维亚——必须采取的回答形式。劝说埃伦塔尔允许塞尔维亚把“深信奥匈帝国的和平意图,塞尔维亚将把她的军队恢复到1908年春季的状况”这话包括进去,是经历了不少困难的。他渴望使各方都清楚塞尔维亚已在胁迫下屈服。有了这一让步,塞尔维亚必须满足。塞尔维亚应正式宣布她放弃对奥匈帝国吞并波斯尼亚的一切抗议,并许诺未来与奥匈帝国保持睦邻友好关系。保加利亚与土耳其之间也签署了协议,在协议中土耳其承认了保加利亚的独立。因此,各大国都表示无条件地同意对柏林条约第25条的修改,并承认对波斯尼亚的吞并。第29条没有为俄国提供任何满意之处。她只能默默地沉思过去的种种事件。伊斯沃尔斯基在欧洲面前蒙受了耻辱,又受到了国人的指责,说他使俄国遭受了她在和平时期的记忆之中最严重的挫折,只有沙皇姑息并支持她。1910年他离开了外交部,改任驻法国大使。在那里他还可以发挥作用。埃伦塔尔的胜利就这样完成了。英国驻圣彼得堡大使阿瑟&#8226;尼科尔森爵士,在对获悉俄国屈服时的感受记忆犹新时,写有如下一段话:
“在此次德国和奥地利轻而易举地获胜后,如果有人对俄国提出更大的要求,我不会感到惊奇。……我坚定地认为,德国、奥地利是在实行一种经过精心筹准备和策划的政策和行动方针。……必须对阿尔赫西拉斯会议进行报复:断开这个‘环节’,使三国协约消失。……法俄同盟没有经受住考验;英俄协约的强大程度或植根的深厚不足以产生足够大的影响。中欧大国的霸权将在欧洲确立,英国将受到孤立。建立德国海军的活动有重大意义;德国突然进入这个舞台也引人注目。当我们度过当前的动乱时期后,如果我们发现法国和俄国迅速靠拢中欧大国,我不会感到惊奇,这是因为这两个国家互不信任,没有一个国家感到她能单独抗衡中欧大国的联合力量。……无疑,德国的最终目标一定是获取欧洲大陆的优势,在她足够强大时——她显然在全力以赴以拥有这个优势——她就将开始同我们争夺海上优势。在过去时代,我们曾经必须与荷兰、西班牙和法国争夺这个优势,在我个人看来,我坚信我们迟早必须与德国再次进行同样的争夺。”④
这些就是这位出类拔萃的、学识渊博的外交家的心声,他很快就会入主英国外交部。这段话无疑是从奥地利对波斯尼亚的统治权成功地从事实转变成合法的形式这一变化中得出的严肃结论。对于所有由这一插曲给欧洲和平结构带来的损害,埃伦塔尔是最应该负有责任的。他能够不遇严重阻力即达到他的大部分的目的。如果他以寻常的关心或甚至以真诚来对待伊斯沃尔斯基的话,他本来是能够得到的支持的。他的诡计和愚蠢使得他为胜利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尼科尔森所期望的某些反应没有发生。俄国认为英国是她的强大朋友。两国的关系更密切了。俄国军队的改组和扩大正在进行,靠法国贷款兴建的战略铁路稳步增长。沙皇对意大利进行国事访问,虽然时间紧迫,其旅行路线还是谨慎地避免踏上奥地利的领土。他同意大利国王在拉科尼吉进行了会晤,宣布两国间存在着共同利益。德国坚持投入越来越大的力量来建造一支舰队,她要使“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对她产生敬畏;英国,经过几次内部辩论后,决定要在1909年一年内基本上建造成吨位与火力无可比拟的不少于8艘的无畏级战舰。在那一年,德英之间的海军对抗及由此形成的紧张局面成了欧洲最重要的事件。欧洲的结构的分裂甚至已无法再掩饰了,意大利令人注目地脱离了中欧帝国.;德奥关系更加紧密;法俄英三国因均受到伤害和面临共同的危险而开始团结起来。
————————————
①以后提到它们时只称波斯尼亚。
*重点系作者所加。——W.丘吉尔
②《欧洲各国政府的重大政策》(Die Grosse Politik der Europaeischen Kabinette)(德国官方文件汇编)第26卷(1),文件第9026号。
③古奇与坦珀利,《英国文献汇编:世界大战的根源》(British Documents on the origins of the War),第5卷,文件第768号。
④同上书,第5卷,文件第76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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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走向深渊
第03章、走向深渊
在走向战争的道路上——1911年阿加迪尔——对银行家的演说——1911年英国与德国——我任海军大臣——海军竞赛——奥地利的机会——康拉德—埃伦塔尔的争论——康拉德被免职——埃伦塔尔的继承者——俄国遭回绝——1912—13年的巴尔干战争——塞尔维亚兴起——康拉德的战争要求——德皇的否决权

吞并波斯尼亚到爆发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危机,前后共有近五年。这几年间,局势日趋紧张,冲突和恐怖事件时有发生。有两次,正如我们现在可以看出的,欧洲无疑已濒临战争边缘了。奥匈帝国处于衰微或瓦解之中,奥斯曼帝国力图东山再起,巴尔干各国国力和自信心增强,这一切都在继续着。这一时期的特点是奥地利不得不与一向疏远的俄国打交道。在正确的外交和更加表面的友好气氛下,欧洲各国都坚决并迅速地加强与完善其海、陆武装力量。
1911年春,一支法国远征军占领了非斯。英、法达成了摩洛哥协议。这一事态的发展触犯了德国的感情。据说摩洛哥大西洋沿岸一处叫作阿加迪尔的沙质海湾存在着德国的些微商业利益。德国新外交大臣冯&#8226;基德伦—韦希特伯爵提请法国政府注意这些权利。法国政府据实声明,指出不论在阿加迪尔还是在其腹地,都不存在德国的商业利益,因为那里没有一处港口,没有个通商机构,没有一所住宅,没有一包货物,没有一个德国人!然而,鉴于德国对法国在摩洛哥的扩张颇多不满,法国人还是准备在刚果河盆地给德国一些领土作为补偿。至于阿加迪尔,他们建议组织一次法、德特命代表对该荒无人烟的地点的联合视察,考察一下德国在那里的利益有无事实可为佐证。突然,在7月1日,有消息称,德国皇帝已派出一艘炮舰“美洲狮号”,前往阿加迪尔维持和保护德国在那里的利益。“美洲狮号”业已起航。
这个突然的、然而又是无聊的行动在全欧洲引起了恐慌,这表明了当时局势的紧张。如果德国的举动没有什么意义,那末德国又为什么要这么干?显然,这是蓄意要引起大的事端。7月或8月是危险的两个月。到8月中旬,欧洲的田间收割已大部分完成,麦茬也清除干净,辽阔的田野就可任由战马驰骋了。若德国蓄意挑起一场不计后果的争吵,7月1日正是为开创争端而选择的方便动武的日子。俾斯麦以前曾深思熟虑地打了几个胜仗,后来还经历了本书叙述过的几个插曲,1909年4月又对俄国的速战速决,德国皇帝就此还所作的“闪光的盔甲”演说,经过这一漫长历史之后,欧洲各国大臣们或参谋部谁都认为,可能就要发生最严重的事端了。法国现在处于高度警惕之中,她沉默而又密切地注视着德国的一举一动。紧盯着德国在马德拉和加那里群岛的行动的英国海军部,把外交部的注意力,引向设在非洲大西洋海岸的一个德国海军基地对我们的南非与南美之间食物运输与贸易线路可能产生的影响。当梅特涅伯爵对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提及此问题时,他立即被告知,局势是如此严重,因而英内阁必须予以研究;到7月5日,他进一步获悉英内阁对摩洛哥不能置若罔闻,而在弄清德国意图之前,英国必须持保留态度。这个含糊但有力的声明,由于是因一件小事引起,所以有更大的意义,德国政府以绝对沉默的态度接受。随后几个星期中,两国再也没有提及这一问题。
与此同时,各国首都间来往传递的电报变得越来越含糊、复杂。任财政大臣的劳合&#8226;乔治先生感到震惊。此前,他一直主管内阁该部的工作,该部基本上反对考虑任何形式的战争。然而,7月21日,在获得首相和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首肯后,他以大臣身份在伦敦市长官邸向银行家协会发表了演说,演说中就德国进一步推进其政策可能发生的危险,插入了一个极其强硬的警告。与这一点(对该市的听众完全不起作用)有关的原话全文如下:
“如果要把这样一种局面强加到我们头上,即,要维护和平就得放弃英国积几个世纪的英雄行为和成就才赢得的伟大而仁慈的地位,任人摆布,甚至在其利益受到严重影响时也只得忍气吞声,仿佛她是国际大家庭中无足轻重的一个成员,那时,我要强调指出,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一个伟大国家来说,以如此沉重的代价取得的和平会是一种不可容忍的屈辱。”
此番挑衅的言词不仅使德国大吃一惊,并且还使她犹豫了起来。没有哪一个没有被大海与德军隔开的政府敢说这种话。以后英国大大扩充其海军,对德国的野心和行为表明了明确无误的、针锋相对的立场。德皇习惯于一声令下便使法国部长们丢官,因而此时立即通过其大使发出激烈而威胁性的抗议。“财政大臣发表演说后,德国已无需作什么解释了。如果法国也拒绝德皇政府向她伸出的手,德国的尊严将不得不千方百计使法国完全尊重德国享有的条约权利。”“至少可以说,劳合&#8226;乔治先生的演说是对德国的一种警告,而且事实上就已被英、法新闻界解释为近乎威胁的一种警告。”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立即回答道,鉴于德国交际所用的语调,他也无意作任何解释。于是立即下令确保英国舰队不致遭到偷袭。
无疑,在随后的几周里,德皇及其政府权衡了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他们不习惯于与其武力可达到的范围以外的国家进行接触。他们感到他们已经在与同自己一样坚定的意志公开对抗了。他们最终认定时机尚不成熟。但整个8月,有关德国军事动态的报道,尤其是关于德比边界沿线驻军的报导非常之多,忧虑和压抑着的激动在外交部和陆军部已油然而生了。帝国国防委员会于8月23日召开了漫长会议,研讨了英国可能参与的全面欧洲战争可能引起的陆、海军问题。这是自由党政府第一次正视这样一种可能性。陆军上校兼作战室主任、后来的陆军元帅亨利&#8226;威尔逊爵士,极其详细地、而且经后来的事实证明也是非常准确地解释了德国经由比利时入侵法国的计划,威尔逊还解释了,如果议会决定与法国结盟,那末英国远征军将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还评价了俄国的军事实力、计划和动员时间表,这些在曾经认为俄国是一个武装巨人的人看来,是令人失望的,但后来事实也证明亨利&#8226;威尔逊是正确的。
自1908年阿尔赫西拉斯会议以来一直保持接触的英、法参谋人员,在这几个星期里继续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英国陆军的大部分高级军官很久以来一直坚信对德战争迟早要发生,而且都认为,如果法国受到进攻,我们就应毫不踌躇地站在法国一边。显然,外交部和参谋部都认为,当时形势十分危险,而且未来的困难还会愈来愈多。内阁不赞同这些观点,议会由于不知道事实真相,立即否定了这些观点。
到9月底,形势变得轻松了些,法、德在刚果的领土补偿基础上达成了一个协议。从德国殖民地部长的辞职可以看出,德国统治集团内部曾有一场激烈的斗争。英国参谋部与海军部之间有意见分歧。首相及其政府支持危机开始时舰队的部署有不少缺点这样一种意见。由于这些压力的结果,我于10月出任海军大臣,随后我即全力以赴,专心致志地作好舰队的战争准备并保证其随时处于待命状态。德国政府宣布她要进一步大幅度扩充其陆、海军。
由于这一次阿加迪尔的对抗极其突然并且残酷,它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改善了德英关系。危机一过,我们即着手填补两国间的鸿沟。我们不愿意看到德国海军的不可避免的扩充成为争执的进一步原因。因此,我们作出了安排,让霍尔丹先生出访柏林,向德国皇帝解释我们海军的观点和打算。我们还寻求在对德国有利的一些殖民地谈判中引起她的兴趣。做这一切时,我们都抱有友好的希望,试图建立相互尊重的关系。在友好的会谈后,接着商讨最棘手最严重的海军问题。我获得了内阁的支持性政策,简言之,是宣布建造“无畏”级战舰的五年计划,要确保英国的计划比德国现有的海军计划占优势,保证16艘对10艘的比例,而且要做到,德国按其海军法每增造一艘战舰我们就增造两艘。自治领和殖民地的“无畏”级战舰不包括在内,而且我们还宣布我们要保持我们的巡洋舰和小舰队两倍于德国的实力。另一个方案是,我们提议两国海军设一个造舰的休假期,在一年休假期内英、德两国一艘主力舰也不造;或者假如可能,两国海军计划隔年安排,以便在年定额间留出一个空白年。
海军的造舰假期方案被德国拒绝了,德国着手制定她的海军法。但由于业已进行了坦诚友好的会谈,德国的舰艇扩充和我们的对应建造——两者都准时执行——没有引起争吵。实际上,在英德争论中,海军问题的重要性逐年下降了。我深信德国人理解这种周密安排、严格执行的清楚明确的政策;他们不会憎恶这一事实,而会接受这一事实。这一点证明是对的。德国皇帝和提尔皮茨理解他们永远没有赶上我们的机会,我们是不确立海上绝对优势绝不罢休的。他们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把兴趣转到殖民地问题的讨论上,而且在1912年和1913年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与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携手工作,维护和平。事实上,英德关系从未像大灾难前两个星期那末和谐,甚至是充满希望。但是正由于这一缓和,欧洲永远克服不了后来三年间近东带给它的无休止的紧张和压力。①
另一方面,法国和俄国当然注意到英国所持的强硬的、独立的态度,开始把英国看作她们遭到德国侵略时可依赖的一支重要力量。

还是在这1911年7月,意大利暴露了拟从土耳其人那里取得称为的黎波里的古罗马利比亚省的意图。阿加迪尔危机期间,她不断以此对土耳其施压。9月她发出最后通牒,10月5日一支意大利远征军占领的黎波里城及其附近一条海岸。从那时起土、意处于交战状态。面对这种无理行动,欧洲保持沉默。中欧帝国损失不起意大利这一盟国,法国和俄国也损失不起。青年土耳其党勇敢地抵抗这一暴行。恩维尔亲赴利比亚,鼓励防卫行动。大批意大利军队长时间被困于海滩上。这是康拉德久等的天赐良机或者说意军遭殃的机会。这是他多次预防性战争中的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自从1899年他奉命前往指挥的里雅斯特驻军以来,他一直不信任意大利,并渴望为帝国夺取威尼西亚和伦巴第。“虽然维也纳和柏林内阁把与意大利结盟视为一个安全因素,我却以为那是大错而特错的;我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意大利都是敌人,而且把三国同盟比作三脚桌子,只要有一只脚损坏,桌子就必然倒塌。”对立情绪显然根深蒂固,其原因一方面是意大利认为应归属于她并由她收复的地区,另一方面是奥匈帝国的阿尔萨斯—洛林。康拉德多年来直力主对意开战,从1910年底起态度更加激烈了。他宣称,到1912年意大利就可作好战争准备,再等下去就愚蠢了。埃伦塔尔反驳说,三国同盟到1914年一定会展期。康拉德则断言三国同盟是个骗局。现在看到意大利惨遭失败,陷入利比亚海岸而不能自拔,他就向皇帝呈上长篇请愿传,指出“奥地利的机会来到了,错失良机无异于自杀”。埃伦塔尔虽然对他性情暴躁的助手一忍再忍,但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向皇帝写信,指出“现在是该由精明能干的外交大臣负责对外政策的时候。而参谋长的职责是为各种战争的可能性作好必不可少的准备,他没有任何权利去影响出现何种可能性这一类的问题。”
此时已对埃伦塔尔怀有敌意的皇太子,支持了康拉德的立场,虽然并不赞同他的战争政策。争论的是非曲直最终要由皇帝裁决。皇帝非常坚决。他清楚地看到奥地利的主要依靠必定是德国;如果德国不想与意大利闹翻,他也绝不可这样做。德国疏远意大利于己不利,他疏远德国也于己不利。9月27日,博尔弗拉斯男爵奉皇帝之命约见康拉德。皇帝陛下希望看到康拉德与埃伦塔尔之间“有良好的和正常的相互关系”。康拉德应给“埃伦塔尔写封短信,说他懊悔把问题给弄僵了”。康拉德回答说,要他写信向埃伦塔尔道歉,他“宁愿先剁去右手。”
康拉德历来为人正直,他说,“现在到了老年,我是不会低头的。”他还说,“如果皇帝陛下要求埃伦塔尔与我和解的话,我建议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记住这句话,要引以为戒。这样问题就解决了。”他补充说,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必要道歉,皇太子严禁他投降。斡旋者博尔弗拉斯叹息了一番自己的徒劳无功,然后向皇帝报告了谈话的内容,康拉德则对皇太子说了他要说的话。10月8日康拉德再次向皇帝呈文,敦促对意大利采取军事措施,17日他收到了简短、概括、措词极为严厉的答复。他被告知,“他的部门要力求作好最充分的战争准备,而了解这一情况的外交大臣要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与两位首相保持一致,处理好自己的事务。”11月15日康拉德受皇帝接见,当时的对话如下。
皇帝“很激动很愤怒地”训斥康拉德。
皇帝陛下:我要立即说,对埃伦塔尔的继续攻击——这些刺耳的话——我是不允许的。
康拉德:陛下,请允许我说明我现在所持的观.点;讲完后请陛下定夺。
皇帝陛下:这些无休止的攻击,尤其是对于意大利和巴尔干各国的如今还在老调重弹的谴责,都是冲我来的;政策是我制订的;那是我的政策。
康拉德:我只能再次说,我怎么得出我的看法,我就怎么写下来。陛下当然可以给它们打上“×”号,那是陛下的权力。
皇帝陛下:我的政策是和平的政策。我的这个政策任何人都必须遵照执行。我的外交大臣就是按此意执行我的政策的。这场战争的确可能发生,很可能。但要打也只有到意大利进攻我们时才打。
康拉德:但愿到那时机会仍对我们有利!
皇帝陛下:只要意大利不对我国发动进攻,我们就不打这一场战争。迄今为止我们从来不曾有过一个“主战派”。
康拉德:那些在战争爆发后,必须确保一切准备齐全,以免我们从一开始就陷入困境的负责人,却不能说“战争”这个词,因为一旦说了他们就会被指责为属于“主战派”。
皇帝陛下:要有准备,每个人都得作好准备。②
接着,皇帝把矛头指向自己的太子。他批评了德国皇太子已在国会当众显露的那种好战态度。“我们固然不会发生那种事,但是有发生那种事的迹象。”
这次预示风暴来临的接见只不过是免职的前奏。两个星期以后,再次奉召至舍恩布伦宫的康拉德,被解除了现职,调任陆军监察长。“原因嘛,”弗兰茨&#8226;约瑟夫说,“你们非常清楚,因此也就不必谈了。”
康拉德说,陛下很高兴地说,我们的私人关系已变得“很友好”了,这不,刚才他就派专人请我来,以便他能亲自宣布解除我的职务,因为这种直接的方式在他看来是最好的。
陛下接着停下来,这显然是希望我说一说。
康拉德:我最恭顺地感谢陛下;我也总是喜欢直来直去的。
皇帝陛下:我们做法一样,让我们像朋友一样告别吧。
说完,我便被解职了。③
巴尔普拉茨不失时机地把埃伦塔尔击败康拉德的消息告诉了意大利人,两个盟国间最近发生的紧张关系当即放松下来。

1912年2月埃伦塔尔去世。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他有过几个月的兴奋和胜利的喜悦;他为他的国家获得了一种形式上的满足;但也付出了学生的代价,而且由于他自己的短浅目光和刻薄行为,付出了不必要的沉重代价。他对待伊斯沃尔斯基彬彬有礼,不失绅上风度,这样就会容易得多地获得他所寻求的一切。他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刺激得强大的德国与俄国兵戎相见。他用牛刀宰鸡。一直到1907年为止,他始终信奉俾斯麦的基本准则,即奥地利在巴尔干国家问题上采取每一个步骤,都应先与俄国达成共识。1908年他突然抛弃了这个准则。他使奥地利与俄国反目;他毒化了这两个毗邻的帝国之间的关系,两国如采用互利的方式,本来可以很容易地协调和培育她们在近东的利益。他使俄国处于公开受辱的境地,构成沙皇周围舆论的统治阶层对此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长时期他走运,没有活着承受其后果。
埃伦塔尔的继任,是奥地利前驻圣彼得堡大使贝希托尔德伯爵,他是布赫劳那所别墅的主人,正是在那里埃伦塔尔与伊斯沃尔斯基进行了不幸的对话。贝希托尔德是拥有过显赫职位的最平凡的人之一。他的水准和见地不高于一个惯于在上流社会往上爬的机敏能干的外交部低级职员。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装腔作势;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并且奇特地不追求私利;巨富;豪华住宅的权贵;赛马场和夜总会的常客;缺乏任何处理重大政治问题的经验;但受过棋盘外交家的全面培训;这种状态的贝希托尔德成了很易上当的牺牲品。他挡不住军人的魅力和武力的诱惑,着迷于他们的耀武扬威的骇人的军事机器。我们悲哀而惊奇地注视着他那惴惴不安的眼睛和他那虚弱的短下颌;我们细心观察他那张没有一点匀称美或男子汉气概的脸。而从这样的人的嘴唇里发出的命令竟然比过去最伟大的君主、军人、法律专家、哲学家和政治家发出的命令对于人类的命运关系更加重大,这使我们惊愕。贝希托尔德的务政仿佛是这种大人国的事由小人国的人管理的年代的缩影。
自从遭遇1909年的痛苦经历以来,俄国的地位有所下降,但她的军备与外交都没有松懈。意大利与土耳其两国之间的战争似乎有利于俄国再次努力为其战舰获得自由通行达达尼尔海峡的特权,这一特权长期以来一直是俄国人的基本目标。现在,俄国向不幸中的土耳其提供了仿照1833年的Unkiar Skelessi条约的防御同盟。可能涉及其他大国的领土变动不在本书考虑之列。俄国人保证“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两海峡现有体制不变。”奥斯曼政府则要许诺不反对俄国战舰通过两海峡,只要这些战舰不在海峡停留或仅仅依协议停留。这种安排缺乏基础。俱俄症在土耳其人心中根深蒂固。他们把俄国视为土耳其帝国的可能的破坏者。他们把俄国领土高加索地区视为土耳其通过一场胜利的战争即可获得的最大奖赏。青年土耳其党的领袖们满脑子都是这些思想。实际上,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一旦早就预测到的欧洲战争爆发,俄国全力去对付德国时,他们就以主力部队侵入高加索地区。由于这样的战争要求土耳其对黑海有控制权,因而他们必须成为一个海军大国。他们主要通过公众捐款筹集到采购2艘“无畏”级战舰的大量资金,订单已交给英国。因此俄国的建议使他们非常窘迫,当得知英、法绝不会对土耳其施压后,他们便断然拒绝了这个建议。
俄国外交的第二次挫折导致此刻继任伊斯沃尔斯基为外交大臣的M.萨佐诺夫在结盟方向上发生了明显改变。在他的领导下,俄国竭力设法积极组成了反土耳其的巴尔干国家联盟。这样一个同盟的组成要素当然是有的。历史充满了错误,门的内哥罗、保加利亚和希腊都曾受土耳其蹂躏。通过几代人的殊死斗争,现在他们已摆脱了土耳其的束缚。现在仍控制着很多基督教人口居住省份的老压迫者已陷于困境。这是清算旧账和获得新领地的时刻了。只需要有曾与土耳其人进行过长期战争的一个大国利用自己的影响,把她们联合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同盟就可以了。实际上,俄国外交很可能仅仅是鼓励了巴尔干国家做她们已经决心要做的事情。
1912年10月8日,门的内哥罗对土耳其宣战。几天后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希腊相继对土宣战。土耳其国内已经夺取了政权的坚强不屈的人们,运用所有资源抵抗其充满仇恨的敌人的这危险的联合。战争的走向瞬息万变,结果难以逆料。土耳其的大溃败使军事专家比其他阶层更感到意外。康拉德向来看不起塞尔维亚人。一个军事使团的团长、德国将军利曼&#8226;冯&#8226;桑德斯实际上正在改编土其军队,柏林的参谋人员坚信土耳其必胜。在英国军界高层人上中,对希腊战士的根深蒂固的不信任与对土耳其人的传统喜欢和偏爱同时并存。
所有这些权威人士在这件事情上都显得很愚蠢。20年前边打边逃的希腊军队,现在虽伤亡惨重,却是冲锋陷阵,一往无前。保加利亚人以最高明的技术和最惊人的勇气作战。最大功勋则应归于一向被轻视的塞尔维亚人。他们的军队不只是打仗技术高超,还拥有由法国人供应和训练的野战炮和重炮,炮队在战场上和在阿德里安堡的围攻中都起了决定性作用。到圣诞节时,保加利亚军队已站在恰塔利亚战线之前,斐迪南国王已梦想着胜利进入君士坦丁堡。但保加利亚人在色雷斯地区战斗时,希腊人已抵萨洛尼卡,塞尔维亚人则抵达了卡瓦拉。一到全面胜利有了保证,征服者便开始自相残杀。表现得最为妄自尊大的保加利亚发现自己遭到了塞尔维亚和希腊的反对。1913年2月激战爆发了。希腊人和塞尔维亚人进攻不久前还是自己盟国的保加利亚,由于保加利亚与之相比兵员众寡悬殊,再加上对土耳其作战失利使得力量耗尽,因而在此猛攻前支持不住。此刻,原先没有参加战争的罗马尼亚从背面侵入保加利亚,并占领了多布罗加地区。被压倒性力量击溃和吓倒的保加利亚只能接受对方可能提出的条件。她被剥夺了几乎所有的征服地,丧失了出海口,被罗马尼亚霸占了她的最著名的、也是遭到重创的那个师的士兵的故乡的那个省。在混乱中,恩维尔帕夏从利比亚返国,他以充沛的无畏精神收复了阿德里安堡。就是根据这样一些既成事实,最终签订了布加勒斯特条约。
对这两次巴尔干战争的所有反应都很坏。德国政府、尤其是德国皇帝深感不悦。他们对土耳其的长时期拉拢,他们对土耳其的大事宣扬的支持,只不过是与奥斯曼帝国一道遭受了最大的灾难。他们训练了土耳其军队,至少也是它的保护者,而法国则监督着塞尔维亚和希腊的技术准备,这一事实使德军参谋部难以忍受。奥地利的恼怒则难以形容。塞尔维亚人不仅证明了他们在战场上的勇猛,还令国土面积倍增,人口至少增加了2/3。维也纳和布达佩斯曾信心十足地预测,塞尔维亚在第一次巴尔干战争中会被土耳其人打败,在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会被保加利亚人打败,事实证明这两个预测都是错的。他们发现自己现在已面临着大塞尔维亚的野心和敌意,大塞尔维亚的存在威胁到了帝国的生存。俄国的幸灾乐祸更使奥地利怒火中烧。除非出现某种情况能改善布加勒斯特和平的“不健康效应”,否则世界大战就要发生,这已成为维也纳的街谈巷议。
塞尔维亚部队在战争中已经到达了亚得里亚海,塞尔维亚政府始终叫喊着要把阿尔巴尼亚海岸作为其“通海窗口”。奥地利人拒绝容忍这一点,虽然奥地利皇帝嘲笑为了“几个阿尔巴尼亚山羊牧场”而战这一想法,但奥地利与塞尔维亚之间的战争还是因为各大国会聚伦敦作出的巨大努力,尤其是英国与德国的合作与努力,才得以避免。
康拉德被赶出议会去往军队指挥部,对政策已无正式影响了。他给当权的主要人物提交了一系列文章,自称为“任何爱国者都不能漠然视之的划时代事件的目击者”。他力促对塞尔维亚开战,同时还针对俄国进行军事动员。他对贝希托尔德有很大影响。1912年冬和整个1913年在维也纳上流社会中居于主导地位的战争精神对他是有利的。1912年12月,皇帝下令再次任命他为参谋长。他一再重申主战的观点。于12月14日说:“如果君主国要解决涉及它生存利益的问题,那末最好的办法看来就是,不顾一切疑虑现在就向塞尔维亚开战。”于12月23日说:“唯一的解决办法:不考虑后果,用战争打倒塞尔维亚。……虽说协约国加上塞尔维亚力量可能会很强,足以联合起来威胁君主国,然而我们的强大足以同选择全面战争的这些国家相抗衡,他们中最重要的国家事实上是害怕全面战争的。”12月30日他对皇太子说:“我们已经到了君主国与塞尔维亚进行较量的时候。这是必须进行到底的较量。其余一切——阿尔巴尼亚、港口问题、领事问题、贸易协定等等——都是枝节问题。”他的呼吁得到了新的陆军大臣克罗巴廷和波斯尼亚总督波蒂奥雷克的支持,后者荒唐地写道:“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要差劲的和平。那怕在战场上负于大国也比那好。”最终他求仁得仁,一败涂地。
不过,哈布斯堡皇族并没有像将军和政治家们那样激动。皇帝还是无动于衷。他一再拒绝康拉德的要求,用了下列一些措词:“即使在政治斗争中也要坚持正派的原则”;“那样做即是意味战争,而我反对战争”;“事先不周密考虑不得蛮干”:“遇事要三思而后行”。这位矍铄睿智的80多岁的老人以此类回答制止了多次上升的狂热浪潮。他的所有这些意见都得到了皇太子的支持。在弗兰茨&#8226;斐迪南的影响下康拉德又官复原职;但皇太子并不接受康拉德的政策。皇太子在2月的态度由他的皇室侍从巴尔多夫叙述给了康拉德听:“皇太子已经宣布全线撤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对俄国开战。他不会同意开战。塞尔维亚不是一棵李树也不是一头绵羊。他要求复员后备役兵员。”在这威严的权力下,贝希托尔德机敏地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当康拉德前往贝希托尔德处,希望从他那里获得同情和支持时,他不动感情地告诉康拉德:“我永远不会报名参加对俄战争。皇太子弗兰茨&#8226;斐迪南绝对反对战争。”
所有这些美德与智慧的动机很清楚。有一个原因使奥地利皇帝及其皇太子决定了他们的行为。这就是他们深信德国威廉二世不主张战争。威廉二世以最有说服力和最机密的方式把这个意见传达给了他们。他们知道,没有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身居最高地位,而且事关他们的直接财产利益,因此他们估量事实要比其仆从和顾问估量得更确实,这样他们对帝国的控制也就更有效。1913年欧洲的和平完全取决定于德皇对战争的“不”字。只有一只手控制着排泄洪水的钥匙。从奥地利与俄国反目的那个时刻起,威廉二世就执掌着这两个君主国的权柄。只要他的否决权有效,世界就安全。
现在就来看看导致这个否决权被撤销的起因和事件。
————————————
①详见《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1911—1914》(The World Crisis,1911—1914)。
②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Aus meiner Dienstzeit,1906—1918),第2卷,第282页。
③同上书,第2卷,第284页。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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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皇太子遇刺
第04章、皇太子遇刺
在海军部,1914年——表面的平静——科诺皮什泰会见——黑手——波蒂奥雷克将军——萨拉热窝的悲剧——奥地利的愤怒——康拉德的机会——切尔施基受训斥——德国的煽动——奥地利的询问——奥皇致德皇的信——康拉德的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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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4年新年开始,空气清冷而平静。由于英国和德国在近东事务上的合作,殖民地条约谈判有进展,英国内阁的焦急与疑虑减少了。实际上,在上一年秋,在为完成我们业已公开宣布对德计划所必不可少的海军费用预算上,我遇到最顽强的抵制。财政大臣一反他关于阿加迪尔的演说的基调,率领内阁多数,进行激烈的反对。我说明,除非计划得以落实,否则我就辞职。圣诞节使这场针锋相对的内部争论暂停下来。1月3日,劳合德&#8226;乔治先生在《记事日报》(Daily Chronicle)上发表了一则记者采访记,在采访记中他谴责了军备支出的愚蠢性,他尖锐地谈到了伦道夫&#8226;丘吉尔勋爵1886年因为经费问题而辞职的事,并宣称世界的现状和前景是从未有过的太平。我原在比亚里茨附近度假,回来途经巴黎会见了普安卡雷总统和几位重要部长。我深感那里的政界有一种不安的气氛。劳合德&#8226;乔治先生的记者访谈似乎使他们感到慌张了。
这一年,随着时光消逝,我们内阁中持危险正在过去的看法的人逐渐增加。我所以能使全部海军预算在内阁获得通过,只是因为内阁的多数反对派在他们行将卷入爱尔兰争吵最激烈,那里随时可发生的动乱,不想看到我辞去海军大臣职务。当时就连外交部警惕的监视者也逍遥自在。议会两院显得好像就不存在外交事务似的。英国政府中有乐观情绪,在法国议会中也有。左翼各党掌握全权。他们竭尽全力要修改1913年通过的三年兵役法。实际上,后来只是由于采取了一个折衷办法,兵役法才得以维持下去。折衷办法规定第三年的老兵退役,同时征召两组新兵作为补充。这一年,法国总统自1870年以来第一次出席德国大使馆举办的宴会。这一年,19年来我们第一次接受德国邀请,在6月的赛艇大会周派出一支英国分舰队访问基尔。我们派出我国4艘最精良的战舰参加德皇的招待会。同时,我们还派出4艘战列巡洋舰赴喀琅斯塔特向俄国人表示同样的情意。
但在这种表象之下,大国间的关系仍不断紧张。俄国陆军不断扩大和改进,军用铁路建设迅猛推进。法国用各种方式同意对三年兵役法的巨大让步。德国不仅在扩充陆军和海军,而且还在用5000万英镑的资本税紧锣密鼓地采购军用物资和制造军火与设备。德国淬化钢和制造武器与军用设备所需的各种稀有金属,单就我们知道的——钨、铝、钒、镍、锑、锰——的进口,仅1914年一年就超过前3年的总量。德、俄报纸和大学教授之间的文字战不断,各种不愉快的和难听的指责不绝于耳。俄国陆军大臣授意发表声明,大谈俄军战斗力的加强。夏天,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要求我安排第一海军大臣巴滕贝格的路易斯亲王与俄国海军当局举行类似于1906年以来法、英参谋部之间曾多次进行的那种会谈。谈什么无关宏旨,会谈本身是重要的,而且被有意说成是重要的。在德国军界盛行大量含糊的关于战争的谈话。但和平力量似乎仍然占有优势,英、法两国的政治舞台上则充满党派政治和激烈的派系斗争。
02.
皇太子弗兰茨&#8226;斐迪南一生的最后几个星期充满了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和重大活动。6月中旬,他在科诺皮什泰接待作为他的客人的德国皇帝。三日内两人一直密切交谈。据威廉二世向德国外交部所说,话题主要是皇太子对匈牙利人的反感,他讨厌他们的中世纪式的习惯及其对国界内其他民族的压迫。他强调了不断对蒂萨伯爵施压的重要性,要使他停止虐待匈牙利的罗马尼亚人,以免挑起三国同盟与罗马尼亚之间的不和。他说曾经讨论过的另外几个话题是希腊与土耳其的关系、意大利在阿尔巴尼亚的行为和由奥地利驻柏林大使取代匈牙利索杰尼伯爵。据谣传,涉及的话题不止于此,有人断言他们阴险地审视了整个欧洲形势,德国皇帝对皇太子说:“假如我们不立即给予打击,形势会愈来愈糟。”从以后发生的情况看,似乎可以肯定,他没有明确许诺在任何特别情祝下德国都向奥地利提供援助。
访问结束,德国皇帝前往他在科孚岛的郊区住宅,弗兰茨&#8226;斐迪南则赶赴波斯尼亚,视察要在那里进行的陆军演习。他们的行程安排曾广泛宣布。奥地利军队要在塞尔维亚垂涎三尺的这个省进行声势浩大的军事演习,而且此后这位皇位继承人还要在夫人陪同下正式访问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他定于6月28日入城。这个日子是1349年塞尔维亚的“画眉之乡”科索沃波列惨败的周年纪念日。在塞尔维亚人们熟知这一切并为此而忧伤。此次访问也是为了伯爵夫人,或者说现已成为霍恩贝格公爵夫人的霍特克。她极为正式地坚持越来越强烈的愿望,要求举行仪式得到承认。她要去萨拉热窝她丈夫那儿,而为她的单独行程所作的安排充满了专为皇帝本人的旅行所用的繁文缛节。帕尔伯爵在细读行程方案时可能会大叫丢脸,“我们是为什么来的?”皇帝很可能会加速离开维也纳去伊施尔河,以免接受或者拒绝这种要求!
1903年在贝尔格莱德杀死国王亚历山大和王后德拉加的塞尔维亚军官,为相互保护,紧密抱团,组成一个称为“黑手”的秘密社会。这个破坏性的社团以早期耶稣会的纪律和俄国民粹主义者的方法培育出了狂热的爱国主义。他们与塞尔维亚统治阶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人说王世子亚历山大、首相帕希奇和总司令普特尼克不时地同他们在一起;他们的领袖陆军上校迪米特里耶维奇此时实际上是塞尔维亚情报处的首脑。尽管扑朔迷离,但几乎可以肯定,谋杀访问波斯尼亚的皇太子的这个阴谋是由迪米特里耶维奇策划的。很多狂热的青年——其中大多数还不满20岁——被煽动前往萨拉热窝。在他的授权下,他们人人都装备了炸弹和布朗宁手枪并学会了如何使用。他发给他们旅费和生活费。还发给他们氰化钾,作为自杀时使用的最后手段。从战后被揭露出来的情况看,帕希奇及其几个同僚无疑是了解正在进行的阴谋的。此时,塞尔维亚政府与“黑手”组织在如何管理新获得的马其顿领土上意见不一致。据说政府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下令其边防当局阻止密谋者进入波斯尼亚,但这些本身就是“黑手”组织成员的边防当局,反而加快了他们的行程。还有情况表明,政府设法警告维也纳,说皇太子在访问波斯尼亚和萨拉热窝期间有危险。实际上,塞尔维亚驻维也纳公使约万诺维奇几乎肯定把这种意思向贝希托尔德的一位下属作了含糊其辞的说明。即使有人听取了这些情况,也认为它们是荒谬不合理的。皇太子注意到他的访问有危险,他试图劝阻夫人同他一起出访,但未能成功。作为亲王和军人,他自己认为理应践约。
在这些情况下,原本应该采取最紧迫的军、警预防措施的。然而不,疏忽和漫不经心竟严重到了如此程度,以至于有人侮辱性地猜疑皇太子的生命在奥匈帝国政府最高层并不受重视。此时,波蒂奥雷克将军到来,要作更为严密检查。他是仅次于康拉德的奥匈帝国军界首脑。康拉德在1908年应邀出任参谋长时亲自举荐他接任其原位。波蒂奥雷克是一个几乎像修道士那样自律的、精明强干目光锐利的军人,性格中有一种强烈的神秘主义因素,与皇帝的朝廷中年迈官员的亲密无间和小心发展的联系,使他的根基很稳固。在此刻他作为波斯尼亚的军事长官,对皇太子访问波斯尼亚首府期间的安全负有比任何人更大的责任。不知是心怀恶意还是纯粹无能,他竟然完全忽略了他的职责。从他后来的军中履历看,对他应持较宽厚的看法。但无疑他十分清楚,宫庭中是多么强烈地反对授予索菲娅公爵夫人以皇家荣誉。人们认为她的地位是不会得到不适当的提高的。几乎没有派什么警察来,沿街没有布防军队,近处也没有备用宪兵队。这种安排导致了灾难,而且,如此草率的措施,在执行时更是一片混乱。
6月28日下午,皇太子同夫人进入萨拉热窝。谋杀精心策划好了。至少有7名刺客已在皇族可能经过的路线各点上布定岗位。三座桥的每一座都已有二、三名凶手把守等候。第一次袭击是在去往市政厅的路上进行的;只不过炸弹由汽车背后滑落,因而其爆炸仅仅伤了两名随从军官。抓住了凶手后,皇太子继续去市政厅,在自然会很愤怒的心情中听取了欢迎辞。警察的预防措施似乎相当松懈,汽车的主人、坐在司机旁边的哈拉赫伯爵跟军事长官波蒂奥雷克搭汕:“阁下安排警卫兵保护殿下了吗?”军事长官不耐烦地回答,“哈拉赫伯爵,你以为萨拉热窝到处都是刺客吗?”皇太子提出改变回程路线,到两名受伤的军官接受治疗的那所医院看一看。当被告知已抓获了扔炸弹人时,据说他讲道,“尽快处以绞刑,否则维也纳将授予他勋章。”一句多不可思议的苦涩话!这几乎是他最后一句话!哈拉赫伯爵想要站到左踏脚板上去保护皇太子。弗兰茨&#8226;斐迪南说,“别干傻事。”四辆汽车依照原来次序从医院开出,进入拥挤的人群,但速度加快了。在弗兰茨&#8226;约瑟夫大街入口处,警察已经控制不了的人群拥塞了街道,此时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汽车折回了原来的道路。面对皇家来宾坐着的军事长官波蒂奥雷克告诉汽车司机他拐错弯了。汽车减速并驶近左边的人行道。此时一个年轻人在距汽车3码处连开2枪。皇太子依然笔直地坐着;夫人倒在了他怀里。二人间喃喃地交换了几句话。一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已被射中。但子弹已击穿了皇太子颈部的动脉,击穿了夫人的腹部。两人都失去知觉,在15分钟内咽气。凶手是一个名叫普林齐普的塞尔维亚学生,被群众抓住了。他死于狱中,近几年他的同胞立起一块纪念碑,上面记载着他的丑行以及他们的丑行。这就是萨拉热窝惨剧。
在那几天,我十分挂念海军的准备工作和海军航空兵的创建,我把清晨时间花在阿佩文的中央飞行学校,而后驱车返回朴次茅斯,在港口对面的渡口买当日报纸。我记得我是在汽车等着时读到这个消息的。当时我有一种突然而又强烈的感觉,感到有某种不祥而且难测的事情发生了。整个下午我留在正在建造很多新船的造船厂,直到深夜才回到海军部。我们的舰队司令从基尔电告,奥地利皇帝得知谋杀消息后,立即停止了戏剧演出,结束了赛艇会和庆祝活动。我经考虑认为,应当立即从波罗的海撤回我们的大舰队。舰队于6月30日穿过了从波罗的海通向北海的大小海峡。
萨拉热窝的罪行激起了整个奥匈帝国的愤怒,帝国内各民族勃然大怒,对塞尔维亚心怀憎恨,与政府同仇敌忾,团结一致,我们必须设身处地想一想,才能判断他们的感情。试着设想爱尔兰是一个军事力量在增强、敌意在加深的共和国;它不是一个岛国,它的边界毗邻威尔士和苏格兰;有一个激烈而积极的泛凯尔特阴谋要联合爱尔兰、苏格兰和威尔士组建为反英格兰的外国独立同盟,威尔士亲王因公前往卡那封,被由爱尔兰秘密会社组织和派遣、用爱尔兰都柏林军火库供应的武器武装起来的一伙刺客杀害!这与现在在哈布斯堡领地内所造成的局面正好类似。几天来,奥地利各族人民的愤怒表现为反塞尔维亚的暴力示威和攻击塞尔维亚代表和机构。英国驻布达佩斯总领事报告,匈牙利人甚至更加愤怒。“对塞尔维亚及其一切盲目仇视的浪潮正席卷全国。”他认为匈牙利人民“愿意不遗余力地对令人蔑视和厌恶的敌人进行报复”。
皇帝虽然基本上对暗杀感到震惊,而且憎恶塞尔维亚,但他个人对悲剧还是决计采取温顺甚至冷静的态度。他一闻噩耗即对帕尔伯爵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他的与众不同的观点。“可怕!全能之神不容许向他挑战而不受惩罚。……一种较高层的势力恢复了我不幸无力维持的旧秩序。”这话是指保佑哈布斯堡王朝的上帝施行了对堕入贵贱婚姻的皇位当然继承人的惩罚。
康拉德长久等待和经常恳求的机会终于到来了。他仍然要求立即对塞尔维亚宣战。立即动员和进军!过去抑制过他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埃伦塔尔死了;皇太子死了;而且康拉德发现贝希托尔德伯爵并不反对,而是同意。贝希托尔德已下定决心。但作为外交大臣,在皇帝面前他不能单独行动。政体要求他必须取得奥地利和匈牙利两位首相的同意。匈牙利人蒂萨伯爵是一位杰出人物,一位有影响力有个性的人,精明、果断、说话斩钉截铁、有远远超出他的高级职权的政治影响。7月1日贝希托尔德告诉蒂萨伯爵他有意把“萨拉热窝的可怕行为,作为向塞尔维亚算账的理由”。蒂萨反对;他警告他的同事,他指出算账是“致命的错误”,可能带来难测的后果。当日他向皇帝上书说,塞尔维亚尚未被证明有罪,如若塞尔维亚政府能提供令人满意的解释,那末帝国开战(除非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会使自己作为和平的干扰者暴露于全世界面前。他坚持进行调查。他详述了罗马尼亚不能令人满意的态度。他力主在与塞尔维亚绝交前,采取一个重大的预防措施,即与保加利亚签订同盟条约。另一方面,康拉德和将军们则不住地叫嚣战争。
康拉德有他自己的说法。
“7月1日,我再次同贝希托尔德谈话,他说皇帝陛下也希望等待调查的结果。他还说施蒂尔克伯爵和蒂萨伯爵恳求保持清醒的头脑。蒂萨反对对塞尔维亚动武;他忧心忡忡,担心俄国可能攻打我们,而德国可能会弃我们于危难之中。另一方面,施蒂尔克则表示调查将为采取进一步行动提供根据。我提出只有猛攻才能阻止来自塞尔维亚的危险的看法。在塞尔维亚庇护下所犯的谋杀就是宣战的理由。至于贝希托尔德担心德国和罗马尼亚会弃我们于危难之中这一点,我回答说,如果我们同德国结盟的结果会是那样的话,那末我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做任何事情了。
“那位大臣对我说,他已准备了一份备忘录,在备忘录里他要求德国保证罗马尼亚抗议三国同盟。我抗议我们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问德国是否会保护我们的后方不受俄国侵犯的那种态度。”①
03.
6月30日,德国驻维也纳大使切尔施基向柏林报告说,他正在利用一切机会“私底下但非常认真而严肃地劝告不要采取过急步骤”。德国皇帝对这个报告作出的初步评论非常著名。“谁授权他这样做的?那是极端愚蠢的;这完全不关他的事,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奥地利打算做什么完全是奥地利的事。以后如果事情搞糟了,有人会说是由于德国不愿意所致。切尔施基还是别干这种蠢事了!必须处置塞尔维亚人,而且要尽快进行。”7月1日,奥匈帝国首相府首席常务行政官员霍约斯伯爵会见了一位叫维克托&#8226;瑙曼博士的德国政论家,后者与德国外交大臣冯&#8226;雅戈和德国外交部的施图姆两人过从甚密。瑙曼宣称,不仅在陆军界和海军界,而且在宰相府所在地威廉大街,对俄国进行预防性战争的思想已不像一年前那样完全不予考虑。同英国就非洲和葡萄牙殖民地问题达成协定和英国舰队出访基尔,都是作为一个关系改善的证明来安排的,因此,他们深信英国不会干预欧洲战争。他说,施图姆曾非常认真地对他说过俄国军备的危险。法国由于困难重重或许不得不对俄国施加影响,希望和解.然而,假如欧洲战争最终爆发,三国同盟就是现在也是足够强大的。如果此刻用适当方法向威廉皇帝进言,“当他对萨拉热窝谋杀盛怒之时,他将对我们作出一切保证,他将坚持这些保证,甚至战争爆发也在所不惜,因为他认识到对君主制原则正面临着危险。德国外交部不会反对这一态度,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时刻对作出重大决策有利。……奥匈帝国如果不利用目前这个时机,它作为君主国和大国的地位就将丧失。”
这种非常强烈的暗示使贝希托尔德在次日接见切尔施基时抱怨,过去德国给予奥地利的支持不够,现在也不知道德国持何种态度。切尔施基回答说,这是由于奥地利习惯于阐述思想而没有一个明确的行动计划所致。只要奥地利提出明确的行动计划,柏林就会把奥地利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同日,现已充分了解外交部政策的切尔施基对奥皇明确地说,无论什么时候为保卫最重要利益而出现问题时,皇帝陛下都可指望德国作君主国的坚强后盾。至于这种重大利益是否正处于危险中,这必须由奥地利自己作出决定。……“我的皇帝会做奥匈帝国每一项坚定决策的后盾。”完全可以相信弗兰茨&#8226;约瑟夫满意地记牢了这番话。对于一个人民已愤怒得发狂的盟国来说,不能想象还有比这还要露骨的煽动。因此,从某方面说,在此阶段我们发觉两个皇帝和两个外交部都站在康拉德一边,主张对塞尔维亚采取武力行动,唯独蒂萨伯爵反对。
贝希托尔德心中直认为,对塞尔维亚的惩罚是严厉、迅猛和局部的事情。他为自己画了一张画;发出最后通牒后由奥地利部队按其平时编制,不作声势浩大的动员,毫不迟延,立即夺取塞尔维亚的城市或地区。1913年他就强迫康拉德接受这一意见,而这位参谋长反复解释,采取这样一种军事行动在技术上是不可能的。不动员就什么都不能做。“你胡思乱想些什么!”1913年10月康拉德对他大声叫喊道。但贝希托尔德坚持他的想法,“如果我们动员,波蒂奥雷克就会有8万步兵,而现在,他只有2.5万步兵,且分散于波斯尼亚全境。”他担心会有16天的延误,那是下达动员令至跨过塞尔维亚边界必然要用的时间。他害怕在此16天内欧洲可能发生事端。长驱直入塞尔维亚和占领“足够大一片领土”是一回事,这样会使欧洲面对既成事实;而实施可怕的动员过程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此刻,贝希托尔德没有为康拉德的反对所吓倒,仍然念念不忘“立即也就是不进行动员就展开军事行动”。但对此,蒂萨伯爵也不同意。
首先必须弄清楚德国是否支持和批准,于是,7月4日贝希托尔德派他信任的心腹朋友霍约斯伯爵前往柏林与德国的头头脑脑进行个人协商。霍约斯带着两份文件,第一份是蒂萨所敦促的主张使保加利亚加入三国同盟的备忘录,第二份是弗兰茨&#8226;约瑟夫致威廉二世的亲笔信。这两份文件没有一份提及贝希托尔德考虑的突然入侵塞尔维亚,因为这是有违蒂萨讲定的条件的;但此外霍约斯伯爵有口头解释要说。这些解释中包括贝希托尔德的“坚决计划”,而这似乎是柏林所希望的。对奥皇的亲笔信有必要作大段的引用。
“根据迄今公布的一切证据,萨拉热窝事件不是个人所为的血腥行为,而是贝尔格莱德精心策划的阴谋的结果。即使无法证明塞尔维亚政府涉嫌此案,这一罪行也是由塞尔维亚政府指引全体南部斯拉夫人在塞尔维亚旗帜下联合起来的政策所激起的,而此种事态的长期存在构成了对我的皇室和我的领土的永久威胁……
“我的政府的努力在未来必然趋于孤立和削弱塞尔维亚。在这方面的第一步应当是加强保加利亚现政府的地位,以便使实际利益与我国完全相同的保加利亚不至于重新奉行亲俄政策。
“假如布加勒斯特清楚地认识到,三国同盟决心不摒弃保加利亚加入同盟,而且还准备引导保加利亚与罗马尼亚联合并保证后者的领土完整,罗马尼亚人民也许就会放弃那条因受塞尔维亚的友谊和俄国的和睦驱使而走上的危险道路。
“假如这点成功了,可以进一步努力使希腊与保加利亚和土耳其和解;然后有可能在三国同盟的保护下形成一个新的巴尔干同盟,其宗旨是限制泛斯拉夫思潮的泛滥和保障我们国家的和平。
“然而,这只有在目前构成泛斯拉夫政策的中枢的塞尔维亚作为巴尔干国家中的一个政权要素被消除后才有可能。
“在新近波斯尼亚发生可怕事件之后,你也会确信,现在没有必要再去考虑使塞尔维亚与我们分开的这种对抗,只要贝尔格莱德的这个煽动犯罪的中心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全欧各君主国坚持和平的政策就会受到威胁。”②
7月5日,康拉德在舍恩布伦宫受皇帝接见。
“马上讨论政治形势。皇帝陛下从各方面对形势作了综述,对其严重性了如指掌。我也向皇帝陛下表达了我的观.点,即与塞尔维亚开战势不可免。”
皇帝陛下:是的,完全正确,不过,如果那时他们、尤其是俄国全都对我们发起进攻,这仗怎么打?
康拉德:德国肯定将保护我们的后方!
皇帝陛下:(疑惑地看了看康拉德,然后说)你对德国有把握吗? 
此时康拉德说,皇帝曾吩咐皇太子弗兰茨&#8226;斐迪南在科诺皮什泰询问德皇,未来奥地利能否无条件依靠德国,德皇避而不答。
康拉德:不过,陛下,我们必须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怎么办。
皇帝陛下:昨天晚上我们已经照会德国,要求作出明确回答。
康拉德:如果回答的大意是说德国站在我们一边,那末我们就对塞尔维亚开战么?
皇帝陛下:在那种情况下,是的。(想了一会儿后,他接着说)但如果德国不给我们这样的回答,那末怎么办?
康拉德:那末,当然我们就孤立了。不过,我们应当很快获悉答案,因为重大决策取决于它。
皇帝陛下:德国皇帝现正赴斯堪的那维亚旅行。无论如何,我们得等这个回答。
“我得到的印象是,皇帝陛下对德国不放心,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推延了决策。
“接见到此为止进展顺利,此时皇帝陛下有些激动,当时我提出有必要颁布戒严令,以防塞尔维亚在君主国内还有进一步的企图,关于这一点,我指出,在我君主国其他地区也要做好准备,防备与波斯尼亚事件类似的事件,这种事件可以是针对个人的、军队总部的,也可以是针对重要目标如桥梁的。”
皇帝陛下:这一切(即戒严令)都将在动员时发生。
康拉德:那时就太晚了。
皇帝陛下:不,那(即戒严令)是不可能的。
康拉德:但没有别的可取代它。
皇帝陛下:但我不会那样做。
康拉德:听从陛下指挥!我的职务使我不得不提出这个建议。
(至此,皇帝再次平静下来。)
康拉德:我至少要请求立即采取措施处理炸弹这类东西,并制订法律程序来对付持炸弹的那些人。
皇帝陛下:好,我命令有关部门的首脑去处理。
接见在愉快和活泼的气氛中结束。
“星期三,”皇帝说,“我要去伊施尔河。”康拉德问他,自己是否可以去蒂罗尔。他的主人说,“当然,你也必须休养。”③
————————————
①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 18》,第4卷,第34页。
②《奥匈帝国的外交政策》(Oesterreich-Ungarns Aussenpolitik)(奥地利官方文件汇编),第8卷,文件9984号;考茨基,《德国关于大战爆发的文件》(Die deutschen Dokumente zum Kriegsausbruch)(德国官方文件汇编),第1卷,文件13号。
③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36—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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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奥地利的最后通牒
第05章、奥地利的最后通牒
德国的承诺——德皇的决定——德皇的臣仆——波茨坦接见,7月5日——德国海军采取的措施——奥地利内阁会议,7月17日——蒂萨的抵抗——蒂萨的忠告——空白支票——厄运——战争的来到
01.
7
月5日星期日上午,霍约斯伯爵到达柏林,他同奥匈帝国大使瑟杰尼伯爵作了商量,瑟杰尼要求立即觐见德皇以便呈上皇帝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信。德皇邀请大使到波茨坦共进午餐。霍约斯伯爵则前往外交部,与齐默曼作了长谈。瑟杰尼一到波茨坦就呈上了信和备忘录。德皇读罢两个文件后首先说,他本想对塞尔维亚采取某种认真的措施,但由于欧洲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他必须先与帝国宰相商量,然后才能给予明确答复。但午餐后,威廉二世没等贝特曼—霍尔韦格来到就发表了重要声明,并授权大使把声明作为君主致君主的私人信件转交给弗兰茨&#8226;约瑟夫。
据大使说,德皇说奥地利可信赖德国的完全支持。他必须首先听取宰相的意见:但他一点也不怀疑冯&#8226;贝特曼—霍尔韦格会同意他的意见,尤其是对塞尔维亚的行动这一问题。德皇的意见是此次行动绝不能拖延。俄国的态度无疑会是敌对的,但他几年来对此早有准备;如果奥匈帝国与俄国之间的战争果真爆发,德国会以其惯常的忠诚站在她一边,奥地利尽可以放心。然而照当前的情况判断,俄国绝不会准备打仗,肯定要再三考虑后才会诉诸武力,虽然她将煽动三国协约中的大国反对奥地利,并在巴尔干诸国火上浇油。“德皇完全理解由于奥皇陛下以热爱和平而闻名,进军塞尔维亚对于帝国和他会是困难的决定;但若我们真正认识到对塞尔维亚开战的必要性,那末假如我们没有利用这一完全对我们有利的时刻,他是会后悔的。”
瑟杰尼伯爵在路上没有花很长时间就回到了柏林,并把声明电告维也纳。
德皇清醒地知道他所采取的步骤的严重性。实际上,他已决心挑起欧洲的全面战争;他怂恿奥地利入侵塞尔维亚,且答允保护她不受俄国干涉。由于德国保护奥地利反对俄国意味着德国立即入侵法国并破坏比利时中立,整个可怕的全景画卷必然会展开。当然,他希望不会引起战争;奥地利会惩罚塞尔维亚,并再次欠德国的情;法国和英国不论害怕战争或者热爱和平,或者在精神或物质上准备不足,都将劝俄国站在一旁不干涉;而俄国最后深信英法友谊或同盟毫无价值,将放弃三国协约。于是中欧帝国团结并胜利地高高屹立于不流血的战场上,今后,他们会到的只有孤立的对手了。“铁拳”和“闪光的盔甲”会再次完成它们的工作,而他这个德国皇帝也将证明,他的才能甚至能使他最挑剔的臣民也感到满意。如果不这样,对他们大家都是大不幸!
德皇打算次日上午9点15分离开,登游艇在挪威峡湾游弋。此前,他有很多事要做。他已召唤宰相和武装力量首脑。普鲁士陆军大臣冯&#8226;法金汉将军下午5点来到,贝特曼—霍尔韦格6点来到,代表海军参谋部的岑克尔舰长7点稍过来到。在提尔皮茨不在时代表海军部的海军上将冯&#8226;卡佩勒和当时在柏林的高级参谋官冯&#8226;贝尔特拉布将军第二天上午八、九点之间来到。兵工厂厂长克虏伯男爵奉命于晚间在基尔与皇帝共进晚餐。对这些官员中的每一个,皇帝都单独面谈,而他们全体都记录下对他所说内容的印象。7月5日,法金汉写信告诉在养病的参谋长毛奇:皇帝陛下告诉他说,“奥匈帝国似乎已决心不再容忍在巴尔干半岛策划的反对奥地利的阴谋,如有必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开始进军塞尔维亚;即使俄国不会置若罔闻,奥地利也不想让步。……与保加利亚缔结条约会是旷日持久的,因此阁下不必提前离开卡尔斯巴德。不过,虽然我没有接到命令通知您,但我还是认为,让您知道形势严重,以免你在最终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来到时毫无准备是正确的。”对于皇帝的直接询问:军队是否已经为一切紧急情况作好准备,法金汉简单而无条件地回答说,军队已经作好一切准备。
贝特曼—霍尔韦格只是表示,他与他以谨慎语言记录下来的皇帝的意见是一致的。岑克尔舰长向其海军长官报告说:“皇帝陛下告诉我……奥匈帝国代办(原文如此)问他,如果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发生冲突,而且这一冲突可能引起与俄国的紧张关系,德国是否会履行对她盟国的义务。皇帝陛下已经答应了这一点,但他不相信俄国会为塞尔维亚的利益进行干预,塞尔维亚已因暗杀败坏了自己的信誉。法国也不会听任战争爆发,因为她缺乏野战军用的重型大炮。尽管对俄国和法国的战争不大可能,但从军事观点看,这种战争的可能性还必须放在心上。再就是,按计划公海舰队将于6月中旬开始其前往挪威的游航,按照规定他也要开始他的旅行。”海军上将冯&#8226;卡佩勒的记录中写道,皇帝“不相信会爆发一场大战。他的看法是沙皇不会让自己与亲王的谋杀者联系在一起。此外,法国和俄国都没有为战争作准备。皇帝没有提到英国。按照帝国宰相的劝告,他打算悄悄地开始他的北上旅行,为的就是不引起任何不安。然而,他希望把紧张形势告诉我,以便我能作深入考虑。”冯&#8226;贝尔特拉布将军的证据几乎完全相同。克虏伯男爵7月17日告诉其董事会的一位同事说,“皇帝曾对他讲了他与奥地利人的谈话,但把这事说得那么机密,以致他(克虏伯),不敢将此事告知他的董事会。……皇帝亲口对他说,如果俄国动员了,他就立即宣战。皇帝一再强调,在这个问题上谁也不能再责备他缺乏决心,这句话产生了一种几乎是喜剧性的效果。”
德皇的这次召见成为7月5日他在波茨坦就和平与战争问题召开的御前会议的基础。威廉二世一直努力驳斥这种说法。实际上,他所采取的这项行动比任何开会或商议都远为专断独行和随便。他只同他的宰相和官员单独见面,以纯粹个人方式处理整个事务。
7月7日上午,帝国游艇霍亨索伦号驶向挪威,他的话关系到千百万人的生命。这位强大的君主置身欧洲事外有3个星期之久。“害人精,你在活动着。你为所欲为。”
皇帝起程后,德国各权力机关采取的措施都是谨慎的。毛奇在参谋部的副手瓦尔德泽在战后国会调查中宣誓作证说:“没有什么需从头开始。……陆军是随时准备着的。”当时(1914年7月17日)他写信给雅戈——一位古怪的官员,同外交大臣和一名下级军官关系亲密——说:“我要留在这里准备起跳;在参谋部我们人人都已准备好;同时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克虏伯在作了初步调查后,了解到军需工业手里原材料充分,“即使[外部来源]被完全切断”,也足以保证全部工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开工。海军要求给予更多注意,他们看来似乎有更敏锐的理解。在海军上将冯&#8226;卡佩勒召集最高级官员举行秘密会议后,决定加速建造所有接近完工的小舰艇;增加燃料供应;提供舰队辅助设备和军需船;使海军航空兵“初具规模”;派遣一艘战列舰作通过最近加深的基尔运河的试航。还向停泊在外国基地的巡洋舰发出警报。7月6日通知在太平洋担任指挥的海军上将冯&#8226;施佩与在波纳佩岛的“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泽瑙号”两舰“保持可靠的和不断的联络”。9日,他被告知奥地利与塞尔维亚之间的战争可能发生,三国同盟可能卷入,10日又被告知“若演变成一场全面战争”,则英国也可能卷入。命令“格本号“去波拉,并从德国派出技工加速修理锅炉管,通知舰队司令苏洪,形势仍令人焦虑。最后警告正在开普敦我们的船坞进行修理的小炮舰“埃伯号”要求调整工作以适应政治形势。她立即缩短修理时间。有关这最后一项,有一份报告被送达英国海军部。不完全清楚“埃伯号”为什么改变了其修理计划。这一迹象太轻微,不足以得出任何结论。毕竟,我们也时刻准备着。
1870年7月6日格兰维尔勋爵出任外交大臣时,他的顾问官告诉他,“在他漫长的经历中他从来不知道在外交事务上有如此长久的暂时平静,他也不知道新任大臣必须要处理什么重要的问题。”几天后,法德战争开始了。现在1914年,就在这7月6日这一天,阿瑟&#8226;尼科尔逊爵士亲笔写道:“除了阿尔巴尼亚外,在欧洲其他地区已没有重要而紧迫的问题要使我们全神贯注了。”历史就是这样重演的。
7日清晨,霍约斯伯爵带着决定命运的答复自柏林返回。这个答复超出了康拉德、贝希托尔德以及维也纳其他主战派的最美妙的梦想。奥地利使节带回的喜讯,康拉德是用下列措词记录下来的:“德国将无条件支持我们,即使我军进攻塞尔维亚引起大战。德国劝告我们使局势动起来。”在世界历史上也许从来没有人如此仓促地担负起如此巨大的义务。维也纳内阁获得了一张空白支票,只要它毫不拖延,立即着手行动;支票有德意志帝国全部资源的保证,可以随意填写金额。
02.
到中午,组成奥匈帝国内阁的各大臣集合举行秘密会议。环形会议桌聚集的8个人代表4个民族和5个部门,由外交大臣贝希托尔德主持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奥地利首相施蒂尔克伯爵、联合财政大臣比林斯基、陆军大臣克罗巴廷、陆军司令康拉德及其海军同僚冯&#8226;凯勒海军上将、霍约斯和最后一个但决非最不重要的蒂萨伯爵。关于此次会议的很全面的报道已公诸于世。①
贝希托尔德首先讲话,他说召集此次大臣会议是为了“商讨恢复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与萨拉热窝灾难有关的糟糕的内部政治状况,和为恢复健全的基础所应采取的措施提出意见……。必须确定采取武力使塞尔维亚变成永远无害的时刻是否尚未到来。不作外交准备工作,是否能实施这种决定性打击,因此他曾与德国政府磋商。在柏林的商讨产生了非常满意的结果,因为威廉皇帝和冯&#8226;贝特曼霍尔韦格都作出保证,一旦与塞尔维亚发生军事冲突,德国就给予无条件支持。……他十分清楚,与塞尔维亚作战,结果可能与俄国打仗。俄国正在执行如下一种政策,从长远观点看,它是以联合包括罗马尼亚在内的巴尔干各国……反对奥匈帝国为目的的。面对这样的政策,形势必然继续恶化。……”
除一人之外,奥匈内阁都着迷于宽慰与感谢。实际上,对于他们那种心情,我们不应感到奇怪。试想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同外部威胁和内部分裂进行斗争;试想多年来他们一直被对一个不共戴天的死敌的仇恨和愤怒所窒息;再想一想,一个战无不胜的武装巨人、一个有天赋的、有力量的、有军事技能的超人,突然间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绝对地任你支配,这将会怎样!摩擦铜灯,口念符咒,你就可以得到他为你服务!不,永远为你服务,假如你不怕现在就求助于他。机不可失!
会上只有蒂萨伯爵一人站出来唱反调。“如果不采取看上去是有意安排的事先的外交行动,就像霍约斯伯爵在柏林令人遗憾的讨论那样,我绝不同意突然攻击塞尔维亚。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在欧洲人眼里处境会是很坏的,还必须考虑到整个巴尔干国家——保加利亚除外——的敌对情绪,甚至现已大为削弱的保加利亚也不能有效地支持我们。我们必须对塞尔维亚政府阐述我们的要求,如果塞尔维亚拒绝这些要求,我们再下最后通牒。这些要求的确严厉,但不是达不到的。如若塞尔维亚接受了这些要求,那末我们就可宣布外交上彻底的成功,我们在巴尔干国家中的威信也将重新提高。如果我们提出的要求没有被接受,那末,我也会赞成采取军事行动;不过我必须在这里说清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目标也应该缩小,不是消灭塞尔维亚。不经一场生死搏斗俄国是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而作为匈牙利的首席大臣,我永远也不会同意王国吞并塞尔维亚的部分领土。”然后他念了一段极重要的话,表明对德皇及其宰相对奥地利施加的不容置疑的压力的态度。“判断我们现在应当或不应当对塞尔维亚发起战争不是德国的事。我个人认为,目前不是绝对必须开战的时候。罗马尼亚对我们行为的反应非常强烈。面对那里激昂的舆论,我们必须考虑到罗马尼亚的进攻,无论如何必须在锡本比根驻扎相当兵力以镇住罗马尼亚人。现在,德国已愉快地为保加利亚加入三国同盟廓清了道路,在我们面前展现了由于保加利亚和意大利加入三国同盟,我们在巴尔干地区实行外交行动会大有可为的前景。……由于出生率较低,法国的力量与德国相比,差距还会扩大,因此,在今后几年,德国会有愈来愈多的部队可用以对付俄国。……”这些就是蒂萨的意见,但他是孤立的。其他人坚决认为,“必须向塞尔维亚提出无法接受的要求,这样,战争才会不可避免。”随后,这一结论被呈报给皇帝。
内阁会议后,蒂萨向皇帝呈递了一份意见书。
“对塞尔维亚的这种进攻,按照人们的经验和知识来看,可能引起世界大战,在这种情况下,我——不顾柏林的所有乐观态度——不得不认为罗马尼亚的中立至少是十分可疑的。那里的舆论会激烈地要求对我国宣战,这种压力是罗马尼亚现政府是根本项不住的,而卡罗尔国王也只能勉为其难。在这场侵略战争中,俄国和罗马尼亚两国的军队只能认为是属于敌人阵营的,这种情形会使我们的前景非常不妙。……
“总结我的谈话,我认为,由我们挑起的战争可能不得不在很不利的条件下进行,如果这段时间里很好利用外交活动,结果会改善我们的相对力量,而把垮台推迟到以后。如果在政治方面以外,我再考虑财政与经济的形势,那会发现进行战争要困难得多,战争对社会造成的牺牲和痛苦几乎令我们无法承受,经过痛苦的认真考虑之后,我不能对拟议中的对塞尔维亚的军事侵略承担责任。”②
奇怪得很,此人竟死于一个刺客之手,而这个刺客相信,此人正在加害人类,是人类苦难的首要制造者之一!
03.
为确保不存在误解,因先前的谨慎受到训斥而感到痛苦的德国大使切尔施基,次日拜访了贝希托尔德。拜访一结束,贝希托尔德即向蒂萨报告。贝希托尔德写道:
“他告诉我说,他已接到柏林的电报,电报称,他的皇帝主人指示他在此郑重宣布,柏林期待着对塞尔维亚开战,而如果我们不给予打击,坐失良机,德国不会谅解。”③
贝希托尔德和康拉德现在开始填空白支票。他们算出了德国人的财产并指定了即时支付的日期。在外交部的鸽笼式文件架上放着3年前准备好的一旦时机到来就用于对付塞尔维亚的一份文件。那就是著名的最后通牒。通牒表达了奥地利对其仇敌的一切感受,和她在此刻之前从来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一切。该文件只需在措辞上作几处微小改动就可以使其适合目前之用,并使它适合现时的环境。
04.
7月8日那天,康拉德也拜访了贝希托尔德。他发现同他在一起的有布里安和马希奥两位男爵和福尔加赫和霍约斯两位伯爵。他写道:
“我收到一份关于准备提交塞尔维亚的时限不是24小时就是48小时的最后通牒中所提要求的情报。期待塞尔维亚会拒绝要求,以便于期限届满后,随即进行战争动员。”
贝希托尔德:如果塞尔维亚让形势发展到战争动员,然后又完全屈服,那怎么办?
康拉德:那末我们就长驱直入。
贝希托尔德:那很好——可是如果塞尔维亚完全不抵抗呢?
康拉德:那就占领塞尔维亚,直至付清战争的费用。
贝希托尔德:在秋收和萨拉热窝事件调查结束之前,我们不会下最后通牒。
康拉德:只要情况依旧,最后通牒宁可今天下,不要拖到明天。一旦我们的对手听到风声,他们会作好准备。
贝希托尔德:要当心,要最小心地保守秘密,绝不要走漏风声。
康拉德:何时发出最后通牒?
贝希托尔德:再过14天——7月22日。为了保持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表象,你和陆军大臣最好还是休假一个时期。
接着,我们谈了罗马尼亚的态度和俄国可能会作出的干预。
康拉德:至于我们是否和俄国进行战争,我们必须胸有成竹。如果俄国下令总动员,那末我们对俄宣战的时刻也就到了。
贝希托尔德:假如我们进入塞尔维亚而且占领了大片领土——下一步怎么办?
康拉德:单是占领领土我们没有达到任何目的;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直到打垮塞尔维亚军队。
贝希托尔德:如果塞军撤退呢?
康拉德:那末我们要求其复员和缴械。一旦事情到这一步,其他事项就会随着解决。
贝希托尔德:现在不采取会让我们露马脚的措施;一定不能做引人注目的事情。④
“死刑执行令”就这样签署、密封和传送给了哈布斯堡的帝国、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大帝的俄国和俾斯麦的德国。维多利亚女王的世界的终结即将到来。
05.
但现在是夏季,全欧各阶层的家庭都期待着假期。德皇在挪威的各峡湾航行;他的将军们和大臣们在滨临海水或矿泉水的地方疗养或娱乐。弗兰茨&#8226;约瑟夫在他位于伊施尔河的打猎场小屋休息。康拉德按照安排动身去蒂罗尔。俄国的皇室和将军们在洪堡或马林巴德显耀自己。法国总统及其总理在圣彼得堡与沙皇一起设宴,一起检阅军队。伦敦和兰开夏的人们想念着马盖特或马恩岛。只有英国内阁因爱尔兰的麻烦而受议会的制约,海军部一直在疲于奔命地作试验动员,还忙于准备定在7月第三周举行的国王对英国整个舰队的检阅。一切都那么平静,晴空蔚蓝,天气和煦。然而,贝希托尔德的文件夹里放着一张约13×16英寸的大页书写纸,满纸都是用打字机打成的文字。它将于7月23日按此址发出。
06.
所有的文件都记录下了战争的到来。置身事为的各国政府都绞尽脑汁地证明自己无辜。人人都憎恨某些其他人。每一位政治家都痛苦地表明他如何为了和平而不辞辛苦。不过有许许多多积极工作的人,任何可怕之事也不能使他离开尽职的道路。每个战士都感到有必要解释清楚他多么热爱和平,但当然也不会忽视为战争作好准备。过去的战争的原因由于缺乏记载而常常含糊不清,因此巨大的信息迷雾遮掩着大决战的决定性步骤。人们能提出上百条理由说明所有政府和当权者为什么那样做,以及他们的动机是多么好,但在这大量证据中极少数几个说明真相的闪光点也被成功地弄得模糊了。在人们的心态中,在大国的对立中,在各民族的利益冲突中,以及在人们内心的自我维护或自作主张的深切激励下,存在着强大的助推原因。然后在少数短促突然的个人行动的刺激下,战争最终迅速地最后爆发了。我们必须设法将这些行动和施行这些行动的人辨认出来。
有人在萨拉热窝开枪打死皇太子和他的夫人。有人深思熟虑地冒世界大战的风险,告诉奥地利皇帝德国会给他放手对付塞尔维亚的自由并敦促他使用这一自由。有人草拟和发出对塞尔维亚的最后通牒。这几个人采取了致命的决定性的步骤。在他们后面,有好几百个高级官员在上帝都不乐意叫他们进入的那种生活状态中忠实而卖力地工作;每个人有自己的故事可讲。但除了这些特殊行动者外,没有人对人类遭受自罗马帝国被野蛮人摧毁以来空前的、最可怕的灾难,负有直接的、具体的责任。
————————————
①《奥匈帝国的外交政策》(奥地利官方文件汇编),第8卷,文件10118号;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443—451页。
②《奥匈帝国的外交政策》(奥地利官方文件汇编),第8卷,文件10146号;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 18》,第4卷,第57—59页。
③《奥匈帝国的外交政策》(奥地利官方文件汇编),第8卷,文件10145号;
④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61—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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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战线与战士
第06章、战线与战士
概述——军事行动的规模——波兰的凸出部分——战场——战略和地理——德国的计划——施蒂芬计划——比利时中立——列日瓶颈——动员意味着战争——康德拉—毛奇的安排——无法预计的因素——法—俄计划——苏霍姆利诺夫与俄国陆军——战争的呼唤
01.

充满阳光与和平的两周是千百万男女享受到的最后两周。这是各国的一个小休时间。让我们透过欧洲似乎平静的表面看看那些正在准备和积蓄破坏力量的会议室和休息室。让我们调查一下就要被爆炸破坏的地区。让我们估计一下,若干代人积累起来的多少财富和科学力量被用来折磨人类;并描述一下,当这些力量按会议室和休息室内的那些人们的意愿释放时它们的状况、组合和方向。
我们先以军事的观点来检查一下即将发生战斗的战场。主要特性是表现在规模上。在西线,军队对地域来说太多了;在东线,地域对军队来说太大了。彼此连续攻击的大量兵员与辽阔的地貌相比显得稀少而孤立。16或17个集团军,每一个集团军接近20万人,对着敌人不断运动,有时两三个集团军聚集在一起,有时会合起来集中作战,但常常彼此远离,中间隔着不设防的几乎无警戒的地域。在许多地方,这些庞大编制的侧翼,常常还有后方,会暴露出来,使敌人可以作战略行动或策略迂回。双方大部队都不能轻松无畏地向前进军,唯恐另有强敌从想不到的角度迅速出击,从主要的交通线进军。这些集团军的人数,每一个都相当于一座大城市的人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耗人员、粮食和各种精制的昂贵物品。如果没有大量补给品源源而来,没有人能存活一个星期以上。某个关键要塞受奇袭而失陷,一条重要铁路被切断,桥梁或隧道被炸毁,某处山口或一连串湖泊中某一豁口被突破,可能不止意味着一场大战的失败,还意味着比当年拿破仑统率的从欧洲侵入俄国的部队规模大得多、组织严密得多的部队的崩溃和瓦解。
这里的战争不但重现了已往战争的无尽灾难,而且规模空前。这里有连绵不尽的战壕线,一条跟着一条,采用一切手段或经过精心研究,为最后的防守构筑了工事,战壕后边到处都有相互支持的巨型大炮和炮组作为后盾,有稠密的铁路网把它们联结在一起——但这一切丝毫没有减少指挥官的责任,也丝毫不能左右胜败的结局。在谢南多厄山谷到处是剧烈的、使人惊得发呆的战斗局面,到处有军队的运动,到处都有偶然事件和意外事件,造成比例不等的损失。这里有百倍凶猛的原始野蛮的战斗,这里投入整个庞大的集团军参战,而不是使用屈指可数的几个机动旅。没有像西线那样经过长期准备、精心策划而发动的攻势,没有为抵抗作数个月的准备;这单一如在马尔伯勒、腓特烈和拿破仑的战争中那样,“能抓到什么就抓到什么”。但是高潮是由强大的、成倍增加的铁路一下在这里,一下在那里产生的为敌人所不可抗拒的力量形成的。在这一广阔战场上,在这些不利条件中,奥地利变得衰弱了,俄国作战艰难、备尝痛苦乃至最后崩溃;而用科学和恐怖武装起来的德国巨人以残忍的闪光利剑左冲右突。
东部边境的战士似乎注定要将最困难的问题提交将军们。注视着地图的读者——如果不注视地图,那末他就不应该往下读,因为那样他什么都不会理解——会很容易地辨认出东线的支配因素。波兰领土的一块长230英里、宽200英里的突出部分深深插入了中欧盟国的地理结构,其西部边缘连接着极重要的西里西亚工矿区。它顶端的俄属领土距柏林仅180英里。没有自然边界,没有大江或山脉或荒漠地带分隔斯拉夫帝国和日耳曼帝国。上油漆的木桩,用不同语言标出的界线,铁路轨距的改变,过去若干世代人所作的军事和政治决策,各作战民族的历史,合起来区分了这3个大国。
图01、波兰凸出部分
Austria,奥地利;Baltic Sca,波罗的海;Galicia,加利西亚;Germany,德国;Hungary,匈牙利;Industrial Area,工业区;Miles,英里;Poland,波兰;Russia,俄国;Silicia,西里西亚;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维斯图拉河宽广、深邃,带泥的缓慢水流呈对角线穿过突出部分,流经下凹的河床。在河的中游,坐落着城市和要塞华沙。这个地域辽阔的设防区域是俄国军需物资和军事机构的最大集中地。它是一座有80万人口的城市,到处有兵营、医院和军火库,城市四周有一圈堡垒护卫,这圈堡垒几乎与安特卫普的堡垒一样宽广,一样著名。它是俄国仅次于莫斯科的第二大铁路中心,有6条铁路干线,其中有几条是从华沙辐射出去的双轨铁路。俄罗斯帝国的整个军事力量,如果有必要,都可以通过基辅、通过莫斯科、通过圣彼得堡,引导这里。
俄属波兰是“平原之国”。维斯图拉河以西是开阔起伏的贫瘠土壤的地区,海拔300至400英尺,有甜菜制糖工业,并点缀着为数不多的工业城镇。往南,在卢布林高原上是连绵不断的小麦田和果园。维斯图拉河以东是越来越多的沼泽和林地,直到华沙以东七、八十英里处,突然碰到300英里的普里佩特沼泽这一障碍。这里是一个面积与苏格兰一样大的地区,到处都是原始沼泽和森林。道路稀少,道路是浅水或湿地中的堤道,而村庄就像孤立的岛屿耸起在无底的不可逾越的沼泽中。普里佩特沼泽是斯拉夫民族的摇篮和西欧野牛的最后禁猎区,在俄国的东方化之下它现已成为欧洲与亚洲之间的分界鸿沟。波兰突出部分的北侧是沿波罗的海海岸伸展的东普鲁士的舌形突出部分。西部面向西里西亚和波森。南部被加里西亚包围。这些地区需要分开来说明。
东普鲁士到达尼门河以远是一片湖泊和沼泽之地,森林和林地之乡,景色虽单调但柔和美丽,因有普鲁士工业为其开垦、排水和建筑道路,发展程度要比俄国或俄属波兰高得多。东普鲁士的主要军事特色是一连串的湖泊和防御工事,在这次战争中称为“安格拉普线”,在边界以内30英里,南北走向,向南延伸近60英里。这条战略屏障,加上在它中部的较小的勒岑要塞,构成了一个难以穿入的盾牌。它是不可突破的;俄军沿波罗的海海岸朝柯尼希山港口和要塞进军或从华沙朝维斯图拉河河口的但泽方向向北推进,则可避开这块盾牌。
安格拉普线和东普鲁士,一般说来,只是德国东部防御中的简易外围工事。其主要防御工事是沿维斯图拉河从但泽至格劳登茨和托伦的堡垒群,从那里起离开维斯图拉河到波森和布雷斯劳。这最后三个重镇都有强大的当地驻军,动员后,每一处可征集3万到4万要塞部队。它们都是经过精心筹备的军事中心,能用作集团军的基地。它们由一个具有重要商业和战略意义的铁路系统联结在一起,且与德国中心联结在一起,该系统在效率上仅次于西线的铁路系统。因此,提及德国东部边界,读者必须记住下列因素,因为它们在本书叙述中常常起作用:首先,东普鲁士的舌形突出部分连同其安格拉普线,像一道分流墙,使入侵的浪潮分成几部分;其次是柯尼希山、托伦、波森和布雷斯劳这四个呈新月形排列的要塞和用壕沟防护的军营;第三,德国的维斯图拉河把东普鲁士心爱的外围工事与祖国的主要部分隔开;以及最后——所有因素中最重要的——德国的铁路网使各要塞与祖国连接起来,使它们自己相互连接起来,还使大量兵员能在最短时间内从北方或南方流动,或从新月形的一端运到另一端。
波兰的突出部分南面紧靠加里西亚,加里西亚是一个海拔700至1200英尺的林木繁茂、起伏不平、降水充沛的地区。奥地利边界呈曲齿形突入波兰突出部分,形成一个宽330英里的弧形。穿过这个弧形的弦,从克拉科夫到罗马尼亚边境横亘着海拔4000至8500英尺的喀尔巴阡山脉,有6条铁路线和几条畅通的山路通过,从山脉北坡的无数台地和山嘴下去,通向俄罗斯大平原。由于喀尔巴阡山脉隆起于普遍高海拔的高原,在当地很难辨认出哪是山脉。加里西亚的三个主要城市——波兰民族主义和文化的中心克拉科夫、军事中心普热梅希尔、世界城市和商业中心伦贝格——都是设防城市,构成了一条朝北的防守有力的基地和补给站线,形成了一个能以最大兵力对付入侵波兰突出部分的敌人的战略结构。
在这样的环境下,保卫俄国突出部分不受奥军和德军进攻是一个困难极大的问题。人们都理解,保卫突出部的最西端实际上是不可能的。部署于华沙以西的所有俄国部队都易遭到来自南北侧翼和后方的日耳曼军队的进攻,这些军队从准备充分的军事区同时向对方进军。正如我们后面会看到的,只要东普鲁士和加里西亚还在德国和奥地利控制之下,俄军入侵西里西亚根本行不通。因此,俄军设法从所有据点后撤了一段长距离,在其边界内,精心建立起一道防线来保护自己。他们的堡垒体系扩大到从科夫诺经过华沙到杜布诺一线。该体系包括四组各不相同的堡垒群。在北部,对着东普鲁士是科夫诺、奥利塔和格罗德诺堡垒群,保卫尼门河一线。其次是奥索维茨、隆贾、奥斯特罗文卡、罗江和普乌图斯克堡垒群,保卫纳雷夫河一线。在中部是华沙、伊万哥罗德、布列斯特—利托夫斯克三角,其下为华沙、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泽格日耶附属体系。面对加里西亚的南部是由卢茨克、杜布诺和罗夫诺堡垒组成的较小的沃伦三角。在所有这些设防地区中,仅华沙、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伊万哥罗德和科夫诺在战争爆发时已作现代化改造,其余均已过时,实际上大部分已拆除。
总之,从波罗的海沿岸的梅梅尔至布科维纳伸展达900英里的俄国边界最易遭奥德联合入侵。除非在这种战争中俄军成功地采取攻势或从波兰撤出,否则,他们就会不断地遭到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的致命的进攻和入侵。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只有首先在北方征服了东普鲁士、在南方达到喀尔巴阡山脉的最高峰,才有可能全面进攻。除非他们的军队占领了但泽至克拉科夫一线,而且还控制了喀尔巴阡山脉各山口,否则进入德国或奥地利是不可能的。以压倒的人数占领此线,从而使其战线形成直线,是俄军必须首先达到的目标。守住东普鲁士和加里西亚,继而牢牢抓住且掠夺波兰的突出部分,是日耳曼大国明显的战略。
02.
在东线的一切首发事件都是受德国在西线的战略支配的。在1890年的“两线作战”计划中,大毛奇打算对法国采取守势,而把德国主力投入对俄国的战争。近来出版了由德国官方历史部门、帝国档案馆认可的小毛奇撰写的最重要的回忆录(没有注明日期,但肯定写于1913年2月以后)。这位已是德国参谋长的大毛奇的侄子解释了为什么他叔父的计划不再能用的道理。在过去的23年中,俄国已改善了通信和加快了动员。法军要比俄国强大得多,所受训练也好得多。绝对不能断言法国如果发起进攻,肯定会针对阿尔萨斯—洛林。德国不能放弃在西线的一切主动权和攻势。对俄国的入侵会被向其国家纵深地区撤退的俄军挫败。因此,这一场战争会是场持久战。另一方面如若对法国采取攻势,两军都将接近边界,“就会很快决定胜负。”如果德国胜了,德军很快就可腾出力量向东转移。
这些是施蒂芬伯爵改变大毛奇战略的主要理由。他制定了著名的“施利芬计划”,计划规定从一开始就以最快速度将德国全部兵力用车运送,通过比利时直接进攻法国。这就可以避开从瑞士至凡尔登法国边界的很长防御工事体系,直接进入法国心脏地带。如果以这种方法投入在人数上占优势的德军,法军会被打败并被赶向南部,或者在6周内实际上被俘虏和被击溃。施蒂芬伯爵以无情的逻辑制定了这个计划。为了保证德军以压倒性优势的数量通过比利时前进,一切牺牲都应作出,一切危险都应接受。即使阿尔萨斯—洛林遭到入侵,即使东普鲁士甚至西里西亚遭践踏,即使比利时因中立地位被破坏,英国作为敌对力量进入战争,也没有关系,因为一切还是取决于单纯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如果这种军事行动成功了,那末对法战争就会速战速决。
这一切早就是尽人皆知了的;但一直到1913年小毛奇回忆录出版,人们这才认识到,施蒂芬伯爵准备强迫他的思想作出什么样的极端性结论。他明确地建议,“整个德军都应部署在西线,不留一点兵力对付俄国。”小毛奇后来继续说:
“陆军元帅(施蒂芬伯爵)说,1866年普鲁士没有用任何兵力对付法国,而把全部力量用于对付奥地利。同样,在1870年德国没有留下任何力量对付奥地利。1866年普鲁士首先是对付奥地利,继而是1870年德国对付法国,都是使用优势兵力取得迅速而光辉的成功。第一次是法国,第二次是奥地利,德国在集中使用兵力时,她们都不敢越过敞开的边界。”
施蒂芬伯爵明确地阐明了他的设想后就去世了。
图02、施蒂芬计划
Aisnc,埃纳河;Alsase,阿尔萨斯;Antwerp,安特卫普;Belgium,比利时;Boulogne,布洛涅;Brussels,布鲁塞尔;Calais,加来;Cologne,科隆;Dove,多佛;Dunkirk,敦刻尔克;England,英国;Epinal,埃比纳勒;France,法国;Germany,德国;Ghent,根特;Holland,荷兰;Langres,朗格勒;Le Havre,勒阿弗尔;Liège,列日;Lille,里尔;Limburg Appendix,林堡区;Loan,拉昂;Lorraine,洛林;Lux.,卢森堡;Lys,利斯河;Marne,马恩河;Metz,梅斯;Meuse,默兹河;Miles,英里;Moselle,摩泽尔河;Namur,那慕尔;Nancy,南锡;Oise,瓦兹河;Ostend,奥斯坦德;Paris,巴黎;Rheims,兰斯;Rhine,莱茵河;Seine,塞纳河;Somme,索姆河;Toul,图勒;Verdun,凡尔登;Ypers,伊普尔。
德国参谋部采纳了他的计划,抛弃了大毛奇的构想。他们注意到,1866年的法国和1870年的奥地利是中立国,可以自由等待开战结果而后才作出参战保证。可是现在是俄国,
“她事先受条约束缚要站在法国一边,而且愿在决策前立即动员。这样就不清楚在西线取得成功的德军怎样阻止俄国跨过我们敞开的东部边界。”
 “奥地利也是……如果不让她得到德国援助,鉴于俄国巨大的数量优势,她会继续采取守势,给俄国以完全的行动自由。如果俄军向柏林进军,那末,法国即使遭到巨大失败也会因备受鼓舞而作出最大的努力,最后德国部队将不得不被召回来保卫首都。”
这些推理似乎言之有理;但这种推理构成对施蒂芬计划的完整性的首次损害。
岁月流逝;大毛奇死了;施蒂芬死了;而小毛奇在谈论1913年的事实时他写道:
“令人不快的是以侵犯一个中立邻国的领土而开始一场战争。但当事关我国生存时,一切有关别国的问题都必须退居次要地位。”
他看不出任何与比利时达成允许德军过境的外交安排的希望。他明确地说:
“侵犯比利时的中立还将使英国成为我国的敌人。……即使德国作出最庄严的保证,保证在对法国的战役取得成功后她就自愿从比利时撤军,英国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种保证。”
然而对英国挑衅也不能说就是天大的事,小毛奇说,
“不论我们是否通过比利时进军,英国都会站我们的对手一边积极参战。……她害怕德国的霸权,为恪守她维持欧洲均势的政策,她将竭尽所能阻止德国力量增强。因此,我们必须把英国计入我们敌人的数目中。”
他接着写道:
“不能指望意大利会帮助我们。她原本要派出5个军和2个骑兵师到上莱茵河,可她在1912年晚秋宣布,为占领利比亚所累,她派不出这支部队了。”
最后,他估量经过荷兰领土的狭窄地带进军的后果,那条线路在英国参谋部战前讨论中称之为“林堡阑尾”。
“荷兰的中立遭到侵犯后,荷兰也会加入我们敌人的行列。这种情况所带来的损害固然相当大,即我们将不得不认真对付大约7万人的4个荷兰师,但不如下列后果严重:在一场三国同盟对协约国的战争中,不止是德国海岸要遭封锁,奥地利和意大利的海岸也或多或少要遭到封锁。德国进口粮食会极其困难。但只要荷兰保持中立,用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通过荷兰进口将是可能的。而一旦我们使荷兰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将阻塞这个用来呼吸的通气孔。”①
如果说施蒂芬计划的第一原则是数量,那末第二原则就是速度。由此产生了统治德国军事思想的特色;当危机到来时,使一切阻止战争的努力均归于瘫痪。只有拿下列日城,令其4条铁路线在德国控制下运行时,经比利时调兵南下才能有效开始。列日是德国整整两个军团必经的瓶颈,经过那里后他们才能作扇形展开,然后掉转方向南下。列日的铁路是德军投入战斗后赖以生存的唯一工具。因此,一切都取决于在对法宣战后就立即夺取列日。欧洲各国军队的动员需要几个星期。攻陷列日是几天的问题,应按小时计算。不能等到对方动员好再攻陷它。因此,有6个步兵旅和大批炮兵连同摩托车兵和汽车,年复一年地驻扎在德国边界附近,在和平状态下作好出击的永久准备。在军队开始大进攻前3周左右,这6个德军步兵旅必须猛攻列日。利用这个手段毁灭对方在召开各种会议寻求和平的同时动员军队保卫他们边境的一切机会。德国的计划具有这样一种特征,那就是实际战争的步骤绝对不可改变,不惜侵犯中立国领土,这一点必须在动员的最初时刻进行。因此动员意味着战争。看起来除德国政府和法国政府外,没有一个政府而且也没有一个主权国家懂得这一点;任何一个国家都还没有一个历史学家把这一点清楚地告诉公众。在下一章我们将看到,在危机前最后几天开始的阻挡灾难的种种努力,是怎样的无济于事。原因就在这里。
对局势进行了通盘考虑之后,小毛奇决定坚持施蒂芬计划,但要作一定的修改。在东普鲁士,除属于德国东部要塞的二线部队的强大驻军外,他还留下了一个集团军。无疑,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然而,他出于所谓谨慎的动机,改变了面对法国堡垒线的德国部队与经比利时侵入法国的德国部队的比例。阿尔萨斯—洛林防卫部队兵力他增加了约1/5,而准备大举入侵的部队的兵力则减少了1/5。但这已不再是施蒂芬计划了。它已成为损害和结果破坏原来设想的折衷方案了。假如施蒂芬的身影出现在小毛奇的办公桌前且提出他的忠告,他很可能会这样说:“除非你经比利时入侵成功,否则你将输掉这场战争。除非你在进攻中准备好以压倒的兵力来冒险,否则就别叫它为我的计划。假如你不想照我的计划办,那末你回到令叔的方案岂不是更好?让法军在德国战线前损兵折将。避免比利时也许还有英国加入你的敌人的行列。让你自己和你的盟友奥地利在东线节节胜利。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土耳其靠近你。以你原来给奥地利的力量使意大利恪守诺言;以后,我们再来作针对法国的新计划。”
虽然各种各样可供采用的方法,法国和俄国的参谋人员都想到过,但他们只能猜测哪些会被用上,哪个地方着重用哪个方法。但奥地利是德国的盟国。在1909年3月在柏林举行的康拉德与毛奇会谈中(此后我们再不提他的叔叔大毛奇了),双方同意由奥地利顶住俄国的进攻,德国则按所谓施蒂芬计划向法国进军。但康拉德期望德国会在东线留下七个或八个军的强大德军,足够从北面攻入波兰突出部分来帮助他。他们无论在会谈还是在通信中,都常提及华沙以东100英里处一个市镇塞埃莱夫的名字。这个名字在康拉德的思想中起持久的作用。他梦想着一个拿破仑式的计划,希望把几百万俄军困在波兰的突出部,而他康拉德从加里西亚向北挺进,在塞埃莱夫附近与德军会合,把整个突出部切掉。这就是他的梦想和预先形成的信念。
如果没有这个梦想,奥地利肯定从一开始就主要采取守势,其实这才是明智的。从喀尔巴阡山脉向北奔流的大小河流提供了连续的天然阵地,很适合进行顽强的拖延时间的防御。可是康拉德一心要进攻。他知道俄军受到了一定的制约,因为他们的很多师都必须作很长距离的行军。他无论如何也要在敌军整个庞大兵力集结完成之前进行或多或少的零星进攻并打败他们。按奥地利参谋人员的精心计算,他们推断,俄军到8月18日即实施动员的第20天时,对奥地利部署的军队大约为31个步兵师和11个骑兵师,到第30天即8月28日,此时将增至52个师。面对这些军队,奥地利到第20天可集中30.5个师加上10个骑兵师,到第30天增至38.5个师。因此在康拉德看来,奥地利最好的机会是尽可能快地开战,否则几个星期过后,力量对比对奥地利会变得严重不利。
1911年阿加迪尔危机时,我们听到过十分类似的故事,当时法国人在他们以为暂时占上风时,曾计划在实施动员的第11和第13天之间发动一次攻势,以破坏德国的入侵。这一切计算受到未知的和不可知的因素的严重干扰,因此他们不应当把这些计算当作真正的指导准则。虽然参谋部会以其简单明确的断言提出他们辛苦研究的结果,但这些结果不是以某种方式根据几天或几个师的情况来制定复杂计划的可靠基础。法国和奥地利的预测犯了严重错误,不但错在对方开始时动用的兵力上,而且,更重要的,是错在进攻大部队的安排和方向上。参谋部以及为他们辩护的人们往往强调在大战役开始时先发制敌的重要性,政治家在这种问题上只能听任他们作主。即使战争的法宝是“时间”,但如果为争取时间而把大批部队安置在错误的地方,给予部队错误的训练和组织,对于战争性质或战争的物质和精神因素的价值和比例产生了错误认识的话,那末为这些时间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正因为我们对此有极大保留,我们才对快速发起首次打击的至高无上的价值表示怀疑。不过随着战争的规模升级,在特定时刻和特定短暂时期的快速和先发制人的策略似乎变得效果不大了。毕竟最重要的研究课题是总的战役,一切都应服从于它。法国人和奥地利人如果让1914年的入侵者亲自尝一尝当时现代火器的无限威力的话,他们的情况本来会好一些。两国在战争开始时都几乎被自己的轻率进攻给毁了,两国是在完全误解敌人的人数和动向,完全误解自己的步枪、机关枪和大炮的威力的情况下发起进攻的。
图03、重要距离
Baltic Sea,波罗的海;Baranovichi,巴拉诺维奇;Breslau,布雷斯劳;Cracow,克拉科夫;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anzig,但泽;Dvinsk,德文斯克;Grodno,格罗德诺;Ivangorod,伊万哥罗德;Kovno,科夫诺;Königsberg,柯尼希山;Lemberg,伦贝格;Brest Litovsk,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Pinsk,平斯克;Posen,波森;Przemysl,普热梅希尔;Riga,里加;Thorn,托伦;to Berlin,至柏林;to Budapest,至布达佩;to Moscow,至莫斯科;to Petrograd,至彼得格勒;to Vienna,至维也纳;Warsaw华沙。
03.
现在,我们的话题得从我们的敌人军营转到我们的同盟者的军营上来。法、俄两国参谋机构之间的关系因为得到,早就宣布结盟的授权,一年比一年亲密。在1911年、1912年和1913年的会议上相继由迪巴伊将军、德&#8226;卡斯特尔诺将军和霞飞将军代表法国参加。1906年以来,俄、法一直约定“一旦获悉德国实施动员的消息,不必先讨论就动员全部兵力”。双方相信,德国要用其主力对付法国,仅以最少兵力对付俄国。双方同意他们的军队应尽早采取攻势,摧毁德军是他们首要目标。1913年霞飞将军发表声明指出,法国在实施动员的第10天将集结150万军队,并于第11天开始作战。吉林斯基将军宣布,1914年俄国能在实施动员的第13天就能以80万军队(当然不包括针对奥地利部署的兵力)对付德国。俄国人希望能在东线至少拖住德军五个或六个军团,对此,法国人似乎是满意的。
苏霍姆利诺夫将军从1909年起任俄国陆军大臣。他的军事生涯既漫长又名声显赫。1877年他曾参加普莱夫纳战争,此后,他在司令部和参谋部的职务是稳步逐级上升的。他是一位有能力而又能自我约束的军人。满洲战争爆发时,库罗帕特金邀他出任他的参谋长,他拒绝了,因为他不十分熟悉那里的战场;但他愿意担任下属指挥官。满洲战争结束以后,在几年中大公和其他要人组成的委员会试图重建和改革俄军,但毫无成果,然后苏霍姆利诺夫被召回了。1908年沙皇邀他任俄军参谋长,当时这个任命的地位与权威相当于陆军大臣。他同意了,但条件是他应当是陆军大臣的下级,因为双重权威显然是一种不健全的体制。次年,他就任陆军大臣,时年61岁。
他用了5年的工夫,致力于改善俄国的陆军。据他自述,他给自己确定了四大目标:第一,缩短三个星期的动员过程,消除德军动员安排超过俄军的差距;第二,实现军队的科技进步;第三,重振满洲失败后俄军的士气;第四,改进战时陆军的军需和增援的组织。他使征兵成为真正防卫本土的事业。他裁减过多的要塞驻军,用裁下的军队组建了重炮连、气球兵和无线电通信机构,此外,还组建了额外的6个师。他成倍地增加机关枪的数目,一年一度的征兵额增加了25万人,也增加了军官人数,还改善了俄军士兵的食物和服装。
众所周知,苏霍姆利诺夫将军1915年5月遭解职,1916年受到忽视备战、战争期间与德国人和奥地利人有叛逆关系和接受贿赂的指挥,因而被逮捕并受到审判,后被认定有罪,判处终生监禁。在列宁领导的革命期间,因列宁对沙皇时期的囚犯实施大赦而获释,然后苏霍姆利诺夫前往德国。他迄今还活在那里,他在出色的回忆录中,为自己辩护。他当然是灾难的替罪羊。毫无疑问,1914年的俄军比起在满洲战争作战的军队来已是无比优越了。整个军事体系进行了改造;1911年与法国达成的协议中规定的庞大的重整军备计划得到了实施。慷慨的法国贷款——单是1913年就有1.04亿英镑——提供了大量的军用物资,修建通达西部边境的战略铁路的五年计划已经取得实质性进步。因此俄国整个武装力量的动员及其在战区的集结并没有中断。艰巨的任务都是准确地完成了的。
04.
这些就是支撑欧洲文明的计划和协议。一切都是极其细致地制定的。这些计划和协议包括为即将来临的战争组织近1200万人进军的问题。这些人各有自己的岗位。为每一个人设置一份写清楚姓名的征召令。每个人都有他可以领取军服和武器的储备库,有他可以凭以旅行的铁路时刻表,可以进军的道路,有激励或鼓舞他的热情的布告,有他需要的食物和军需品,有收留他受伤或面目全非的身体的医院——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缺少他的坟墓;但坟墓挖起来用不了很多时间。我们知道人类历史上没有比这1200万人更能激起人们的怜悯与同情的天性的了。他们日常生活中原来充满挂念、希望和欢乐,他们在自己的田间或工厂工作,在这些夏季的夜晚,坐在自己的农舍的门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在身旁,盘算着怎么把日子过得节俭一些或怎么度过节日,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已逼近他们并要从他们身上夺走一切的灾难。只需要一个信号,就能把这许许多多爱好和平的农民和工人转变成强大的军队,他们将用全部的科学机械、全部的民族激情和全部的人类的忠诚,年复一年地相互厮杀,把彼此撕成碎片。
然而未来的世世代代人,不要以为实现这一切需要用很多直接的强迫手段。在1914年8月向战争走去的千百万人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不情愿离家的。激动的颤栗传遍了世界,甚至最单纯的民众的心也会听从军号的呼唤。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日复一日的辛勤单调的生活被突然打破。发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和新奇的。战争唤起了各民族因冲突产生的原始本能。冒险的事业吸引各了民族的孩子们。一种更伟大更壮丽的生活似乎将要在世界上开始了。但事实上只是死亡。
————————————
①埃尔策,《坦嫩贝格之战》(Tannenberg),第1 58,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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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宣战
第07章、宣战
最后通牒——海军的准备——奥地利宣战——塞尔维亚的答复——德皇备忘录——奇怪的延误——第二阶段——英国舰队——巴黎与伦敦——圣彼得堡——俄国的动员问题——沙皇与德皇——沙皇为和平所作的努力——俄国的总动员——德国与法国——1914年8月4日——反思责任
01.

希托尔德伯爵下令在7月23日星期四晚6时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原本是定于5时发出的、但为了确保法国普安卡雷总统和总理维维亚尼已在离开圣彼得堡返国的途中,贝希托尔德把发出时间推迟了1个小时。德国的宰相和外交大臣在当日下午之前并没有看到最后通牒的文本。他们为它的内容而震惊;不过并没有撤销或改变业已发出的指导德国驻伦敦、巴黎和圣彼得堡的大使的传阅文件,该文件宣称,奥地利的要求是“适度和恰当的”。最后通牒要求塞尔维亚在48小时内顺从奥地利。
紧接着的8天的情况已经有大量著作描述。它们的记录远非本书有限的内容所及,本书只能提及几个特出之点。政治家和大使们为控制局势作出很多的真诚努力,沙皇对战争拼命抵制,德皇在28日11时感到懊悔或者说觉醒,议会制国家内阁陷入阵阵突发的激情之中,各国的社会党人现出绝望的激动。这些激情和激动与大量动员的机械过程、民族激情的爆发相比,算不了什么。奥地利的最后通牒已点燃了满载半个世纪善恶的驶向坑道的火车。火焰沿着导火线无情地吞噬了一切。
欧洲顿时陷于惊厥。在十几个首都,主要政治、外交、军事和报界的重要人士立即感到自己处于危机之中。刺耳的用词、侮辱性的条件、同仇敌忾的示威游行等等,无不意味着战争。任何一个国家,无论大小,无论处于多大危险中,似乎都不可能卑贱地接受对方的条件。7月24日星期五下午,英国内阁开会讨论当时已经十分激烈的关于爱尔兰问题的争论,当听到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宣读贝希托尔德那份文件时,几乎人人都感到我们已进入一个新的世界。我记得我们必须立刻去下议院,以惯常的分组进行投票。在议长席后边,我碰到了我最好的朋友和政治上的对手F.E.史密斯先生,即后来的伯肯黑德勋爵。我们一直试图就爱尔兰问题达成某种党派和解,他焦急地问我是否有什么消息要讲。我说:“现在,这件事不再重要了。一个星期后全欧洲也许就将进入战争。”
投票后,我回到海军部,与第一海军大臣巴腾贝格的路易斯亲王审查海军情况。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海军的部署100年来从没有像现在那么合宜。实际上,海军已在试动员中,而且全体已集合起来等待检阅。由我们指挥的525艘军舰中,只有5艘大舰进入了地球某地的海军船坞中。其余全部可以毫不延迟地开赴各自的战斗岗位。不过,星期六最陈旧的和战斗力最弱的军舰所需要的后备役士兵要回家,星期一集结在波特兰的整个战斗舰队将分散进行演习、岸上训练或休假。分散要花费多少时间,再集合也要花费多少时间。实际上由全部现代军舰组成的第一舰队却永远保持着战备状态。既然在时间框架之内一切都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中,由我们决定,我们也就不必采取任何令人吃惊的行动。我们能有充分的48小时让舰队分散,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谁也无权假定,就因为奥地利想惩罚塞尔维亚,所有的大国和帝国就得发狂。他们或许会发狂,他们或许不会。
7月26日星期日早晨,有情况表明塞尔维亚已经屈服。她的领导人再清楚不过地知道,争辩或抗议只会招致大炮的回答。但当日晚些时候人们获悉,塞尔维亚的服从没有为奥匈帝国政府所接受。看来似乎塞尔维亚为有保留地服从。奥国公使吉斯尔男爵已离开贝尔格莱德;奥地利入侵塞尔维亚迫在眉睫。不存幻想的塞尔维亚在屈服的同时就实施动员。到星期日晚,激动的人群挤满了圣彼得堡、维也纳和柏林的街道。所有的星期日报纸都出版了用特大铅字排印的晚报。有关德国海军正在动员的报道,从官方和非官方的许多渠道传来。我们继续让后备役军人回家去;但我们把第一舰队集结在波特兰,又让第二舰队的所有军舰沿码头停泊,这些军舰的大部分水手就在那里生活并接受训练。近午夜,我与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商议后,便把上面的实际情况在报纸上发表。这个不平常的步骤是外交部的主意,目的是向所有关心的人们暗示,英帝国没有超然于欧洲局势。①
期望奥地利皇帝在对塞尔维亚的宣战书上签字很困难。当马尔古蒂把这份必要文件交给帕尔伯爵时,伯爵评论说:“这可能很好,但我所能说的不外是,那位84岁的人不签宣战书。”因此,与此同时,贝希托尔德伯爵把一份报告放在他的主人面前来说明签字的必要性,报告说塞尔维亚人已向多瑙河上奥军的汽船开炮,战争行动事实上已经开始。呈递给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文本最后写着“更有甚者,塞尔维亚部队已进攻了皇家部队在特梅斯—鲁宾的一个分遣队。”这是不真实的;贝希托尔德等到皇帝在宣言上签字后就否定了自己的话。他在次日解释说,该报告未经证实。但他没有给皇帝再审查这个决定的任何机会。他的策略再清楚不过了。他有意不惜任何代价布设圈套使用欺骗手段对塞尔维亚宣战。在整个世界上,那是他唯一关注的事情。那也是德国极力主张的。他必须达到目的;他达到了。但是他还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塞尔维亚的答复于25日星期六下午6点钟交给在贝尔格莱德的吉斯尔。答复顺从的性质星期日上午全世界都知道了。它的实际全文不是由官方电报发布的。它是在27日星期一早晨邮寄到伦敦、巴黎和柏林的。塞尔维亚驻柏林公使上午把它交给德国外交部,中午时分已到达冯&#8226;雅戈手中。这一切都是确实的。26日夜晚,德皇从挪威峡湾巡航返回德国,心情处于准备战争的状态之中。他在海上一接到电报就潦草地写下了过激的备忘录,证明他有这种战争情绪。27日下午3点钟,他召集他的国务和军务行政官员开会,首相与参谋长都到会了。雅戈也出席了;但他没有随身带着塞尔维亚的答复。皇帝被口头告知“会议同意包括惩罚军官在内的所有各点”。以这种方式告知他是不想让总的紧张局势给他留下决定性的印象。会议商议了军事措施和预防措施,后来在决心(Die Sache,Koste es was es wolle,durchzufechten.)②,(不惜任何代价,为此目标战斗到底)的气氛下散会。这至少是传递给没有亲自参加会议的法金汉的信息。雅戈返回柏林,晚间接见了法国大使朱尔&#8226;康邦,大使问他塞尔维亚怎样答复。他说他“尚无时间”阅读答复。自答复在贝尔格莱德交出后,已经过去了近48小时。
27日晚,德国外交部完成了为德皇制作一份这个文件的副本的艰巨任务。此文件于下午9点30分由专使送到18英里外的波茨坦皇宫。看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我们从各方面得到证实,皇帝竟然直到28日上午10点以后才阅读这个文件。当他阅读文件时他就犹豫了。事实上,他完全失去主见了。自从他回来,他就开始对英国的态度感到不安。塞尔维亚的屈服使他感到宽慰和高兴。他在急件的页边空白处写道:“仅给48小时的时限真是杰作。这比人们预期的更好!维也纳的一大精神胜利;但有了屈服以后,战争的一切理由均随之消失,吉斯尔应当安静地留在贝尔格莱德。因此我绝不下令动员。”③
现在,威廉二世认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枪不发就取得一个重大的外交胜利。沙皇再度受挫;与奥地利的联盟因有可靠的德国支持再次得到巩固。至少这一次,德皇在德国军界坚定的声望是无可非议的。刺杀奥大公的塞尔维亚在各大国的默许下受到惩戒。战争没有必要。他表示准备在奥地利暂时占领贝尔格莱德的基础上进行谈判。他立即向雅戈写信:“我深信多瑙河君主国的希望总的说来已经达到。我认为,塞尔维亚对个别地方所持的少数保留完全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她的屈服中包含最具侮辱性的投降宣告,有了这一点,战争的一切理由均随之消除。”④
如果这番话写于12个小时前,它们无疑会阻止此次战争的爆发。但现在太晚了。同一天上午11点钟(28日星期二),几乎就在德皇正在写此备忘录和庆幸危险已经过去的同时,贝希托尔德伯爵正在向贝尔格莱德发电报,“塞尔维亚王国政府对奥匈帝国驻贝尔格莱德公使的1914年7月23日照会没有作出令人满意的答复。……因此,奥匈帝国认为从今以后与塞尔维亚处于战争状态。”
可以认为,德国宰相和外交大臣决心要使奥地利和塞尔维亚处于交战状态,一定程度上受德皇的引导,旨在使“三国协约”各大国必须面对或者为协约打仗或者协约瓦解的问题。他们相信,而且无疑是真诚地希望,他们的对手会选择后者。不过,他们已为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作好了准备。他们知道皇帝容易冲动的性格。他们知道皇帝惧怕战争。他们不打算给他在紧要关头退缩回去的机会。因此才出现了在柏林的繁文缛节和莫名其妙的延误;因此才出现了维也纳的迅速和毫不犹豫的决定。但是不让皇帝看到塞尔维亚答复的文本,直到水落石出不能遮掩为止,这必定是耍了某种特殊的花招。正是在这个问题上威廉二世本应该说话的。他绝不会对政治活动中的交易漠不关心。正相反,他注意细节并以最大精力履行职责。现在正是他在位时期需要这一品质的时刻。在他统治时期他处理过不计其数的文件,而这一份文件正是应以这一品质予以处理的。27日晚信使送达波茨坦的文件内容,怎么会又经过致命的12个小时才被他看见呢?机要秘书、贴身副官、宫廷官员——总之是肯定有人——被迫为外交部效劳了。难道德皇是同一手段——曾以不同方式用于俄国和奥地利两位皇帝身上——的牺牲品吗?战后调查的探照灯已把这一周的事件照得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清楚,调查应当对准这一阴暗的精心遮蔽的地方。事实依旧是,一直到贝尔格莱德递交答复近60个小时后,其决策关系到世界命运的这个人方才读到塞尔维亚的答复,而在他能对它采取行动前,不可改变的宣战业已从维也纳发出了。
奥地利对塞尔维亚宣战结束了国际间大决战爆发的第一阶段。这两国相互间的不满与仇恨现在可以用武力得到解决了。第二阶段是德国与俄国之间有关她们军队动员的争执。第一次争吵声势不大但真实;第二次难以估量,但属于技术性质。一直到奥地利大炮轰击贝尔格莱德,德国政策始终由皇帝及其大臣们控制。战斗一旦开始,即使在欧洲的偏僻角落,也是德、俄参谋部占据支配地位。军事的理由全然无视并破坏每一种外交形势。毛奇和法金汉的位置远高于贝特曼—霍尔韦格和雅戈,正如圣彼得堡的好战的大公和将军们也不再受沙皇控制。此后德帝国和俄帝国实施了既定的战争计划并且相继进入各自的动员阶段,这成了两国的压倒一切的主题。德皇和俄沙皇都感到在精神上被坚决的下属牢牢抓住,这些人冷酷地把皇帝领向决斗场,警告他们在荣誉攸关的决斗场上不要暴露出怯懦或急躁,交给他们手枪并发令射击直到互相毁灭。这第二个阶段历时四天。它在8月1日下午6点德国对俄国宣战时结束。
在此期间,在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领导下,我们曾作了巨大努力试图挽救危局。驻各大国首都的大使们几乎全都认真地尽力争取和平。随着这种行动发展成为一股自发的力量时,它对贝特曼—霍尔韦格和雅戈两人都产生了影响。德国驻伦敦大使的报告使他们越来越清楚地知道一场全面战争将使英帝国与法国和俄国站到一起,此时,两人同意采取行动,这些行动若在早几天采取,本来会使危机烟消云散。现在德皇因战争就要爆发而绝望地震惊,沙皇忱挚地期望和平,他们交换了一系列个人电报,这在各国关系史上是绝无仪有的。但是,不论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大臣,甚至格雷所能做的一切,都不能重新控制军队首脑们要求采取的纯粹的技术措施和反措施。奥地利与塞尔维亚之间的第一场战争,几乎是一场谋杀。第二场战争是德国和俄国之间一次预防性的战争。第三场也是所有战争中最大的一场战争,与它相比其余所有战争皆微不足道,它就是德、法间的战争,它完全是一决胜负的战争。德国为这场战争制定的计划要求入侵比利时,而入侵比利时导致了英国的参战。这种毁灭性的链环一旦开始展开,即非人力所能.中断。现在已经造成了一种局面,数以百计的官员只得为各自的国家、为完成他们份内的任务来摧毁世界。他们尽了他们的职责。
战争已在多瑙河流域爆发,整个欧洲按下了各种预防或准备的杠杆。5点钟时,我们命令包括我们最好的38艘主力舰在内的英国第一舰队开赴在斯卡帕湾的北方战时基地。它于29日上午7点钟离开波特兰,在黑暗中采取一切预防措施通过多佛尔海峡,到30日中午安全通过大不列颠与爱尔兰间的浅海进入深海。除首相外,此次行动在完成前对所有人一概保密,行动绝不是挑衅性的。舰队实际上是驶向离德国更远的地方。对此没有人能反对;但它使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很安全。我们处在一种幸运的地位,我们采取了一个我们自己的安全所必需的和必不可少的步骤,它既增加了我国的外交影响,同时又不危及其他国家当前的安全。
这个阶段,德国和奥地利是否会像5年前的埃伦塔尔那样又一次不流血的胜利呢?不能肯定。但此次,德国面对“协约”各大国几乎立即生出了忧郁的宿命感。巴黎和伦敦有一种感觉,就是德国有意打仗,而且有意现在就打。假如她不想打,可以很容易地找到许多解决办法。格雷不屈不挠地建议召开大国会议,而且恳请各方保持理智。法国是力戒采取任何形式的挑衅行为。但至此英、法两国政府确实是智竭计穷了。若德国要打仗,谁也阻止不了她。如果德国决心要将事件引向战争,那末必然会长期进行威协,再加上长期令人畏惧,她自然会一意孤行。例如,为了拯救和平,法国恳求俄国作出让步,或者英国告诉法国或俄国,如果她们选择打仗,她们肯定会孤军作战,这样做应该不成问题。法俄两个西方大国认为,如果德国想使协约三国履行一切责任,如果德国积极主动,非要不断地迫使俄国、法国和英国进入反德统一战线,俄国、法国*和英国也毫无办法。她们必须面对迎面而来的任何事情。当她们相信,自己就要成为蓄意侵略的目标,看到她们最强大的对手不可阻拦地往错误的道路上走时,她们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协约三国相互抛弃。相互抛弃可以暂时避免战争,但下一次危机则要各自单独对付了。她们不敢分开。她们敛声屏息,以坚定的决心等待德国选取的下一个步骤。

现在场景必须转向圣彼得堡。我们已经看到贝希托尔德安排他发出最后通牒的时机是如何巧妙:做到确保这个消息传到俄国以前普安卡雷总统已经启航。不过俄国外交大臣萨佐诺夫先生已有不祥的预感。与法总统告别后他没有就寝,而是驱车去了外交部,在那里获悉有一份从维也纳发来的最重要的急件正在翻译解密。它就是最后通牒。
第二天早晨,俄国和奥地利怒目而视。斯拉夫民族最深沉的感情高涨起来。5年前发生的波斯尼亚危机的创伤至今犹在作痛。昨天才返国的法国总统的访问给予了信心。俄国社会的军政要人齐集首都,大批贵族挤满了皇村的宫廷。然而,24日举行的内阁会议的决定是谨慎节制的。没有采取军事步骤;但陆军大臣已被授权必要时下令进行针对奥地利的局部动员。俄国发表了项宣言,宣布她对塞尔维亚的命运不会漠然视之;还真诚要求维也纳延长48小时这个时限,使讨论得以进行。德国大使还是波斯尼亚危机时的普塔莱斯,他告诉萨佐诺夫,奥匈帝国“不能接受对她同塞尔维亚的争论进行干涉的建议,支持她的德国也不能接受有损于自己盟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尊严的建议。”萨住诺夫反驳说:“我们不会让塞尔维亚单独与奥地利作斗争。”次日,奥地利拒绝延长时限的消息传来。沙皇就此事主持国务会议,下令立即宣布处于全国战备状态,以应付德国的“迫在眉睫的战争危险”,并进入我们自己的“预防时期”,还宣布了要塞和边界的戒严令。他还授权外交大臣,在他认为必要时,发布已在准备的针对奥地利的局部动员令。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技术性困难,即最好事先把情况通知政治家。俄国参谋部对政府批准的那种局部动员的形式感到担忧。他们叫嚷说,假如如他们所相信的那样,对德对奥战争即将发生,那种局部动员会打乱他们的总动员的计划。即使只是对奥地利一国开战,南部地区也只能提供13个军,而不是战争计划需要的16个军。尤其是迄今尚未下令的华沙地区的动员,是必须包括在针对奥地利的统一的预防措施之内的。他们热切地申诉,认为已获批准的局部动员是与军事要求毫无关系的一种政治措施;它会搞乱铁路调运,而且,如果发生极严重的意外危险,还会导致惨重的损失。亚努什克维奇将军的有力论据使萨佐诺夫动摇了。前者得到了所有主要参谋军官和副参谋长丹尼洛夫的支持。萨佐诺夫同意拟好两道谕旨供沙皇签署——一道为局部动员,另一道为总动员——最后究竟用哪一道还悬而未决。就此,亚努什克维奇警告华沙司令官捷林斯基,当局将宣布7月30日为实施俄国总动员的第一天。
7月25日晚奥地利最后通牒期满,吉斯尔男爵从贝尔格莱德起程,奥地利下令动员8个军——为帝国陆军的一半——对付塞尔维亚,以28日为动员的第一天。虽然这项措施完全针对塞尔维亚,但它影响了帝国北部如布拉格那样的军区,因为军队要从这里开赴塞尔维亚边界⑤。这样,俄国人有理由相信进行中的准备工作是对准他们的。继这些扰乱平静的文件或报告之后,奥地利向塞尔维亚宣战,因而萨佐诺夫决心要按照3天前授予他的权力斟酌处事。因此,他批准了局部动员,并通知德国政府,俄国对他们无任何敌视意图,然后指出,敖德萨、基辅、莫斯科和喀山军区于29日开始动员。雅戈于27日向英国和俄国驻柏林大使指出,“如果俄国仅在南方进行动员,德国不会动员,但若俄国在北方动员或者如果俄国军队进入奥地利领土,那末德国也必须采取同样的行动。”可见,萨佐诺夫不仅有理由对奥地利采取预防措施,而且有权相信,这些行为不会招致德国采取反措施。
其间,战争的温度迅速上升。29日下午,奥地利浅水重炮舰开始炮轰贝尔格莱德,这消息使俄国公众和官方舆论的情绪达到狂热的程度。大约就在同时,德国大使普塔莱斯告诉萨佐诺夫,“俄国动员措施进一步继续下去,德国将被迫动员,到那时场欧洲战争就很难制止了。”俄国外交大臣的处境痛苦之极。奥地利拒绝了他提出的一切建议。德国不许对她的盟国施加任何压力。英国谨慎地避免说一句鼓励或伙伴友谊的话。俄国存亡所系的军事长官们几天内无法回答其技术领域内的问题。德国已经撤回——如果俄国只对奥地利进行动员——她保持平静的许诺。枪炮已在多瑙河畔打响,对塞尔维亚的进攻实际上已经开始。萨佐诺夫不再抵制军人。保持冷静的只剩下沙皇一人了。
28日深夜,沙皇向德皇发出私人电报:
“知道你旅行归来很高兴。在此最严重的时刻我请求你的帮助,一场不光彩的战争已向一个弱国宣布。俄国的愤慨(我完全有同感)是巨大的。我预见我很快就会被对我施加的压力所压倒并被迫采取将导致战争的极端措施。为设法避免欧洲战争这样的大灾难,我请求你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情份上尽力阻止你的盟友走得太远。尼塞。”⑥
29日上午沙皇收到德皇的电报,这封电报是独立发出的,时间上稍早于沙皇发的那封电报。电文说德皇完全理解沙皇及其政府面对舆论的趋势有多么困难。因此
“考虑到长期以来由牢固的纽带把我们两人联系在一起而建立的诚挚和亲切的友谊,我正在施展我的最大影响,劝导奥地利人直接与你打交道,达成令人满意的谅解。我充满信心地希望,你能在我尽力去克服的、但可能仍在增长的困难中帮助我。你的非常真诚和忠实的朋友和表弟,维利。”⑦
这两封电报用的都是英文。它们似乎提供了一线新的和平希望。但是即使这种君主之间的亲密联系,由于各自的皇帝宝座和朝廷都处在危险中,也阻止不了时刻加剧的动用了军事手段的紧张局势。29日上午某个时候,两份下令动员的谕旨(一份局部动员,另一份全面动员),由亚努什克维奇将军一起面呈沙皇。看来他可能会签署,但当时仍不能肯定,在经过长时间的紧张争论后,沙皇把两份谕旨一起签署了。无论如何,29日下午动员指挥官多布罗罗尔斯基得到了有俄国宪法规定的、高级当局签署的、经沙皇批准的总动员令。这个任务直至下午8点钟才完成,将军已经清理了电报线路,就要发出决定性的信号,此时他接到了沙皇明确的命令,取消总动员,只授权局部动员。
尼古拉二世还在为和平而努力。他已再次打电报给德皇,感谢他发来的安抚的友好的电报,电文最后说,“把奥地利—塞尔维亚问题提交海牙会议是正确的。相信你的智慧和友谊。”29日下午9点40分,德皇对沙皇第一份电报的复电来到。它建议俄国“对奥地利—塞尔维亚冲突应继续保持旁观者的身份,不要使欧洲陷入俄国曾目击过的最可怕的战争中。”他主张俄国和奥地利之间达成直接的谅解,并允诺促成此事。虽然这根本不是德国在主要问题上的让步,但它对尼古拉二世产生了影响,足以劝诱他撤消全面动员。他甚至试图阻止局部动员;但萨佐诺夫和亚努什克维奇说服他这是不可能的。凌晨1点20分,他给德皇复电:
“由衷感谢你迅即回电。……现在已付诸实施的军事措施是5天前鉴于奥地利备战和出于防御的目的决定的。衷心希望这些措施无论如何不会干扰我极其重视的你作为调解人的角色。我们需要你对奥地利施加强大压力迫使她与我们达成谅解。”⑧
柏林一点也不知道俄国内部的这种混乱。德国参谋部对俄国各军区正在做的大部分事情是掌握得全面而准确的。俄国即使是局部动员的正式命令也直到29日午夜才发送。得到参谋部非正式警告的德国有关司令宫,出于对职业的热情和对战争的敏锐的期待,在接到“时刻等待着”的命令之前,已经在作各种准备了。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向柏林作了报告。例如包括收集华沙地区的情况以及由俄国政府官方通知德国的南方各司令部的情况。从29日起,毛奇极力主张对俄国发出最后通牒,法金汉也要求宣布“迫在眉睫的战争危险”。30日收到俄国实施局部动员的正式通告时,德皇同意这样做。宣布了“迫在眉睫的战争危险”。这项措施实际上相当于总动员的头两天,也就是说,它启动了大规模备战过程,而这些过程无论如何本来应是根据总动员令采取的。但是,切不可以为在最后三、四天里德国全国的军事指挥官都无所事事。跟他们的俄国对手一样,每个人希望在一切准备中抢在前面,所有的军事中心都充满活跃的气氛。有关这一切的报告传回俄国后,萨佐诺夫和军事当局随即认定全面动员再也不能拖延了。他们于7月30日下午4点钟齐心协力,以巨大的努力说服了沙皇签署新的总动员谕旨,一个小时后,所有军事中心都得到了通知。
7月31日接近中午时分,俄国总动员的消息传到柏林。下午3点30分,德国对俄国发出最后通牒,宣布若俄国不“在12小时内中止一切针对我国和奥匈帝国的军事措施,且按这种意思对我国发表明确声明,”德国就下令实施动员。这个命令于7月31日午夜发出。8月1日下午6点德国对俄国宣战。回想起来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天,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就奥地利与俄国之间直接谈判的形式最终与德国外交部达成完全的协议。全欧战争开始之日,也就是争吵的起因理论上消失之时。
英国的备战跟上了这些重大事件的发展。应帝国国防委员会秘书海军上校汉基⑨的动议,在30日上午举行内阁会议,会上我请求实施“预防时期”获得批准;下午2点10分由陆军部下令实施。与此同时,我还授权海军部向各舰队发出“警告电报”。这最终只成为一种形式。因为除了召回第三舰队各舰上的后备役军人外,就我们能预见的海军各项安排其实全都已经完成了。
02.
奥地利起因于皇太子被谋杀和其他不满而对塞尔维亚发动的战争业已开始。性质严重得多的第二场战争因为俄国军队针对奥地利所实施的动员而在德国与俄国之间爆发了。东线燃起大火。而现在,第三场也是战火蔓延最广大的一场战争必定随之而来。德国参谋部在开始时不怕俄国。他们可以轻松地等上二三天,然后才对她采取措施。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向法国。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他们必须毫不延迟地对法国发起进攻。在边界的德国一侧受约制的6个旅必须破坏比利时的中立,从动员的第二天起就夺取列日。不能损失一点时间。就这样,德国于7月31日把她对俄国的最后通牒通报了法国,并且要求法国政府在18个小时内宣布在俄德战争中她是否打算保持中立。德国还要求比利时向即将入侵法国的德国军队提供无阻碍的通路。当然德法之间并没有争吵,在德比之间则有保证条约。这些困难必须即刻克服。因此德国驻法国大使得到指示,如果与预料相反,法国竟宣布保持中立,那就要求法国交出图勒和凡尔登两个要塞作为中立的保证。此项要求——就像要求英国交出朴次茅斯和多佛尔——意在确保法国没有退路可走。法国方面的任何一种不正确的行为都会使德国十分难堪,因为德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了。但法国总理M.维维亚尼立刻回答,根据其内阁同意的方案,“法国将按照她的利益行事。”德驻法大使问,“你们与俄国签订了同盟条约,是吗?”维维亚尼答道:“正是这样。”没有再比这更
正确和令人愉快的了。这样德国大使就不必陈说上级指示中关于图勒和凡尔登的第二部分,即视条件而定部分了。维维亚尼先生送他的来宾上了汽车。两国之间没有再出现有重要意义的事情。8月3日下午6点45分,德国对法国宣战;第二天上午,德国先头部队在其跨越比利时入侵法国的进军途中,违反了各种保护卢森堡公国的条约,侵入该公国。受突然袭击威胁的比利时国王和人民向英国和法国救援,英法与德国都是比利时中立的保证人。
8月2日和3日,当英国内阁和议会获悉这些事件时,英国向德国发出最后通牒,禁止她侵犯比利时边界,要求她立即撤回可能已经这样做的任何部队。要求于4日午夜前予以答复。答复是全然拒绝,德军继续推进。因此,在德国时间8月4日午夜,英国在英帝国所有自治领和附属国一致同意下向德国宣战。
03.
以我们所知的一切,再次设法分清责任,重述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描写了在这次大灾难以前的四分之一世纪内,欧洲的敌对情绪是怎样缓慢地和有意无意地在加剧的。我们已经注意到地雷中的火药是怎样慢慢装填的。我们现在关心的是引爆它的罪责。毕竟,它是永远没有必要加以引爆的。推迟战争也许就是阻止战争。随着岁月流逝,国家的组合发生变化。一个10年期的协约国或同盟国的特点,到下一个10年或许就失去了。时间与和平解决了很多问题,人们的思想不停地移向新的领域。1000年历史中可怖的事情全是世界上欠考虑的人的责任,他们让这种不幸与灾难发生了大爆炸。
我们绝不允许我们自己被现在可以看到的关于战争迫近时的大量信息弄迷惑了。一切情况都已暴露无遗。古奇—坦珀利的官方文献揭示了英国的全部做法。就连德国作家路德维希也断言,战后所有揭露出来的情况与战争开始头几个月内出版的大容量的蓝皮书之间没有实质性差异。德国、奥地利和俄国等帝国的档案馆的档案材料都已被她们的革命政府无情暴露了,革命政府急于谴责旧政权或至少是绝不关心保护旧政权的。不只是急件和电报,而且还有官方备忘录、外交官或军人之间非正式谈话的记录、德皇潦草写就的眉批旁注等,现在都已公开出版在全世界发行了。现在不是缺乏材料。实际上是材料过多妨碍判断。
读一读很多现代作家的作品,人们就会猜想这次战争是自行发生的,当权者中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这样一种邪恶的事情。贝希托尔德做这个事情,康拉德干那个事情,雅戈在度蜜月,切尔施基遭德皇责骂,贝特曼—霍尔韦格对形势不了解,俄国人激动而毛奇惊恐,接着,突然之间世界上所有大国开始使用所有武器相互厮杀了。这是一种自燃的实例。认为战争全是自行发生的理论指出以下事实:德国轻率地开给奥地利一张惩罚塞尔维亚的空白支票,俄国对此景象愤愤不平,德国因为俄国动员而感到惊恐,法国和英国没有告诉俄国必须屈服,英国没有及时告诉德国她是要参战的,贝希托尔德想要的是和塞尔维亚的小小的私下的战争,德国所要的是不要被迫抛弃她的盟友,德皇所要的是一次外交胜利——所有这一切事实都有充分的文献支持。但还有某些不是精心策划所能遮盖的赤裸裸的事实,它们是永远有说服力的。
贝希托尔德及其小圈子打算对塞尔维亚动武。德皇鼓励并催促他们这样做。双方都知道,这样一个事件必然不仅激怒沙皇及其政府,而且还激怒俄罗斯民族。双方决定接受这一风险和任何其他后果。给贝希托尔德和维也纳以行动自由的德皇故意离开本国,直至已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才回国。德国宰相和外交大臣连条件也没有看就指示其驻外大使宣布,德国认为奥地利的最后通牒是正确而恰当的。当塞尔维亚人作出温和的回答时,雅戈等人推迟把此文件呈递给德皇,直至对德皇来说时间太晚已无法阻止奥地利对塞尔维亚宣战。贝希托尔德草率匆忙地发表战争宣言,奥皇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签名部分还是以虚假的托词才得到的。每次推迟期限的请求都遭到维也纳的拒绝。每一项建议,不论是召开大国会议还是由奥地利与俄国举行直接谈判,一概被拒绝或抵制,直到为时太晚。在圣彼得堡,俄国政府、宫廷和军人,从不情愿的沙皇那里先是索取局部动员令,后来索取总动员令。德国为俄国动员一事紧紧抓住对方大吵大闹,她向俄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她在12小时内撤消动员。而就在此刻,德国的动员虽未正式宣布,却已经在进行了。德国对俄国宣战。德国要求法国废除法俄同盟关系,并要她交出关键要塞由德国控制作为严守中立的抵押品。德国对法国宣战。德国践踏保护卢森堡公国的条约。德国破坏比利时的中立。当比利时抵抗时,德国对比利时宣战,并进军穿越比利时领土入侵法国。直到此时候英国才对德国宣战,而我们仍然不愿意说英国错了。
————————————
①有关英国海军战前预防行动的较全面叙述,见《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1911—1914》。
②茨韦尔,《埃里希&#8226;冯&#8226;法金汉传》(Erich von Falkenhayn),第56页。
③考茨基,《德国关于大战爆发的文件》(德国官方文件汇编),第1卷,文件271号。
④同上书,文件293号。
*中文版原书中为“德国”,但根据上下文,电子版中修改为“法国”。——Franc.She
⑤参见原书第121页地图。
⑥考茨基,《德国关于大战爆发的文件》(德国官方文件汇编),第1卷,文件332号。
⑦同上书,第1卷,文件335号。
⑧同上书,第1卷,文件390号。
⑨即现在的莫里斯&#8226;汉基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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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动员的间隙
第08章、动员的间隙
比利时与塞尔维亚——意大利的回避——犹豫与放弃——奥地利的选择方案——康拉德的辩解——重大的错误——B方案被取代——解释——对塞尔维亚的军事行动——塞尔维亚部署——波蒂奥雷克的战役计划——向亚达尔进军——塞尔维的胜利——奥地利第二集团军——波蒂奥雷克的影响——战略抉择
01.

国军队迅速进行动员。欧洲人民的注意力自然而迅速地被吸引到长期准备的、极其强大和复杂的机器的齿轮上,这种机器的存在,人们至今知道得还不很清楚。各国参谋部为可能不得不进行的各种战争,耐心而精细地制定计划,这些计划通过一些简单的决定就付诸实施了,又通过每一条公路和铁路,把1200多万士兵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各个战场。检查和保密制度给现场罩上了模糊的阴影,一种奇怪的沉默降临在欧洲。只有德国先头部队入侵比利时和奥地利入侵塞尔维亚的枪炮声打破这沉默。这两个处于战线两端的小国最早感受到日耳曼利剑的锋刃。强烈的动机驱使入侵者在两处采取行动。攻陷列日以及打开通过该城的4条铁路线是德军右翼展开必不可少的。迅速侵占并征服塞尔维亚对奥地利来说也同样重要。如果这一点,如普遍认为的那样,可以在为期3周的战役中实现的话,那末用于进攻塞尔维亚的部队的主力就可以及时投入以后的阶段,与俄国作战了。但迅速取得对塞尔维亚的决定性胜利后,还有希望取得别的更重要的结果。
危机开始时,德国有很大希望赢得其他追随者。三国同盟包括意大利,而且一个军事条约就是以此事实为基础的。德国是奥地利与罗马尼亚的秘密同盟条约的一方。她与保加利亚有密切的谅解,这种谅解因两国共同敌视塞尔维亚而加强。德国对希腊寄予厚望,这是由于两个皇室间有联姻关系。最后,8月2日她与土耳其缔结了攻守同盟。由此可设想,整个东南欧发誓忠于或倾向于日耳曼民族的事业。英帝国作为法国和俄国盟国的出现,向所有这些信心和期望泼了一盆令人气馁的冷水。意大利成为第一个变节的国家。依据原三国同盟条约中的一项秘密条件,意大利讲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强迫她参与对英国的战争。奥地利对塞尔维亚的野心损害了意大利的利益,意大利提出了在特伦蒂诺得到立即补偿的要求。意大利与奥地利之间的历史仇恨和利害冲突已显然可见。意大利军队在利比亚的处境,实际上还有意大利本身的生存,将在一场丧失或有损地中海制海权的战争中受到危害。7月31日意大利不理柏林和维也纳的一切呼吁,解释说,鉴于奥地利是对塞尔维亚的最初侵略者,并未发生条约中所包含的事项,所以她宣布保持中立。意大利的决定深刻地影响了罗马尼亚的态度。有亲德同情心的卡罗尔国王为秘密条约的条文进行了辩护,但毫无效果。布加勒斯特的舆论因为奥地利对塞尔维亚最后通牒的条件而疏远奥地利,罗马尼亚也不能不怀着恐俱心理考虑以牺牲塞尔维亚来增加保加利亚领土的严重后果。虽然迟至8月9日罗马尼亚参谋长还在问康拉德,罗马尼亚军队何时集中为宜,但她保持中立的决心已经下定了。卡罗尔国王受到各党派政治家的控制,终于悲伤地屈服于不可避免的命运;政治家中,起突出作用的塔凯&#8226;若内斯库一直是英国的真诚朋友。希腊既离不开英国,也离不开英国的海军力量。已经制定好与俄国开战和征服高加索计划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发现,他们获得黑海制海权的希望,因即将驶离泰恩河的、英国为其建造的土耳其战舰被英扣押而破灭。土耳其也受到了将要与英国作战这个突然的意想不到的问题的影响。只有保加利亚愿意在机会来到时,除几点重要的保留外,与中欧帝国一道进军;但是由于存在激怒罗马尼亚的危险,中欧帝国不敢冒然利用这个援助。就这样,一代德国外交一直在营造的组合整体,因一些国家的犹豫不决的疑心病和通过有礼貌的托词避免介入而解体。英国的行动还决定了她的小小的、但年代久远的盟国葡萄牙的态度;至于地处地球另一边的日本帝国,不需求助于英日同盟,自己也准备根除德国在远东的势力。当然,在英帝国的影响下建立的那种长期积累的联系和缓慢织成的细微结构,至今仍有令人感动的效力。
对奥地利来说重要的是,迅速征服和消灭塞尔维亚,以求明朗巴尔干的形势。塞尔维亚的失败和崩溃也许是,或至少是几个中立国在回答大国长期拉拢和多次紧急召唤时需要考虑的信号。
02.
康拉德已经作出他的第一个军事决策。这是一个大错,其后果极其严重。奥地利的方案与其他各国的方案一样,也是为对付各种意外事件而制定的。规模小一些但可能性大一些的B方案——“巴尔干”方案——是在俄国保持中立时对塞尔维亚和门的内哥罗作战用的。按照B方案,奥匈帝国6个集团军中的3个入侵塞尔维亚,第5、第6集团军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出发,第2集团军跨过萨瓦河和多瑙河,而其余3个集团军则采取预防性防御姿态,对付俄国可能在加利西亚的敌对行动。另一方面,R方案,即“俄国”方案,打算同时对塞尔维亚和俄国作战。在这个情况下,仅以力量弱得多的第5和第6集团军共12个师从西边入侵塞尔维亚,而第2集团军加入奥地利主力部队在加利西亚集中。选哪个方案?7月25日,当奥地利下令动员时,康拉德选了B方案,即“巴尔干”方案。
图04、奥匈军动员地区
Echelon A,指挥系统A,对付俄国;Echelon B,指挥系统B,对付俄国和塞尔维亚;Minimal Balkan,最低限度(巴尔干)对付塞尔维亚;Army H.Q.(Peace),集团军司令部(和平时期);&#8226;—&#8226;—,军区界线。
Adriatic Sea,亚得里亚海;Agram,阿格拉姆;Budapest,布达佩斯;Cracow,克拉科夫;Graz,格拉茨;Innsbruck,因斯布鲁克;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Prague,布拉格;Ragusa,拉古萨;Sarajevo,萨拉耶沃;Temesvar,蒂米什瓦拉;Vienna,维也纳。
图05、奥地利动员计划
Austria,奥地利;Austrian armies thus,奥集团军;Austna-Hungry,奥匈;Belgrade,贝尔格莱德;Budapest,布达佩斯;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Galicia,加利西亚;Miles,英里;Plan B,B方案;Plan R,R方案;Poland,波兰;Save,萨沃河;Serbia,塞尔维亚;This Army can be switched to suit eitherPlan,此集团军可以被调动执行任何计划。
这一惊人决策的起因见于上文业已描述过的决定惩罚塞尔维亚的谈话和会议。德国的空白支票已经送到;必须立即填写金额并兑现,否则它将被止付。即刻行动并投入庞大兵力攻击塞尔维亚,德国人要求的条件。此条件将提供一个突然迅速成功的机会,在欧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以前,战役便过去了,此时外交活动依旧可能努力设法限制冲突的范围。在世界的其余部分还在空谈和袖手旁观时,贝希托尔德及其同事的头脑里却满是那样的思想——以一次私斗式的战争给塞尔维亚一次决定性直接打击和惩罚,而康拉德也以与他们一样的眼光观察问题。他自己的陈述说明了这一点。
“外交活动只以对塞尔维亚开战为目的,为此必然接着发生军队的动员和集结。由于存在俄国进行干预的可能性,中止这一切或减少动用的兵力是不可行的。很有可能——外交活动也指望武力——对塞尔维亚的战事会在没有其他国家的阻拦下完成。假如在其他国家干预之前迅速而彻底打败塞尔维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由此可见,对付塞尔维亚从一开始就应投入强大的兵力;也就是应下令执行动员B方案,集中该方案规定的兵力攻击塞尔维亚。
“这种必要性是外交行动强加于我们的。”
康拉德接着说:
“同时,存在俄国抓住奥地利举起的手臂,以战争相威胁,甚至有果真诉诸武力的危险。因此,从军事观点看,最好还是采取主动,制止这个危险,而把对塞尔维亚的战争视为次要事情。奥地利只有在俄国干预的可能性不值得考虑的情况下才能对塞这样做,假如奥地利可以这样做,其盟国方面给予合作的义务则不复存在。否则,奥地利这样做将招致挑起世界大战的严重指责;而对塞尔维亚的战争只不过是出于自卫而强加的粗鲁行动。
“对于外交家来说,形势是清楚的。对参谋长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一方面必须做好准备以对付正面临的迅速而且决定性的对塞战争, 另一方面又必须时刻准备把一切突然转向对俄战争。这是两难处境,从作战观点看其本身包含最沉重的责任和最不利的形势。……”①
这些理由也许正确或部分正确;但它们不能令人信服。康拉德对于俄国想干什么作了错误判断,忽视了军事问题的真正均衡。7月25日,奥地利给塞尔维亚的最后通牒的影响在各国首都已经很明显。到26日,德国政府已经意识到三国协约中各国的坚强精神了。俄国的激动是强烈的;法国显示了冰冷的镇定;英国以最公开的方式宣布,她的第一和第二舰队会保持集中待命。一触即发的形势已经形成。那种认为其他所有国家会任凭奥地利入侵并摧毁塞尔维亚而保持旁观者态度的想法是异想天开的。然而两个星期以前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德国希望大举入侵塞尔维亚,不顾形势出现任何新的严重危险,都要将B方案付之实施,而且盲目地完整地加以实施。
康拉德借助“外交手段”掩盖自己是徒劳的。什么东西也取代不了他应该对出现的军事形势所负的责任。奥匈帝国的生死攸关的命运取决于俄国的行动。假如俄国入侵奥地利,那就需要每一个人进行抵抗。在俄奥之间开战之前,不容奥匈帝国军队卷入塞尔维亚。但如果相反,面对强大的德军而俄国放下了她的剑,那末惩罚塞尔维亚就轻易和有把握了。可以采取这种或那种方法,而且用不了几天就能解决问题。康拉德只能回答逼他打垮塞尔维亚的人说:“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该用B方案还是R方案了,我坚持延迟到那时候,即使那时我们会失去我们对塞尔维亚的优势。”但由于急于打击他切齿痛恨的敌人,他低估了俄国采取行动的可能性,虽然短暂的停顿本来会给他更多把提,他还是在错误的前提下启动了帝国军队。
7月31日,俄国的总动员全面展开。当天下午德皇致电奥地利皇帝,电文如下:
“我今天下令进行我全部陆军和全部海军的预备性动员,并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继以肯定性动员。我把8月2日当作动员的第一天,且准备履行作为一个盟国的义务立即开始对俄国作战。在此重大斗争中,最重要的是奥地利应把她的主力投入对俄战争,而不应进攻塞尔维亚来分散兵力。因为我军大部分兵力将被法军牵制,这一点更为重要。在此我们并肩参加的大国之战中,塞尔维亚只起相当次要的作用,因而对她只需要采取属于绝对必要的防御措施。只有我们双方全力以赴,力克我们新的强大敌手,这场战争的胜利以及我们两个君主国的生存才有希望。我进一步求你竭尽所能,满足意大利的愿望,诱使她参战。其余一切都必须服从一个团结的三国同盟投入战争这一大局。——威廉。”②
就这样,全部幻想彻底破灭,康拉德和奥地利的领袖们不得不面对俄国立即入侵的危险现实,他们的盟国正催促他们竭尽全力对付俄国。理论上,B方案应自动由R方案取代。现在必须速遣第2集团军北上。但该军进入了方向相反的火车。原动力释放了,高度复杂的过程正在紧张进行中。阻止已在半途的第2集团军会使整个组织陷入混乱。无奈之下只得让它的8个师完成去塞尔维亚边界的旅程,在指定的岔道下车,继续前往他们的集结点,然后再按单位次序重新上车,运往加利西亚。这次回程旅行到8月18日才能真正开始。聊以自慰的是,单是该集团军到达塞尔维亚边界,便迫使一部分塞尔维亚军队撤走,从而帮助了奥地利第5、第6两个集团军。康拉德被迫佯装因南边没有需要而撤回,如果有需要,那还是非进军不可的。他说:
“第1、第3和第4集团军正在占领通向加里西亚的全部集结运输线路,而第2集团军就要到达最初目的地萨瓦河和多瑙河了,但在通向加里西亚的线路可自由通行前,不会跟随上述各集团军继续推进。
“假如说根据形势的必要而下达的这些命令有好处的话,那就是在第2集团军从萨瓦河和多瑙河撤回以前,敌人将会发觉自己在那里受威胁,不得不派部队对付他们,迄今那里也存在危险,第2集团军各部队可能会参加对付塞尔维亚的战斗。当然,大河屏障把这个危险减小了。”③
他感到有必要就他的第2集团军进行的奇怪旅程对他的军事同行作点解
释。8月1日他给毛奇去信:④
“阁下:
“值此成败关头,我不得不与你直接联络,以确保我一直视作我努力目标的我们两国间的全面团结。我们希望打一场局部战争,不出现进一步的复杂情况。各大国为使战争局部化的努力增强了我们的这一信念。我们为这场局部战争集结了足够的力量,以优势兵力取得成功的前景是很自然的。当俄国对其南方各军区进行动员,以行动表明敌视我君主国时,我们便请求德国宣布,俄国针对我国采取的这一步骤,德国也是不能接受的。同时,俄国下令动员其余军队,这些军队将集结在加里西亚,这是想像中的事情。此时,我们不得不——德国实际上也迫切希望——公开宣布我们的敌意措施只是对塞尔维亚的,进一步的动员也只是为防止俄国威胁而采取的防御措施。
“我们希望这些措施,结合各大国、尤其是德国施加的强大的外交压力,制止俄国对我君主国采取敌对行动,且为我君主国提供贯彻对塞尔维亚战斗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够而且必须迅速抓住进攻塞尔维亚的想法,由于我们牢记,俄国可能只是试图以战争威胁,并不是对我国进行战争来制止我们对塞尔维亚的行动,那末我们就更应抓紧进攻。不过,当各大国——首先是德国——只是进行外交干预时,俄国不仅没有中止其动员,还把局部动员改为总动员了。此时,我们意欲去南方的军事行动开始了。我们认为,此时的外交活动可以明显看出,如果我们遭到俄国进攻,德国的确会尽一个盟国的职责,但她更愿意避免一场世界大战。这样,我们不得不坚持我们的意图,继续对塞尔维亚的战事,而把我们防止俄国进攻之事——我们不能独自发动一次进攻战来防止俄国人——信托给集合在加里西亚的我国军队和德国对俄国的威胁以及其余各国的影响力。
“到7月31日,突然传来德国业已决定的宣言,现在她愿意同时完成对法国和俄国的大战。由此而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形势。我们当即认为,我们必须在北部集结我军极大部分兵力,兹请阁下接受保证,尽管由于我们部队业已完成的向南调运造成了极大的复杂问题,但集中最大力量于北方必将完成。”⑤
03.
7月25日,“B方案”的全部军力已准备就绪,用以对付塞尔维亚,奥地利动员也同时开始。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奥地利3个集团军开赴塞尔维亚边界。塞尔维亚人的处境看来似乎孤独无援。塞尔维亚北部3面被多瑙河及其支流萨瓦河以及流入萨瓦河的德里纳河重叠环绕,形成界线。首都贝尔格莱德实际上就在多瑙河上,地处边界,无法防守。奥地利第2集团军由8个师组成的3个军团开始沿北部边界展开,而各由2个军团组成的总计大约11个师的第5、第6集团军则从西边挺进入侵塞尔维亚。塞尔维亚总司令沃伊沃德&#8226;普特尼克不知道敌军主力究竟是从北面还是从西面发起进攻。据我们所知,他也不知道下火车的奥地利第2集团军从8月2日起奉命重新匆匆爬上火车开赴在加里西亚的俄国前线。他看到的是强大部队在北、西两个边界上的集合和展开。实际上他相信主要入侵将从北面而来。塞尔维亚军队由11.5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组成,共有18万步兵,8500骑兵和500门大炮。门的内哥罗人有一支4万多人的军队向南进入德里纳河上游后面那多山的起伏不平的原野。塞尔维亚军队分成3个所谓的集团军,但每个集团军比奥地利的1个军团强不了多少。除留下几个分遣队监视边界和拖延敌人的入侵外,普特尼克将军在北塞尔维亚的中部集结了他的3个集团军,面北部署,其左翼驻防瓦列沃城,掩护部队沿各条河流守卫。这些慎重的部署,虽说面对北方是错误的,但能使战线轻易而速捷地改变过来,面对西方的实际进攻。
围绕塞尔维亚边界部署的奥地利军队,集合了约19个师,对塞尔维亚的11.5个师,这些军队由于其地理位置,似乎能一会儿从这边一会儿从那边前进,包抄他们弱势对手占领的任何阵地的侧翼或后方。此外,在所有军队后边,在东部边界底部,保加利亚人已决心要报复新近所受的难以言述的伤害,他们安静地等待着,准备兵戎相见。但塞尔维亚饱经风霜、饱受战争锻炼的坚强军人,受到最热烈的爱国主义与世世代代的苦难和斗争的激励,无所畏惧地面对命运之神会给予的任何安排。
入侵塞尔维亚的两个集团军的指挥权交付给波蒂奥雷克将军,这位萨拉热窝惨案发生时的波斯尼亚司令官,前文我们已经见到过。波蒂奥雷克在宫廷中有牢固的地位。他曾在博尔弗拉斯男爵手下供职几年。他与奥匈帝国皇帝关系亲密。由于皇帝的宠爱,他经历了因6月28日的错误和警力安排的疏忽所引起的很多愤怒批评而安然无恙。然而他的神经还是深受那场惨案的影响。在他指挥对塞尔维亚战役的整个期间,他始终把自己关在他防守严密的司令部里。他指挥作战时可以利用他同皇帝的关系,不管全局如何,总能得到最多的部队,并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归他指挥。而他还没完没了地叫嚣,要求使用第2集团军;康拉德因此很快同他发生了严重争执。
波蒂奥雷克知道奥地利第2集团军被严格禁止跨过萨瓦河—多瑙河一线,且必须于18日起程开赴加里西亚。可是他命令他的第5和第6集团军在两条分隔甚远而且叉开的战线入侵塞尔维亚。
第5集团军在8月12日出发,预定在17日抵达瓦列沃;第6集团军朝南推进,在8月14日与18日之间出发,向乌日采进军。同时,第2集团军则特别显示出要进攻米特罗维察和沙巴茨,而且威胁要在其北部跨过萨瓦河。由此计划可以看出,此后奥地利第5集团军实际上必须单独与塞尔维亚全军作战;因为第2集团军很快就要离开,而第6集团军又要脱离南面的接触,他们一心想保持对波斯尼亚的忠诚,无心与门的内哥罗人和来自乌日采的1个半塞尔维亚师交战。战斗的相对实力就这样改变了。奥地利第8和第13军的6个师,很可能期望在德里纳河与科卢巴拉河之间或者就在科卢巴拉河后面的某地与塞军主力(实际上10个师)相遇。当然,波蒂奥雷克希望北边有第2集团军的威胁,东边有保加利亚人的威胁,这样会使塞尔维亚人分散他们的军队。感到似乎处于绝望形势之中的普特尼克将军,只能从冒险中找寻安全。他把他的3个集团军集中部署于他的中央阵地,决心用他们的全部力量痛击包围他的国家的首次与他们交战的不论哪个仇敌。
图06、亚达尔河战役,1914年8月16—19日
Austrians,奥地利军;Belgrade,贝尔格莱德;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Fifth Army,第5集团军;First Army,第1集团军;Jadar,亚达尔河;Kolubara,科卢巴拉河;Krupanj,克鲁帕尼;Liuboviya,利乌博维亚;Lyeshnitsa,列什尼察;Miles,英里;Potiorek,波蒂奥雷克;Putnik,普特尼克;Save,萨沃河;Second Army,第2集团军;Serbians,塞尔维亚军;Shabatz,沙巴茨;Sixth Army,第6集团军;Tekerish,特凯里什;Third Army,第3集团军;to Mitrovitsa,至米特罗维察;Ub,乌布;Uzhitse,乌日采;Uzhitse Group,乌日采兵团;Valjevo,瓦列沃;Vishegrad,维舍格拉德;Zavlaka,扎夫拉卡;Zvornik,兹沃尔尼克;
8月12日,奥地利第5集团军开始前进,跨过兹沃尔尼克与利乌博维亚之间的德里纳河段。塞尔维亚防守部队进行了坚决抵抗,他们一边抵抗一边缓慢后撤。奥地利第2集团军的第4军在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进入沙巴茨。由于入侵的方向到现在才明确,普特尼克调转他的第3和第2集团军的方向,命他们在多布拉瓦河和亚达尔河后面向西前进,而他的第1集团军则跟在他们后面。到8月15日,奥地利右翼先遣部队已抵亚达尔河上的克鲁帕尼和扎夫拉卡邻近地区,其左翼则接近在沙巴茨下方注入萨瓦河的多布拉瓦河。他们的中央部队在傍晚时仍距特凯里什镇约一个小时的路程。晚上的一场暴风雨使一切军事行动都停了下来。其间,从科卢巴拉河迅速向前推进的普特尼克,命他的第2和第3集团军在萨瓦河沙巴茨以下至克鲁帕尼这一河段作好战斗准备。他把他的第1集团军作后备,以防范他深为担心的跨过沙巴茨与奥布雷诺瓦茨之间的萨瓦河的奥地利第2集团军的进攻。
8月16日,称为亚达尔河战役的战斗开始。激烈的战斗随即在长约30英里的战线上发生。两翼受波蒂奥雷克第8军挺进威胁的塞尔维亚军左翼后撤至克鲁帕尼以外。但在北边,在玉米地和小路交错的看不清楚的乡间,从沙巴茨过来的奥军的进攻被击退,并遭到沉重损失。中央奥军第8军前面的战线的命运还要糟糕。主要由捷克人组成的第21师(舒岑师)遭到重创,溃败中被逐出整个战役的关键阵地。变节和怯懦应归咎于那些厌战的士兵,他们经过长期的杂乱无序的溃退后,在德里纳河对岸重新集合时仅剩3000多人。夜幕降临时奥军中央阵地被毁,并被赶回德里纳河,奥军左翼被击退并遭重创,他们是受中央阵地惨败的连累。
就在那天晚上,康拉德同有名无实的总司令弗雷德里克大公一起,离开维也纳前往普热梅希尔,他的对俄作战总司令部设在这里。就在这里,8月17日,他得到了波蒂奥雷克的令人不愉快的消息。此时出现了一个令人痛苦的问题。已经耽搁了这么久的第2集团军定于18日离开塞尔维亚前线。一个小时也不能浪费。可是该集团军此时离开很可能招致第5集团军的彻底失败和对塞尔维亚计划的完全垮台。从另一方面说,第2集团军的介入能赢得胜利,这场胜利可能会引来保加利亚和土耳其。16日晚间,康拉德已经同意让第二集团军沿萨瓦河显示实力,以掩盖它即将开拔的事实并牵制敌人。此时波蒂奥雷克要求第2集团军给予全力支持;几分钟后,第2集团军向总部报告,第5集团军北翼后退,它自己的第4军正朝沙巴茨前进支持他们。与此同时在加里西亚的边界的那一边,俄国军队正在大规模集结,声势浩大,国家间的大规模战争逼近了。陷入自己建造的两难境地而无所适从的康拉德,允许第2集团军为了取得成功,在认为此举有必要的情况下,让第四军开赴沙巴茨。然而当晚又收到了波蒂奥雷克的电报。他的要求与他的困难同时并增。他断言“第2集团军以微小力量介入,效果会适得其反;他们不只应该在沙巴茨,还要在下游大批渡过萨瓦河。他们在必须出发去加里西亚以前,肯定不能作消极旁观者。”第2集团军本身也发来电报问:“我们是把第4军留下呢,还是按照布置出发?”康拉德于是下令,原则上第2集团军立即出发,但同意第4军可以留下来待沙巴茨的局势得到控制时再起程。
18日、19日战争不止。奥地利第4军击退塞尔维亚军的右翼进攻,塞军退到多布拉瓦河后面。可是塞第2集团军在第1集团军一个师的增援下,在列什尼察击退奥地利第8军的余部,而他们的第3集团军在南部坚守阵地,岿然不动。此时奥地利第5集团军的处境极其险恶。它在炎热的天气和困难的环境里,在得不到强有力的炮兵掩护的情况下与一支劲敌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苦战,耗尽了它的力量。武器弹药和食品的补给日趋匮乏。其中央和左翼在塞军紧逼下撤退。一旦第2集团军撤退,其左翼就要暴露给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它的司令(弗兰克)下令该集团军全面撤至德里纳河对岸。19日晚波蒂奥雷克的报告最后说,“第5集团军在撤退,……第8军的一个师已被冲散,另一个师损失惨重。第13军完整无损。在沙巴茨的第4军与人数相同的敌军交战。结果未知。要求援助,”然后他冷漠地作了补充,“两天以后就太晚了。”康拉德和奥地利总司令部此时作了一个艰难的决策。他们决定赶紧从塞尔维亚脱身以免多受损失,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防止第2集团军被缠住在那里。波蒂奥雷克对这个决定提出了异议。“如果第2和第1集团军不能立刻采取攻势,以抵销第5集团军的失败的话,那末将塞尔维亚人驱逐出君主国国土的任务就将很困难。”此外,他仅有“三个师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现在,他运用了他在维也纳的所有影响。皇帝的军事顾问团出面干预了。站在波蒂奥雷克一边的贝希托尔德求助于外交手段和帝国在巴尔干各国中的威望。尽管弗雷德里克大公发出了呼吁,康拉德和奥地利总司令部的意见还是被皇帝否决了,皇帝赋予波蒂奥雷克独立指挥“对塞尔维亚和门的哥内罗作战的全部军团”的权力。他要把他们引向更深重的灾难。直到8月30日,康拉德才能解决下落不明的第4军问题。
04.
奥地利参战再次说明了所有重大的军事错误中最普通的错误。这是理论上最容易看出而行动上又最难避免的错误。有两类敌人和两类战场:指挥员的任务是挑选他能获胜的那一类。无论选择两类中哪一类战场,都要在被忽略的战场上蒙受可悲的损失。而两类都选上,则要在两个战场上都遭受损失。指挥员要切记,将最受尊重的战争原理和最朴素的生活格言用作指导。“最重要的事最先做!”“活着才有好生活。”“做什么就要做好!”“进攻时刻总是最强者!”困难与苦恼在于如何恰当地把这些简单的规则运用于各种事实。大量的充足理由不但可用于两种做法中的任何一种,而且可用于毁灭它们的折中做法。但通向安全之路几乎总在于拒绝折中做法。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康拉德是如何被在他看来似乎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和理由引入歧途的。我们很快还可以看到,毛奇及其继承者法金汉也屈服于同样的压力之下。我们还会看到这种压力对基奇纳勋爵和英国战时委员会也有影响。
在康拉德按下B方案的电钮以前,他有两种完备的军事行动可供选择。第一种是不顾塞尔维亚,集中(除阻止或仅仅推延塞尔维亚对奥地利的入侵所需的部队外)所有士兵和大炮用于他长期认真考虑的对俄国的进攻。第二种是以压倒优势的兵力同时从四面八方入侵和摧毁塞尔维亚,因而很可能立即把保加利亚和土耳其——如果说罗马尼亚还不能肯定的话——作为盟国引入战场。但是采取这种战略,就得在加里西亚取防守姿态。康拉德必须撤退,必须打阻滞战,需要打多久就打多久,一英里一英里地放弃帝国的领土,直到塞尔维亚被彻底打败。这两个方案中,前者场面更为宏大;但后者会战果辉煌。再者,奥地利在战争一开始打阻滞战略与施蒂芬计划也自然而然地相协调。德国人希望从动员起6周内胜利结束西线战事,然后以充裕力量调到东线。如果康拉德在那个时期能使奥军保持有生力量不被俄国打败,那他就有充分的权力指望德国给予强大支援;凭借这一援助,即使俄军跨过了喀尔巴阡山脉,一切也都能很快恢复。那时,他或许已解决了塞尔维亚问题,也许还能把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争取过来。
他下了不可变更的命令,把第2集团军派往多瑙河,不使它参加加里西亚开始的几场战争,从那时起,只有后一种选择是他可以实施的,而且是正确的。让第2集团军在决定性时刻在某地战斗是他最重要的职责。该集团军不再可能及时到达加里西亚参加那里的战斗。因此,它必须在到达的车站作战,在那里打一场决定性的胜仗。这样康拉德必须放弃对俄国采取攻势的计划,有关这一点,他有过非常多的忧虑;他必须采用拖延策略,直至法德宣战。但实际上,两者他都没有做。他在两个战场上浪费第2集团军的战斗力。这个集团军在能为波蒂奥雷克打个胜仗之前离开了他。它及时回到康拉德那里以增长他的败绩。
————————————
①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110、111页。
②考茨基,《德国关于大战爆发的文件》(德国官方文件汇编),第1卷,文件503号;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156页。
③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113页。
④注明的日期为8月2日。
⑤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164—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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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东线军队的集结
第09章、东线军队的集结
奥地利对俄国——同盟国之间——毛奇致康拉德——康拉德致普里特维茨——奥地利骑兵侦察——俄国的抉择——决定——俄国的努力
01.

地利的对俄作战计划仔细考虑了把部队集结在桑河和德涅斯特河后面以及喀尔巴阡山脉前面的加里西亚平原的可能。在这里集结军队对于直接攻入俄国领土十分合适,但万一失败的话,要受很多的威胁。奥地利军队的撤退路线,或者向南和西南通过东喀尔巴阡山脉山口或向西通过普热梅希尔和克拉科夫进入波希米亚,或者可能通过俄属波兰与西喀尔巴阡山脉之间称为“摩拉维亚之门”的狭窄走廊进入德国西里西亚。
在制定对俄作战方案中,康拉德由于决定发起先发制人的进攻,在开始阶段错误地作了军事调动,因而越来越该受责备。在作战方案中他指望有4个奥地利集团军支持他的进攻,在这种情况下,在20或30天之内他对俄国人的优势会是相当大的。但B方案妨碍R方案的实施,因为只有3个集团军(最多能勉强)凑足4个来支持最有雄心的战争计划。
02.
也许由于良心上有点过不去,毛奇在8月2日把他的总的战略部署告诉了康拉德。他当然尽力用最讨人欢喜的词句说明德国对东线的贡献。东普鲁士德国第8集团军总司令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奉命箝制尽可能多的俄国军队,使他们不与奥军接触,从而减轻奥军在最初战事中的负担。“假如俄国人以大大超过东线德军的兵力过早对东普鲁士发起进攻,奥匈帝国将获得胜利,胜利越大,奥军先头部队进入俄国就越早。假如俄军不在维斯图拉河以北发动这种不成熟但占极大优势的进攻,东线德军推进的方向将使奥匈军队卸去重负。”此外由要塞守备队组成的德国战时后备军在冯&#8226;沃伊尔施的指挥下正在琴斯托霍夫的对面集结。这个军将于动员后第十二天(8月13日)朝拉多姆的方向进军,入侵俄国,毛奇最后说,“战术上应注意与奥军的左翼进行合作。因此奥地利军队在进攻俄国的战斗中,绝对可以指望在东线集结的整个德军的战术支持。向俄国进军越早,延续的时间越长,德、奥联合取得的胜利就越大。”
另一方面,康拉德继续指望并敦促实现他所相信的毛奇在战前会谈中许下的诺言,即,在他北进的同时,德国将以大军从东普鲁士向南和东南方的华沙和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之间的地区猛攻,与他两面夹击。在致毛奇和普里特维茨的电报和书信中他一再提到锡德莱茨这一地名。8月3日他向毛奇宣布,他打算于8月20日以其左翼军向东和向北采取攻势;不过他补充说:“无论如何希望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指挥的4个半军向锡德莱茨采取行动。”康拉德还把克拉科夫附近的库默尔将军的卫戍部队临时拼凑成军,称为“集团军群”,由1个骑兵师、摩托车兵和44个配有大炮的步兵营组成。他命令这些部队不停顿地向俄国推进,“同德军并肩作战”。沃伊尔施和库默尔指挥的这个军事行动当然只能进攻据信是几乎完全不设防的俄国领土。它只能在正规军集结时起到转移注意力的作用,不可能对事态产生严重影响。对康拉德请求德国4个半军从东普鲁士出发向南朝锡德莱茨推进这一点,毛奇完全保持缄默。他向指挥德国东部边界唯一防御部队的德国第8集团军的普里特维茨下的命令是,除非俄军取防守姿态,否则他不应进入俄国。但这点他没有告诉他的盟友。在其他问题上,这位德国参谋长还是无话不说的,他的书信,我们可以看作是一种大事记,它与这里所说的只有间接的关系。
毛奇致康拉德
1914年8月5日
“阁下保证奥匈帝国将对她的盟国绝对忠诚,把已经开始的这场战争进行到底,因此我更加确信这一点,当然,对此我也从未有过任何怀疑。我亲爱的同志,我不需要保证,我是宁肯怀疑上帝也不愿怀疑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来的忠诚的。这场斗争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场严峻的斗争,因为英国已站到凶手和俄国皮鞭那边去了。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希望在上帝的帮助下把这场斗争进行到底。我们进军比利时无疑是粗鲁的,但那对我们来说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不论谁阻碍我们前进都必须承担其后果。
“我们必须在公开的战场上同法国展开斗争;我们不能在她设有防御工事的东部边界前陷入持久的阵地战,因为我们必须尽可能快速地取得胜利。为达到那个目的,我们需要列日和通过比利时的直接路线。很遗憾血还是要流,但比利时粗鲁地拒绝了我们作出的最有深远意义的全部保证。来自俄国的消息听起来是有利的。在我们的东线,他们已经慌乱地撤退到纳雷夫河的后面,看起来,他们正在撤离俄属波兰全境。
“在这一次把差不多整个欧洲都烧起来的战争中,我们可能要损失舰队,但决胜将在陆地上实现。我国人民的精神极好。每个人都知道德国的生存处于危险中、全国人民都准备为祖国献出一切。军队几乎无法为大批志愿人员找到住处。整个国家——男人、女人和儿童——都已作好了行动的准备。对无信义的俄国,人人义愤填膺;我们的动员进行得像钟表的机械那样精确。迄今为止,从未发生一次故障。一旦军事集结大功告成,就能开始决定下一百年世界历史进程的战争了。我能同你一道参加这次战争,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内心喜悦。
“愿上帝与你同在,我的同志!
德国参谋长补充了三条附言:首先,意大利的深重罪孽会在历史上遭到报复;其次,罗马尼亚对中欧帝国可能保持友好关系;第三,土耳其很可能在今后几天里向俄国宣战。
他以愤怒的情绪写下最后一段:
“把你的全部兵力都集合起来对付俄国。意大利不可能成为进攻你的后方的痛皮狗。让保加利亚人扑向塞尔维亚,让他们一伙相互撕成碎片。现在必须只注重一个目标——俄国。把持皮鞭者推进普里佩特沼泽并让他们淹死。”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事实上,毛奇写于9日的下一封没有什么内容,只在语言上鼓励奥匈帝国跳出灭顶之灾。
毛奇致康拉德
1914年8月9日
“在此困难时刻背叛了自己盟国的意大利,如背信弃义地作出反奥地利的行动,在我看来是令人发指的,迄今为止我仍然无法相信。假如这种罪孽深重的行为——它是卑劣到顶点的行为——真的发生了,那末在我看来,对它没有任何办法,除非奥地利立即设法闭拢这只饥饿的捕食猛兽的嘴(也就是割让领土作为求和的贿路)。……
“当务之急是发动成功的对俄战争,把其余一切推迟到以后解决。”……
接着是一个严峻的通知。
“亲爱的朋友,我们自己处于非常困难的处境,有4个敌人在反对我们,我们不能宽恕其中的任何一个,不管我们是否愿意这样做。我们已经竭尽所能,我们已经求助于我们的战时后备军。我们在西线必须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那对我们来说是个生死存亡的问题。你本人知道我是多么乐意帮助你们,但现在做不到。”……
该信的结尾——俨然是对施蒂芬计划指导思想的一番激动而冗长的议论——是一篇议论文。
“今天,我们已从一个俄国骑兵旅那里拿下首座炮台。俄军的进攻非常愚蠢,到处都是被击毙的人。到处都发生骑兵旅和步兵小分队发起的分散的小攻击。我们已经抓获了500多个俘虏,给点吃的,他们就很高兴。可以完全不理会比利时人,他们不会发动进攻。他们在列日有5个旅,有坚固的战壕防护;但我们的6个治安旅只用野战军的常规武器就把该城迅速攻占了。俘虏了四五千人!唯独北部战线的要塞尚未投降,但从明天起他们将受到背后的攻击。马斯河的各渡口都已完整无损地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的骑兵正在向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推进。战斗让我们流了血——不是很多——我们得到了报偿。现在我们正等着英国人。
“愿上帝与你同在,亲爱的朋友!万分感谢你助以重炮——但愿我能报答!”②
此时,康拉德直接向普里特维茨说话了。
康拉德致普里特维茨
(电报)
8月14日
“我军左翼对卢布林和霍尔姆的进攻将于8月22日开始。
“总的形势表明,德国东线军队朝锡德莱茨方向发动进攻十分重要,尽速抵达锡德莱茨十分重要。恳请回电告知东线德军司令部的意图。”③
弗莱施曼上尉(奥地利与普里特维茨的联络官)致康拉德
(电报)
8月15日上午10时
“此刻敌人正在从科夫诺、奥科塔及以南一带进攻东普鲁士。对这一今后几天还将持续的进攻行动将发起一次打击。只有在获胜后才能开始朝锡德莱茨的军事行动。德国东线军已吸引了大量敌军到它那里去,我们相信,此举可以为奥地利的攻势扫清道路。”④
这个消息令康拉德感到讨厌。他把德军向科夫诺的进军看成是对他的目的无用的“离心的”(即偏离目的的)军事行动,而且本身是错误的。
康拉德致普里特维茨
1914年8月15日
……“唯有合作,反对俄国的斗争才能取得成功。
“8月14日我通过弗莱施曼上尉打电报给阁下。……我重申恳求……朝锡德莱茨方向发动攻势。
“希望通过交换意见向阁下解释清楚,为什么我认为东线德军向锡德莱茨进军,对总的胜利具有决定意义……
在作了冗长的讲解后,康拉德继续说,
“因此在我看来,应避免俄国向柏林进军,从而保护与法国作战的德军主力的后方,同时与奥匈帝国军队合作打败共同敌人,要完成这个任务只有把保卫东普士免受俄国入侵这一责任,交给各要塞预备师和战时后备军,同时阁下指挥的主力军要开始朝锡德莱茨方向进攻,这样才能有确实保证。
“我从弗莱施曼上尉8月14日*的报告得出的印象是,阁下(与上述观点相反)现在(打击朝拉夫诺—奥利塔的入侵者)不打算开始针对锡德莱茨的军事行动。……到(那个打击)以后才会开始行动。”⑤
他以想入非非的心情建议,德军至少动用两个或三个师推进100英里,进入挤满实力不详的俄国部队的敌人领土。据判断要遭到来自两个方面的人数约为自己两倍半的敌人进攻东普鲁士,因而既不愿也没有力量去冒这个风险。
按照康拉德的斯巴达式的准则,他在普热梅希尔的司令部设在一间棚屋内,以麦杆为床,用油灯照明。他需要磨练肌肤。他的第2集团军在10天以后才能到达决定性的战场,此时他寄于厚望的主要战斗已经打响。德国从北面的援助显然不会很快到来。因而他心目中两个要求德军配合的重要因素已经消失。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坚持采取攻势吗?虽然他还是坚决主张采取攻势,他仍然在没有最后决定进攻方向的情况下离开了维也纳。他的左翼集团军还没有准备在21日前行动;到那时,也许德国军会在北部把俄军打败,到那时,就能给他援助或者至少进行佯攻来帮助他。无论如何,康拉德决心暂时不作选择。8月18日,他通知指挥第4集团军的奥芬贝格将军准备好向北、向东北或向东发动进攻。
离开维也纳前,他已向北、向东北和向东派遣了大部分奥匈帝国骑兵去侦察莫希列夫—卢茨克—卢布林总战线上从德涅斯特河至维斯图拉河的整个边界。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远非他的10个骑兵师所能完成。要搜索的边界宽250英里(从伦敦至苏格兰边界的距离),纵深逾90英里。可利用的时间仅有4天。原以为,按照俄军的习惯,他们会以大批哥萨克骑兵为先锋。但伊万诺夫没有用骑兵屏护部队。他更喜欢用他的骑兵在他的4个集团军从他们的300英里战线向西靠拢时填补间隔。因此,奥地利的骑兵几乎什么也没有发现,直至他们在各处都遇到了俄国步兵的掩护队,俄军的火力被奥军鲜红与鲜蓝相间的制服所吸引,因此奥军遭受了沉重损失,迅速撤退了。奥地利骑兵的侦察效果毫无价值。事实证明,奥地利马鞍由于垫料过多,在8月气候下进行这种长途行军是不适用的。有这么多匹马的背部红肿疼痛,以至于很多骑兵团只能牵着马步行返回。整个骑兵师有个把星期行动不了。奥地利的飞机名义上有42架,但大多数不久便不能使用了,与同样幼稚的俄国飞机半斤八两,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03.
图07、双方军队集结图,1914年8月
Archduke Frederick (Condrad),弗雷德里克大公(康拉德);Baltic Sea,波罗的海;Baranovichi,巴拉诺维奇;Breslau,布雷斯劳;Brest,布列斯特;Bug,布格河;Carpathians,喀尔巴阡山脉;Chenstokhov,琴斯托霍夫;Cracow,克拉科夫;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anzig,但泽;Dniester,德涅斯特河;East Prussia,东普鲁士;Eighth,第8集团军;Fifth,第5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Flank;Fourth,第4集团军。Fourth,第4集团军;Galicia,加利西亚;Grand Duke Nicholas,尼古拉大公;Graudenz,格劳登茨;Grodno,格罗德诺;Guards,侧翼及卫戍部队;Gumbinnen,贡宾嫩;Ivangorod,伊万哥罗德;Ivanov,伊万诺夫。
1914年7月30日中午沙皇签署的总动员令,包括欧洲俄国和高加索的30个军,总计有96个步兵师和37个骑兵师(大约270万人),加上90万特种后备军和要塞部队。从动员第13天起,各亚洲军团到来,因而总数增加到了1830个营、1250个骑兵中队和6720门大炮,总计大约500万人,这个数字中约有2/3为战斗人员。
如果奥地利和德国必须在两条战线上作战的话,俄国则是必须在一条宽阔的战线上同两个敌人作战。俄国人制定了两个可供选择的对中欧帝国的作战动员方案。G方案,即“德国”方案,它设想德军将大量集中对俄作战。A方案,即“奥地利方案”,预期德国在东线取守势。在这两种情况下,野战军将分为由第1和第2集团军组成的西北集团军群和由第3、第5和第8集团军组成的西南集团军群。第4集团军在实施G方案时加入西北集团军群,实施A方案时加入西南集团军群。第6和第7集团军保护侧翼和从波罗的海和芬兰延伸到罗马尼亚和黑海的这条战线。在这两种选择中,俄属波兰维斯图拉河以西地区准备在战争爆发时疏散人口以确保军队从容不迫地集结。西北集团军群沿东普鲁士边界集结,西南集团军群沿奥地利加里西亚边界集结。
这些基本安排在两个方案中都是一样的。如果德国开始时就在东线以主力采取攻势,则俄军两个集团军群便都朝在普里佩特沼泽后面的南北延伸穿过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的一条线撤退,放弃整个波兰、华沙和维斯图拉河和纳雷夫河的全部堡垒群。如果有必要将再次使用1812年莫斯科战役的战略:俄国战线将进一步后撤,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时间,等待三、四周或更长时间,等亚洲军队(5.5个西伯利亚军和2个突厥斯坦军)的到来和整个帝国兵力和资源的完全集结,然后再努力进行决定性的反击。这就是“德国”方案的内涵。另一方面,如果德国在东线取守势,那末俄国两个集团军群都立即进攻,西北集团军群攻入东普鲁上,西南集团军群攻入加里西亚,征服这两个堡垒,并为这两个集团军群在华沙以东重新集合和向德国中心联合进军作好准备。
04.
沙皇的叔父尼古拉大公一宣战就担任了全俄抗击德国和奥地利军队的总司令。到8月6日,俄军总司令部——或称斯塔夫卡——确切了解到,德军主力,包括从波美拉尼亚、波森、东西里西亚起的东部边界的那些部队在内,都上火车开赴法国前线了。“德国方案”设想的情况没有发生,预期的A方案就要付诸实施。因此,第4集团军与面对加里西亚的西南集团军群的3个集团军会合到一起。所有这些初步的军事行动全都经过缜密的协调,一个最简单的命令就能使全部军队行动起来。
但现在承受着德国几乎全部力量的法国开始大声求援。按照法、俄之间1911年以来协商一致的安排,如果德国把她的主力投入西线,俄国从一开始就要勇猛地杀入德国,以减轻德国对法国的压力。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发生了,法国政府提出比战前协议更进一步的要求,敦促俄国直接向德国进军。这个行动需要将事先仔细制订的计划作重大的变更。此外,尼古拉大公虽然决没有高估奥地利军队的实力,但也并没有准备越过奥军进军德国,他让奥军留在他左翼的后面而不予消灭——至少暂时不予消灭。为表示俄国对于处在危险之中的盟友的好意与真诚,他下令在8月7日与10日之间在伊万哥罗德和华沙后面再组成第9、第10两个集团军,以德国托伦、波森和布雷斯劳的边境为其最终目标。此外,为了加快这些集团军的组建和进军,俄军总司令部决定跳过几个准备阶段,设计一种“提前动员”的形式,以牺牲效率为代价来赢得宝贵的八九天时间。各国陆军部都预期,从8月19日起,西线的主要战争将全面展开,历史将承认,沙皇及其将军们在同一时间里为了以最大力量实施进攻而作了极其忠诚的努力。
————————————
①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193—195页。
②同上书,第4卷,第203—204页。
③同上书,第4卷,第388—389页。
④同上书,第4卷,第390页。
*前文写的是15日上午10时。——译者
⑤赫岑多夫&#8226;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391、3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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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奥地利与俄国之间的战争
第10章、奥地利与俄国之间的战争
在加利西亚的集团军——俄军的挺进——伊万诺夫的集团军——克拉希尼克战役——奥军的优势——俄军被打败——伊万诺夫的反措施——科马鲁夫战役——普列韦的转轮——战役的发展——奥军的灾难——双重包围——苏维埃官方史
01.

概略地说,声势浩大而且具有综合特点的伦贝格战役,是8月23日至9月12日3周期间,奥地利3个集团军对俄国4个集团军,在维斯图拉河与德涅斯特河之间沿着面朝东北的一条长200英里的战线上展开的一个战役。自9月初以后,双方都有一个集团军加入。一开始,北部的2个奥地利集团军打败了与其相对抗的2个俄国集团军。南部2个向东朝伦贝格推进的俄国集团军又夺走了奥军的胜利,俄军在奥军召回此前被错误地派赴塞尔维亚的另一个集团军之前,打败了奥地利的第3集团军。就这样,整个奥地利战线被迫后退150英里,只能在维斯沃卡河后面整顿改组。这个惊人的军事事件包括各个集团军之间展开的7个分隔的殊死战役,每一个战役都持续几天,相互间产生影响。奥方参加战斗的有648个营,俄方为720个营,双方死伤的人数总计为50万至60万人。对这个惊心动魄的插曲现在必须作一番描写。
到8月20日,奥地利3个集团军,即丹克尔(第一)集团军、奥芬贝格(第四)集团军和布鲁德曼(第三)集团军,已部署完毕,由得到德国沃伊尔施军支持的库默尔的“集团军群”掩护其左翼,由克费斯“集团军群”掩护其右翼。康拉德预期俄国主力会出现于波兰卢布林与霍尔姆之间,因而低估了来自东方的对伦贝格发起猛烈攻击的可能性。他那固执老旧的先入为主的想法是,只要向北攻入波兰,他就可以打散和切断集结在波兰突出部的大量俄军。他依旧满怀希望,认为德军会从东普鲁士向南移动与他会合。他觉得不管冒什么风险都必须设法预先阻止俄国力量的全面扩充。他认为形势是严峻的。
“在塞尔维亚的进攻失败,预定对付俄国的第2集团军的相当大一部分也卷入其中;在东普鲁士,德军在撤退;向锡德莱茨进军已无指望;罗马尼亚疏远了,它对东冀的干预不会发生;因此处于该冀的俄军没有任何压力;保加利亚和土耳其消极等待;意大利可能成为仇敌;在维也纳,幕后势力在起煽动作用,反对奥匈帝国总司令部;在我们面前,俄国在积聚优势兵力,要打一个歼灭战。
“不过我还是坚持要在北部采取主动,因为那里的敌人必须被扭住,这样他就不会干扰对法国的胜利进军了,这样德国东线部队就不会孤立地受迎面打击了、最后,这样不会给俄国时间来集结其数量占充分优势的兵力。”①
因此,22日他命令此时驻屯在塔内夫河谷森林和沼泽以南的丹克尔向北朝卢布林方向推进,跨过塔内夫河并占领河对岸的高地。他下令在丹克尔右边的奥芬贝格于一天后朝霍尔姆方向前进。他下令布鲁德曼陈兵于伦贝格前面,以掩护这些调动不受来自东方的任何干扰。康拉德预料——而月.事情不出其所料——全部3个集团军都要在26日与敌军遭遇。他没有感到有来自东边的直接危险;他希望在北部找到他的牺牲品。现在万事俱备;他再也不能等了。怀着由宿命论心态遮盖的种种僵化的忧虑和反省,他发出了信号。那末前进吧!帝国和皇家军队奔过广阔起伏的大地,他们鲜艳的制服在八月的阳光下生辉,他们中来自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忠诚程度的战士被战争的纪律和机制缚在一起,紧紧地裹在了战争的巨大动力里。
02.
俄国西南战线由伊万诺夫将军指挥。萨尔扎(第4)、普列维(第5)、鲁斯基(第3)和勃鲁西洛夫(第8)4个集团军从北到南依次沿从伊万哥罗德至罗马尼亚的加里西亚边界部署。合计近120万人。俄国的高层战略有敏锐的洞察力。俄军总司令部精确地意识到了来自波兰突出部的两边攻击的危险。伊万诺夫将军对奥地利作战计划的基础是,不从北而是从东发起大规模进攻。在卢茨克、杜布诺和普罗斯库罗夫地区集合的勃鲁西诺夫(第8)和鲁斯基(第3)两个集团军的8个军,准备向西进军,跨过东加里西亚边界。其右翼到达伦贝格,其左翼到达德涅斯特河。跨过东加里西亚边界。这次迳直的入侵从8月18/19日开始,22日跨过边界,预计会引起奥军在伦贝格附近集合其主力并在那里面东作战。同时,普列维集团军的4个军正在西北约60英里的霍尔姆向南集中。该集团军要在22日前后离开其集中区,等伦贝格战役打响时准时袭击奥军北翼。驻扎地点更西,在霍尔姆与维斯图拉河之间的萨尔扎集团军的3个军在第5集团军向桑河一线及以远进军的同时向南移动。这样一来,萨尔扎集团军就随时可以切断敌人向西往普热梅希尔和克拉科夫撤退的路线。敌人跨越德涅斯特河和喀尔巴阡山脉向南撤退的路线则由勃鲁西诺夫在左侧或南侧予以截阻。总之,伊万诺夫期望康拉德向东入侵俄国,这样他将很快面对面地遭遇前来阻击他的鲁斯基和勃鲁西洛夫的两个集团军。同时萨尔扎和普列韦的两个集团军会逐渐从北迂回,从其左侧和后方攻击前进的奥军。
正如我们所知,敌我双方司令官都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计划。事实上,他们假设的每一件事都与事实正好相反。俄军右翼对准康拉德的左翼,希望能碰上奥军主攻部队,而康拉德的右翼很快就被俄军左翼两个集团军的进攻所压倒了。
03.克拉希尼克战役
伊万诺夫将军没有打算在萨尔扎的俄国第4集团军完成动员和所有运输工具到达之前,就让它离开其在卢布林附近的集中地区。大公相信在伦贝格附近的奥军主力将向东推进,他不希望萨尔扎遭遇任何劲敌的严重对抗,因为只有这样剩余的运输工具和刚赶来的后续人员才能够赶上行进中的军队。因此他反对伊万诺夫的判断,命令萨尔扎部跨过桑河到达普热梅希尔以西的位置,在这里他可以截断奥军向西通过克拉科夫走廊的任何退路。22日下午,萨尔扎部到达维兹尼察河一线。虽然萨尔扎的几个后备师还没有一个人赶到,但他的集团军在23日拂晓恢复了向南进军,其先头警卫部队很快就到达丹克尔所率的奥军已经辛苦地爬上的能俯视塔内夫河谷的同一高地。奥地利第1集团军与俄国第4集团军发生了面对面的直接冲突,这样就开始了克拉希尼克战役。接触线近于东西向。这里是一个开阔地带,双方部队都急欲交战。长久的和平时期贮存的弹药很多,步兵交锋相距1200或1500码,部队在地面的高处展开遭遇战,那里没有战壕,俄奥大部分将军预料大战开始时会发生的那样的战争。
当奥地利中央和左翼部队抵达高地时,他们遭遇了俄国右翼的第14军的先头部队。战斗激烈,双方损失惨重,谁也不占明显优势。但下午奥军左翼(第1军)参战:由于奥军数量占优势,俄国第14军被击败,退至克拉希尼克,受它撤退的连累,第13骑兵师退到克拉希尼克与维斯图拉河之间。与此同时,奥军右翼第10军已经达到目的地,没有遇到在他们前面的敌军,因为奥军停在距北去的俄军三、四英里处的波尔河河谷过夜了。这些就是第1天的情况。
24日两军重新开战。萨尔扎将军坚决执行他尽可能迅速地穿过桑河一线的命令,命令他的中央和左翼军,即尚未参战的第16军和掷弹军猛攻塔内夫河以北的高地。在这里他们与丹克尔的第5和第10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同时奥军左翼继续进攻俄军第14军,双方整个部队就这样激战。夜色降临,由于奥军数量上占优势——144个营对104个营——俄军不得不后退,夜色下,俄军仍顽强地坚守克拉希尼克附近的高地,但已被击退了3英里左右。
善于指挥战斗的丹克尔将军知道如何利用其第一军胜利的声势,并牢记迫使敌军东撤的重要意图,因而命令其右翼和中央各军在25日坚守阵地,其左翼则继续前进,跨过维兹尼察河,然后折向东边,向在克拉希尼克以东进行抵抗的俄军侧面和后方发起进攻。在这种压力和包围的威胁之下,俄军第14军终于后退,而奥军进一步向东挺进,迫使俄军第16军及掷弹军撤退至4英里之后的新防线。至此这场艰苦战斗的战役的胜利已归于奥军。他们包抄了俄军右翼,在正面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把对方赶回了至少7英里。双方军队各有近20万人,作战已有3整天,战士们晚间都筋疲力竭地躺在地上。伤亡惨重,死伤至少达4万人,6000多俄国人被俘,28门大炮被缴获。
图08、克拉希尼克战役,1914年8月23—25日
Bistritsa,比斯特里察河;Dankl(First),丹克尔(第1集团军);Fifth Army,第5集团军;Fourth Army,第4集团军;from Ninth Army,自第9集团军;Grenadiers,掷弹军;Krasnik,克拉希尼克;Lublin,卢布林;Miles,英里;Nisko,尼斯科;Por,波尔河;Salza(Fourth Army),萨尔扎(第4集团军);San,桑河;Sandomierz,桑多梅日;Tanev,塔内夫河;Tanev Forest,塔内夫森林;Vistula,维斯图拉河;Wieprz,维普日河;Wyznitsa,维兹尼察河。
在克拉尼希克重大失利的消息引起了俄军总司令部的疑惑。虽然俄军的战略部署要好得多,但大公及其参谋们对形势的估计与康拉德一样,完全是错误的。无论是大公还是伊万诺夫将军,都不信敌人仍不知道或无视俄军进攻主力跨过东加里西亚边界朝伦贝格前进这一事实。俄国的两个司令部都认为,第4集团军只是遭遇了一支孤立的兵力不详的奥地利部队,该部队是被指定保护面向东方的一条奥军主要战线北翼的。他们相信,至少有2个、可能有3个奥地利集团军部署于伦贝格附近,甚或正向前挺进以截击鲁斯基和勃鲁西洛夫所率的两个集团军。因此不可能有剩余力量用于支援占领了克拉希尼克的奥军。因此他们决定包围和击溃该军。为攻入德国而在伊万哥罗德新组建的俄国第9集团军,受命派其第18军向南增援第4集团军的右翼并包抄丹克尔集团军的左翼。俄国普列韦第5集团军就在第4集团军左边,受命对第4集团军前面意想不到的敌人的侧翼和后方进行向右旋转的包围。克拉希尼克失败的罪责落在了萨尔扎将军头上。他在参战前没有侦察塔内夫河谷的林地;他在内部通信联络上安排失当;他没有利用维斯图拉河保护其右翼。在遭失败后列举这一类的错误总是容易的,但情况很有可能是,尼古拉大公本人在其第4集团军尚未完成集中时,就过分仓促地派它出战,因而他们是与人数明显占有优势的敌人作战,这点在该集团军遭遇的不幸中所起的作用,至少与其倒霉的司令官的错误战术一样大。因此,25日晚,该集团军司令萨尔扎将军的职务由叶瓦尔什将军取代。
丹克尔在克拉希尼克获胜的消息激励了康拉德已经很大胆很乐观的性情。
他写道,“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开端,不过我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还有很多重大决策尚待作出。……基本思想是在布格河与维斯图拉河之间发动攻势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击退从东边和东北方威胁伦贝格的攻击,但也要防止布罗迪方向的俄军转过来进攻我第4集团军,它是我寄望打决定性胜仗的集团军”②
奥芬贝格将军指挥的奥第4集团军,现在几乎与丹克尔集团军的右翼联成一排,而它次日的介入可能具有决定性意义。获胜心切的康拉德在25日晚从约瑟夫&#8226;斐迪南大公指挥下的已经被削弱的第3集团军抽调了3个师,以支援、延长和保护奥芬贝格的右翼。他对从东边来的俄军对伦贝格的迫在眉睫的进攻依然没有多加费心。他把据报有小股部队跨过东加里西亚边境一事看成“短暂的插曲”。布鲁德曼将军与他持同样的观点,25日他建议对接近兹沃佐夫的北部俄军发起进攻和包围。经康拉德同意,布鲁德曼命令人数已减少了的第3集团军,会同克费斯的“集团军群”大部,于26日向北和向东进军。德涅斯特河有两条平行的支流,分别叫作格尼拉—利帕和兹沃塔—利帕。布鲁德曼命令他的全部可动用的兵力前进跨过前一支流,而后在后一支流与俄军作战。奥第2集团军此时才刚刚抵达南部的斯坦尼斯劳附近。这样,我们看到,奥第3集团军这支丹克尔和奥芬贝格的整个右翼和交通线的唯一防御力量,不但拨出其1/4的兵力援助北部的战役,而且充满热忱和信心地向北、向东推进,去迎击一支他们的首领认为是较弱的敌军。而此时,鲁斯基和勃鲁西洛夫指挥的两个集团军共8个,军包含336个营、264个骑兵中队和1214门炮,正在以1天大约8英里的速度在一条80英里长的战线上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滚滚向前。他们的纵队也将于26日到达兹沃塔—利帕。在适当收缩和全面部署时,他们的力量是布鲁德曼集团军的2.5倍还多。
因此从26日起,两个独立的新战役开始,同时在相距大约30英里的两个战场猛烈进行,两个战役不断相互影响。战斗的规模是上次的3倍,整个奥地利战线都处于战斗中。
04.科马鲁夫战役
在北部,交战双方都投入了一个全新的集团来军参加战斗。克拉希尼克战役仍在继续,在其右侧,科马鲁夫战役又打响了。战争的开始引人注目。普列韦的第5集团军执行大公的命令,像一扇门在它的铰链上向右运转一般,去打击丹克尔部的右翼和后方,但此时他把他自己的侧翼暴露给了奥地利第4集团军,而奥芬贝格正指挥该集团军接近丹克尔的右翼。奥芬贝格相信只有3个俄国师在他的前面,敌军主力至少还在1天的路程之外。普列韦不知道有奥军劲敌正在逼近他。奥芬贝格则决定立即进攻,把他的3个军(第6、第9和第2)排成一行与丹克尔部相接触,其中央部队对准科马鲁夫,其左翼对准扎莫希奇。
图09、普列韦的转轮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ug,布格河;Dankl,丹克尔;Ewarth,叶瓦尔什;Gr.,掷弹军;Ivangorod,伊万哥罗德;Kholm,霍尔姆;Komarov,科马鲁夫;Kovel,科韦尔;Krasnik,克拉希尼克;Lemberg,伦贝格;Lublin,卢布林;Miles,英里;Plehve,普列韦;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Ruzski,鲁斯基;San,桑河;Wieprz,维普日河;Zamosc,扎莫希奇。
图10、科马鲁夫战役&#8226;开始阶段,1914年8月26—27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ug,布格河;Dankl,丹克尔;Huczwa,胡齐瓦河;Komarov,科马鲁夫;Miles,英里;Plehve,普列韦;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Sokal,索卡利河;Solokila,索洛基亚河;Tomaszov,托马舒夫;Uhnov,乌赫诺夫;Wieprz,维普日河;Zamosc,扎莫希奇。
奥芬贝格前进中的各个师几乎立即就与向西前进的普列韦集团军的左翼的警卫部队交上了火。奥地利骑兵师不久即与向胡奇瓦河西进的俄国第5军发生了接触。奥骑兵战士下马厮杀,迫使俄军疏散开;但是事情总是这样,骑兵用的马枪远不敌步兵用的来复枪,因此在午前骑兵就招架不住撤离战场。奥芬贝格各军一个接一个地与跨越其战线向前推进的俄军交战,迫使他们回头并在完全未预见到的条件下作战。在托马舒夫—扎莫希奇公路以西,采取密集队形的奥军4个师截住了行军途中的俄国第25军,在扎莫希奇南方和西南方树林中进行了激烈战斗后,迫使他们撤回到城墙内。至26日晚,奥第4集团军两翼就这样处在了其中央部队的前面,相即5至10英里,奥芬贝格满怀包围敌军的希望,他们估计敌军只有3或4个师。普列韦的情报同样有误,于是他命令他的4个军继续向西回旋进攻丹克尔。27日的战况是一场混战和一系列时断时续的冲突。作战双方都感到敌人在各方面都比预料的强得多。奥军的进攻因其骑兵的不幸或处置失当而受到损害。拂晓前,俄国一支哥萨克骑兵分队闯进乌赫诺夫奥军骑兵师没有警戒部队防卫的露营地,引起了一阵恐慌,恐慌中该骑兵师逃跑了10英里才重新集合。奥军第6骑兵师,受这场恐慌的影响,也向纳罗尔后退了6英里。跨过胡奇瓦河前进的奥第6军开始向西北方向作包围运动,也指望这些骑兵保护其右翼。他们现在遭到来自这个地区的强大俄军的进攻,已无法再向前推进了。经过在中心地区的长时间战斗,奥地利第2军攻占扎莫希奇村及其附近的高地。
尽管奥军对普列韦将军的左翼猛攻,28日普列韦仍坚持原来的意图,向西挺进,攻击丹克尔右翼;因占领扎莫希奇而欢欣鼓舞的奥芬贝格,正在实施其包围行动。但此时在奥芬贝格所部的右翼顶点,约瑟夫&#8226;斐迪南大公率领的3个师已到达战场。他们因一个命令和一个撤消原命令的命令,在27日耽搁了一整天,这一耽搁的重要性我们过一会儿就明白了。他们将于28日在第6军右翼以压倒性力量投入战斗,希望完成包围。同时,这两个奥地利集团军的余部将全都在各自的战线上与俄军交战。
图11、科马鲁夫战役&#8226;包围,1914年8月29—30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rchduke Peter,彼得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ug,布格河;Dankl,丹克尔;Dub,杜布;Ewarth,叶瓦尔什;Huczwa,胡齐瓦河;Komarov,科马鲁夫;Krasnostav,克拉斯诺斯塔夫;Laszczov,瓦什丘夫;Miles,英里;Narol,纳罗尔;Plehve,普列韦;Por,波尔河;Sokal,索卡利河;Solokia,索洛荃亚河;Tomaszov,托马舒夫;Uhnov,乌赫诺夫;Wieprz,维普日河;Zamosc,扎莫希奇。
图12、双方军队在伦贝格前的集结,1914年8月
1 Don Coss,第1顿河哥萨克骑兵师;2 Com,第2司令部;3 Don Coss,第3顿河哥萨克骑兵师;Bug,布格河;Carpathians,喀尔巴阡山脉;Cracow,克拉科夫;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bno,杜布诺;Dukla Pass,杜克拉山口;Eighth Army(Brusilov),第8集团军(勃鲁西洛夫);Fifth Army(Plehve),第5集团军(普列韦);First Army(Dankl),第1集团军(丹克尔);Forming,正在组建;Fourth Army(Auffenberg),第4集团军(奥芬贝格);Fourth Army(Salza),第4集团军(萨尔扎);Gorlice,戈尔利采;Grenr.,掷弹军;Halicz,哈利奇;Kholm,霍尔姆;Kolomea,科洛米亚;Komarov,科马鲁夫;Krasnik,克拉希尼克;Kummer Army Group,库默尔集团军群;Kövess Army Group,克费斯集团军群;Lemberg,伦贝格;Lipa,格尼拉—利帕;Lublin,卢布林;Lupkow Pass,卢普科夫山口;Lutsk,卢茨克;Miles,英里;Mohilev,莫希莱夫;Neu Sandez,新桑德兹;Pilitsa,皮利察河;Prezemysl,普热梅希尔;Proskurov,普罗斯库罗夫;Pruth,普鲁特河;Radom,拉多姆;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Russia,俄国;San,桑河;Second Army(Bhm Ermolli),第2集团军(伯姆&#8226;埃莫利);Tanev,塔内夫河;Tarnopol,塔诺波尔;Tarnow,塔尔努夫;Third Army(Brudermann),第3集团军(布鲁德曼);Third Army(Ruzski),第3集团军(鲁斯基);Two Corps from Serbia,两个军自塞尔维亚;Uzsok Pass,乌兹索克山口;Vistula,维斯图拉河;Zl..Lipa,兹沃塔—利帕河;Zloczov,兹沃佐夫
8月28日奥军的灾难开始了。仍然没有得到骑兵保护的第6军右翼师(第15师)受命在晚间撤退至胡奇瓦河南岸,等到约瑟夫大公的3个师的先头部队在晚些时候到达后,便加入他们的行列。第15师在午夜刚过不久再次跨过多沼泽的河谷,进入并穿过已深入至此的俄国第5军的警戒线。俄军等候着,不采取任何行动,直到该师的主体拥上跨越该沼泽的一段长长的由污泥堆积而成的堤道。此时,密集的毁灭性的炮火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该师顷刻之间陷入极端混乱之中。师长自杀,伤亡四、五千人,幸存者向西逃亡,俄军俘获4000人和20门大炮。该师被歼引起了恐慌,左边的奥军第27师立即面向东方部署。黑暗中恐慌传遍了中央的第9军的第26师。这样,奥芬贝格所部的中央和右翼的整个攻击都被打乱了,混乱延迟至下午很晚的时候。
但与此同时,大公的3个师正在向索洛基亚河靠近,他们从一个如此危险的角度进军效果不错。上午他们突然攻击普列韦左翼军(第17军)第61师的侧翼和后方,当时该师还在向西前进。该师在混乱中越过田野向北逃窜,有很多俘虏和40门大炮落在大公的手中。可是大公的中心部分在渡河之后不久就被俄军的重炮炮火阻挡,在乌赫诺夫渡河的左翼,没有等待大炮来到就匆忙向前赶路,但被俄国步兵阻止住了。此时,奥芬贝格将军投入了他留作预备队的一个师,该师一直战斗至晚上,然后在乌赫诺夫以西渡过索洛基亚河,迫使俄第5军左翼警卫队退回到瓦什丘夫附近的主力部队中。
奥芬贝格将军的包围运动现在达到了顶点。俄国第17、第5和第19三个军落入了他努力围绕瓦什丘夫—托马舒夫—扎莫希奇战区布下的罗网中。两个奥地利集团军于29日重新开始战斗。大公的几个师顺左手向西朝着胡奇瓦河曲折前进,第17、第5两个军把敌人困在该河与托马舒夫之间。第19军继续向科马鲁夫进攻,而第2军从扎莫希奇向东曲折地趋向杜布以北。同时丹克尔压向前方的叶瓦尔什部队。
至此,奥地利在北部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苏维埃时期所写的俄国官方史说,“人们无法断言,他们想要做的是全面进攻,还是鲁莽尝试,竭力以速度弥补明显数量不足。这种急躁性和这种突然猛烈推进的思想使我们的第4和第5集团军慌乱不堪,他们本来行动缓慢,时间拖得很长,他们的作风决没有打遭遇战的准备。”③
这里的战斗将接近高潮,但我们现在必须转而叙述伦贝格战线。
————————————
①赫岑多夫,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467页。
②同上书,第4卷,第507—508页。
③沙普伊利,《世界大战Chapouilly》(Chapouilly,La Grand Guerre)(见俄国官方史Russian official History),第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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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伦贝格之战
第11章、伦贝格之战
向兹洛塔—利帕河挺进——撤退中的奥第3集团军——第3集团军的溃败——在康拉德司令部——康拉德的信——奥芬贝格的机会——普列韦的逃脱——从伦贝格撤退——康拉德的下一步计划——最高军事委员会的焦虑——局势的澄清——康拉德的最后拼搏——最后阶段——奥军总退却
01.格尼拉—利帕河之战

尼拉—利帕河战役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始于26日。奥地利3个军(第12、第3和第11军)满怀希望地向兹洛塔—利帕河挺进,指望打垮俄军劣势兵力的先头部队。但是俄军不但处于压倒优势,并且正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他们期望随时与奥军主力部队接战,因此各路纵队的先头部队皆已有坚实的部署。奥军的进攻均告失败。在进攻是战争的唯一形式这一教条的影响下,奥军各师全都发动进攻,但往往会彼此失去联系,而且毫无炮火准备。他们处处被击退;奥第3集团军之大部不但被打败,而且被打得惊慌失措。俄军的战线时刻在增强,兵力占压倒优势并覆盖了奥军的战线。在两军的碰撞中,俄军攻势更为强大,处于优势。至夜幕降临时,奥第3集团军撤退,它的两个整师溃不成军,在混乱和恐慌中被赶到离战场25英里的伦贝格才得以重新集结。大量溃退的奥军当夜通宵达旦如潮水般涌进伦贝格。翌日晨,奥军最高指挥部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第3集团军经受了一次无情的毁灭性打击。与此同时,指挥部连连接报:该地区俄军各路纵队的军力远远超出想象,它们齐头并进,到达兹洛塔—利帕河全线。27日上午8时,康拉德命令第3集团军全部撤退到伦贝格防线的前面。他还命令正深深卷入科马鲁夫战役的奥芬贝格调回约瑟夫大公所辖的二个师,向其右翼靠拢。事实证明这两项措施都是正确的。然而,来自第3集团军令人稍安的报告,导致康拉德批准他们留在格尼拉—利帕河前线;在奥芬贝格坚持下,康拉德准许约瑟夫大公继续向北方会战的侧翼进军。
图13、格尼拉—利帕河之战,1914年8月26—30日
Archduke Joseph(3 Divs),约瑟夫大公(3个师);Bialy,白河;Brudermann (Third Army),布鲁德曼(第3集团军);Brusilov (Eighth Army),勃鲁西洛夫(第8集团军);Brzezany,布热扎内;Dniester,德涅斯特河;Gnila-Lipa,格尼拉—利帕河;Halicz,哈利茨;Kövcss (Second Army,Part),克赛斯(第2集团军一部);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Ruzski(Third Army),鲁斯基(第3集团军);Suirz,苏伊尔兹河;Zlota-Lipa,兹沃塔—利帕河;Zlozov,兹沃佐夫。
实际上,奥第3集团军人数处于劣势,几乎只有俄军的三分之一。俄军沿格尼拉—利帕河部署了292个营、162个骑兵中队和750门大炮,奥军仅为115个营、91个骑兵中队和376门大炮。但是切切不可忘记:伊万诺夫将军推测,他即将与奥军的主力相遇,因而认为到日前为止还只碰上了他们的先头部队。他认为自己左翼的前面已经感到了敌人的压力。在像加利西亚那样道路稀少的乡间,这些长达25和30英里纵队的大军在适合通行的道路上运动。因此军队的后半尾在任何特定时刻都与战斗的前线相距两天的行程。迄今为止,俄军仅以其强大的前卫打胜仗。现在他们必须为最大规模的会战作好准备。因此他们停止前进两日,以便各纵队前后靠紧并进行部署。在这两天内,奥第3集团军设法沿格尼拉—利帕河摆好了战斗的阵势。
有人说,如果俄军在28日和29日即发动突击,他们本可以凭巨大优势彻底击溃奥第3集团军。俄国大公全神贯注于科马鲁夫战役中普列韦所部军队的阵地,他比伊万诺夫更准确地判断出伦贝格前沿奥军的实力,所以他命令伊万诺夫取消他停止前进实施部署的命令,并立即督促他的部队向伦贝格及其守敌前进。这些命令必须服从。然而超过48小时之后俄军才重新向前运动。俄国大公的命令既对又错。西南战线总司令及其强有力的参谋部不想被上级催促着陷入一场灾难。所以他们表面上服从,但尽力拖延时间,直到他们部署完成。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第二次格尼拉—利帕河之战,或通常所称的第二次伦贝格战役;该战役始于8月30日。
当俄军重新向前推进时,其势锐不可挡。勃鲁西洛夫的大炮自30日天明起轰击奥军阵地;大约上午10时,俄国步兵以压倒力量猛攻并突破了奥第12军的整个防线。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敌军溃退7英里之后企图重新布阵,但无济无事;俄军一支骑兵师的进攻迫使他们再次逃窜。整个前线都出现了相似的情景。所有通往后方伦贝格的道路人声鼎沸,挤满了惶惶如漏网之鱼的逃军、大炮及各式各样的车辆,夹杂着逃难的百姓。
至日暮时,奥第3集团似乎已经土崩瓦解。它在溃败中逃离战场,奔窜了18英里之后才告停止。自此以后,只要听到有人惊叫“哥萨克来了”,就足以使其各团各旅陷入混乱。所有这些粗暴的侮蔑性的话语皆摘自奥地利官方史料。
在这些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双方至少有7个集团军、200万人进行了历时一周的殊死搏斗。现在让我们暂时离开这些战场,去看看康拉德在普热梅希尔的凄凉的指挥部中的情况,他同样痛苦不堪。自26日上午起,在北方和东方地平线外,有两大会战一直在雷鸣电闪般地进行。康拉德对北方战场的希望逐渐使得他对东方的焦虑增大到可怕的程度。这位性情暴躁的司令官处在两大战场的相对压力之间,痛苦异常,一方面是胜利的指望,另一方面是毁灭的威胁。26日第3集团军失败的最早冲击,导致他于27日中止了约瑟夫大公所部的3个师的向北调动。但后来的报告表明:布鲁德曼已经设法将部队沿格尼拉—利帕河重新部署。俄军并未追击。所以康拉德准许大公继续前进,他本人则立即投入科马鲁夫战役。与此同时,第3集团军的糟糕状况和大批俄军明显地靠拢以发动决定性攻击的态势已显而易见。鲁斯基和勃鲁西洛夫距伦贝格只有一天的行程,离在北方作战的两支奥军的交通线也只有三日的行程。康拉德就像是要伸手去抓崩溃在即的堤坝后面的战利品。28日他再次要求调回大公的那几个师;但是奥芬贝格此时眼见自己所希望的决定性胜利已有把握,因而据理力争,最后康拉德再次作出让步。逃避责任的第2集团军此时正向南集结。康拉德决定去冒更大的险。在俄军动员后第20天至第30天间的10天里,康拉德曾指望取得重大胜利。现在8天已经过去了。俄军已扩充完毕,其数量上的压倒优势日益对奥军不利。康拉德修书一封,请博尔弗拉斯转呈皇上御览;此信颇多自我展示,充满兴味,值得我们打断对战争的叙述。
8月27日
“在我一生中最严峻的时刻,我收到了您24日和25日对我过于赞誉的信。我赶紧复函,仅想补充指出,就在我写信之际,会战正在进行,此战将决定我君主国的命运……
“关于我们的胜利与德军胜利的相比,没有许多话可说,这主要是因为德军胜利的取得是以牺牲我军为代价的;因为德国组建的100个师中,只有9个正规师和3个后备师拨给东线战区,其余全都派往西线。于是俄军的巨大压力就落在了我们的身上,此外,我们还要对塞尔维亚和黑山作战。罗马尼亚一直指望对俄国作战,但我们未得到罗马尼亚的援助。此外,由于意大利的背叛,德国不但未将承诺的5个后备师派往东线,反而派到了西线。
“我与导致这一结果的政策毫无干系(我无能为力)。因为预见到现已出现的事态,我于1909年和1912年两次建议过应该采取的行动方针,但都没有效果。这是命运之神的可怕的变幻,以至于我现在不得不承担那次疏忽造成的后果。
“随信寄上一份由波蒂奥雷克所写的报告抄件,它真实地描绘了在塞尔维亚失败的情景。一个完整的步兵师居然作鸟兽散,放弃了他们的大炮和物资,这是出乎意抖之外的,我军在任何其他地方无不和德军一样英勇作战,只不过德军交战的对手不是俄军,而是法国人。”*
在如此引人注目地展示了自己的价值之后,康拉德继续写道:
“第4军调往北方是我们迫切需要之举;当我们知道俄国除了她的第一线各师之外,从现在起还将把各后备师也调往战场时,上述需要就显得更为迫切。我部队今天已经和这些军队交战。现在正是我们采取进攻的时候,否则我们将受到压倒优势之敌的攻击,因此必须赶在第4军到来之前进行冒险。此外,敌人正从四面八方逼近,因此我们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拖延。
“8月23日、24日和25日以在克拉希尼克的胜利战斗开始的进攻,今天已导致一场会战。部队遭受了严重损失,尤其是俄军优势炮火的轰击所致的损失。这场巨人之战结果如何,掌握在命运之神的手里。我们深信,我们已经就我们的良知所及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对此,我们感到心满意足。
“多谢您好意垂询我的儿子……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①
现在,康拉德受到的两股压力在加重。奥芬贝格即将包围普列韦军并取得重大胜利的希望和前景,与第3集团军30日遭受的惨败形成了对比。这场折磨向我们展示了康拉德意志力的份量。他决心确保奥芬贝格有两天多的时间以取得胜利,他决心忍受东线与时俱增的危险。这是他作出的最重大的决策,这一决策没有失败。俄军在推进,但前进得缓慢而小心翼翼。他们耗时两天推进18英里,该区域是奥军在30日匆匆放弃的。到9月1日俄军才与奥军在伦贝格前面的新防线接触。新防线系由溃败之师的散兵游勇和精疲力尽、神经崩溃的军队在混乱中建成的,所以形同虚设。然而在敌人方面看来,它是条严阵以待的战线。奥芬贝格所要求的那两天时间已经给了他。我们来考察一下他是如何利用这宝贵的两天时间的。
8月31日是奥芬贝格的极重要的一天。自26日起他一直向普列韦军两翼且战且进,现在该军已被三面包围。30日,丹克尔率部向卢布林紧逼,攻克了克拉斯诺斯塔夫,这样形成了可能会切断叶瓦尔什与普列韦的联系的威胁。普列韦的阵地十分危急。他在科马鲁夫附近的3个军很可能全部被包围。30日夜间他命令它们立即撤退。但为时是否已经太晚了呢?此时它们在这里成了奥芬贝格艰苦而巧妙的奋战的战利品,康拉德为此在伦贝格敢冒孤注一掷的风险。奥军的计划很简单,甚至显而易见。在右翼,约瑟夫大公率3个师和2个骑兵师向西推进至胡奇瓦河,并摧毁布格河上的数座桥梁。在左翼,彼得大公率同样数量的步兵自杜布附近出发,迂回和包围俄军右翼。与此同时,奥军中坚部队将在每一个地方紧逼岌岌可危的俄军。为包围俄军3个军而布下的网似乎行将收拢。在任何一侧的再次突击都即将完成对俄军10万之众的包围。附近没有俄军的其他军队足以干扰这次行动。
图14、科马鲁夫之战&#8226;普列韦逃跑图,1914年8月31日—9月1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rchduke Peter,彼得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ug,布格河;Dub,杜布;Huczwa,胡奇瓦河;Komarov,科马鲁夫;Krasnostav,克拉斯诺斯塔夫;Miles,英里;Plehve,普列韦;Por,波尔河;Sokal,索卡利Solokija,索洛基亚河;Tomaszov,托马舒夫;Uhnov,乌诺夫;Wieprz,维普日河;Zamosc,扎莫希奇。
命运之神即将玩一次捉弄人的把戏。奥军两翼的运动在一次不寻常的巧合中,由于性质完全相同的意外遭遇而处于瘫痪状态。一架飞机向右翼的约瑟夫大公报告说,俄军一个师正自东紧逼他的后方;骑兵巡逻队向彼得大公报告说,俄军数营正在包围他的迂回运动的北翼。他前面的那个师和骑兵己经后撤,解除了他本人所率一翼的危情。然而事实上所谓俄军的几个营并不存在,而对面一翼的俄军师也只不过是数支骑兵中队和马拽大炮,他们正向鲁斯基将军部队的最北侧侦察前进。但是两位大公根据错误的报告采取了相似的行动。约瑟夫大公将骑兵师和两个步兵师的一部分调回到索洛季亚河以保护他的后方,因此没有足够的力量率余部前进。彼得大公后退7英里至扎莫希奇。就这样,正当两扇铁门行将砰然紧闭以生擒俄第5集团军四分之三的部队的时候,铁门忽然比以往开得更大;于是普列韦的军队通过20英里宽的豁口,井然有序地开往安全地带。至此,奥军获胜的最后机会已荡然无存。直到9月1日清晨,奥芬贝格才明白所发生的一切。在强烈的愤怒和懊丧中,他命令部队恢复前进,全军立即急起直追。他们占领了科马鲁夫和敌军的阵地。他们俘敌数千并缴获多门大炮。他们七天的浴血奋战为自己赢得了战场上的荣誉。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我们再回头看看康拉德在普热梅希尔的司令部,所有重大事件、意外事件以及担心与疑惧,每时每刻都在这里汇总和核实。康拉德原本希望他遭受重创而且士气低落的第3集团军,还能在伦贝格前方维持着,直到奥芬贝格取得胜利。但是9月1日夜间,在一匈牙利旅中爆发的恐慌迅速蔓延,结果全师在混乱中逃窜入城。在右翼,哥萨克军队令奥第11骑兵师望风而逃,退却了12英里之后才勒住缰绳。俄军战线不断集结兵力,围住摇摇欲坠的奥第3集团军两翼,继续向前延伸;布鲁德曼在征得康拉德的勉强同意后,放弃了伦贝格,后退20英里至沿韦列齐察河的湖泊与沼泽一线。到9月1,全部幻想都消失了。战场上的帷幕揭开了,奥军司令部对双方兵力的总体形势已经一清二楚。俄军从东而来的压力和危险现在已不可阻挡了。在这样的窘境中,康拉德并未丧失勇气和应变能力。假使他指挥的是德国部队或者哪怕是奥地利新建的军队,他都很可能从这场灾难性战败的崩溃中取得获胜的手段。他在司令部奋起应变,要求他手下的将士们共同完成力所难及的任务。此时,他们不能和他一道奋起。
图15、康拉德计划,9月2日
Anffenberg,奥芬贝格;Boroevic,博罗耶维奇;Brusilov,勃鲁西洛夫;Dniester,德涅斯特河;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Plehve,普列韦;Ruzski,鲁斯基;Vereszytsa,韦列斯济察。
当然,他在这种事态的紧张压力下制定的计划很值得尊敬。他的第3集团军退到了伦贝格后面;预料俄军的中坚部队将紧随其后,向前推进穿过该城。他注意到,俄军前进的总趋势是始终朝向北方,而他那最终到位的第2集团军,在南面与他们的左翼重迭。于是他命令该集团军向俄军的左翼和后卫推进。他命令奥芬贝格放弃对普列韦的追击,将所部第4集团军掉转方向朝南而不是向北推进;第4集团军的后卫由约瑟夫大公掩护,大公此刻变成了后卫而不是追赶挺进时的前锋了。康拉德的这一布置牺牲了在北方会战中取得进一步胜利的全部希望。他的计划至少在纸面上是令人敬畏的。奥芬贝格向南进军将直指鲁斯基的右翼和后卫。自南边迅速北上的第2集团军将从相反方向打击俄军,当他们猛力向前穿过伦贝格,向韦列齐察河上的第3集团军推进时,他们将遭到两面夹击。我们必须尊敬康拉德的精神和心理适应力,我们可以钦佩他的种种构想;然而可供他支配的人力物力却不足以将这些计划变成现实。实际上,如果他不再拖延,赶紧在9月1日或2日命令全部奥军总撤退到桑河的话,他会成为一位更具远见卓识,更加名副其实的将军。然而一道又一道的作战命令已从普热梅希尔发出,久战疲劳的奥军则被动奉遵命而行。
现在我们必须去俄军司令部看看。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到这时已经准确地预见了总的形势,并知道奥军大部的所在。俄国大公无意自东方继续推进。相反,奥军在韦列齐察河停留的时间越长,推进得离伦贝格越近,那末他击溃奥军的可能性就越大。俄国大公的新编第9集团军自伊万哥罗德沿维斯图拉河而下,现在正在袭击丹克尔的左翼和后卫,同时叶瓦尔什也向丹克尔发动了正面进攻。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略突击,也是大公一开始就打算在此进行的一次突击。此外,9月1日至2日夜间他得到了估计会动摇最坚强的神经的消息。东普鲁士发生了情况,发生了令人震惊的情况,其可怕的意义难以理解,又无法估量!战场上的形势使奥地利的军事努力构成了包围普列韦的新威胁。俄国大公为普列韦深感焦虑,又不知道他能否逃脱或者如何脱身。于是他命令鲁斯基的整个集团军从向西改为向西北,驰援普列韦。他又命令勃鲁西洛夫集团军之大部趋向北方与鲁斯基接触,仅留下两个军在伦贝格附近与奥军右翼对峙。简言之,俄军将移向右侧,在固守左侧的同时,以右翼竭力设置一个巨大的战略陷阱。
图16、奥芬贝格形势图,1914年9月2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rchduke Peter,彼得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Encountered Thus,交战;Expected Thus,(预计);Huczwa,胡奇瓦河;Komarov,科马鲁夫;Miles,英里;Narol,纳罗尔;Plehve,普列韦;Ruzski,鲁斯基;Solokija,索洛塞亚河;Uhnov,乌诺夫;Zamosc,扎莫希奇。
02.拉瓦鲁斯卡之战
双方的上述调动现在开始同时起作用了,结果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局面。向南袭击鲁斯基右翼与后卫的奥芬贝格集团军,开始以其左肘擦及反向北上的鲁斯基集团军。双方的司令官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奥芬贝格本指望攻击鲁斯基的侧翼,鲁斯基原打算攻击奥芬贝格的后卫。当他们渐渐弄清楚真实局势时,鲁斯基面朝西方攻击奥芬贝格,在奥芬贝格在此攻击的压力下,以左翼为轴心使全军转向,他克服困难,使用相当高明的技巧,在两天时间内组成了抗击对方的防线。与此同时,在南面的奥第2集团军,历经多日来的上下火车与东奔西走,在灾难与惊恐的气氛中到达。他们没有向俄军虚弱的南翼挺进,而是沿韦列齐察河,在其元气大伤的友军第3集团军右侧驻屯下来。到9月8日整个局势明朗化了:奥第4、第3和第2集团军最后在一条战线上,向东抵抗面前俄军仅两个集团军的进攻,没有其他部队防卫自己的北翼和撤退路线,丹克尔仍处于困境之中,他们与他之间隔着40英里的缺口。在这个缺口的对面,驻有秩序井然的普列韦的一整个集团军和德拉戈米罗夫将军的骑兵军,而奥军尚未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图17、自科马鲁夫至拉瓦鲁斯卡示意图,1914年9月6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rusilov,勃鲁西洛夫;Grodek,格鲁代克;Komarov,科马鲁夫;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Narol,纳罗尔;Plehve,普列韦;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Ruzski,鲁斯基;Third Army (Boroevic),第3集团军(博罗耶维奇);Uhnov,乌诺夫。
依然无所畏惧的康拉德,于9日夜间命令其精疲力尽的军队作一次最后的拼搏。他知道,鲁斯基的整个集团军此刻处在奥芬贝格的前面,因此在他的第2和第3集团军前面只有勃鲁西洛夫军队。所以他在战线的南部占有优势兵力。于是他命令那两个集团军前进,在推进过程中旋转,在奥芬贝格向鲁斯基重新发动攻击的同时,攻击勃鲁西洛夫的侧翼。他起草完这些命令时,突然接到丹克尔发来的电报,丹克尔为总的局势和自身处境所迫,已下令其集团军退到桑河后面。但康拉德仍然坚持自己的计划。于是9月9日成为东线迄今所见的最残酷的战斗日。双方都经过了长途行军,战斗持久而激烈,而且是同时发起进攻。康拉德乘汽车前往格鲁代克,接近战线,力图以他的到来鼓舞士气。但是他的第2和第3集团军的进攻,尽管有局部优势,却毫无进展,持续一整天的激战并未使战线发生变化。然而鲁斯基和勃鲁西洛夫都报告说,他们面前的奥军防线非常牢固,无法攻破。就这样,他们对康拉德的坚毅与顽强共同给予了无意识的称赞。
图18、形势图,1914年9月10日
Archduke Joseph,约瑟夫大公;Auffenberg,奥芬贝格;Brusno,布鲁斯诺;Cieszanov,乔赞诺夫;Dragomirov's Cav.,德拉戈米罗夫的骑兵;Miles,英里;Plehve,普列韦;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Ruzski,鲁斯基。
最后的打击此时自北而降。德拉戈米罗夫将军的骑兵军已经深深穿入奥芬贝格与丹克尔之间的缺口。普列韦的集团军,并非像康拉德所设想的那样是乌合之众,而是处于良好的战斗状态;他们跟随在骑兵军之后,一个军接一个军地插入,把约瑟夫大公的3个师留在他们的左侧。整个大军已在奥芬贝格右翼的后面;他们11日的进军本来有可能将奥芬贝格完全包围。奥芬贝格在这节骨眼中吸收了约瑟夫大公的几个师,向南加强了他自己的左翼。但是奥芬贝格和康拉德都不知道此刻穿过他们后尾的俄军实力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在11日和12日将落得什么样命中注定的结果。反复无常的命运之神在31日夺去了奥芬贝格获胜的机会,但现在又给了他相当可观的补偿。为此,命运之神先赐给俄军一台大功率无线电装置。11日清晨,这台机器提高音量,用清晰的语调,不加密码地命令普列韦集团军左翼的两个军于当日赶到名为切沙努夫和布鲁斯诺的两座小村庄。这一意外的消息令奥军的司令官惊愕不已,在刹那间得知了自己危险的程度。
康拉德在绝望中尚抱有一线希望,他命令约瑟夫大公前去抵挡入侵者,“给后卫部队让出更多的回旋余地”。但是奥芬贝格深知这些师已连续行军作战18天,从5万余人减至现在几乎不到1万人,因此他没有将命令向下传达。他不失时机地开始向东南撤退,并在俄军无线电的进一步信息的指引下,指挥他的军队摆脱了致命的危险。康拉德给第2集团军的命令是“不停地,全力以赴地,不顾伤亡地发动进攻”,它的司令官伯姆—埃莫利同样没有向各部队传达命令。人性达到了极限,因此总司令要求继续战斗的命令成了耳边风。11日傍晚,康拉德决定向命运低头。他写道:
“第2和第3集团军的推进没有带来有效的决定性后果。相反,俄国两个军在第4集团军左翼后面存在突破的可能,它威胁着我军,使我处于灾难性的境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条必须全速采取的行动方针,那就是立即停止战斗,将全部军队撤退到桑河后面。”②
一系列可怕而折磨人的事件迫使他于11日下午5时30分自普热梅希尔发布命令。几乎与此同时,毛奇承认他在马恩河战役中的失败,并通过亨奇上校命令中间部队和右翼的全部德军退却。就这样,两个中央帝国押下差不多全部赌注在东线和西线发动的第一次强大攻击,同时以失败告终。
现在我们必须继续谈谈东普鲁士,密切研究那里发生的事件,9月1日夜间对这些事件仅仅作过一次报道,但它对俄军司令部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
*重点系作者所加——W.丘吉尔。
①赫岑多夫,康拉德&#8226;冯,《我的军旅生涯,1906—1918》,第4卷,第551—553页。
②同上书,第4卷,第701—7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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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对东普鲁士的入侵
第12章、对东普鲁士的入侵
俄军西北战线——对方的司令官——德军的部署——第一次遭遇战:贡宾嫩——麦肯森的败退——贡宾嫩战事以后——电话交谈——兴登堡——鲁登道夫——霍夫曼——鲁登道夫的到来——俄军的错误想法——贡宾嫩战役的后果

战刚刚爆发,俄军西北战线的指挥权就交付给了吉林斯基将军,他在一年前出任俄军参谋长时,与法国就现已开始的大战中两个协约盟国的合作作了最后的秘密安排。吉林斯基将军从战争动员的第12天起即在比亚韦斯托克的司令部指挥至少10个步兵军和10个骑兵师。他的意图就是要丝毫不失时机地入侵东普鲁士,制服它的守卫者。他把所辖部队分为两个差不多相等的集团军。8月17日,他命令第1集团军自涅门河一线前进,两天以后又命令第2集团军自纳雷夫河一线前进。据悉,德国在东普鲁士的军队相对较弱,因此他有信心预期迅速征服这一北方堡垒。
图19、吉林斯基的计划,1914年8月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altic Sea,波罗的海;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Danzig,但泽;East Prussia,东普鲁士;Graudenz,格劳登茨;Gumbinnen,贡宾嫩;Kovno,科夫诺;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Novo 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sovets,奥索维茨;Poland,波兰;Pregel,普雷格尔河;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to Vilna,至维尔纳;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审视一下东普鲁士地图,就可以清楚地了解该地区的攻守的基本状况。德国领土的这一狭长地带,从维斯图拉河差不多延伸到涅门河的中游,夹在波罗的海海岸与俄属波兰边境线之间。它很容易受到以维尔纳为基地的俄军来自东面的攻击,也容易受到来自华沙或从华沙—维尔纳铁路线推进的同样大或更大兵力从南面或东南面发动的进攻。
在俄军高级司令部扩大时,在称为“大举突袭”的军事行动中,率领两个集团军的两位将军是根据他们出众的能力和果敢精神挑选出来的。伦嫩坎普夫指挥第1集团军或称维尔纳集团军,萨姆索诺夫指挥第2集团军或称华沙集团军。据认为这两位将军均系俄国军界中的佼佼者。他们在满洲作为冲锋陷阵的骑兵领导人而声名鹊起。遗憾的是自满洲战事以来,两人之间积怨甚深,原因据说是伦嫩坎普夫在一次紧要关头没有支援萨姆索诺夫,结果两人之间发生了激烈争吵,终于酿成在沈阳火车站台上互相斗殴的事件。协调这两个集团军的行动和确保其领导人之间的最良好关系的责任,特别沉重地落在吉林斯基将军的肩上。
图20、东普鲁士的集结,1914年8月
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asurian Lakes,马祖里湖区;Miles,英里;Prittwitz,普里特维茨;Rennenkampf,伦嫩坎普夫;Samsonov,萨姆索诺夫。
到13日或14日,这两大集团军的所有部队离开各自的集中地区,不顾疲劳地向西和西北进军,入侵德国。
读者不会忘记,在此严峻时刻,东普鲁士的防务被交给了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他的绰号“胖子军人”,并未给人深刻印象。其麾下有第1、第17和第20军以及第1后备军,外加1个步兵师和1个骑兵师;他还能从维斯图拉河驻军和柯尼希山要塞抽调半机动化部队的四五个分遣队,每个分遣队约相当于一个旅。这些部队组成了德国第8集团军,该集团军现在必须经受人数为自己两三倍的俄军的攻击。从地图上可以明显看出,无论派哪支部队去攻击或牵制北面的伦嫩坎普夫,都要冒被自西南前进的萨姆索诺夫切断的危险,普里特维茨面临的困难因此变得更加严重。但是正如解决其他难题的方法一样,施蒂芬也为此事预先留下了一套计划。俄军前进到某一阶段,必然会发现自己被连续50英里的马祖里湖区分隔开来。在这一地区,俄军没有任何侧面交通,并将连续数日完全被分隔成几个独立体。德军按照施蒂芬制定的计划,把整个集团军放在了这个要害地区,俄军两个集团军中不论哪个首先进入有效打击距离,德军都将予以打击,然后再利用东普鲁士高度组织的铁路系统作迂回运动打击另一个集团军。在战前年代,根据这个著名的计划作过许多次战争实践的游戏,游戏的所有参加者都持有铁路时间表。德军在这里也是两线作战,只是规模较小。在这些激烈的最初战斗中,无论发生什么,普里特维茨的职责均为确保防线不被切断;如果发生最坏的事情,在边境或靠近边境处遭到惨败,那末他将无力在维斯图拉河后面组成连续的战线。这种既微妙又严峻的局势,要求指挥者有最高超的才能,但是也向总司令提供了最辉煌的机会!对这种任务,马尔伯勒公爵、用于特烈大帝、拿破仑或李—斯通瓦尔&#8226;杰克逊会感到兴奋着迷,但是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对此从一开始就感到力不从心。
因此,他采取了折衷的办法:派遣第20军去等候华沙集团军,并用他的第1军去阻滞伦嫩坎普夫的前进,而掌握其余部队据守中央阵地。他的第1军军长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是一位独立自主桀骜不驯的人物,我们将看到,事实将最后证明他是坦嫩贝格之战中真正的英雄。他无法忍受将祖国神圣的国土拱手送给哥萨克部落。逃难的人流和吞噬一排排村庄的大火使他和手下的将士们怒不可遏。他热切地要求普里特维茨,一旦伦嫩坎普夫越过边界,就准许他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并要求派第8集团军余部为他增援。这样他们完成以后还有时间——刚好够的时间——撤回并攻击萨姆索诺夫。出于这样考虑,他甚至还援引了这个特殊施蒂芬计划的字面意义和精神。经过痛苦的深思之后,普里特维茨听从了这位敢冒险的大胆下属的劝告。他再次采取折衷手段,让第20军去等候萨姆索诺夫,同意其他5个师协同弗朗索瓦作战。
图21、贡宾嫩之战,1914年8月19—20日。
1 Cav. Div.,第1骑兵师;Angerapp,安格拉普;Bellow,贝洛;Benkheim,本克海姆;Darkehmen,达克门;François,弗朗索瓦;Goldap,戈尔达普;Gumbinnen,贡宾嫩;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Pikallen,皮卡伦;Rennenkampf,伦嫩坎普夫;Rominten Forest,罗明滕森林;Stallupönnen,斯塔卢波嫩;Trakehmen,特拉克门。
实现这个计划并不需要等多久。17日和18日两天内,伦嫩坎普夫大军涌过边境线后,在斯塔卢波嫩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初步遭遇战之后,20日在贡宾嫩镇前面正式列队作战。那一天的战斗是在德军7个师与俄军8个师*之间进行的;此次会战,尽管在欧洲大动荡中几乎不引人注意,但它深刻地影响了一系列因果关系,甚至对大战的全过程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很少有人听说过贡宾嫩,几乎没有人充分意识到它所起的惊人作用。那一天造成的命运是祸福参半的。弗朗索瓦率其第1军于拂晓突袭了俄军的右翼,打得它阵脚大乱,后退7英里。德军一骑兵师,从行动迟缓的俄骑兵军鼻子底下经过,他们策马疾驰,绕过破碎的侧翼,兜了整整一圈,在俄军负责运输的车流与人群中引起了一片恐慌。冯&#8226;贝洛将军的第1后备军在战线的另一端取得了一些进展,并满怀希望地期待着德军一个追加师的到来,同时还在准备次日的战斗行动。但是冯&#8226;马肯森将军所率的第17军,受弗朗索瓦胜利的鼓舞,匆匆忙忙、堂而皇之地正面进攻中心阵地,却遭到了突然的反击,不得不狼狈地败退。俄军有深沟高垒。马肯森却几乎或根本没有炮火准备。他的人员一排排地倒下;成群结队的伤兵落在了后方,还有大量士兵掉队;于是整个部队似乎在一起退却,起初还有秩序,很快就一片混乱了。白发苍苍的马肯森本人离开司令部,亲自努力设法制止溃退,即使如此也不起作用。他手下的主要军官们也效法他的榜样,但都无济于事。此后第17军在同样的战斗中打得非常勇敢,而且战绩斐然,但是在德军有关贡宾嫩之战的记述中,几乎毫无例外地包含“惊恐失措”这类轻蔑的言词。这场混乱使得德军右翼处于停滞状态。夜幕降临了,两军在混乱的战场上,互有胜负。
图22、普里特维茨在贡宾嫩之战期间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Gumbinncn,贡宾嫩;IR,第1后备军;Insterburg,因斯特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Prittwitz H.Q.,普里特维茨司令部;Rennenkampf,伦嫩坎普夫;Samsonov,萨姆索诺夫;Wartenburg,瓦尔滕堡。
现在发生了一段最为关键的插曲。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从差不多70英里以外的瓦尔滕贝格司令部指挥这场仅投入了7个师的会战。他非常焦急地、甚至应该说是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首次与神秘莫测而且数量不详的俄军发生重大冲突的结果。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极为不佳。要了解他的处境,我们就必须把他设想为这样一个人:他的左臂伸到最远距离,他的手指被磨床夹住,而他的右手(第20军)却缩回来靠近肩膀,以挡开他所担心的新对手从另一方向给他的另一次打击。他自始至终都为自己伸得很长的左臂担惊受怕。他是被弗朗索瓦拖着向前的,他害怕自己的胳膊被砍断,或者害怕他本人连同所部20军被来自华沙方向的庞大的新攻击者冲垮。
贡宾嫩之战已经打完了。弗朗索瓦是自行其是——普里特维茨想,不过得感谢上帝,20军被留在了后面。结果如何呢?结果当然不好。充其量这次会战打了个平局。根据普里特维茨所处的战略地位,他不能打不分胜负的战争。他必须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将他的部队后撤。因为把利弊综合评估一下看,比起他预见到的即将从华沙来到的对他的打击来,贡宾嫩之战算得了什么呢?在梦魇般心态中他仿佛看到一支新的俄国大军自华沙向波罗的海推进,击溃了他的第20军并切断了其余部队,在东北100英里处一场胜负未决的战斗中打得难解难分。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实力至少两倍于他的敌军,在所有这些危险中,突然闪光般地出现了一处必不可少的安全避难所,赶往那里既是他心中的强烈愿望,也是他的最高职责——那就是维斯图拉河防线。就在当日下午6时30分,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有人已见到俄南方集团军漫长、庞大的纵队正如洪流般越过姆拉瓦河附近的边境线。
真实的情报是:“兵力为4—5个军的俄军自华沙而来,已开始越过索尔多—奥特尔斯堡正对面的德国边界。”他的参谋部犹豫不定,不知道是否应将这条可怕的消息报告上司。参谋部中有一位不同寻常的人物,即,具备训练有素的第一流智慧的霍夫曼将军,当时的任作战司司长。他军事专业知识渊博,而且具有广阔的战略眼光。在德军参谋部的精英分子中,找不到比他头脑更清醒、目光更敏锐的人。他是德军在东线制定的大多数作战计划的幕后智囊。我们将经常提到他那具有远见卓识的智慧。关于来自姆拉瓦河的令人不快的消息,霍夫曼将军记录下了与他的同事格吕纳特的一次有启发性的谈话。
“这剂药对咱们尊敬的领导人太猛了!”霍夫曼说,或者大意如此。格吕纳特认为,“这种情报不可能瞒过总司令!”而且情报已经传到了他那里。
当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把参谋部人员召集到他的办公室时,他对他们说,“先生们,想必你们也得到了来自南方前线的这个新消息吧?”然后他非常果断地补充说,“我军将停止战斗并退却到维斯图拉河后面!”
霍夫曼和格吕纳特在21日主张恢复贡宾嫩的战斗。在战场上的弗朗索瓦和其他将军们一听到要停止战斗就暴跳如雷;他们胸有成竹,“即使第20军拒不支援”,他们也有能力包抄俄军两翼,并于次日彻底打败伦嫩坎普夫。但是普里特维茨已经打定主意。他决定停止战斗,连夜撤退,脱离与敌人的一切接触。
假如普里特维茨信赖他那有能力的参谋部,并根据他们的意见行动,他本来还有可能度过重重危险。但是此时此刻他决定独断专行。他在激动的心态中走向电话机,没有通知任何下属军官就拨通了在科布伦茨的德军总司令部的专线。毛奇被叫去接电话。对毛奇来说,这也是一个要忍受超常压力的时刻。德军在西线从贝尔福到布鲁塞尔的所有部队,不是被死死地牵制,就是马上要进入在法国和比利时领土上的战斗。普里特维茨在电话里给毛奇的印象是:他是一个不堪当此重任的人。一口气退到维斯图拉河一线已经是糟糕透顶了,可是普里特维茨还有做出更糟的事情的危险。
“无论如何,”毛奇说,“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维斯图拉河。”对此,普里特维茨的答复是:如果得不到增援,甚至这一点也无法保证。河水很浅,有多处可以涉水而过。“我只有这么一点人,我怎么守住维斯图拉河?”这句话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因为话筒刚挂上,毛奇就开始物色普里特维茨的继任者。我们将跟踪他找寻指挥官的过程。
在毛奇思虑重重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位现在已经大名鼎鼎的人物。此刻远在汉诺威,闲着一位退役的将军,他身材粗壮,是数年前退役的马斯拉图尔人。现在,他以毕生训练作为准备的最重大的事件正在到来,并将把他推向高峰。整个普鲁士军队、德意志帝国的命运(不只是王朝本身的命运),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但还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他身着便装坐着,沉思报纸提供的信息,不知自己是否会得到召唤。毕竟他熟悉东普鲁士,他熟悉那里的山山水水。纵然别人在法国声誉日隆,但对付俄国游牧部落,他兴登堡肯定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在回忆录中,兴登堡十分简单地记录了当时的强烈感情。“皇帝和国王会需要我吗?整整一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此类的官方通知。看来有足够的年轻人,我只有听任命运之神的摆布,在焦急的期望中等待。”不久,在8月22日下午3时,德国皇帝的指挥部发来了一份电报!问他作好立即赴任的准备了吗?——“我已准备完毕。”但就在他的答复尚未抵达总司令部时,他又收到了进一步的急件,称:料想他有为国效力的意愿,并安排他指挥东线一个集团军;甚至告诉了他他的参谋长的名字。
处境紧急的毛奇有过下列想法:德军侵犯比利时边境后,于8月6日夜间派遣6个旅突击列日。但进攻部队犯了错误,陷入困境,停滞不前。结果出现了奇特混乱的形势。各路纵队在黑暗与混乱中,穿行于尚未投降的堡垒之间,迷失了方向,处于灾难的边缘。在这个时刻,突然有一位参谋军官从阴暗中出现——此人长期全神贯注地研究总参谋部的核心机密和即将临近的大战,他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种种观点,所以一年前当局认为把他从柏林调往一个野战旅任职是合适的。此时,他自告奋勇,担当起一支失去将军的纵队和所有邻近部队的指挥,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率领军队抵达列日城;趁着晨光初露,孤军猛攻各道城门,迫使该城及其全部守军投降。由此可见,他肯定是精通参谋工作的全面人材,熟悉参谋工作的大大小小的问题,而且在危难之时表现出了高超的作战才能和大无畏精神。只要他的力量和知识与年事已高的兴登堡的威信和品德结合起来,东普鲁士就肯定不会缺少勇敢无畏的捍卫者。
于是在22日,一辆汽车载着傲慢的鲁登道夫离开入侵军军需主任的岗位,来到司令部。他小心翼翼地告诉我们,他从这里向东普鲁士前线的部队下达了直接命令。然而这些命令实际上限于以下几点:第一,从东部要塞驻军调来的增援部队编入第8集团军;第二,集团军参谋部人员在马林堡——在后面很远处——与他会晤;第三,在新任总司令抵达战场之前,各军独自行事。然后他登上专列火车带上正在汉诺威灯火辉煌的车站大厅等候的兴登堡,隆隆地向东线驶去。
对于所有这一切——对于普里特维茨的电话和他在电话中所说的话以及由此产生的后果——第8集团军参谋部没有得到丝毫暗示。但是如果我们回到第8集团军设在瓦尔滕贝格的司令部,我们将看到在此期间事态并非处于静止状态。20日晚在冯&#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打电话到科布伦茨的同时,霍夫曼和格吕纳特一直在与参谋长瓦尔德泽进行紧张的磋商。瓦尔德泽是毛奇的副手,他在整个7月期间一直等待机会,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此时他的机会来了。但某些机会却消失了。
图23、贡宾嫩之战后普里特维茨的决定,1914年8月20日
3rd Res.Div.,第3后备师;Allenburg,阿伦堡;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altic Sea,波罗的海;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ug,布格河;Danzig,但泽;Dirschau,迪绍;First Army (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Graudenz,格劳登茨;Gumbinnen,贡宾嫩;I Corps(François),第1军(弗朗索瓦);Insterburg,因斯特堡;Kovno,科夫诺;Königsburg,柯尼希山;Lautern,劳滕;Marienburg,马林堡;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eidenburg,奈登堡;Niemen,涅门河;not net in Iouch,尚未接触;Olschienen,奥尔席嫩;Osovets,奥索维茨;Pregel,普雷格尔河;Rastenburg,拉斯滕堡;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Usdau,乌斯道;Vistula,维斯图拉河。
“退到维斯图拉河”,这谈何容易。但是不打另一场大仗,你不能退到那里。俄国的华沙集团军距维斯图拉河比今天在贡宾嫩作战的我们军队近80英里。这个论点起了决定性作用。瓦尔德泽对此表示赞成。普里特维茨重新露面时受到规劝,那就是即使撤退他也必须再打一仗。他变得较为镇定。在霍夫曼的推动下,制定了一系列调动计划,这些调动将使东普鲁士准备已久的铁路组织紧张到极点,这些调动实际上是德军无一例外地开往坦嫩贝格参战。所有贡宾嫩之战的参战部队要脱离与敌人的接触并尽快退却。弗朗索瓦及其获胜的第1军和第3后备师,也要在战场以西20英里处上火车。这些军队将在48小时内经铁路运往监视华沙前线的第20军的右翼。马肯森率领他的名声稍微受损的第17军,贝洛率领他的第1后备军打算尽可能快和尽可能远地行军退却,旨在转而朝南进发;如果形势需要或允许,就与第20军左翼会合。
所以在20日夜晚,普里特维茨退到维斯图拉河后面的决定已经由他自己取消,而他的参谋部制定的每一个步骤都扎扎实实地奠定了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基础。不过请注意以后发生的事情。普里特维茨并没有告诉他的参谋部自己在电话里对毛奇讲的话。他也没有告诉毛奇自己已经改变主意。他给最高司令部这样的印象,即退却到维斯图拉河是他的不可更改的意见,因为他的参谋部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或作出任何解释,所以人们想当然地认为,他们与长官的观点是一致的。除了普里特维茨的激动态度之外,这种情况也加强了毛奇想象中局势的严重性。毛奇立即采取了行动,而且并不认为,他值得花时间将自己的决定告知这位将被废黜的司令官或他的已不受信任的集团军参谋部。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完全明白。因此从20日到22日,当普里特维茨得到突然被免职的消息时,毛奇和普里特维茨都不明白其他人在做什么,尽管事实上对其他人所做的事情双方都有浓厚的兴趣。
在23日夜间,鲁登道夫匆匆走进首长已被免职的第8集团军司令部的时候(鲁登道夫曾召集这里的人员到马林堡与他会晤),他从霍夫曼将军那里接到了实际上正在进行的部队调动的报告。他对这些调动均表示同意;他发现对计划毋需作任何增删与修改。鲁登道夫原本预计面对一个瘫痪的参谋部和一支不稳定的军队。但他发现参谋部以罕见的能力和决断为即将进行的战斗作好了安排。
霍夫曼说,“我发现他极其惊讶地获悉,按计划对俄国华沙集团军发动进攻所必需的指示和命令正在下达。”
霍夫曼将军的这一断言从未被鲁登道夫公开发表的任何巨著所否认。一位从激动人心的列日战场被召回,刚开始考虑东线问题的军官,在抵达他的新司令部之前希望保留自己的意见是很自然的。如果鲁登道夫在远离战场的地方规定一套联合作战的办法,他就太鲁莽了。不过事实很清楚,当他和兴登堡抵达第8集团军新司令部时,坦嫩贝格战役所必需的一切调动都已在进行之中。让我们扼要地重复一下这些调动的状况。参加贡宾嫩之战的德军7个师中的3个,乘火车出发,目标是从华沙入侵敌军的20军的左右两侧。另外4个师向西行军,以便能在其左翼建立阵地。兴登堡和鲁登道夫用9个师展开或稍后再展开,形成了向朝东南的新月形战线,来自华沙的俄军正稳步进入新月之中。
图24、兴登堡—鲁登道夫到达时东普鲁士形势图,1914年8月23日
3 Res.Div,第3后备师;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altic Sea,波罗的海;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romberg,布龙贝格;Bug,布格河;Danzig,但泽;Deutsch Eylau,德意志艾劳;Dirschau,迪绍;First Army(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from Gumbinnen,自贡宾嫩;Gerdauen,格尔道恩;Graudenz,格劳登茨;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autern,劳滕;Lötzen,勒岑;Marienburg,马林堡;Masurian Lake,马祖里湖;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ovets,奥索维茨;Ostrolenka,奥斯特罗伦卡;Pregel,普雷格尔河;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
在介绍了德军中这些不安和惊恐的行军之后,现在我们必须回头看一看俄军方面。
伦嫩坎普夫和他手下的将领们为贡宾嫩之战而震惊,他们觉得被夹住了,似乎有一支可怕的敌军正在包围它们。突然之间,不知为什么,夹住他们的东西松开了。德军退却了,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放弃了阵地,让死伤人员留在身后。他们去哪里了?以后也许会发现他们。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俄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种解释,一种可以满足俄国人的感情和他们的最高希望的解释。马肯森军的被击退和遭受的惨重损失在德军中引起了一片惊恐。德军知道自己被打败了。他们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他们在人数上被俄国的力量彻底压倒了。他们全速退却,是为在本国内地进行战争而保存力量。俄国司令部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和兴高采烈的气氛。从今以后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败军之师;这些部队不仅输掉了一个战役,而且丢掉了几乎到手的胜利;这些部队不得不服从战略要求的不可抗拒的退却。
那末让我们总结下贡宾嫩战役的后果。这次战争导致普里特维茨突然停止战斗并建议向维斯图拉河退却。它促使毛奇撤换普里特维茨。它促使毛奇任命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而这一决定又引起了一连串不可估量的后果。这次战争使霍夫曼和第8集团军参谋部制订了指导坦嫩贝格战役的一系列迅速而高超的军事调动。它使俄军司令部失去信心,无法证明自己部署的正确性。这次战争使他们产生了关于敌人之特性、状况和意向的完全虚假的概念。它引诱吉林斯基催促萨姆索诺夫军队加快前进。它引诱萨姆索诺夫改变进军路线,更多地向西而较少向北,即更加远离伦嫩坎普夫,以期更多地兜住被打败的德军。它使伦嫩坎普夫在战场上停留了近三日而无所作为,以使萨姆索诺夫更加雄心勃勃的行动取得最大的效果,并导致吉林斯基默许了他在战略上的迟钝。
但是范围更广也更致命的后果在会战中接踵而来。如果说吉林斯基、伦嫩坎普夫和萨姆索诺夫低估了东普鲁士的德军,那末毛奇根据普里特维茨惊恐的电话形成的印象,则说明他本人以往对俄军的评价远远地过低了。7个师的德军可以在一天的简单战斗中被打得一败至此,以致该军司令官得到他所信任的、并受过充分训练的(包括迄今受宠爱的瓦尔德泽)参谋们的同意(这是很自然的假定),而一心想退到维斯图拉河,那末很显然,所有关于防守东线所必需兵力的计算就必须修改了。毛奇到法国后在五六天的大骚动中,这一确信似乎主宰着他的思想。他为战前与康拉德达成的安排已经有点儿后悔。当他能够看到法国天色黎明时,他必须将大量增援部队调往东线。而且他必须坚持奥军立即发动进攻。德国驻奥军司令部全权军事代表冯&#8226;弗赖塔格—洛林霍芬将军向康拉德提出要求说,“8月21日,贡宾嫩之战突然停止并开始向维斯图拉河方向撤退,根据安排,由帝国与皇家部队发动一次攻势,以求及早解除在东普鲁士的我们薄弱部队所受压力,实属必要。”康拉德的心情和所处形势上文已有所述,他心情沉重地同意命令部队前进。他说,“不但没有得到所希望的德军支援,位置反而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现在不得不发动一次攻势以减轻德军压力,但鉴于敌人数量上的优势,攻势能否成功值得怀疑”。
还必须说一说最重大的事件。截至25日,在法国的德军似乎一切都进展顺利。法军在阿登的进攻已被决定性地击溃。经过比利时的德军所向无敌。左侧的法军以及英军正在撤退,并遭到全速追击。德军最高司令部作战司司长塔彭说,“到25日止,(包括25日)每日从四面八方传来捷报,而且在8月20日至23日期间第6和第7集团军在洛林取得了巨大胜利,因而最高指挥部相信,西线已经赢得了决定性的巨大胜利。他们怀着这种决定性胜利的印象——但总参谋长仍有相反的考虑——于8月25日决定将部队派往东线。……为此目的拨出了6个军,其中包括第11军和后备警卫军……。第2和第3集团军的司令官完全相信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所以对让出上述这两个军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也不顾两个军一直在进行对那慕尔的包围。它们可以立即投入使用。其余4个军,2个调自中坚部队,2个调自左翼,它们必须先脱离战斗,所以不能马上派往。”就这样,施蒂芬计划的旋转翼在最关键的时刻因这两个军的撤离而遭到削弱,否则,它们可以在两周之内填补马恩河战役中的致命缺口。
现在有必要讲述一下由贡宾嫩之战引起的最后一个后果,那就是堪称世界大战中的坎尼战役的令人震惊的坦嫩贝格之战,以及接踵而来的马祖里湖区之战。从这两次战事所显示的悲剧的规模来看,从迄今仍在进行的个人争夺荣誉的斗争来看,这些会战定能引起非专业读者的浓厚兴趣。
————————————
*俄军师比德军师大,16个营比12个营,但俄军野战炮较少,48门比72门,俄军没有德军那种重炮。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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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坦嫩贝格之战
第13章、坦嫩贝格之战
法国人的记述——萨姆索诺夫——几种战略考虑——萨姆索诺夫的进军——伦嫩坎普夫——吉林斯基——萨姆索诺夫的险境——伦嫩坎普夫的迟钝——德军的两难处境——俄军的无线电报——兴登堡得到定心丸——弗朗索瓦的策略——萨姆索诺夫右翼的失败——乌斯道之战——德军的反攻——光辉的违令——最后一幕——萨姆索诺夫之死——他的军队的瓦解——坦嫩贝格的光荣——兴—鲁
01.

乎无人对大战的述评比让&#8226;德&#8226;皮埃尔弗更加透彻与深入。在整个大战期间他承担着起草法军官方公报的工作,这保证他能充分了解法国所发生的一切。他杰出的理解力和高度的文学素养使他能够最有效地运用他所了解的全部资料。但是当他来到俄军前线并试图描述坦嫩贝格战役的时候,他只是引人注目地重复了关于那次战役的某些广为流传的无稽之谈。他的作品的开头几段既描述了局势,也说明了他对这一局势的种种误解。
鲁登道夫在与俄军搏斗!俄国两集团军入侵东普鲁士。在东面,伦嫩坎普夫集团军有24个超编步兵师,它以无数骑兵为先行;在南面,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实力稍逊于前者,但此集团军对东普鲁士仅有的防御力量——德第8集团军——仍占有优势。面对双重的敌人,第8集团军必须一分为二。但是萨姆索诺夫的进军,危及了远在马祖里湖区之外的伦嫩坎普夫前面的德军的安全。德军有被两个集团军压碎的风险。此外,毛奇已经考虑过向西全面撤退至维斯图拉河防线。施蒂芬在其计划中已指明一项审慎的解决办法!鲁登道夫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这个大胆的解决办法。鲁登道夫手下熟知著名战役主旨的参谋官,在审视了俄国两个集团军在东普鲁士所处的位置之后,立即想起了许多伟大的战略家曾经运用过的那套著名的策略方案。那是经典的策略:连续突袭分隔的两敌(在其会合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按此策略就要攻击萨姆索诺夫,然后在伦嫩坎普夫来不及驰援前者之时,转身向其发动进攻。这就是即将打响的战役的整个计划。战事一点一点地展开与按鲁登道夫所预见的完全相同。当伦嫩坎普夫自东向西缓慢进军,穿过东普鲁士,抵达马祖里湖区防线时,普登道夫即命令与伦嫩坎普夫相对的德军主力从这支行动迟缓的敌人面前撤退。鲁登道夫将撤退部队与抗击萨姆索诺夫的第8集团军之一部会合,然后出击萨姆索诺夫并将其击败。最重要的是,他指挥从马祖里湖区退却的两个军发出了天才的一击,打在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后卫上,这个集团军与全面退却的德军相遇,以毁灭告终。“这就是坦嫩贝格之战!”①
只要熟知坦嫩贝格之战的过程、清楚鲁登道夫上任的时间与背境、了解鲁登道夫拟好却未下达的或已经下达的各项命令的读者,一眼就会看出上述叙述尽管生动却荒谬不实。一位如此干练且有权威的时事评论家,居然在停战五年之后向世人发表如此歪曲史实的作品,这使任何人都感到有责任披露当时的真相。
我们将着手探明鲁登道夫在这场大战中发挥的真实作用。我们这么做,不会剥夺他作为一位忠实地承担重大责任的智勇双全的将领所应该得到的荣誉。我们只想剥去无知谣言给予他的而他本人又是如此热切地接受和保持的传奇的外衣。
02.
当上一章描述的事件在德军方面展开时,俄国大军一直在艰难地前进。从历史的观点看,萨姆索诺夫这个悲剧人物此刻在历史光辉的照耀下,正闪闪发光。这位满洲战争中的骑兵指挥官、突厥斯坦的总督,大战爆发时正在克里米亚休病假,萨姆索诺夫于8月8日抵达比亚韦斯托克,担任第2集团军即俄南方集团军司令。该集团军的编制超过5个军和5个骑兵师,它从比亚韦斯托克—华沙铁路线出发,而朝西北向波罗的海进军。它将穿过马祖里湖区以南,打击或多或少在阿伦施泰因方向的德军;此举将切断在侧翼和后方抵抗伦嫩坎普夫所率俄第1集团军前进的每一个德军士兵。
图25、俄国的战略选择
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altic Sea,波罗的海;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ug,布格河;Danzig,但泽;Gumbinnen,贡宾嫩;Kovno,科夫诺;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asurian Lake,马祖里湖;Miles,英里;Niemen,涅门河;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strolenka,奥斯特罗伦卡;Pregel,普雷格尔河;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这在战略上是一次致命的冲刺。它可能造成更致命的后果。以事后聪明的眼光来判断,人们不禁要问:俄军的战略计划为什么会让两个集团军分开进军,而将湖区防波堤、防御工事以及铁路网等所有有利条件拱手让给德国人?为什么俄国没有考虑将两军联成一体,沿湖区以南以更宽阔和更强大的战线推进?难道他们不担心科夫诺与未开垦的边境之间的这一缺口,实际上是在引诱德军进入这个地区吗?从地理上看,德军可能受到致命打击的是从华沙—比亚韦斯托克铁路线向维斯图拉河的朝西北方向的进军。这样的进军可以截断敌人的全部交通,穿过所有铁路线,打乱敌人事先准备的所有计划,扫除德军两翼变动作战的策略,解除自身的许多严重危险与制约。这是一个钳形攻势,在此攻势中,全部可投入的兵力可以使用在钳子的一侧,另一侧则是大海,它是永久而天然的屏障。
此外,集结在南线的全部俄军兵力足以摧毁柯尼希山要塞,它在战争中是一个重大要素。对于像伦嫩坎普夫那样以右侧靠波罗的海推进的军队来说,这个神秘莫测、令人望而生畏的要害之地,只要集结的俄军自东南发起一次进军就将完全不再有任何价值。它将被留在后面,它与漫长而危险的东普鲁士军事海岬中德军可能认为适合据守的任何其他地方的联系都将被切断。没有必要在斯塔卢波嫩和贡宾嫩作战,没有必要为它们中间的湖泊和勒岑要塞担心!
但是这一较为简单的处置方法是战前的战略决策有意避免的,或者说是疏忽所致。只有两条均为单轨的铁路穿过边境线——比亚韦斯托克—吕克铁路和华沙—奈登堡铁路。俄国人是故意任这段黄沙漫天、沓无人迹的边境无路的,以防止德国的进攻。在这种形势下,如今他们自己的攻势作战计划不得不在他们自己设置的重重限制下进行。他们被迫临时去应急,并在较差的条件下进军。
然而,凭借巨大的优势,俄军的进攻仍足以令敌人畏惧;我们发现在21日和22日期间,萨姆索诺夫率5个军大踏步前进,连接伦嫩坎普夫的推进,朝有威胁性的同一方向,以宽阔的正面不断越过德—波边境。
让我们来看看这支新的俄国大军开始入侵德国时的状况。组成大军的5个军在8月的灼热沙漠中沿小径马不停蹄地行军了八九日。急于尽早介入大战舞台的吉林斯基命萨姆索诺夫的部队在运输安排完成之前不要止步,他屡次三番打电报催促人困马乏的各路纵队前进,拒绝了希望稍事停顿的所有请求。结果,这拥有20余万之众的14个师,在此刻即将与宿敌德军进入接触的时候,因疾病和掉队而减员,因多日急行军而疲惫,因试图在不毛之地生存下去而减少口粮以致体质虚弱,他们团里的粮食储备已经告罄,他们的交通运输组织紊乱,致使后方的供应跟不上。我们试想一下:这些勇猛的部队已经处于饥饿难忍、疲惫不堪和腿脚酸痛的状态。他们的热情被过份的疲劳所抑制,艰难地举步向前。他们穿过的广袤地域,上面有阴暗的松树林、数不清的黄褐色的湖泊、贫瘠的满是残茬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极为稀落的肮脏小村庄。他们马上要遭遇世界上训练最好的军队,而后者是在本土作战的当地人,他们的亲友正在他们眼皮底下逃命,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他们是掌握了所有科学战争的恐怖手段的军人。
俄军可望的是自己有一个优势,但只有一个优势——人员压倒多数。如果这个优势不起作用,他们就肯定要遭到彻底的失败。他们压倒多数这一优势还存在吗?只要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有。可是他们会联合吗?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回到贡宾嫩战场,在那里伦嫩坎普夫还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欣喜不已。
&#8226;普里特维茨将军所作的停止战斗的决定以及其参谋部于20日夜间下达的部署命令得到了异常迅速的执行。夜色降临时,德军7个师与伦嫩坎普夫的部队发生了接触。而拂晓德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第17军和第1后备军已在西南15英里处。弗朗索瓦率领3个师的大部分已乘火车沿通往柯尼希山的漫长专用线远去了20英里。是日天气晴暖;前一天晚上还根本弄不清战斗的优势何在的俄军将领们,沉浸在一片乐观与欣喜中。到第三天(23日),第1集团军笨重的大部队重新开始行动,他们有气无力地行军,沿波罗的海海岸向西行进。
对这种情况能作出什么解释?解释比比皆是。皮埃尔弗毫不迟疑地指责伦嫩坎普夫叛变。他甚至使用了“出卖给敌人”这样的话。他指出了后来在大战中出现的第三次灾难,当时伦嫩坎普夫遭到严重怀疑,以致被免除了集团军司令一职。我们马上就要来进一步审查这一指责。霍夫曼只能指出这是妒忌和个人怨恨。他回忆了当年在满洲战争中伦嫩坎普夫与萨姆索诺夫之间的宿怨。但是吉林斯基没有被指责为背叛。吉林斯基不曾和萨姆索诺夫发生过争执。吉林斯基是这两位集团军司令的顶头上司,他们要听从吉林斯基的指挥。主要负责者是吉林斯基。他当时为什么在伦嫩坎普夫屡屡拖延时平静而且真心地默许,同时又催促萨姆索诺夫坚决地前进呢?显然是因为他受了有关德军战斗力的蒙骗。他信心十足地认为,德军无力承受双管齐下的攻击。从此以后他的目标不只是德军的失败,而且是他们的毁灭,而毁灭德军的唯一条件是:在萨索诺夫作好切断德军的准备之前,伦嫩坎普夫不要驱赶德军后退。这种推理是正确的,错就错在这件事情上。
但是,伦嫩坎普夫完全失去与敌人的接触,这无论如何是难辞其咎的。不管战略调动怎样计划,关键是要知道德军在哪里。需要认真核实的德军只有四五个军;凡不在伦嫩坎普夫前面的,就有可能去攻击萨姆索诺夫了,反之亦然。伦嫩坎普夫所辖的不下5个骑兵师——2万名骑兵——在这场战争中从未认真发挥作用。在前3天他们只走了48英里,而他们的运输能力是完好无损的。即使仅仅再进行30英里的侦察,也会在21日和22日间,发现德军第17军和第1后备军的后卫。
但是伦嫩坎普夫迷失了德军的行踪。他根本不知道德军在什么地方,或者他们将做什么。他高兴地以为大部分德军躲进了堡垒工事,其余的则急匆匆向维斯图拉河撤退。甚至在26日当钢与火的包围圈马上要围拢萨姆索诺夫的时候,吉林斯基还在自鸣得意地命令伦嫩坎普夫为包围柯尼希山提供2个军,并率领其余部队向维斯图拉河前进。实际上,普里特维茨惊慌失措地决定停止贡宾嫩的战斗,蒙蔽了俄军的头脑;这种欺骗效果是无论怎样仔细策划都无法达到的。此后,萨姆索诺夫将孤军面对德军在东普鲁士的全部力量,以其疲惫之师与在组织、交通、素质及士气上都占强大优势的敌人交战;敌人现在可以以180个营对他的150个营进行决战,敌人拥有的大炮数量虽只是萨姆索诺夫的一半,但火力却是他的两倍。在这种情况下,即将发生的大战就只能有一个结果。
图26、从贡宾嫩之战到坦嫩贝格之战,1914年8月
3rd R.Div.,第3后备师;Alle,阿勒河;Allenburg,阿伦堡;Allenstein,阿伦施奉因;Bug,布格河;Danzig,但泽;Deutsch Eylau,德意志艾劳;Dirschau,迪绍;First Army(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François,弗朗索瓦;from Second Army,自第2集团军;Gerdauen,格尔道恩;Goldap,戈尔达普;Graudenz,格劳登茨;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autern,劳滕;Lyck,吕克;Lötzen,勒岑;Marienburg,马林堡;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arev,纳雷夫河;Neidenbuf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ovets,奥索维茨;Pregel,普雷格尔河;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eeburg,塞堡;Soldau,索尔道。
图27、萨姆索诺夫的推进,1914年8月23日—25日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Gilgenburg,吉尔根堡;I Corps arriving,第1军到达;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eidenburg,奈登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
23日萨姆索诺夫的中坚部队的3个军(第13、第15和第23军)向西北推进,开始与德军第20加强军②接触。从柯尼希山乘火车派遣来的3个师尚未进入阵地,朝南的第20军部分因受到压力,同时也是部分按计划,以右翼为轴心慢慢向后旋转,转了四分之一圈,两天后它面朝东方。这阵势就像大门诱人地转动着打开,俄军向前进入此门。至此,看来成功在望。萨姆索诺夫信心十足,伦嫩坎普夫行动迟缓,吉林斯基心情平静。只有萨姆索诺夫的部队精疲力尽,饥饿难熬。
俄军中坚部队与德第20军23日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24日和25日整整两天,俄军尽管既疲劳又饥饿,仍打得十分顽强,他们庞大的人数沉重地压迫着缓慢回旋以封闭大门的德军战线。到25日夜间,德第20军完成了它向后的旋转,1个加强师进入了左翼防线。命令指示他们:不容许撤退,与此刻占领的阵地共生死;双方的中坚部队——7个俄军师对3个半德军师——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
德军司令部在焦虑不安地等待结果。一场俄德二对一众寡悬殊而敌人的本领又尚未得到证实的战斗,其本身就是一件严酷的事实。而且此次战斗只有一个对手,没有出现联合作战这一极其重要的特征。伦嫩坎普夫在哪里,他将采取什么行动?尽管自20日起的4天里,他的呈扇形散开的纵队只向西前进15英里,他仍然来得及在战场上与同胞会合。若不遇阻挡,3天的行军本可使他抵达阿伦施泰因,他的骑兵大队人马可能已经大批出没于俄两个集团军之间的狭长地带。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前进呢?尽管他不知道马肯森军和贝洛军与德骑兵师去了哪里,但他们正处于他的必经之路上。德国报道称之为“东方大队”的这支劲旅或许能挡住伦嫩坎普夫,直到与萨姆索诺夫的战斗结束。但当时这支劲旅本身不能参加那场战争。他们必须或者与伦嫩坎普夫交战,或者等待他的进攻。当他们面向北方或东方时,保护萨姆索诺夫右翼的俄第6军,在前进中将穿过他们的后方,而如果伦嫩坎普夫发动进攻,他们将遭到两面火力的夹击,并要与人数双倍于己的敌人作战。所以这里具有另一个危险的可能性。因而,一切都取决于伦嫩坎普夫。就是现在,如果他以强行军向萨姆索诺夫靠拢的话,那末东普鲁士的全体德军也将势必在一对二的劣势下作战。那末伦嫩坎普夫将做什么呢?
自8月23日下午2时30分从霍夫曼那里获悉整个局势的时刻起,就是这一点令鲁登道夫及其参谋部寝食难安。让“东方大队”充当抵御伦嫩坎普夫的盾牌,可以避免最严峻的风险,但是等于放弃所有的胜利果实。另一方面,不理会伦嫩坎普夫,利用他向前推进的机会,令“东方大队”向南挺进,则无疑会打击孤立的俄第6军——不是二个俄军对一个德军,而是二个德军对一个俄军——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插萨姆索诺夫的后方。
24日夜间,兴登堡依照鲁登道夫的决定,命令马肯森和贝洛以“最快速的强行军”挥师南下,打击俄第6军。霍夫曼说,“根据高级司令部的观点,当晚的局势是整个会战中最为艰难的。”甚至在发布命令的时刻,兴登堡对于马肯森军调动一事仍未最后下定决心——谁会责怪他呢?该军应出发南下,但它随时可能不得不折回,以帮助为阻延伦嫩坎普夫大军前进而孤军作战的德军骑兵师。命令还是下达了,整个25日,“东方大队”向南进军。
图28、东普鲁士形势图,1914年8月25日
1 C.Div.,第1骑兵师;2 Div.(from XXIII),第2师(自第23军);3rd R.Div.,第3后备师;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Angerburg,安格尔堡;Baltic Sea,波罗的海;Bromberg,布龙贝格;Danzig,但泽;Defencc,防御;Deutsch Eylau,德意志艾劳;Dirschau,迪绍;Eighth Army,第8集团军;First Army (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Gerdauen,格尔道恩;Graudenz,格劳登茨;Insterburg,因斯特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arienburg,马林堡;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ovets,奥索维茨;Russian Objective, Aug. 26(Revezled by Wireless),俄国的目的,8月26日(无线电泄密);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eeburg,塞堡;Sensburg,森斯堡;Soldau,索尔道;Stallupönnen,斯塔卢波嫩;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Usdau,乌斯道。
在这个危急时刻,伦贝格危机的故事以惊人的事态重演了,再加上伦嫩坎普夫的迟钝,就引发了称之为无耻背叛的指控。俄军的电报和信号系统均不够格,他们所有的通讯设施都落后而低效。但是,如我们所知,他们拥有无线电台。他们的无线电广播此刻以满不在乎的简单方式在两则未译成密码的电文中向世界宣告了伦嫩坎普夫和萨姆索诺夫在25日和26日将要采取和不采取的军事行动。设在柯尼希山堡垒中的德军无线电台听到了这些令人惊讶地泄露的军情。清晨,第一则电报告诉他们,俄第1集团军到26日才会抵达盖尔道恩—阿伦堡—韦劳一线;因此他们确定,伦嫩坎普夫不可能参加萨姆索诺夫的战斗。下午,第二则电报泄露了萨姆索诺夫策划的所有调动。该电报表明:萨姆索诺夫认为德第20军的向后旋转是德军全面撤退的一部分,因此他只要追击就行。这份电报大大地打消了德军的疑虑。它表明萨姆索诺夫对第20军的进攻在26日以前可能不会发动。“还有,”霍夫曼冷冰冰地说,“命令证实了我们已经得到的有关俄军实力的情报;除此之外,我们还非常欣喜地知道了敌人个别军的准确目标。”就这样,命运之神将她戏谑的预知的微笑投给了鲁登道夫将军,这是他事业发端的值得纪念的时刻。当他于23日抵达时,正如他所相信的,也正如全世界早就相信的,在混乱中恢复秩序、免除灾难,在阻止溃败的事业中,命运之神为他提供了现成的大好机会,只需他点头同意即可。25日,当他一直为伦嫩坎普夫的威胁和萨姆索诺夫与第20军即将进行的战斗担着两重心的时候,命运之神打消了他在这两方面的疑虑。对伦嫩坎普夫在两三天之内可以不予理睬,这样德军在东线的所有部队都可以攻击萨姆索诺夫的右翼,而萨姆索诺夫本人要到26日以后才会发动认真的进攻,到那时德军整个第8集团军都将部署完毕——弗朗索瓦在右翼,莫根的一个师已转而开往受威胁的左翼。他也不必担心陷阱。截获的无线电报所说的调动,可以用一般的接触和战场侦察方法予以核对,事实普遍证明情报是准确的。这就是作战的方法。
德军高级司令部以比较宽慰的心情度过了25日的夜晚。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率领第1军,在各分遣队相当于一个师的兵力的支援下,正迅速抵达德军防线右翼。为了支援预计在26日恶战中受威胁的第20军,鲁登道夫要求他于拂晓攻击俄军左翼。对此,弗朗索瓦表示强烈抗议。他的作战部队只有一部分下了火车,大炮只运到了很少几门,弹药运输队还一个也没有抵达,给他下达的任务太严峻了。萨姆索诺夫已派遣新的俄军第1军保护他的左翼,该军现正在乌斯道山嵴掘壕防守;其左翼由一个警卫师、一个步枪旅和两个骑兵师组成,几乎延伸到了波兰边境。弗朗索瓦如果按指令进攻俄第1军,势必首先将自己的左肩部,然后是背部暴露给其余俄军。他想找到敌军的真正侧翼并作更宽广的旋转运动。弗朗索瓦最终坚信,要服从命令他是既无实力也无时间,于是他决定持更坚定的反对态度。他不愿意作正面进攻。无论如何,在没有充分的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发动进攻的。“记住马肯森上周在贡宾嫩的遭遇。”鲁铁道夫从一开始便决心在一位能征善战却桀骜不驯的下属前面维护新司令的权威,他简单明白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主持这场激烈讨论的兴登堡保持威严的缄默。气氛是如此紧张,以致兴登堡觉得有必要与弗朗索瓦见面,用他个人的全部影响力来强制执行命令。在这样的压力下,弗朗索瓦采取了消极抵制的策略。他服从了——但是以一种他自己的独特方式表示服从。
谁也不能说弗朗索瓦在26日没有进攻;但事实上他拖延行动并约制部队,以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直截了当地说,实际上他从早到晚都在玩弄集团军参谋部。他的做法不只是勉强的迟缓行动,而是计算好的有意挫伤参谋部意志的举动,这一点有事实为证:诡计多端的弗朗索瓦在25日夜间询问第20军,他们是否真的受到极大压力,以致他必须在没有炮火支援和尚未作好准备之前就发动攻击去救援他们。第20军安慰性地答复说,他们安然无恙,他没有必要连累自己的准备工作。鲁登道夫烦躁不安地挨过26日的上午,还是完全摸不准弗朗索瓦到底在干些什么。直到晚上他才明白自己受了愚弄。不过到晚上又另有事情发生。
“东方大队”的两个军与保护萨姆索诺夫右翼和后方的俄第6军发生了战事。这是一场遭遇战。俄军浑然不知遇上了严重危险。他们以为某部分退却的德军可能正在与他们相隔相当距离平行地向后行军,而其他退却的部队将紧随其后去往拉斯滕堡。萨姆索诺夫的命令为他们勾勒出了这幅图像。然而26日清晨,俄第6军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说敌人一个旅在劳滕出现,稍后的消息又称,该旅正在占领塞堡。他们满怀激情地用一个师向敌人发动进攻,结果与德军整个东方大队(两个军和第6后备旅)遭遇。德军以拼死一战者才能达到的速度自北扑向他们,战斗立即爆发。进攻的俄军师绝望地发现自己寡不敌众。他们英勇地自卫,直到夜晚。反方向进军驰援的友军也遭受惨败。俄军军长丧失了斗志。当晚和次日全军南逃,各个师一路不停地逃命,直到他们抵达与战场分别相距21英里和25英里的奥尔席嫩和瓦伦。德军彻底打败萨姆索诺夫的第一次打击已经命中。萨姆索诺夫的右翼防卫已被攻破;有关的将军没有把这一至关重要的消息告诉他,在拖延了好几个小时以后才以含混不清的方式对他提及。
图29、乌斯道之战,1914年8月26日
I Corps(Artamanov),第1军(阿尔塔莫诺夫);I Corps(François),第1军(弗朗索瓦);Gr.Tauersee,陶恩塞;Meischlitz,迈施利茨;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eidenburg,奈登堡;Sojdau,索尔道;Usdau,乌斯道;XX Corps,第20军;XXIII Corps,第23军。
在26日这重要的一天,弗朗索瓦的大炮已经抵达,于是他宣布准备于27日破晓开始进攻。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前行到吉尔根堡湖末端的高地,在高地的冷杉林中竖起了一座高耸的木架,从上面可以清楚地了望。6时,他们兴高采烈地获悉,乌斯道阵地已遭猛攻。然而事实证明这个消息虚妄不实。战斗部队错把西南2000码处的迈施利茨村当成了乌斯道阵地,真正向乌斯道发起的进攻到10时才开始。
有人称之为乌斯道之战的此次交战,再一次在俄军左翼施加了前一天落在其右翼的灾难。弗朗索瓦的全部大炮,得到从堡垒撤出的重炮的加强,向俄军在乌斯道山嵴上面对西方的壕堑猛烈开炮。这些战壕急匆匆挖成相连的线状,既无土护墙,也没有掩蔽射击坑,却挤满了人员,战壕很快便塞满死尸和伤员,主要负责保护萨姆索诺夫集团军左翼的俄军,表明无力经受大炮的狂轰;右边那个师在前,左边那个师在后,甚至在德军步兵发动必要的攻击之前便离开战壕,相当混乱地向南涌去,沿来路向索尔道方向溃逃。就这样连续两天,两支保护俄军中坚部队推进的侧翼军被彻底击溃,27日夜间,萨姆索诺夫剩下的唯一的微弱希望就是:立即撤退。
03.
我们将在萨姆索诺夫设在小镇奈登堡的司令部度过27日的夜晚。他的右翼军(第6军)出现了惊人的混乱,在只能是来自伦嫩坎普夫前线的强大德军,攻击下已经后退。他的第1军已经逃离在他左侧的乌斯道阵地。在中央,位置远在这两支不可靠的卫队前面的勇猛的第15军连同它左边第23军的一个师,已经与德军中坚部队激战三天;他的第13军没有发现前面有强大的阻力,实际上已向前推进至阿伦施泰因。两翼溃败,中央深入险境,前途堪忧,再加上可怕的粮食缺乏!在如此环境中萨姆索诺夫是如何作出反应的呢?
图30、坦嫩贝格之战&#8226;8月27日形势图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ellow,贝洛;François,弗朗索瓦;from Gumbinnen,自贡宾嫩;Gilgenburg,吉尔根堡;Goltz,戈尔茨;Lahna,拉纳;LDWR,后备军;Limit of Russian Advance,俄军推进的到达线;Lobau,洛鲍;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amsonov,萨姆索诺夫;Scholtz,肖尔茨;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Willenberg,威伦贝格;HL,兴—鲁。
一位久经沙场的司令官至此居然没有认识到全军所面临的致命危险,这简直难以想象!只有立即命令第13军、第15军和第23军撤退,命令两翼军出击,才能提供唯一可能的逃脱机会。但是俄国人特有的宿命论的暗淡思想,似乎制服了这位命中注定要遭难的司令官,他已误入歧途,他还以为所要对付的只是一个被打败的敌人。但是木已成舟,就让命运来作出决定吧;死亡要比撤退好。或许明天会有好消息。可怕的精神呆滞控制了这个忧虑苦恼的人;27日午夜,萨姆索诺夫命令他的中坚部队继续进攻。但是正如兴登堡所言,“他们已不再寻求胜利,而是寻求毁灭。”
28日凌晨,全体德军开始反攻。第20军,左翼得到第3后备师和戈尔茨师的增援,对俄军中坚部队的猛攻取得了不断扩大的战果。马肯森(第17军)和贝洛(第1后备军)向西运动有双重目的,一则,支援第20军,再则赶赴合适阵地来保卫后卫和侧翼,防止最后姗姗来迟的伦嫩坎普夫的攻击。但是决定性的战斗发生在德军的右翼,这里再次出现了弗朗索瓦的明目张胆的不服从。28日鲁登道夫情绪并不是最好。他觉得战斗已经获胜;他不企求决定性的胜利。只要确保打退伦嫩坎普夫的攻击,他打算满足于较小的战果。他下令给马肯森和贝洛,并于29日重申前令,阻止这两支劲旅在战斗中发挥有效的作用,还阻止他们封闭东南面俄军可以撤退的宽阔缺口。
谁也不能指责鲁登道夫对伦嫩坎普夫采取了小心提防的部署。但是根据进一步的了解,他28日对弗朗索瓦所下的命令有不妥的迹象。28日一整天都奋力东进追赶敌军的弗朗索瓦,傍晚时已进入奈登堡。鲁登道夫命令他改变方向,几乎是面朝正北,向拉纳前进。这些命令的含意,实际上放弃任何试图包围俄军中坚部队大军的认真努力。命令还责备弗朗索瓦让部队进入森林地带,说后果必然是他与大军分散,不能参与更多的战斗。命令使用了格外令人感动的措词,并于结尾严正要求说,该军“如果能将上述意图及时执行,可望为全军作出最大的贡献。一切皆取决于第1军”。但是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的意图迥然不同。他的先头部队已处于自奈登堡至维伦堡公路的中途。这条路向正东方向延伸,从各方面看都便于实现他的目的。它经过的乡间开阔地带,正好在森林边缘步枪射击的有效射程之内。因此,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在29日一整天催促他的部队沿这条路前进,他一边走一边沿途建立哨所和警戒哨,以封锁俄国大军。至黄昏时分,弗朗索瓦的防线大功告成。他以25个营在50公里长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条防线。到了29日夜,尽管再次接到向东北前进的命令,他仍是在奋力试图从森林逃走的俄国大军与任何可能从华沙方向进攻他的敌军之间建起了这条单薄的哨所线。鲁登道夫又一次默许这位敢冒风险的下属军官强加给他的决定。
04.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悲剧的最后一幕。英国驻俄联络官诺克斯将军曾置身于萨姆索诺夫的参谋部。28日上午他从奈登堡乘汽车与总司令会合。他发现萨姆索诺夫正在路旁研究他的地图,周围围着他的参谋官。萨姆索诺夫突然站起身来,命令他的哥萨克卫士为他和他的参谋们提供马匹,准备向第15军方向驰去。诺克斯将军打算骑马与他作伴。
但是萨姆索诺夫把他叫到了一旁。他说,局势非常严酷。他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不希望一位外国军官陪伴他。这里即使发生最坏的情况,也不会影响战争的最终进程。说完这些,他便道别策马而去。诺克斯补充说,萨姆索诺夫和他的参谋部人员都很镇静。他们说:“敌人有走运的一天,我们也会有走运的另一天。”诺克斯随一长队汽车返回,刚好及时穿过奈登堡。
图31、坦嫩贝格之战&#8226;8月29日的形势图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ellow,贝洛;François,弗朗索瓦;Gilgenburg,吉尔根堡;HL,兴—鲁;Lahna,拉纳;LDWR,后备军;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amsonov,萨姆索诺夫;Scholtz,肖尔茨;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Willenberg,威伦贝格。
我们原可以伴随萨姆索诺夫将军再走一程。他在第15军司令部度过28日的夜晚。29日一整天,俄军中坚部队继续解体,大量惊慌失措的士兵在森林里漫无目标地涌来涌去。最后只剩下将军和他的7位参谋官。夜色来临,他们弃马步行,挣扎着向东走。这位患有哮喘的将军,此时精疲力竭,而且极度悲伤,由几位军官搀扶着前进。最后,他再也走不动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皇帝信任我。”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其他的人。现在他已是孤身一人。可是三天以前他曾指挥25万大军!参谋官听到一声枪响;他们试图寻找他的尸体,但一直没有找到。他们只得继续上路了,有几个人逃脱回来报告了这一消息。
图32、坦嫩贝格之战&#8226;俄军的灾难,1914年8月30日
I Cav. Div.,第1骑兵师;Allenstein,阿伦施奉因;François,弗朗索瓦;Gilgenburg,吉尔根堡;HL,兴—鲁;Lahna,拉纳;LDWR,后备军;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 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Willenberg,威伦贝格。
30日和31日期间,最后几幕继续上演。被击败的军队大多沿他们前进的老路退却。但是试图从森林南沿逃走的俄军,不管是散兵游勇还是成群结队,都遇到了弗朗索瓦所设封锁线的无情炮火,被逐回原处。他们不分昼夜一次又一次拼命作逃跑的最后努力。经常有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跟在牧师高举的十字架后面,冒出丛林冲向德军防线;但无一人到达那里。
德军某团战史写道,“在灰暗的展光中,敌军一长列纵队的士兵慢慢走出森林,没有任何保护部队,显然是和平举动,绝对不允许被当作攻击的靶子。不幸的是,几个激动的步枪手很快向他们开火;听得枪响,步兵营和机枪连全部火力齐发。机枪连是首次作为完整单位使用的,它用全部6挺机枪射出连续的歼灭性的子弹。很难想象有比这更可怕的后果。俄军丢下车辆和马匹拼命躲进树林。受惊负伤的马匹在田野上无目的地狂逃,马车倾度,项刻一片大乱。依然携有武器的俄军试图在丛林边占据阵地,但很快他们便在长竿和步枪上挂起了白色衣服,表示他们认为继续前进是徒劳的,愿意投降。”③
31日,俄军大量投降。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军团的一个营抓获战俘1.7万人。空中侦察发现大批军队在各空旷地集合,在德军司令部引起了惊慌,后来才明白他们是战俘,闪光是从德军护送战俘的部队的刺刀上发出的。德集团军司令部不知道他们在森林中截获的俘虏有多少。霍夫曼在30日估计的数字是4万,但是格吕纳特有把握认为不超过2万。霍夫曼打赌说,如果战俘人数不到2万,每少一个人,就输给格吕纳特1马克,如果超过2万,格吕纳特则为多1个人付给他1马克。打赌没有被对方接受,他有充分理由表示遗憾。胜利者收容的总数为9.2万名未受伤的和3万名受伤的俄军战俘。在9.2万名战俘中,有6万名是弗朗索瓦军受之无愧的战利品。
到28日晚,鲁登道夫对取得完全胜利感到心满意足,他也满意于他已经构筑起对付伦嫩坎普夫的防线,伦嫩坎普夫的骑兵师此刻终于接近阿伦施泰因,几乎可以俯瞰他们的友军刚刚覆灭的战场。下一步就要轮到他们了。
05.
在大战期间以及此后数年间,坦嫩贝格之战的荣耀被鲁登道夫成功地据为己有。这是他上升到实际控制整个德国战争的地位的垫脚石。兴登堡没有提出个人要求。他甘心情愿让鲁登道夫的声明不遭到任何反对而通过。声明如下:“冯&#8226;兴登堡将军一直同意我的建议,并高兴承担同意这些建议的责任。”但是现在已经有无需争议的事实证明:首先,集结第8集团军对付萨索诺夫的所有军事调动的命令早已由普里特维茨参谋部根据霍夫曼上校的创议下达,而且这些调动在鲁登道夫抵达集团军司令部时已接近完成。其次,鲁登道夫于就任途中发布的仅有的命令,除了那些与小规模增援相关的命令之外,就是将第8集团军司令部后撤至马林堡,和在他到达之前授权各军独立行动。他的这两种干预都不合时宜,并导致损失宝贵时间的后果。在会战过程中,鲁登道夫于25日努力迫使弗朗索瓦进行不成熟的进攻;而这样的进攻一旦受阻,势必让萨姆索诺夫的军队得以在遭受灭顶之灾以前逃脱。弗朗索瓦违抗了他的命令才取得重大战果。28日,鲁登道夫听任俄军中坚部队逃跑。在一阵神经紧张中他阻止第17军和第1后备军有效地封闭通向东方的缺口,同日还命令弗朗索瓦向无疑会导致大批俄军向东南逃走的方向推进。事实上,兴登堡确实曾根据鲁登道夫的建议于28日夜间致电德军最高司令部称:“战斗取得了胜利;将继续追击。俄国两个军的投降很可能难以达到。”
&#8226;弗朗索瓦将军冒着巨大风险违抗两项命令;他正确地衡量了敌人的特性,沿奈登堡—维伦堡公路布置了哨所和警戒哨组成的包围圈,使整个俄军中坚部队坠入陷阱。胜利的光荣在很大程度上属于霍夫曼将军,同时这一荣耀必须永远和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虽然只指挥一个军,但他以少见的谨慎与无畏的精神来作战,体现了真正的军事天才的特性;他根据自己正确的坚强信念来蔑视鲁登道夫,因反抗他的命令才为他赢得令人目眩的胜利。他的这一观点,对鲁登道夫似乎显得苛刻,但现在已为德国军界所接受,这一点或许可以从纪念坦嫩贝格战役10周年庆典的照片推断出来。在照片中弗朗索瓦坐在荣誉席上,甚至德意志共和国总统兴登堡本人,也以坐在他的右侧而自豪。
坦嫩贝格战役正式开始了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之间值得注意的伙伴关系。兴登堡在忠诚和有礼的措辞中把它描述为幸福的婚姻。鲁登道夫则对它作了更加明确和较少优雅的描述。他们的合作是历史上大人物有名的友谊之一。它的魅力是不可抹煞的。在本书中将经常出现这两个人名,为了避免不断重复,便用带有神秘色彩的符号“HL *来表示他们的联盟,将是方便的。
————————————
①P.皮埃尔弗,Pllutarque a menti,第4卷,第236—237页。
②它增加了1个后备师和相当于1个旅的要塞分遣队,即总计3个半师。
③J.冯&#8226;博延,《团队史,第四十一步兵团》(Regimental History,41st),第23页。
*“HL”为兴登堡与鲁登道夫首字母的连体符号,中文译为“兴—鲁”。——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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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首战马祖里湖区
第14章、首战马祖里湖区
下一个任务——兴—鲁的计划——德军的重新组合——吉林斯基的部署——弗朗索瓦的迂回运动——弗朗索瓦的成就——俄军的反击——弗朗索瓦在追击中改变方向——伦嫩坎普夫军队的逃脱——吉林斯基的好运——伦贝格战役的最后阶段——撤退——启示录中的骑士——多种语言的军队——破碎的机器
01.

第8集团军在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指挥下,对萨姆索诺夫和伦嫩坎普夫的两支占优势的集团军进行了两次大战,这两次战争不但是军事上的经典之作,而且是战争艺术的一个缩影。我国最杰出的军官之一,艾恩赛德将军用了一整卷的篇幅来描述东普鲁士头30天的战事,该书是任何军事学家均不应忽视的读物。本章的内容不得不限于对军事行动的一般叙述,并把这些战事与整个欧洲战场联系起来。
到9月1日夜晚,坦嫩贝格战役的胜利者已转向新的任务,这个新任务应该是什么,胜利者没有丝毫的疑虑。霍夫曼说得很简洁:“萨姆索诺夫的军队已实际上被歼。他所率的5个半军,其中有3个半非死即俘,所剩约1个半军不得不返至华沙附近整编。现在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伦嫩坎普夫了。
德军信心十足,希望制订他们的计划。现在他们不再为可能遭到两支优势兵力的汇合进攻而焦虑不安,他们面临的问题变得单纯。许多未知的因素不复存在。他们已经检验了他们的军队在各种对敌作战中的品质。他们知道,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敌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此外,临时从在法国的德军右翼撤出的两个新军(后备警卫军和第11军)已经抵达东普鲁士。兴登堡和鲁登道夫麾下已有17个师(原有的9个师和4个辅助师加上从法国调回的4个师)。这支劲旅,在胜利的鼓舞下,有资格感到自己优于伦嫩坎普夫的军队,不管后者是20个还是24个师。
攻击伦嫩坎普夫的方法不必到远处寻找。只须从波罗的海到马祖里湖区进攻他的防线。当伦嫩坎普夫受到这样的钳制的时候,他的侧翼非转向不可;如有可能,他的撤退将被右侧经湖区防线向北运动的德军切断。这条由湖面、沼泽和德军防御工事组成的防线呈现出巨大的战略优势。小型的勒岑要塞正处于南、北湖区之间的缺口上。它的坚定的指挥官不理睬俄军要求其投降的召唤,以开火作为回答,击伤并俘虏了受遣执行这个大胆任务的俄军军官和号兵。俄军在制订入侵东普鲁士的计划时忽略了需要少数重榴弹炮来攻下勒岑的必要性,所以面对那里的永久性防御工事束手无策。因此勒岑成为攻击伦嫩坎普夫集团军的侧翼和交通线的重要桥头堡和出击口。宽度仅为1英里的缺口有一条优质军用公路和一条铁路经过,这两条路可通往吕克和俄国边界。在勒岑以南,一连串湖泊连续30英里,直至约翰尼斯堡,湖泊之间的许多缺口筑有野战工事来防守,在与萨姆索诺夫作战期间,德军未曾有一处工事失守。如果德军能够经过勒岑和湖泊间的其他缺口大举推进,用正面进攻把伦嫩坎普夫困在他的阵地上,那末,俘虏或击溃他的全军便是合理的预期。
需要决定的关键不是方法,而是对作正面运动和迂回运动的相对兵力的部署。切记:进行中的迂回运动将首先使自己的右肩,然后是后背,容易遭到在华沙或沿纳雷夫河的任何俄军的攻击。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余部或许不会马上构成威胁,但是德军无法知道沙俄帝国是否可能有其他军事力量集结在重要铁路中心华沙或他们设防河流的后方。必须在打败伦嫩坎普夫前挡开或阻延此种可能的介入。行动的时间越短越突然,风险就越小。“兴—鲁”决定派8个师进攻伦嫩坎普夫的正面,提供5个师加上2个骑兵师作迂回运动穿过各缺口,用剩下的3个师抵挡自南方来的俄军。对于这个布置从当时至现在一直存在两种意见。在迂回运动中被委任以主要角色的弗朗索瓦强烈要求再增拨一个军,这是很自然的,或许也是合理的。但是霍夫曼指出:兴—鲁无权忽视伦嫩坎普夫可能率大军向在他前面的德军发动进攻的可能性,在这种形势下他将拥有二比一以上的优势。
于是随后作出如下决定:第20军、第11军、第1后备军和警卫后备军进攻伦嫩坎普夫正面;派第1军和第17军以及第3后备师加上骑兵师进行迂回。根据这些命令,德军用4天时间进行重新组合,9月5日他们开始了全面推进。
与此同时伦嫩坎普夫及其所率的俄军在干什么?吉林斯基又在干什么?直至8月27日,吉林斯基仍以为他的第2集团军在向北推进;但是他不安地感到,该集团军需要伦嫩坎普夫的支援。当日晚些时候他打电报告诉伦嫩坎普夫,德军正乘火车从伦嫩坎普夫的正面移动进行调动,猛烈攻击萨姆索诺夫。他说,“尽快调动你部左翼向他靠拢,与第2集团军协同作战。”但是吉林斯基的命令没有显示出对第2集团军有丝毫忧虑,而且他似乎对伦嫩坎普夫三个军中有两个向西南稍稍进军的调动感到满意。29日晚7时一个更紧急的命令来到:“鉴于第2集团军战斗激烈,总司令命令你调2个军驰援。骑兵应派往阿伦施泰因。”晚11时,“第2集团军撤退,”——当然毫不夸张——“因此总司令命令该两军停止前进。”30日:“萨姆索诺夫将军已遭彻底失败,敌人现在完全腾出手来对付你。务必采取一切措施,切断敌人有可能移师向你进攻的各铁路线。谨防敌人设法经勒岑对你进攻。”
然而甚至到此时,西北战线的司令官还没有放弃封锁柯尼希山的想法,9月1日,他的参谋部仍在为实现这一目的而组建一个后备军。坦嫩贝格战役的失败在吉林斯基和伦嫩坎普夫思想上引起的反应如出一辙。两人都指望俄第2集团军承受德军进攻的全部重压。伦嫩坎普夫决定撤退其全部兵力,集结在因斯特堡总防线,9月2日他发布命令,让他集团军主力驻守在有壕堑的阵地上,一侧临海,另一侧以湖区为依托。随后的3天用于构筑防线的工事;如没有勒岑缺口和德军进一步向南方的迂回运动,这条防线倒是安全的。因为对勒岑方面的危险非常敏感,他布置了整整一个军来守卫它的各个出口。吉林斯基赞同这些部署。他命令他的第1集团军“不惜一切代价抗击可能来犯的优势兵力之敌,守住现在阵地”。他命令第22军、第3西伯利亚军和第1突厥斯坦军增援第2集团军,第1突厥斯坦军本身已成为新的集团军——用以保护通向纳雷夫河下游的各个进路,目的是威胁(虽然有点够不着)德军计划的那个迂回运动。
但是在9月4日,冯&#8226;德&#8226;戈尔茨所率的两个半德军师为挡开俄军自南而来的干预,向姆拉瓦进军,并攻占了该镇。吉林斯基闻讯,便匆匆得出结论,认为德军并非用全力进攻伦嫩坎普夫,而是准备攻击华沙:他现在急切希望伦嫩坎普夫发动攻势。他拟定了发动另一场大规模的同心攻势的宏伟计划,计划规定第1集团军、第2集团军余部以及3个新军都将参加。这一攻势定于9月14日开始。
这就是吉林斯基将军在9月4日夜间所下达的命令。命令主要是针对虚幻的敌军和想象的局势的,但为现实所否定了。5日、6日和7日连续三天,负责对伦嫩坎普夫主攻的德军4个军轻而易举地推进,陈兵于因斯特堡壕堑阵地之前。他们直至9日才开始战斗。与此同时,德军的迂回运动取得了巨大进展。弗朗索瓦率3个师和一个骑兵旅,于9月7日将弱势俄军赶出了比亚瓦,并在翌日拂晓攻占了阿雷西镇,该镇和比亚瓦一样仅由俄军6个营和几个炮兵连据守。参战的两个德军师是在他们自己和平时期训练的土地上作战,他们熟悉每一码土地,很快就将这几支小分队击溃,弗朗索瓦乘胜率第1军转向正北,逼近伦嫩坎普夫的交通线。他派第3师攻占吕克,以便进一步扩大包围。
图33、坦嫩贝格之战后的重新集结
3 Res. Div.,第3后备军;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Angerapp,安格拉普河;Angerburg,安格尔堡;Fortress Res.,要塞后备军;from Westem Front,自西线;GDR,警卫团;IR,第1后备军;Insterburg,因斯特堡;Johannisburg,约翰尼斯堡;Königsberg,柯尼希山;Lötzen,勒岑;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Rennenkampf,伦嫩坎普夫;Samsonov,萨姆索诺夫;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Wehlau,韦劳。
同时,马肯森率第17军进军通过勒岑缺口并部署在缺口之外。他们在这里与前来迎战的俄第2军遭遇,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战斗。8日俄军堵住了缺口。他们在各湖泊之间筑城沟防守,找不到任何手段来旋转他们的侧冀。原准备在第17军之后通过缺口的两个德军骑兵师,发现自己无望地被它的运输工具所阻塞。外加的两个俄军师于当日抵达,在暮色降临时俄军前线处处安全。
9月9日是大会战的一天。兴登堡率4个军进攻因斯特堡防线。第17军力图全部通过勒岑缺口。俄军顽强地顶住了所有的进攻。他们构筑的纵深战壕可以保护他们不受德军大炮的伤害。他们不像萨索诺夫左翼护卫部队那样,在坦嫩贝格战役的第2天被大炮轰出了浅浅的壕沟。现在,在德军狂轰之后,俄军仍有足够的将士活着来阻挡敌人步兵的进攻;德军没有足够的弹药把俄军阵地夷为平地,像在西线习以为常的那样。实际上,9日夜晚到来时,德军正处处进攻,而俄军防线处处完好无损。
但是,俄军没有办法阻挡自南而来的迂回运动。弗朗索瓦跟在坦嫩贝格战役中一样,这一天同样扮演了取得决定性的光辉胜利的角色。9日破晓时(3时30分)他所率的无坚不摧的两个师攻破了抵抗第17军的俄军左翼和后卫,使之动摇、混乱并溃不成军。勒岑缺口对面的整个俄军防线顿时大乱。在正面艰苦作战的4个师的精锐侧翼被迂回,后方遭攻击,终于被击溃并逃离战场,留下60门大炮、5000名战俘以及所有辎重都落入弗朗索瓦之手。战争中那些致命的转折的确太冷酷,太残忍,太不公正了,这些人们完全看不到和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夺去了英勇的士兵用他们的牺牲和他们的胜利得来的全部成果。据艾恩赛德将军计算,弗朗索瓦的两个师在4天之内行军77英里,其中有2天还进行了部署和战斗。所以,他们至少理应得到落入他们手中的一部分奖品。
在这些战争期间,弗朗索瓦的第3师在一次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打败了驻吕克的俄军。伦嫩坎普夫左路军的侧翼现在受到阻挡,德军两个军和两个骑兵师只须稳步北进,经贡宾嫩进攻斯塔卢波嫩或维尔科维斯基,就可切断俄军退路。9月9日这一天在东普鲁士的浴血激战就此告终。
图34、马祖里湖区第一战,1914年9月9—14日
3R,第3后备军;Alle,阿勒河;Angerburg,安格尔堡;Arys,阿里斯;Bialla,比亚瓦;Cav.,骑兵;Darkehmen达克门;Forest of Johannisburg约翰尼斯堡森林;Forest of Rominten罗明滕森林;Fortress Troop要塞守卫部队;GDR警卫团;Goldap戈尔达普;Grajevo格拉耶沃;Gumbinnen贡宾嫩;1R第1后备军;Insterburg,因斯特堡;Johannisburg,约翰尼斯堡;Lyck,吕克;Lötzen,勒岑;Mariampol,马里安波尔;Miles,英里;Omet,奥梅特河;Pregel,普雷格尔河;Rastenburg,拉斯滕堡;Schirwindt,希尔文特;Shaki,沙基;Stallupönnen,斯塔卢波嫩;Wehlau,韦劳。
但是现在伦嫩坎普夫以全副精力投入工作。他没有费心跟吉林斯基打交道,便决定趁时间还来得及就逃跑。他一心想着逃跑。他的部队在勒岑前面大败的消息一传到司令部,他就命令全军立即总撤退,由两个师进行反击,作为掩护。艾恩赛德将军说,“俄第4军第40师和第2军第26师进行了最英勇的反击,完全成功地达到了目的。”这次反击持续了9月10日一整天。德军第20军给打得完全停顿,遭受了惊人的伤亡。它在打击面前立足不稳。直到48小时以后才重新前进。俄国军事年鉴不应该忘记这一功绩。在这两个师的无畏保卫下,伦嫩坎普夫和俄第1集团军开拔回老家。他们开始时走得很快,以后则更快。面向正东方,他们又踏上了三周以前满怀过于自信的希望走过的老路。为了逃命冒尽一切风险。各师沿一条公路的两侧平行前进,公路上挤满了看不到尽头的运输队伍。他们彻夜行军,然后日日夜夜连续赶路。集团军主力在50小时内走了55英里,还依然保持队形。跌倒也好,蹒跚也罢,他们坚持前行以躲开敌人,敌人的诡计甚至比枪炮更可怕。
图35、俄军反击的结果,1914年9月10日
Positions Sept.9,9月9日防线;Positions Sept.10,9月10日防线;Limit of adwance for sept 10,9月10日推进到达线;Appron line of Russian rearguards Sept 10,9月10日俄军大致后防线。
Angerapp,安格拉普河;Benkheim,本克海姆Darkehmen,达克门;François,弗朗索瓦;Goldap,戈尔达普;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Lötzen,勒岑;Muschaken,穆沙肯;Miles,英里;Originally Intended Pursuit,原计划追击路线;Paulswaid,保尔斯瓦尔德;Russian Retreat,俄军退却路线;Stallupönnen,斯塔卢波嫩。
但是如果弗朗索瓦和马肯森获准按原定方向进军的话,那末俄军无论怎样敏捷和迅速都无补于事。他们必然会在贡宾嫩与维尔科维斯基之间的退路上被德军切断,一切都将陷入混乱。逃跑的速度是至关重要的,但光靠速度本来不可能得救。正是不为历史注意的那两个英雄师的无名战士和指挥官的反击,才拯救了这支军队。他们给德第20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在鲁登道夫思想中留下了更重要的印象。这位包含如此之多的优秀品质的伟大军人和天才,却深受他自己那非常活跃的理解力之害。他沉浸于计划的中心,每时每刻都收到纷至杳来的真真假假的消息,并对它们作出反应,所以鲁登道夫从俄军的反击中得出不祥的印象。他不让马肯森和弗朗索瓦朝东北方向迅速追击,而是将右翼部队缩回,以参加他预计于10日在达尔克门周围展开的战争。因此,当10日早晨太阳高悬天空之后,马肯森和弗朗索瓦所率漫长的纵队向北进发,部署在因斯特堡俄军阵地的战术侧翼,显而易见,他们只抓住了撤退俄军的边缘,甚至事实上扑了个空。
到了10日夜晚,拦截的机会已经消失。剩下来的办法只有穷追猛赶了,而在这方面,俄军比贪婪的追兵有更大的刺激力,因而更能加快步伐。13日以后德军的追击松弛下来,俄军的大批部队和车辆,在斯塔卢波嫩险些被一次阻塞梗住,他们经过每一条铁路、小道和羊肠小径朝东走,向回家的方向涌去。最后一战是在维尔科维斯基进行的。俄军后卫必须在这里作困兽斗以赢得几个小时,让大量后卫部队脱离险境。伦嫩坎普夫决定(或许是正确的)不采取任何办法来解救后卫部队。他们战斗到最后,全部被歼。但是在损失了4.5万名战俘、约200门大炮并遭受了约10万人的伤亡之后,伦嫩坎普夫大军从已经吞噬萨姆索诺夫的虎口中挣脱出来,逃到涅门河。
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吉林斯基频频向虚空发布命令。吉林斯基几乎每个钟头准时发出无线电报,发送类似梦游的命令,读了这些命令的德国人,对这些秘密感到困惑。他们不可能从俄军高级司令的命令中获得更多的消息了,即使把它们整理成册放在眼前也无甚价值,因为那些命令此时已经不再和现实有什么联系了。指挥俄军西北前线,雄踞一方的最高指挥官,调动百万大军犹如移动巨大棋盘上的棋子,听起来何其宏伟。但是当吉林斯基在这生死攸关的一个月内每日坐在比亚韦斯托克的办公桌前时,有哪一种精神折磨能比他遭受的折磨更大。他手下的两位集团军司令是拥有广泛的行动自由的举国闻名的战将。吉林斯基能够正确地发布的命令,是明朗清晰的,隔很久才有一次。没有出现什么情况的时候,他得到的情报非常之多,而当重大事件发生时,他得到的消息很少,或者没有。吉林斯基一生效命军旅,作为具有最高专业技能的指挥员而受到崇敬。在30天之内,他的了不起的好机会在彻底的灾难中烟消灰灭。现在他坐在同一房间的同一办公桌前,身旁还是同样的礼仪和惯例,却成了失败者、历史的笑柄和国家毁灭的根源——全都因为他以时时拍发电报作为他的职责,而事态发展却与这些电报完全相悖。军用地图依旧,电报依旧,平静的办公室依旧,战事却发生了令人毛骨惊然的灾难。这是现代战争中高级司令部——几乎是最高司令部——的魅力吗?据说这就是历史上伟大司令官的机遇和经历。多么骇人听闻的欺骗,一场莫大的讽刺!历史上那些杰出的指挥官们至少会策马驰骋于战场的硝烟之中,与他们实际指挥的士兵分担危难。但是这里周围只是一些地图,在空中晃动的军旗,全都为敌人所截获的电报的底稿,以及不连贯地来到的失败消息和愁眉不展的参谋们垂头丧气地带来的更多的噩耗。
军事评论家们对吉林木斯基的各项命令怒目而视,但是现在已经认识到东普鲁士战役的价值和分量的那些评论家中,几乎无人关心这些命令所提供的机会。最后,吉林斯基对伦嫩坎普夫勃然大怒。正如萨姆索诺夫在最痛苦的4天里不再与他的上司保持通讯一样,伦嫩坎普夫从他以值得赞许的敏捷和侥幸匆匆撤离因斯特堡防线的时候起,除了让自己的军队逃走——事实上无非是让他的司令部逃走之外,对什么都不操心。为此他最后的行动非常迅速。他们反复变动地点,往往一天变三四次,直到危机过去,而此后他让自己去了“远离狂乱人群”的科夫诺。
吉林斯基虽然处于孤立无援的被忽视的地位,但仍有许多事情应作解释,他向大公和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倾诉了自己的不满:“伦嫩坎普夫将军考虑得更多的是他的参谋部的安全,而不是指挥军队的运动,实际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指挥他的军队了。他报告说他正在向维尔科维斯基转移,命令第3军和第26军向东撤退,而让他集团军中的其余军团听天由命。他的参谋部与他同行。这个集团军司令官的这种行为证明他已经不可能再指挥军事行动了。在过去24小时之内他变动司令部的位置达4次之多,每一次都完全中断了通讯联系。”在任何情况下都靠伦贝格战役的胜利为自己打气壮胆的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冷冰冰地接受了这些声明。他们答复说,“伦嫩坎普夫将军希望亲自指挥他的部队,这是很自然的”,建议吉林斯基应“努力设法与在维尔科维斯基的伦嫩坎普夫取得联系”。而伦嫩坎普夫已经到了科夫诺。
9月17日——伦嫩坎普夫的后卫部队在维尔科维斯基牺牲的那一天,吉林斯基被解除司令职务,从胜利的加利西亚战场来的鲁斯基将军受命负责西北战线。他将第1集团军集结在涅门河前面。霍夫曼在日记中写道:“啊,是啊;迄今为止我们依靠人数处于劣势的兵力已经打败了俄军大约15个军和8个骑兵师,但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现在要再次打败他们。”
02.
在此期间,奥匈帝国命运如何呢?
康拉德&#8226;冯&#8226;赫岑多夫将军在伦贝格战役中战斗到他的军队能够支撑的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寸土地和最后一分钟。当9月11日他被迫发出极不情愿的撤退信号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撤退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种运输车辆在公路上每四辆排成一排前进,仍受到逃难平民的阻碍。“大战之后普遍下了不寻常的大雨”,步兵步履艰难地穿过雨水浸透的田野。大炮不知怎样穿过交通阻塞处前行。后卫士兵中只有极少数愿意献身效命的人。恐怖的叫声“哥萨克来了”引发许多人的惊恐和慌乱。看不到尽头的悲惨的庞大人流——承受着各种肉体痛苦、疲惫、为阵亡战友的悲伤、为战事失利的悲哀,令人不堪回首——没精打采地穿过田野。这些地狱之河般的人流缓慢地流动;但不停地流动;在流向自己的家园;他们流动的速度比追赶的俄军要快。现代步枪、数挺机枪、一两个野战炮组所显示的威力,可以阻延追兵,使追兵停下来等待自己的炮兵,如果他没耐心等待,就杀死他,这或许是最初向奥匈帝国军队灌输的思想。但无论如何他们在艰难地前进;在挣扎着前进;他们在不断远去,远离敌人的炮火,远离恐怖的战斗,远离被压倒的绝望感。
普热梅希尔是一座第一流的要塞。一大圈独立的堡垒守卫着军事地区,周围有一些公路向这里汇合,每条公路上都有人和车辆在徐徐移动。紧接着发生了无法摆脱的拥挤。几天来普热梅希尔本身已变成大炮和运输车辆阻塞得结结实实的地域。通往这里的公路上,各种车辆随时会停止不前。与此同时俄军的大炮在后面怒吼,步枪子弹和炮弹在瘫痪的队伍中开花。到最后,在无可求助的情况下,只好给马匹卸辘,扔下数英里长的运输工具,尽管有的质地很差,但也未必是不受胜利者欢迎的战利品。
普热梅希尔还是得到了一些宽慰的。除了它自己的特殊部队之外,又一个军留下把守这座要塞。后卫部队消失在广阔的要塞边缘。堡垒的大炮向俄军开火,俄军被迫停止前进或者绕行很远的路。但是奥军的退却在继续。在16日抵达桑河的时候,军队的状况使康拉德认识到不可能在那里转向。他命令继续向杜纳耶茨河退却,杜纳耶茨河在伦贝格以西130余英里处流入维斯图拉河。
(奥地利官方报道说)“日日夜夜,步兵跟在大队运输车辆后面行进,他们低着头,但并不气馁;大炮在公路上的泥淖里陷至轮轴,费力地慢慢向前曳动;各骑兵团,就像《启示录》中的骑士,在极度混乱中策马向前,几百匹马的擦伤处已化脓,散发着刺弃的气味,往往很远就暴露人马的行踪。”①
图36、伦贝格战以后奥军退却图,1914年9月
Russian armies,俄军;Austrian armies,奥军;Conrad's New A.O.K.,康拉德新指挥部;Cracow,克拉科夫;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kla Pass,杜克拉山口;Dunajets Steam,杜纳耶茨河;German Ninth Army(Assembling),德第9集团军集结地;Gorlice,戈尔利策;Jaroslav,雅罗斯瓦夫;Kranisk,克拉斯尼克;Lemberg,伦贝格;Lublin,卢布林;Miles,英里;New Sandez,新桑德兹;Nida,尼达河;Przemysl,普热梅希尔;Rava Russka,拉瓦鲁斯卡;San,桑河;Sept.28,9月28日;Tarnow,塔尔努夫;Third(Ruzski),第3集团军(鲁斯基);Uzsok Pass,乌佐克山口;Vistula,维斯图拉河;Wieprz,维普日河
过了桑河之后,由于即将出现的原因,俄军的追击放松了。到9月26日,康拉德发现,在抵达杜纳耶茨河之前有可能构筑一道防线。6个星期以前的8月份在加利西亚投入战场的90万奥匈军队,现在只有远远不到三分之二重新渡过桑河。奥地利官方报道称:“俄军在其捷报中宣称,敌军有25万人死伤,10万人被俘,这并不夸张。”
但这还不是对奥匈帝国军事力量的最严重的损害。奥匈帝国军队的构成与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军队都不一样。互相之间的猜忌,匈牙利人的傲慢,捷克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的泛斯拉夫雄心,蒂罗尔人可疑的同情心,致使每4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的忠诚极不可靠。军队的人员构成是:日耳曼人占25%,马扎尔人(匈牙利人)占23%,捷克和斯洛伐克人占17%,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占11%,波兰人占8%,乌克兰人占8%,罗马尼亚人占7%,意大利人占1%。为了防止产生集体性的不满,在许多单位安排了民族的混编。但是在战前的军队干部中日耳曼民族的军官占了约75%,这个比例在低级军官和军士等永久性人员中大致相同。有一道80个词的德语训令影响着由不同民族组成的整个军队的训练和控制。但在日耳曼民族以外,许多军官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这个永久性的日耳曼民族的人员结构把全军连结在一起。这些勇敢坚定的职业军人表现出满腔的热情。战斗中他们伤亡的比例大大超过普通士兵。他们中有半数以上阵亡。他们是无法替补的。奥匈帝国虽然能指挥大量勇敢而驯服的男子汉,但再也不可能由日耳曼思想来引导了。由于大量起用捷克、罗马尼亚或克罗地亚等民族的新军官,因而许多憎恨日耳曼民族、对哈布斯堡王朝漠不关心的人获得了权力与职位。奥匈军队在被称为伦贝格战役的两国之间的可怕战争中遭受如此重创,与马恩河战役的转折一样,是1914年战争中不可改变的最重大的结果。这一结果是对康拉德主张紧张、真诚和勇敢的狭隘军事信条的最严厉的谴责。他最优秀的品质正是他国家毁灭的原因。在所有以往的战役中,奥匈帝国在加利西亚的战役是最需要利用时间的战役。自汉尼拔进军意大利以来存在过的所有军队中,奥匈军队是需要最细心的对待的一支。康拉德伤透了他们的心,在三周之内把他们的精力消耗殆尽。如果他处在毛奇的位置,有施蒂芬的计划可以执行,有德国军队可以指挥,那末今天他可能会是史册中的杰出军人,当然,那些史册与现在将要出版的史册迥然不同。
——————————
①奥地利官方史,《奥匈帝国的第一次大战》(Oesterreich-Ungarns Letzter Weltkrieg),第344—345页。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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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二回合
第15章、第二回合
间歇——法金汉掌权——向北海赛跑——法金汉的新计划——安特卫普——佛兰德的英军——伊普尔之战的影响——兴—鲁的新军——法国对俄国的请求——大公的计划——德国对奥地利的援助——德军进军——河岸战斗:科舍尼采——兴—鲁受阻——快速撤退——日尔曼同盟国——德军的铁路
01.

9月中旬,可以称为世界大战“第一回合”的阶段已经过去。马恩河战役胜负已定,体现在施蒂芬计划中的对巴黎的大举突击已明显遭到失败。伦嫩坎普夫被逐出东普鲁士,结束了俄国对德国的入侵。几乎与此同时,伦贝格之战以俄国的胜利告终。法国在猛攻中生存下来;德国击溃了俄国的入侵;奥地利全军遭到失败。各交战国所有最训练有素的部队,全力投入上述战役,造成的杀戮超过了以往有历史记录的任何战争,并注定要超过本次世界大战的任何其他月份。敌对各国虽然气喘吁吁,血流成河,但仍拥有无限的人力物力,它们怒气未消,暂停是为了重整军队和补足兵员,重新充实武器弹药,并重新拟定军事计划。
马恩河上和伦贝格周围相似的失败对中立国的影响是决定性的。罗马尼亚在9月初实际上已作出决定,向同盟国建议加盟。在11日这一关键时刻,奥匈驻布加勒斯特大使切尔宁伯爵致电维也纳称,如果把苏恰瓦这片领土割让给罗马尼亚作为回报的话,罗马尼亚准备积极参加对俄作战。陷入绝境的康拉德本应抓住这个机会;但鉴于法国和加利西亚战场上的结局,罗马尼亚的建议在被接受之前压了下来。保加利亚目睹奥军被塞尔维亚击退,将自己隐藏在了难以被人觉察的保留态度之中。后面我们要谈到意大利。
早在8月10日,毛奇被判断为才能不足;有关人士开始公开讨论他的继任者。9月12日,他被免除最高司令部之职;大战爆发时任陆军大臣的法金汉取代他进入最高司令部,这项罢免是保密的,而且要加以掩饰,所以没有发布公告。毛奇病了,退出了领导职位;人们渐渐明白,这是发生了某种变动。
新任司令是一位能力出众享有盛誉的军人。他相对年轻一些。他是逐级晋升的。他具有高度的个人魅力和军事政治家的广阔视野。许多知名的评论家认为他是德国在整个大战期间产生的最有能力的军人。法金汉是完整地执行施蒂芬计划,并对此计划满怀信心的支持者。他一直用疑虑重重甚至不满的眼光,密切关注德军推进的右翼遭到的越来越严重的削弱,这是毛奇对各种争论和事件的压力作出让步的标志。他将这些后果归咎于毛奇处理不当。他上任后作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恢复施蒂芬计划的原有形式;他不顾条件已发生变化,要以他的最大力量将之贯彻到底。为达此目的,他命令第6和第7集团军之大部从阿尔萨斯—洛林前线调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加强德军右翼;他还建议把在大战之初热情高涨时按照强大的职业军体制组建的4个青年志愿者的新军也调往那里。
然而时机已经过去了。的确,要不是霞飞迟疑不决,德军的右翼在法金汉担任总司令之初就被击败了。自9月10日起面东的莫努里集团军受命向北进军,开始作翼侧的包抄运动,在运动中所有优势都在法军一方。随着霞飞逐步缓慢地认清形势,他开始伸出他的左翼,向北海冲去,从右翼撤回一个接一个的军,派去向北延长法军防线。于是,从阿尔萨斯—洛林抵达的德军各军连接发现自己在每一个地点都面临法军一方进行的自南向北的同样运动。这一过程每天都在加速,并可能发展为一连串的冀侧包抄遭遇战,历史上称为“向北海赛跑”。到9月底,法金汉意识到,实行施蒂芬计划的日子已经去不复返了。
图37、向北海的赛跑,1914年9月—10月
Abbeville,阿布维尔;Aisne,埃纳河;Amiens,亚眠;Antwerp,安特卫普;Arras,阿拉斯;B.E.F.,比英法联军;Bapaume,巴波姆;Belgium,比利时;Boulogne,布洛涅;Bruges,布鲁日;Brussels,布鲁塞尔;Calais,加来;Corps,军、军团;Dunkirk,敦刻尔克;France,法国;From 1&2 Armics,自第1和第2集团军;From 5&9 Arnlies,自第5和第9集团军;Holland,荷兰;La Bassee,拉巴塞;Liége,列日;Lille,里尔;Lys,利斯河;Marne,马恩河;Meuse,默兹河;Miles,英里;Mons,蒙斯;Namur,那慕尔;Noyon,努瓦永;Oise,瓦兹河;Ostend,奥斯坦德;Sambre,桑布尔河;Scheldt,斯海尔德;Somme,索姆河;St Omer,圣奥梅尔。
法金汉的第二项决定是对海峡各港口发动大规模强攻。他的第6和第7集团军的大部现在已用于充实新扩展的德军战线,9月10日这条战线由于他的右翼的到达已从努瓦永附近延伸到9月20日建立防线的里尔附近。不过他还有从德国调来的4个新军、第3后备军和包围安特卫普的几支分遣队,再加上从前线聚集或因莫泊日投降而腾出来的其他部队。法金汉的新计划是:攻占安特卫普并一劳永逸地解决比利时军队以确保其右翼安全,然后突进拉巴塞附近,并向布洛涅方向进击。进攻呈两个尖角状,一角经安特卫普沿海岸推进,另一角从拉巴塞汇合西进;法金汉希望在这两尖角之间捉住在加来海峡的比利时军的余部和任何法军或英军,成为从斯海尔德河口到塞纳河口的全部海港的主人,而英国的援助正是通过这些海港到达法国和比利时的。
图38、法金汉的新计划,1914年9月
Aisne,埃纳河;Amiens,亚眠;Antwerp,安特卫普;Arras,阿拉斯;B.E.F.(from Aisne),比英法联军(自埃纳河);Boulogne,布洛涅;Calais,加来;Compiegne,贡比涅;Dunkirk,敦刻尔克;La Bassee,拉巴塞;Lille,里尔;Lys,利斯河;Meuse,默兹河;Miles,英里;Noyon,努瓦永;Oise,瓦兹河;Ostend,奥斯坦德;Peronne,佩罗讷;Rhcims,兰斯;Sambre,桑布尔河;Scheldt,斯海尔德;Somme,索姆河;St Omer,圣奥梅尔;Ypers,伊普尔。
然而,一系列始料未及和事与愿违的事件阻碍了法金汉的设计。英军依照英国政府和约翰&#8226;弗伦奇爵士的希望已于10月的第一周开始撤离埃纳河。几天后英军乘火车横向穿过法军防线的铁路交通线,抵达圣奥梅尔附近。他们将在这里与在法军防线后面行军的英国骑兵会合。这支军队的兵力现在比满员还多,它从圣奥梅尔出发,部署在沿拉巴塞到伊普尔的那条防线上,正是法金汉的新攻势的目标。与此同时,英国内阁表明强烈的愿望,支持和激励比利时安特卫普,该城的堡垒在从奥地利借来的巨型榴弹炮的猛轰下一个接一个陷落。皇家海军舰艇分队要到达这座受威胁的城市,比利时人撤离该市因而延迟了5天。为拯救安特卫普而努力的基奇纳勋爵,把从帝国各要塞征集的最后一个英军正规师(第7师),连同一个骑兵师、一个燧发枪海军陆战队旅以及从法军那里得到的一个本土防卫师,派往根特附近,统归罗林森将军指挥。
双方对彼此的意图均一无所知。基奇纳勋爵和他的同僚们当然不了解法金汉行将投入战斗的强大兵力。法金汉和德军最高司令部,对于在布鲁日与根特及安特卫普之间与英军正规骑兵和英军的几个著名团的先头部队不期而遇,感到困惑。英军已经离开埃纳河,不知去向,由法军在原有阵地上取代他们。似乎极有可能的是,英军将从海岸向德军计划推进的右翼发动强有力的突袭。因此,据判断有必要延迟正在比利时下火车的德国4个新军的进军,等比利时军及其英国盟友未确知的兵力从安特卫普和奥斯坦德海岸被清除干净后再进发。到10月9日德军进入安特卫普这一天,这4个新军才开始大举南下。直到10月11日,拉巴塞和阿尔芒蒂耶尔对面的德军部队才与史密斯—多林率领的英国第2军的前卫发生冲突。近距离的激烈战斗立刻开始,双方都未能取得任何进展。普尔特尼率领的英第3军进入阿尔芒蒂耶尔附近的战线,同样受到了阻遏。德国4个新军南下向伊普尔和敦刻尔克推进,打算向现正在拉巴塞和阿尔芒蒂耶尔进行激战的英军左翼迂回。但是约翰&#8226;弗伦奇爵士以军人的无畏气概,派遣黑格所率的第1军到伊普尔迎战这些兵力不知底细的敌人。依靠命运,依靠骑兵,依靠更多的分遣队,来弥合他的两支主力之间的宽阔缺口。黑格在伊普尔找到了罗林森及其所率第7师和骑兵,与人多势众的德军发生了一场新的血腥的殊死战斗。在更北处,比利时国王阿尔贝特及其军队,在舰队司令罗纳克的英勇的燧发枪海军陆战队的帮助下和英国海军重炮舰以及几支小舰队的支援下,沿伊塞尔防线折向海湾。沿拉巴塞到北海的整个前线,现在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比利时在英国的推动下打开了海水闸门,海水涌漫平地,造成了严重的海水泛滥,迫使德军右翼(第3后备军)的推进完全停止。
图39、安特卫普军事行动,1914年10月
1Nav.Bde.,第1海军旅;3 Cav.Div.,第3骑兵师;7 Div.,第7师;Antwerp,安特卫普;Armentieres,阿尔芒蒂耶尔;Arras,阿拉斯;B.E.F(from Aisne),比英法联军(自埃纳河);Beigians Oct .13,比利时军,10月13日;Belgians Oct..8,比利时军,10月8日;Beigians retreat,比利时军的撤退;Bruges,布鲁日;Brussels,布鲁塞尔;Cambrai,康布雷;Corps,军、军团;Dendre,登德尔河;Flooded Area,洪水泛滥区;German Fourth Army(forming),德第4集团军(组建中);German Sixth Army,第6集团军;Ghent,根特;Holland,荷兰;La Bassee,拉巴塞;Lille,里尔;Lys,利斯河;Malines,马林;Maubeuge,莫伯日;Miles,英里;Mons,蒙斯;Nethe,内特河;Ostend,奥斯坦德;Roulers,鲁莱斯;Sambre,桑布尔河;Scheldt,斯海尔德河;St. Omer,圣奥梅尔;Thielt,蒂耶尔特;West Scheldt,西斯海尔德河;Ypers,伊普尔;Yser,伊塞尔河;Zeebrugge,泽布吕赫
因此,德军进攻的两个尖角都无法取得进展。于是法金汉缩减他计划的规模,从10月20日起仅以在伊普尔和阿尔芒蒂耶尔取得中心突破为目标。但是他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到10月30日,他不得不把他的野心限制为只想夺取伊普尔。为实现这一任务,他派遣他的新军团以年轻的热情投入战斗。在重型大炮的支援下,这批充满青春激情与爱国主义的精英人物似乎在人数上占了多数,他们往往排成密集的队形,手携手高唱德国国歌前进。他们遇到了久经沙场的英国正规军组成的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条警戒线的阻击,英军精于使用步枪,还配有少数几挺机枪,蹲伏在他们不能或若不愿意离开的互不相连的深洞里。德军遭受了触目惊心的伤亡;进攻以爱国捐躯的热忱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发动,但在精确瞄准的步枪火力面前一再遭到失败。但是法金汉和德皇都把伊普尔看作维护德军威信的必不可少的奖杯,顽固地坚持进攻,直到11月中旬以后他们才终于接受从瑞士到北海的西方各条战线已稳固下来的事实。
02.
简述这些重大事件的目的是要说明它们对东线的影响。俄军被赶出东普鲁士,给了兴登堡评估其南方盟国的局势时机会。奥匈帝国的军队在桑河后面远处重新集结,他们的军队支离破碎、组织涣散、士气低落,呈现出一片令人悲哀的凄惨景象。法金汉发现自己所面对的,不只是奥地利的求援申请,而且还有康拉德的严厉指责,因为他所保证的支援未能及时到达。奥军状况凄惨,而且维也纳一旦被抛弃,往往存在单独媾和的危险,因而目前说理比抱怨或誓约更为重要。然而法金汉在复活施蒂芬计划的最初阶段,和以后全神贯注于“向北海赛跑”的期间,一直执拗地对待奥地利的请求,他暂时绝不会抽调西线的部队。任何给奥地利的援助都必须来自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业已安排好的部队。于是,两个德军司令部之间几经电话讨论之后,从第8集团军抽调的4个军迅速乘火车南下,部署在克拉科夫以北的地区。就这样新建了德国第9集团军。部队调动所需的运输进行得非常迅速,以致到9月的第三个星期,主要由一周前一直在东普鲁士作战的部队组成的德军第9集团军约25万人,已部署在从波森以南至克拉科夫以东的100英里的战线上。如地图显示,该集团军面对上文提及的自华沙以南至伊万哥罗德的俄军防线上原来的缺口。新的突袭已经准备就绪,其目标指向很可能是死亡点的地方。
俄国在第一次冲击中经历了大规模盛衰无常的命运。在南方,125万俄军取得了巨大胜利;在北方,将近100万人的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又退回了他们的边境。就在9月中旬的这一形势下,法国政府通过外交渠道提出正式的要求,要求俄军开赴维斯图拉河左岸集结,并直接入侵西里西亚。毫无疑问,此举是进入德国心脏的最短途径。加利西亚的南部设防区和防守该地的奥军均已大大缩小,但是德军对东普鲁士北部设防区的胜利控制仍然表明,俄军渴望采取的军事行动会面临来自北方的致命危险。俄国大公和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对这个问题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对通过外交部而不是通过一个司令部对另一个司令部下达请求甚感不满,认为这是法国政府对俄国战略的干扰。最令俄国人神往的莫过于入侵德国,这是他们从大战一开始就有的意图。他们会竭尽所能,但是入侵的时机和方法必须由他们单独作出判断。俄国大公在答复中向霞飞提出了各种问题。第一,如果德国将大部军队从西线转移到东线,他(霞飞)在法国做什么;第二,他的目的仅仅是清除法国和阿尔萨斯—洛林的敌人,还是准备向莱茵河推进,或者真的要深入到德国的中心。霞飞于9月20日回信说,德军事实上已经被以往的战事以及由此产生的局势束缚在西线,正在进行的军事行动(即“向北海赛跑”)将产生把他们牵制在那里的效果。至于挺进德国内地,那当然是没有限制的。萨佐诺夫给法国政府的答复,尽管措辞老练含蓄,却一点也不令人鼓舞。在极大压力下的法国人变得极端爱挑剔,于是俄国驻巴黎大使(伊斯沃尔斯基)恳求自己的政府作进一步努力来安抚他们。
9月22日俄国大公在霍尔姆召开会议。会议决定将俄军重新部署在维斯图拉河后面的波兰突出部,作为俄军主力向德国大举进攻的第一步,尽管他们将冒来自北方的危险。为了防止这一危险,会议希望现已部署在涅门河和纳雷夫河后面的鲁斯基所率的第1、第10和第2集团军承担防御任务,认为鲁斯基足以当此重任。但当鲁斯基和伦嫩坎普夫讲述了他们所受的损失之后,大公即断定他们的部队尚不足以担当这一任务。因此他决定将第5集团军(普列韦部)派往华沙,增援现在几乎面对正北的西北战线,完成它担负的任务。
这个问题决定之后,主力部队开始集结。到9月底,俄国大公着手大规模调动此前用于对付奥地利的部队;10月份的前半个月,步行或乘火车北上的3个完整的集团军充实了从桑河与维斯图拉河汇合处向北至华沙的防线。徒步行军的第9集团军被安排在最南的位置。乘汽车和火车的第4集团军充实伊万哥罗德周围的中心地带,第5集团军与第2集团军携手充实华沙周围。这样,大公集合了4个集团军共计125万人,既有利于向德国进军又可以迎击德军即将发动的针对俄军防线如今最薄弱部分的进攻。
然而这些调动才刚刚处于早期阶段,9月28日德第9集团军率领在其后边的奥地利第1集团军开始向东继而向北推进,直逼伊万哥罗德。直到此刻,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仍根本不知道这个在波森—克拉科夫前线迅速组建的新集团军,关于它的实际进军更是蒙在鼓里。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隐蔽。9月30日,从一名死亡德国军官身上缴获的袖珍笔记本向俄国人透露了这个意义重大的事实:只有两个德国军还留在东普鲁士。其余4个到哪里去了?他们南来了吗?这个消息证实了几天前传到西南前线司令部的各种含糊不清的迹象:德军正乘火车南调。因此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正确地预见到,德国一个集团军与奥地利左路军正在密切合作,进行针对他们的重要调动。德军已作的一切部署都与这一消息揭示的内容完全吻合。
图40、德军在波兰南部的推进,1914年10月
2 Army,第2集团军;35 Res.Div,第35后备师;8 Cav. Div.,第8骑兵师;Austrian First Army,奥第1集团军;Bredow Ldwr,布雷多夫后备军;Chenstokhov,琴斯托霍夫;Cracow,克拉科夫;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German Ninth Army Assembly,德第9集团军集结地;Ivangorod,伊万哥罗德;Kalisz,卡利什;Koshenice,科舍尼采;Lodz,罗兹;Lovitch,洛维奇;Miles,英里;Nida,尼达河;Ninth Army,第9集团军;Nave Miasto,新米阿斯托;Pilitsa,皮利察河;Radom,拉多姆;Rava,拉瓦;Russian Fourth Army,俄第4集团军;Russian Ninth Army,俄第9集团军;San,桑河;Tarnow,塔尔努夫;to Posen,至波森;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Warty,瓦尔塔河;Woyrsch Ldwr,沃伊施后备军。
德军在迅速且稳步地推进。当俄军掩护部队经6天长途行军赶回时,德军在10月第1个周末已接近维斯图拉河。兴—鲁的目标,是要攻占并守住从维斯图拉河与桑河汇合处到华沙的全部渡口,得到这样的保护之后,再攻击中心要塞本身。他们从敌人并未产生任何怀疑的、滴滴答答的无线电报中得知俄军的重大北调已在进行之中;他们无法估量调动的规模。俄国大公规模庞大的军事行动在开始时与德军的进攻并无关系,实际上它远远超过了德军高级司令部的预料。但是10月9日在格鲁耶茨附近的一具俄军尸体上发现的一份命令泄露了俄国的计划。兴登堡说道:
“看来,从桑河(与维斯图拉河)汇合处到华沙,我们要对付的俄军有4个集团军,也就是约60个师对我们的18个师。仅在华沙一处敌人就部署了14个师对我方的5个师。这就是说俄军以224个营对德军60个营。……敌人的优势因以下事实而进一步扩大:因为此前在东普鲁士和法国连续作战,以及在200余英里非常糟糕道路上长途行军,我军已精疲力竭,减员几乎达到了编制的一半,有的单位甚至仅剩原有兵力的四分之一。我们这些兵力削弱的部队即将碰到新抵达的编制满员的敌军……西伯利亚军,沙皇帝国的精粹!敌人的意图足把我们牢牢地牵制于维斯图拉河,同时从华沙发动决定性进攻,以置我军于死地。这无疑是俄国大公尼古拉&#8226;尼古拉耶维奇的一项庞大计划,的确是我所知道的最庞大的计划;在我看来,直至他去高加索之前这依然是他的最伟大计划。”①
兴—鲁决定大踏步前进,投入俄国熊张开来等待拥抱的双臂,这的确需要有取得辉煌胜利的信心,需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冷静的无畏胆略。德军一路前进;在德军历史上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慷慨的为救助盟国而作的努力,对本身优于俄军这一事实也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正确的估量。这或许是日耳曼战略中最“冒险”的军事行动。但是他们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以备一旦遭到失败就逃之夭夭。没有哪支军队即如此果敢推进,同时又为退却作了如此周密的安排。他们一路走一路在桥梁和隧道埋设地雷。对前进部队的整个交通线都作了组织安排,以使自己有可能作最迅速的退却。为最坏的命运作了这样的准备后,德国第9集团军用右手紧紧抓住丹克尔所率的奥地利第1集团军,鼓励他一起从正面向维斯图拉河防线进攻。
图41、俄军重组,1914年10月
Bug,布格河;Cracow,克拉科夫;HL,兴—鲁;Ivangorod伊,万哥罗德;Lemburg,伦贝格;Lublin,卢布林;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Przemysl,普热梅希尔;San,桑河;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俄国大公一定是非常满意地看到,他能多么得心应手地使他的各路大军在行军中改变排列,等待德军自投罗网,发动在他看来绝对是孤注一掷的新进攻。他有充分理由希望自己如此着力描绘的部署已成现实。随着德军向前挺进,兴登堡发现自己遭到了不断集结的大军的抵抗,这批军队人数越来越多,已经到达他的左翼马肯森所率的德第17军。持续的激战在这一翼展开,德军取得了寻常的战术胜利,抓获俘虏,缴获大炮,但同时也感到不断增长的份量压在他们身上。从华沙自西南方向突然冲出的俄第2集团军大范围地压住德军的左翼。与此同时,部署在维斯图拉河后面的俄国4个集团军力图在多处打开通道。有许多亚美尼亚人服役的一个哥萨克军,实际上已经在河对岸伊万哥罗德以北10英里的科舍尼采沼泽地站住脚跟。如果能守住立脚点并架起一座桥,那末这一通道再加上伊万哥罗德的永久性要塞桥头堡,将使俄军获得在广阔战线上多处出击的进路。奋力向前推进的哥萨克军,和要把哥萨克军钉在河岸上的德军之间的持续争夺战在沼泽地愈演愈烈。霍夫曼说,“哥萨克军在作战中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在维斯图拉河里,也有俄军的大炮轮子留下的实实在在的痕迹。”双方的幸存者对河岸上这次小型持久战的“可怖印象”难以忘怀。没有办法逐退哥萨克军,他们顽强地坚守他们的立足点;他们架起桥梁。与此同时,更南边的整个丹克尔的第1集团军被俄军另一集团军咬住,也受到威胁。
图42、德军从波兰南部撤退,1914年10月
Bzura,布祖拉河;Chenstokhov,琴斯托霍夫;Cracow,克拉科夫;Fifth Army,第5集团军;First Army,第1集团军;Fourth Army,第4集团军;German Ninth Army,德第9集团军;Germans Regrouping before Departure,德军出发前的整编;Ivangorod,伊万哥罗德;Kalisz,卡利什;Kieltse,基尔采;Koshenice,科舍尼采;Limit of German Advance,德军推进到达线;Limit of Russian Pursuit,俄军追击到达线;Lodz,罗兹;Miles,英里;Nida,尼达河;Ninth Army,第9集团军;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Pilitsa,皮利察河;Plotsk,普沃茨克;Radom,拉多姆;San,桑河;Second Army,第2集团军;Tarnow,塔尔努夫;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Warta,瓦尔塔河。
当华沙前面的德军左翼被压弯和包抄时,向南的一翼也处于十分紧急的关头。10月12日,马肯森军的4个师离华沙已不到12英里,占领了几乎就在城市边缘的一个重要铁路枢纽站。但是俄军人数上的优势和防线的漫长很快就成为不可抵抗的力量。处于相当宽敞的拉多姆营房的兴—鲁,现在是精神战斗的中心,这种战斗的严酷程度一点不比亲临战场指挥军队的那些人差。他们顽强地为胜利而战。面对桑河对岸裸露的俄军防线,奥军没有作全面的推进。大雨淹没了乡村。德军向康拉德提出要奥军给予支援的紧急请求,但得到的是不肯定的回答。丹克尔并没有派遣奥军到左翼,仅仅伸长了奥第1集团军的战线,腾出右翼的德军第11军。第11军立即被调往了受威胁的左翼。兴—鲁所部的4个军被牢牢锁住,与俄军整个4集团军进行了殊死战斗。从这里我们明自无误地看到了双方在东线的准确的比率和价值。德军以军作战,俄军则以人数三倍于敌的集团军作战;而战斗仍胜负难分!
但是血肉之躯再也无能为力的时刻来临了;当德军的整个战线遭受猛烈攻击,形势紧张到危在旦夕时,只有他们精心制定的逃跑计划才能拯救他们避免灾难。10月17日,兴—鲁再也不敢坚持下去了,于是下达了撤退令。撤退迅速而又敏捷。冒着波兰深秋的冻雨和细雪,第9集团军采取强行军退到西里西亚,沿途蹂躏农村,将身后的公路和铁路通通炸毁。德军的这一行动是所有俄军追击的信号。从19日起,俄军从姆拉瓦河到桑河的整个战线不遗余力地滚滚向西进军。
霍夫曼说:
“我非常同意我们那能力卓越的军需主任、枢密院官员克贝尔博士的观点:德国一支集团军在进军到离开铁路约100公里时,必须停止前进。我们估计,由于俄军的需要较少,也由于他们非常倚赖自己的战马、可以给俄军多算20公里……因此,当他们还在德国边界以东的俄国上地上时,我们应该能够在一段时间内阻止敌人前进的。”②
他认为可以阻止敌军数日。这个期间德第9集团军根据安排,开始了新的军事行动,时间必须予以充分利用。
事实证明他的计算是正确的。德军在6天之内退却60英里,中途不止一次停下来作顽强抵抗,大致上说,到10月底他们都回到了出发点。
“在这一点上,”兴登堡说,“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所以能够准确地知道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危险,是由于俄军使用无线电报时莫名其妙的不慎,也可以说是得到了他们天真的帮助。通过窃听敌人的无线电报,我们不但能了解局势,而且能掌握敌人的意图。……然而,事实看起来像不像我们的最终失败只是推迟了一段时间?敌人当然是这样想的,他们为此感到高兴。他们显然认为我们已经被彻底打败了。……因为11月11日他们的无线电报称:“紧追德军已达120余俄里,现在是将追击任务交给骑兵的时候了。步兵已经感到疲惫而且供应短缺。”
“因此我们可以着手新的军事行动了。”③
失败引起了相互之间的责备。德军指责奥第1集团军不该在关键时刻作不必要的撤退,从而暴露他们的右翼。他们还进一步抱怨奥军在桑河对岸未作任何全面推进。的确,普热梅希尔曾暂时脱离俄军的包围,但主要情形是,当德国精力充沛的部队在多寡悬殊的情况下和恶劣的气候中冲向敌军时,奥匈帝国的大部队似乎只顾对付自己前面已被削弱的敌人。这种场面生动地出现在德军的头脑里,强有力地震动在奥军的耳际。
但光是找奥地利的过错有什么用?不论好歹她也在作战;而且是唯一的第一流盟国!德国人付不起跟奥地利人吵架的代价,德国人只能为奥地利人埋头苦干,吃了他们的苦头还要和他们在一起。这可不是只需暂时克制的一时的恼火,这已经成为德国在东线作战的长期条件。虽然德军部队敌得过两三倍人数的俄军,但是很显然,奥地利军队没有能力与俄军一对一地作战。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些毫无结果的责难中。最迫切的需要是粉碎俄军对西里西亚的迫在眉睫的入侵。德第9集团军在经波兰南部对华沙的进攻中损失了4万人。它必须毫不拖延地再次出击。可是从哪里下手呢?11月3日在琴斯托霍夫举行的会议作出了决定。兴登堡用手势传达了这个决定。他举起左手,所有的与会者都心领神会表示同意。现在德军从波森至克拉科夫边境的面向东北的战线,必须重新部署为面对东南的自波森平原延伸到托伦要塞的战线。
图43、德第9集团军的调动,1914年11月3—9日
Austrian First Army,奥第1集团军;Breslau,布雷斯劳;Chenstokhov,琴斯托霍夫;Cracow,克拉科夫;Fifth,俄第5集团军;Fourth,俄第4集团军;from Eighth Army,自第8集团军;Germans,德军;Ivangorod,伊万哥罗德;Lodz,罗兹;Miles,英里;Ninth,俄第9集团军;Posen,波森;Radom,拉多姆;Russians,俄军;San,桑河;Second,俄第2集团军;Thom,托伦;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Warta,瓦尔塔河
变动迅速得几乎令人难以置信。忙碌的铁路不得不再次发出车轮的轰鸣声,这些侧面交通线的完备组织用于军事目的的效率再次得到证明,火车头、车厢及专用线的效率等于使德国增加了两倍军队。等到俄军在追击中几乎耗尽激情时,第9集团军就从他们的战线消失了。到11月10日,第9集团军从托伦要塞向南至瓦尔塔河重又部署了70英里的战线。从这里的右侧南进,对华沙作正面冲击不能恢复奥地利盟国的活力。现在从左侧进击,则可以保全德国自身免遭入侵。从波兰南部撤退还不到两个星期,第9集团军已经作好准备向前推进,以完全不同的面貌、目的和方向发动进攻;而此时俄军仍在早已没有敌人的地方漫无目标地进行着追击。
————————————
①兴登堡,《我的生活片段(out of my Life)》,第118—9页。
②霍夫曼,《战争日记及其他》》(War Diaries and other Papers),第2卷,第62页。
③兴登堡,《我的生活片段》,第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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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罗兹战役
第16章、罗兹战役
法金汉与东线——伊普尔——可靠的信使——亨奇的任务——兴登堡—鲁登道夫的问题——伊普尔:11月11日——法金汉的第二个想法——从托伦挺进——罗兹战役——运气转折——舍弗的功绩——罗兹战役的结束——塞尔维亚的战斗——波蒂奥雷克的新进军——科卢巴拉河之战——塞尔维亚的反击——高加索——土耳其的大灾难
01.
1
1月8日上午,冯&#8226;法金汉将军在梅济耶尔新司令部与战地铁路局长商讨自西线运大军往东线的问题。格勒纳上校告知他说,横贯德国的4条铁路复线可以同时运输4个军。每个军需有40列火车运送,4天半以后抵达目的地。具体安排是,2个军从右翼起运,一个军从中央出发,还有一个军则从战线左翼启程。如有必要,他甚至可以用单线铁路运送第5个军;不过毫无疑问,要将数量如此众多的部队从前线同时后撤,那就办不到了。整个铁路运作可以周而复始地进行,想维持多久都行。
东方战场当然亟需增援。德军自华沙被击退只能是俄军发动最大规模猛攻的前奏。奥地利军士气极度低落,组织涣散,康拉德不断地指责盟友不提供援助,甚至,说他们背信弃义,兴—鲁运用有限的兵力屡建奇功,并将继续给敌人以机动和沉重的打击;但是人数上的多寡悬殊似乎是压倒性的。从10月的第3周起,德军最高司令部就获悉了波兰南部的撤退,法金汉无疑一直知道他们的需要,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本人当时正陷入无休止的伊瑟河之战。他遏制着自己的雄心,现在只希望占领伊普尔。达到这个目的不是战略上的收益,甚至不是战术上的收益;让那一片容易受到炮击的陷阱留在敌人手里,或许对德军更为有利。但是对英吉利海峡港口的灾难性进攻能够中止以前,需要有某种明确而又无可争议的重大事件发生。攻占伊普尔和隆冬的降临将为德国中止西线的进攻提供必需的托辞。因此非拿下伊普尔不可;其后格勒纳调度的火车就可以运送起码4个军去支撑、实际上是去恢复东线的平衡。
但伊普尔是牢不可破的。虽然久遭狂轰的痛苦折磨,黑格和他所率的英军第1军仍以不屈不挠的精神坚守每一个据点。德国年轻志愿者的4个新军毫无结果的进攻,似乎根本攻不破防线,他们自己反而碰得头破血流。德军将领不知道英军顽强的步枪防线是多么单薄,或者守军枪弹的储藏是多么匮乏。10月31日,法金汉在靠近盖吕韦尔特的地方获得了安慰奖。当日下午,道格拉斯&#8226;黑格爵士的防线实际上有一段时间被突破了,那里没有部队可派,他认为必须跨上他的马,与五、六名下属军官扛着军旗,冒枪林弹雨沿梅嫩公路缓慢前行。同一天,一个德军连队的幸存者,穿过一个只有死人的缺口,发现自己已深入英军防线一段距离了。他们听到身后有战斗正在进行,意识到已处身于敌军中间。他们可怜的军官四处找寻对方高级军官向其投降。最后,他向一名中士和几名匆匆武装起来的炊事兵放下了他的武器,当这批战俘走向后方时,这名军官问道,“可是你们的部队在哪里?你们的后备军在哪里?”押解战俘的人员太少,没法向他道出真相!
不过,法金汉斯知道的一切就是,年轻的军团受到了遏止且死伤累累。现在必须使用最精锐的部队。一个新组建的军,其中包括一个普鲁士警卫师,拟于10日(最终在11日)发动决定性进攻,作为22个师最后攻势的一部分。此战必须占领伊普尔,然后“挥师东进”!于是在11月8日这一天,在倾听了铁路局长的报告后,他派遣一名信得过的军官,从梅济耶尔出发前往克拉科夫的奥匈军司令部,要将一封重要信件交给康拉德。
关于这位送信军官,我们以前听到过他的名字。他就是亨奇上校,9月9日他沿德军防线前行,这成为了人们永远铭记的马恩河战役结束的标志,有证据表明亨奇那件事情上并没有超越他的职权范围。我们再次发现他处在纷纭事务的最为重要的中心,肩负了最为棘手、责任又极为重大的使命。这一次他传达的命令是书面的。
“立即前往奥匈军司令部,向康拉德&#8226;冯&#8226;赫岑多夫将军口头报告如下,‘我军在西线进攻的整个过程只能允许我派遣3个骑兵师和4万名步兵增援东线,本人对此深感遗憾。西线的任何进一步削弱,都将对我们在东线进行决战的条件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尽管如此,我仍希望在大约两周内使东线得到五六个军。自然,这批大军,必须使用在最有效的方向,也就是……沿维斯图拉河与德军第8和第9集团军的强大的特遣队通力合作。确保这一军事行动成功的首要条件是,奥匈军与战斗在维斯图拉河岸上的德军部队必须将俄军限制在河的左岸……并调更多的军队向左岸攻击。’”①
亨奇上校于11月10日下午抵达康拉德的司令部。对他的话有如下的记录。
“冯&#8226;法金汉将军深知,对俄国取得决定性胜利是何等重要。但是全部德军铺开在从孚日山脉到海岸的战线上,距敌100码到200码不等。德国人很想得到奥斯坦德,以便成为德国潜舰的战时军港。因此,对最高司令部来说,重要的是把协约国军赶回孰刻尔克。比利时人制造了泛滥的洪水,其结果是第3后备军不得不后撤。我们希望拿下伊普尔。如果做到了这一点,英军和法军必然会后退。如果进攻达不到预期的成功,冯&#8226;法金汉将军也仍将匀出一定数量的部队调往东线。不过这样一来,德国就把主动权让给了法国。因此,德国部队就必须纵深集结,各集团军必须有后备军为后盾,以防敌人突破。形成这种纵深布局需要时间。冯&#8226;法金汉将军希望最迟能在两周内派遣5个或6个军。此外,他认为,第8集团军,虽已抽调了两个军,仍可能再腾出一些兵力,即使削弱东普鲁士防线也在所不惜。他希望,此次以12个普鲁士军自托伦方向开始的军事行动,可以带来决定性胜利。”②
康拉德问,德军何时能抵达东线?亨奇回答,“约在11月22日。到那时我们4个军同时下火车。”
于是,康拉德说,德军第9集团军的进军日期已定在11月11日。问题是此次攻势是否要如期发动,或者是否应等到德增援部队抵达以后再进攻。亨奇的答复是,他的上司尚未获悉“东线高级司令部”拟定的进攻计划;不过德军最高司令部正考虑是否在托伦附近投入额外的5或6个军,以便从北面施加压力,迫使俄军向东南退却。他认为,“它与第9集团军现在想以13或14个师的兵力单独实施的行动必定是同一军事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告知鲁登道夫将军说,有5个或6个军的援兵将于大约两周内到达;至于是否等待这批援军的到来,全由他定夺。”
图44、兴—鲁的问题,1914年11月
5 or 6 Corps From France,五六个军自法国;Breslau,布雷斯劳;Bug,布格河;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Oder,奥得河;Poland,波兰;Posen,波森;Silicia,西里西亚;Thorn,托伦;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Warta,瓦尔塔河。
谈话表明,不是法金汉并未将“已经决定和行将开始的军事策略”告诉亨奇,就是“亨奇保守了秘密”。谈话也表明,亨奇又一次受遣执行一桩本末倒置的使命。9月份,他本当在访问克卢克之后再访问比洛;而在11月份,他也应该先见兴登堡然后再见康拉德。
11月9日,兴—鲁恳求德军最高司令部给予增援,以执行东线新的攻势。亨奇被告知,在回途应经过兴登堡的司令部,以讨论局势。法金汉于当晚答复说:“我希望能在两周内增派4个现役军供东线使用。”他不着边际地补充说,“与此同时,任何可能的局部胜利都有重大价值。”现在兴—鲁必须决定:他们是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于次日早晨启程进军呢,还是等待两周,以便和所承诺的援军一道作远为有决定意义的进攻行动。这个难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法金汉的电报明白无误地作出决定,重担放在援军肩上。静候援军的到来必定是颇具诱惑力的。可是等到援军抵达时,俄军势必早已布满了波兰突出部分的凸突部,而且可能业已进入西里西亚边界一定距离了。
第9集团军的任何迟钝,只会鼓励俄国大公认为德军已在东线遭到决定性的失败。俄军的整个冲力将压向敌国领土,在这种情绪下,他们很可能忘记或者无视他们将冒德军从北方设防区发动反击的危险。争论的结果倾向于赞成将反攻延期,直至敌军更深地进入和德军兵力倍增以后。但是假若德军等候了两周,而4个军没有抵达,或者仅零星抵达,那末俄军的入侵将使形势变得十分严峻。俄军将建立起保护他们右翼的坚强阵地;他们或许将切断波森与克拉科夫之间的某些铁路。危险将变得更大、更突出,但对付它的办法可能实际上毫无改进。无论如何,兴—鲁已经把他们新攻势的开始时间定在拂晓。他们决定采取原来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制定的计划。事态发展证明,他们这样做是明智的。
1914年西线战役的最后进攻在11月11日开始。德军向从贝蒂讷至北海的整个前线发起进攻。攻击的主力集中在伊普尔突出地区的三面。22个师的兵力,从比克斯霍特到弗雷林根,在前所未有的大炮火力的支持下汇合攻击伊普尔突出部。普鲁士警卫部队率先沿梅嫩公路两侧进攻。协约国的12个师,其中有7个英军师和5个法军师,并肩作战,在许多地方顶住了敌人的冲击。夜幕降临时,协约国军损失惨重,但防线实际上完整无损。此次战斗使法金汉的观点产生了变化:他不得不承认西线战役必须中止,而且是以失败告终。然而他的看法不再是调遣尽可能多的部队前往东线了,相反,他似乎已经理解了他自己在西线的弱点。此时他频频向德国皇帝提呈的报告表明,他认为德军至少已经遭受了最严重的精神失败。
&#8226;普莱森将军的职责是总结法金汉每日呈送给德国皇帝的报告。他在日记中记录了自己对这些报告的印象。
11月14日陛下的心情非常沮丧。他认为向伊普尔的进攻已经失致,因而对这个战役感到悲哀。无论如何,冯法金汉将军的报告称只利6天的弹药了,这就是说到今天为止已只有4天的库存,这是绝对教人沮丧的事。如果还没有有利于我们的最后结果就离开那个地方,会是最严重的精神失败;原来就很不好的局势将因我军近日的惨重损失而雪上加霜。
11月16日。宰相给我来电话:他非常关注在伊普尔的重大损失。希望我运用我的影响力来阻止投入主力以求突破敌人阵地的进一步企图……我对此也特相同意见。然而F(法金汉)不愿放弃对伊普尔的进攻,除非炮弹告罄。然后他才会将四五个军遣往东线。③
然而此刻兴—鲁正在为实现此前承诺的援兵到达的确切日期而左右为难。他们于11月14日和18日发来的电报迫使法金汉作出明确的决定。11月18日他给兴登堡写了一封充满重大因果关系的信,表示他的观点已有所改变。在详述了他已经派遣部分增援部队之事以后,他说,“就能够预见的程度而言,如果有充分理由希望,增援部队的抵达将带来东线的最终胜利”,那末,将部队从西线调往东线的决定将变得容易作出。然而在当前,这一希望似乎毫无根据。在最有利的情况下,敌人可能缩回到纳雷夫河和维斯图拉河一线的后面,并被迫撤离加利西亚。这一局面,尽管“有巨大的政治重要性”,但绝不是决定性的。如果在此期间,他们西线之敌成功地迫使德军后撤,或者使德军不得不放弃西海岸,则上述成就无论怎样都是毫无价值的。“因为我们的最危险的敌人不在东线,而是英国,反对德国的阴谋与英国胜败共消长。如果我们要维持与海洋的接触,我们只能打击她。同样地,如果法国要保持她在西线的现有阵地,德国也只能抑制她。法国反攻希望的最微弱的复苏所产生的有害影响,甚至在德军9月撤退之后就已显现出来;这种影响主要应归因于德军增援东线而造成的西线兵力的削弱。”总参谋长以肯定的语气说出,“尽管有上述反对意见,但是最高司令部已经作出决定,从西线调遣军队……不能同时派遣,而必须一批接一批抵达。”④这就是伊普尔的成功防御战对东线产生的影响。这第二个想法使兴—鲁处于一场殊死战斗之中。
图45、波兰北部开战形势,1914年11月
Austrian Second ArmyArriving,奥第2集团军抵达;Breslau,布雷斯劳;Chenstokhov,琴斯托霍夫;Fifth,俄第5集团军;First,俄第1集团军;Fourth,俄第4集团军;Lodz,罗兹;Miles,英里;Ninth Army(Mackensen),德第9集团军(马肯森);Posen,波森;Second,俄第2集团军(沙伊德曼);Thorn,托伦;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Woyrsch,沃伊尔施。
不知疲惫的德军于11月10日展开了向波兰北部的进攻。马肯森在贡宾嫩的战事中毫无建树,但在波兰南部的历次战斗中,他的作为为自己恢复了些许荣誉,现在当上了第9集团军司令。马肯森率左翼沿维斯图拉河挺进,并以该河为依托。其正面的冲击改成了斜面冲击;俄军第2和第5集团军在向西里西亚涌进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肩遭到了来自托伦方向的猛烈攻击。3天里,马肯森抓获俘虏1.2万余人,击退俄军右翼,使其陷入一片混乱,俄军各师甚至各旅分别遭遇了这一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来的德军。15日和16日,第5和第6西伯利亚军和第1集团军的第2军全部投入战斗,损失惨重,据德方声称,有2.5万名战俘落入德军手中。所有的溃败部队向罗兹后退。围绕中欧的这个棉都,即将打响一场复杂异常的战役。俄国大公拥有人数上的极大优势,尽管德军机械程度高,效率高,还是遇到了大量俄军的对抗和阻遏,俄军是由其司令部的一位智囊人物指挥和调遣的,此人的智慧和军事艺术在欧洲堪称首屈一指。
现在我们撇开双方兵力的调遣和战略部署领域,转而更详细地考察这一引人瞩目的战役。
02.
兴—鲁向前推进得出人意料地快,其主力部队于11月15日与俄国第2集团军发生接触。第1后备军和骑兵师,就像游泳运动员用蛙泳姿势冲刺一样,直插俄国这个集团军的正面。其余4个军——即第11、第17、第20军和第25(后备)军——绕向右翼,到11月16日夜间几乎已面向南方正对着罗兹。这是名副其实的突破,是西线长久寻觅的突破。敌人的正面已被攻破,两冀暴露在缺口的两侧;此时侵入的部队准备撕开并掀翻整个防线。11月17日和18日两整天,德军挺进并在左右两个方向作战.战斗在缺口的两侧展开了。在北侧,战斗规模较小,我们不必多费笔墨;南侧的关键战斗则异常激烈。至11月18日深夜,德军已经包围罗兹。大概有15万俄军在三面防守该城。德军满怀希望地准备收网,网中至少有俄国4个军在战斗。11月18日夜间,所有的4个军被围在一长约16英里宽约8英里的区域内,他们的彻底失败似乎就在眼前。在诺克斯将军看来,色当之战和坦嫩贝格之战的结局似乎即将重现。
但与此同时,在难以预见的事件造成的混乱中,尽管俄军在每个局部地区都连续遭到数量少得多的德军的打击,但俄军高级司令部的智囊人物继续清醒而坚定地发挥作用。11月17日夜间,正当战事高潮行将到来时,俄国大公命令驻守面南防线的整个第5集团军转过身来反方向进军,击退前来包围的德军的左翼,以拯救第2集团军。于是俄第5集团军在11月19日和20日整整两天向东北挺进;他们穿过了包围俄第2集团军的长方形区域唯一未合围的一侧。21日全天,他们都在与形成包围运动的末端的德国第25后备军进行恶战。德军背对俄国,俄军背对德国。在这一天,如果某位观察员得到一纸通行许可证,作自北向南穿过两军的旅行,那末他将在25英里的旅程中穿过8条分隔的战线,有的背靠背,有的面对面。一些军事权威人士将这一形势简练地比喻为三色冰淇淋。11月19日,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从第2集团军获悉,“它的右翼已完全被包围,敌人占领了罗兹西南的几个点;第2集团军在每个方向均采取守势,它的全部后备部队都已投入战斗。”此后所有通讯都中断了。笼罩着俄军最高军事委员会的沉寂使他们感到陷入了可怕的凶兆中。
在俄国大公命令第5集团军作反方向进军的同时,指挥西北前线的鲁斯基将军从他所辖的第1集团军左翼派遣3个半师向南进军,直捣包围俄第2集团军的德军背部。这支称为“洛维奇军”的部队,行动缓慢而次序混乱。出发的当晚就撤换了指挥官,次日又再次撤换。尽管如此,到11月21日下午,它的先头师(第6西伯利亚师)还是开始压向德军第25后备军的后方;与此同时,俄第5集团军的大量兵员从反方向向他们发起进攻。德第25后备军和第3警卫师的阵地,此刻看来岌岌可危,正如罗兹周围的俄第2集团军在11月18日夜间的处境一样。担任德军指挥的舍弗将军发现,德军不但未能围困罗兹城的俄国大军,反而遭到包围,四面受敌。德军的大胆迂回运动,不但使它的正面遭到拥有优势的俄军的攻击,而且使它和第9集团军的余部的联系被切断,且使其后方遭到4个俄军师的攻击。俄军封锁了德军的每一条退路。局面就这样完全倒了过来。德军所下的赌注之高,是战争史上闻所未闻的。他们没有获得成功,而当11月21日的黑夜降临时,看来他们悲惨的失败是确定无疑的了。
图46、罗兹会战&#8226;舍弗所处的严峻形势,1914年11月21日
1st Turk.Bde.,第1突厥斯坦旅;43 Div.,第43师;6 Sib.Div.,第6西伯利亚师;63 Div.,第63师;Breziny,布雷日内;Fifth Army,第5集团军;Lodz,罗兹;Loviteh Force,洛维奇军;Miles,英里;to Lovitch,至洛维奇;XXV R(Scheffer),第25后备军(舍弗)。
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11月22日整整一天,舍弗和他所率的3个德军师面对八方作战。我们不知道,他能向上级报告什么(如果报告了的话);不过无论如何,集团军司令马肯森,再加上兴登堡和鲁登道夫,都已明白,包围罗兹俄军的机会已经完全落空了。坦嫩贝格之战的结局绝不会在德军那里重演了。傍晚7时,舍弗接到命令:择最好路线撤退。看一眼军事地图就会明白,舍弗所率的6万德军被包围的程度,比当年受困于坦嫩贝格的萨姆索诺夫军队还远为彻底。而且,他们受到了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俄军的包围。就战略形势或地图所能记录的形势而论,德军的覆灭看来是确定无疑的了;事实上,华沙铁路中心已经得到准备好能够运送2万名战俘的火车的命令。
但是现在有一条简单的战争真理不言自明:快刀能砍树木。11月23日拂晓,舍弗组织密集的部队向正北“洛维奇军”的方向前进。这一天,他的部队与第6西伯利亚师交战。该师出色地战斗了一整天;它的师长发现自己面临压倒多数的德军分三路纵队向他发起的进击,于是向四面八方呼喊求援。结果造成交通设备的极度混乱和无效。他不知道德军的这些纵队本身是受到俄第5集团军优势兵力的追击而退缩过来的。
“第1军军长,”诺克斯说,“被恳求开始行动,但是他和他的部队已经被推搡得很利害,吓得不敢动弹了。他们——或许仅仅是他和他的参谋人员——已无精神力量作新的努力。他迟提地不敢追击,最后决定请示集团军司令,而后者也毫无反应。”
第6西伯利亚师也呼吁“洛维奇军”的余部迅速驰援,但是此时在俄军师长和军长的心中对德军的畏惧占主导地位,因而没能采取有效的措施。于是,舍弗在11月24日击溃了第6西伯利亚师。
“该师发现自己遭到来自各个方向的纵向射击,便于24日上午放弃了阵地;当再发现德军已进入布雷日内时,竟纷纷作鸟兽散。”
图47、罗兹会战&#8226;20日形势,图48、罗兹会战&#8226;23日形势,1914年11月。
1st Turk.Bde.,第1突厥斯坦旅;Aust.,奥军;Breziny布雷日内;Bzura,布祖拉河;Fifth Army,第5集团军;First Army,第1集团军;Gumbin,贡宾;Kutno,库特诺;Lask,拉斯克;Ldwr,后备军;Lenchitse,伦奇察;Limit of Scheffer's Advance,舍弗进军到达线;Line of Scheffer's Advance,舍弗进军路线;Lodz,罗兹;Lovitch,洛维奇;Lovitch Force,洛维奇军;Miles,英里;Ninth Army(Mackensen),第9集团军(马肯森);Plotsk,普沃茨克;Posen Ldwr,波森后备军;s=Sib.,西伯利亚师;Scheffer,舍弗;Second Army,第2集团军。
西伯利亚师逃脱的官兵不到1500人。于是舍弗向西北前进,并在德第9集团军的第1后备军与第20军之间重新建立了阵地。他的士兵的战斗和行军至少持续了9天。他们几乎包围了一个俄集团军。然后他们自己被敌人的游牧部落完全包围了,但他们打开了出路,几乎没有枪炮损失,也没有人员被俘,并带领着几乎全部自己的伤员和1万名俄军战俘,经历了许多危险和阻碍,胜利突围。应该补充指出,在此期间天气特别恶劣,夜间气温降至(华氏)10度以下。据丹尼洛夫称:“霜冻日趋严重,寒风凛例,没有任何降雪和伴随降雪的升温迹象。”
罗兹战役就这样结束了。战斗中,25万德军与五、六十万俄军相对抗;战斗中,德军仅仅未能成功地包围并俘虏15万俄军;战斗中,俄军虽一度钳制并包围了6万名德军,但最后未能将他们捉住。眼下我手头没有关于此战伤亡的准确信息,但是我们肯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德军死伤3.5万人,俄军的伤亡则至少两倍于这一数字,外加2.5万人被俘。双方都尽力使自己摆脱这场可怕的遭遇。在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俄军固守罗兹到12月6日,然后他们在华沙以南重新部署了防线。德军则与俄军战线保持紧密接触,并在没有进一步战斗的情况下,在适当时候占领了罗兹。
俄军进入西里西亚的希望彻底失败了。
03.
各协约国的内阁都想当然地认为,塞尔维亚在大战中将很快被奥地利兵力轻易地击溃。然而,当我们在8月的最后一周离开塞尔维亚军队时,已经没有一个奥匈帝国的士兵留在塞尔维亚领土上。奥军曾蜂涌而入,又被狼狈撵出。他们在德里纳河和萨瓦河浪费了士兵的性命,而这些士兵是加利西亚迫切需要的。战争出现了短暂的停顿。9月初,普特尼克的第1集团军的攻击越过萨瓦河,在匈牙利领土上危险地停留了一星期。波蒂奥雷克有能力将他们赶出去;但是他9月份的进一步努力在塞尔维亚军坚强的防御前失败了。不管他是率第6集团军越过德里纳河去威胁普特尼克的左翼,还是试图从后面切断他的右翼,或者进攻其中坚部队,都同样被迫停滞不前,而且往往陷入积水低地中,损失惨重。双方的军队——塞军方面自1912年起就战斗不断——都已筋疲力尽。普特尼克受俄国敦促为共同事业作进一步出击,不惜长途跋涉攻入南波斯尼亚,以萨拉热窝为目标,构成了对奥地利第6集团军的交通线令人惊恐的威胁。波蒂奥雷克花了10月的大部分时间来驱逐这批突袭部队;但是他无法将他们赶出塞姆林,该地是在9月底被塞军占领的。最糟糕的是,奥国部队无力对付整个前线已经发展起来的壕堑战。到11月,波斯尼亚已经清除了塞尔维亚入侵者,塞、奥双方都在准备作最后的努力。
图49、塞尔维亚形势,1914年8月底
Belgrade,贝尔格莱德;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Fifth,第5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Jadar,亚达尔河;Kolubara,科卢巴拉河;Krupanj,克卢帕尼;Liuboviya,柳博维亚;Loznitsa,洛兹尼察;Lyeshnitsa,列什尼察;Miles,英里;Save,萨沃河;Second,第2集团军;Semlin,塞姆林;Shabatz,沙巴茨;Sixth,第6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Uzhitse,乌日采;Uzhitse Group,乌日采兵团;Valjevo,瓦列沃;Vishegrad,维舍格勒;Zvornik,兹沃尼克。
塞军主要受到一些谣传的鼓舞——俄军、甚至希腊军队,即将前来援助他们,一些英国海军和海军大炮实际上已经抵达。然而,普特尼克在大炮上处于劣势,而且弹药短缺,组织松散,加上数倍于敌人的死亡,因此他决定撤离大河的危险角落,退往瓦列沃和科卢巴拉河。于是主动权转到奥军手中。波蒂奥雷克的最后机会来了。他利用自己在奥皇圈子中未衰的影响力,从康拉德困难重重的军队中和他们共同的弹药供应处里一点一点地收集发动一场新攻势的本钱。他按照熟悉的钳形计划进军。到11月15日,普特尼克在亚达尔河之战中的司令部所在地瓦列沃落入奥第6集团军之手。塞军在奥军的进攻面前步步退缩,到22日波蒂奥雷克的战线已经跨过科卢巴拉河建立起来,他经过鏖战,以重大伤亡俘虏塞军8000人,缴获大炮40门。这无论如何是一次成功,或者是可以用此类词语来表述的情况。如奥地利史告诉我们的,到这里他满可以就此止步。
图50、波蒂奥雷克的进军,1914年11月
Belgrade,贝尔格莱德;Drina,德里纳河;Fifth Army,第5集团军;Kolubara,科卢巴拉河;Krupanj,克鲁帕尼;Liuboviya,柳博维亚;Loznitsa,洛兹尼察;Lyeshnitsa,列什尼察;Miles,英里;Morava,摩拉瓦河;Nov.15,11月15日;Nov.9,11月9日;Obrenovatz,奥布雷诺瓦茨;Oct.30,10月30日;Save,萨沃河;Semlin,塞姆林;Shabatz,沙巴茨;Sixth Army,第6集团军;Uzhitse,乌日采;Valjcvo,瓦列沃;Vishegrad,维舍格勒;Zvornik,兹沃尼克。
但是波蒂奥雷克的思想却充满了活力,尽管他对个人安全相当谨慎。他视塞军为溃败之敌,认为应予追击。贝尔格莱德近在咫尺,那里有一条中欧帝国渴望的铁路,是一条通往土耳其的大道。最重要的是,几乎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较近的奥布雷诺瓦茨—瓦列沃铁路终于为他提供了一条新的补给线,这对他当前已经不堪重负的在德里纳河以后伸展遥远的交通线具有无法估价的意义。尽管山上白雪皑皑、山下大雨傍沱、道路可怕、粮食缺少、士气低落、衣装褴褛、官兵忠诚不一,他仍然坚持前进。在继之而来的科卢巴拉河战斗中,奥军又向前推进了12英里。
图51、奥军向科卢巴拉河的进军,1914年11月
Arangjelovatz,阿兰杰洛瓦茨;Belgrade,贝尔格莱德;Belgrade Detmt.,贝尔格莱德特遣队;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First,第1集团军;From Budapest,自布达佩斯;from Budapest Fifth,第5集团军;Jadar,亚达尔河;Kolubara,科卢巴拉河;Loznitsa,洛兹尼察;Miles,英里;Ruma,鲁马;Save,萨沃河;Second,第2集团军;Semlin,塞姆林;Shabatz,沙巴茨;Sixth,第6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to Sofia,至索非亚;Ub,乌布;Uzhitse,乌日采;Uzhitse Detmt.,乌日采特遣队;Valjevo,瓦列沃。
普特尼克的领导对他的坚强不屈的士兵来说是有价值的。他被迫作出了一生中最重大的决定,毅然放弃了贝尔格莱德。他旋转他的右翼直至面向西北。他的左翼是十分重要的中心点,本应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但在奥第6集团军的压力下也被迫后退了。但当一切似乎就要丧失时,追赶的奥军本身也已完全精疲力竭,无能为力了;从此形势大变。奥军本可能开进贝尔格莱德;喜欢奉承的波蒂奥雷克本可以宣布把攻克贝尔格莱德作为对皇帝84岁寿辰的贺礼的。但是塞尔维亚民族,现在是它的军队,振作起来作最大的努力。老国王彼得手持步枪走进战壕,来到士兵们中间,向他坚强不屈的同胞们发出呼吁。奥军已成强弩之末;塞尔维亚军的反攻开始了。12月3日,塞军全面出击,第1集团军凶猛地攻击山区的奥军,第3集团军向中路挺进;北面的第2集团军则迎击波蒂奥雷克的垂死努力,以包抄其脆弱的右翼。塞尔维亚第2集团军势如破竹地向西北挺进,奔腾向前,威胁着要立刻切断波蒂奥雷克的取包围之势的部队。12月9日,经过将近一周的激烈混战之后,最外边的奥师被召回。从奥军司令部打出的电话说:“一切都已是徒劳。勿再作努力,我军务必后撤,正式命令将随即送达。”
图52、塞军的反击,1914年12月。
Arangjelovatz,阿兰杰洛瓦茨;Belgrade,贝尔格莱德;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Fifth,第5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From Budapest,自布达佩斯;Jadar,亚达尔河;Kolubara,科卢巴拉河;Loznitsa,洛兹尼察;Miles,英里;Ruma,鲁马;Save,萨沃河;Second,第2集团军;Semlin,塞姆林;Shabatz,沙巴茨;Sixth,第6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to Sofia,至索非亚;Uzhitse Detmt.,乌日采特遣队;Valjevo,瓦列沃。
是时候了。波蒂奥雷克的军队已被截成几部分。其第5集团军龟缩在贝尔格莱德周围,挤在一起;塞军紧追不舍的第6集团军正拼命向沙巴茨逃窜。到12月15日,奥军向塞尔维亚发动的第3次攻击被击退,奥军处于彻底溃败状态,被迫越过科卢巴拉河,退到原出发地。这批受奥地利人憎恨的塞尔维亚养猪农民,为了惩罚他们几乎不遗余力,把一切一切都投入战争,奥地利编年史上因而又增添了这一最不光彩的、令人深恶痛绝的可耻失败。失败带来了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波蒂奥雷克的完蛋。塞尔维亚抵抗的奇迹几乎不为忙于战争的世界所理解;但是那些知道得最详细的人也是最感到惊讶的人。
图53、奥军从塞尔维亚退却路线,1914年12月。
Belgrade,贝尔格莱德;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First,第1集团军;Hungary,匈牙利;Liuboviya,柳博维亚;Loznitsa,洛兹尼察;Lyeshnitsa,列什尼察;Miles,英里;Potiorek,波蒂奥雷克;Putnik,普特尼克;Ruma,鲁马;Save,萨沃河;Second,第2集团军;Semlin,塞姆林;Serbia,塞尔维亚;Shabatz,沙巴茨;Sixth,第6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Zvornik,兹沃尼克。
04.
本书有必要提及入侵高加索以执行青年土耳其蓄谋已久的计划的土耳其军队的命运。恩维尔帕夏在执掌直接指挥的大权之后,将和平时期驻扎在亚美尼亚的(第9、第10第11)三个军集结到埃尔祖鲁姆,为加强力量又从巴格达调来一个师,又将第1军外加两个师从君士坦丁堡经海路调往特拉布宗。如此组成的土耳其第3集团军接近15万人;而在俄国那面的沃龙佐夫的兵力则因扩大加利西亚军队而减少。他只能聚集10万人。
沃龙佐夫首先进攻。11月份,他穿越边界到达科普里库伊,距埃尔祖鲁姆不到30英里。在这里他与恩维尔的第11军遭遇。但是恩维尔的计划正在形成。在萨勒卡默什的俄军完全依赖于以梯弗里斯和卡尔斯为起点的铁路。以冯&#8226;谢伦贝格上校为参谋长的恩维尔,把德军通常的迂回运动,运用于这条至关重要的交通线上。在正面遏制俄军的同时,恩维尔派遣第9和第10军迂回他们的右翼,然后穿过入口通道袭击卡尔斯—萨勒卡默什铁路。其时,在北边相当远的地方,土耳其第1军正从乔鲁克河谷急驰而下,此时,他们也将逼近梯弗里斯铁路。值此季节,在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的作战计划是有勇无谋之举。尤其是第1军必须在隆冬季节穿过8000英尺高的冰封雪冻的通往阿尔达汉的重重山口。
新年到来之际,从事这些拼死努力的部队陷入了绝境。他们在漫天大雪中挣扎,只有穿过悬崖峡谷才可能前进,所以他们不得不在极可怕的缺衣少食的困境中忍受暴风雪的不停抽打,而他们的各纵队则在萨勒卡默什前线轮番遭遇俄军的袭击。元旦这一天,俄地方军司令官尤登尼奇最终将土耳其第10军逐出了与他生死攸关的铁路线。就这样,完全失去支援的土第9军被围歼。军长和他的参谋均宣布投降。向北50英里处,土第1军则在坚持完成它的异想天开的任务。它实际上成功地穿过了阿尔达汉出口,使俄军司令部感到诧异而吃惊。不过在那里这支部队已耗尽力量。俄军的反击把冻僵的、声喘吁吁的土耳其兵赶回了冰雪荒原,他们就是通过那里下来的。只有第11军在一段时间内发挥了作用。在卡拉乌尔安周围,他们至少在掩护第9军和第10军残部撤退的战斗中表现得很英勇,他们还取得了某些进展;但到了元月中旬,尤登尼奇就能够集中兵力对付第11军了。仅数日,该军便遭受惨重伤亡,随后被迫退往埃尔祖鲁姆,军事上遭受失败之余,还要承受冬日的严寒和饥饿的恐慌。
这样,灵活机动和坚决果断的俄军防御战最终取得了圆满的胜利。到1月底,这场拼命游戏的命运被彻底地扭转过来。几乎原地不动的尤登尼奇,得到土军所忽视的那些因素的帮助,剥夺了土军因大胆策略和付出艰苦努力而本应获得的奖品。土军在自己的尝试中毁灭了。少数逃出者叙述了这场经历。单是在萨勒卡默什以北山区的俄军巡逻队发现和清点的冻僵的土军尸体就达3万具之多。至此,这年年底的高加索形势,在两周之内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
①德国官方史,《世界大战》(Der Weltkrieg)(国家档案馆),第6卷,第3—5页。
②同上书,第6卷,第5页。
③同上书,第6卷,第93页。
*着重号系作者所加。——w.丘吉尔
④德国官方史,《世界大战》(国家档案馆),第6卷,第95—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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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东进还是西击?
第17章、东进还是西击?
喘息时间——巴尔干各国——对比的命运——防御的优势——柏林的紧张关系——意大利的战争准备——兴登堡的挑战——德皇的决定——贝希托尔德的离开——德国的第一次恢复——英国的立场——西线的僵持——对土耳其的进攻——分歧的意见——基奇纳勋爵
01.
1
914年年底,在严寒的冬季中结束了称为“第二回合”的战争。在西线的伊普尔战役和在东线的罗兹战役以后,战线变得固定下来,两军在日益增多的战壕后边近距离对峙。交战双方各国的最高统治者、政治家和指挥官考察了变幻莫测的战场,权衡了历次战役的结果,立即着手计划未来的行动。一股强烈的宽慰感鼓舞了协约国的领袖们。德国对法国发动的令人生畏的猛攻已归于失败。现在不列颠帝国的全部武装力量将有充分时间发挥作用了,福克兰群岛的海军胜利地消灭了德军的巡洋舰,英国对大洋和浅海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从巡洋舰作战腾出来的大批剩余海军回到了英国海军部的指挥之下。对敌方帝国的封锁已经完成,封锁的压力开始加剧。
德国首脑们对过去和未来的感受的确不同。他们对迄今显示的结果不抱幻想。尽管他们的军队几乎遍布在他们所征服的土地上,尽管他们拥有巨大和依旧在增加的资源,但他们认真地到处找寻逃离他们不慎陷入的死亡陷阱的办法。德国人完全理解英、法对局势感到满意的理由,德国人的心中已敲响了丧钟。他们的将领们面临各种问题,而德国宰相和外交部对这些问题现在已没有受欢迎的作为。引诱意大利或罗马尼亚加入同盟国的所有希望均早已破灭。在圣诞节那天,奥地利驻布加勒斯特大使切尔宁伯爵已经向康拉德宣布,“除非同盟国到春天能取得一次意义深远的胜利”,否则意大利和罗马尼亚“将加入协约国一方作战”。意大利正越来越坦率地施加压力,并逐渐开始使用毫不掩饰的恫吓,要求把奥地利的领土割让给她。罗马尼亚似乎对意大利亦步亦趋,这两国很可能同时发表充满敌意的宣言。
显而易见,巴尔干国家的态度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土耳其——这个新的追随者——在高加索被打败后,国内已经陷入了紧张局面。她和同盟国之间不存在军事联系。塞尔维亚未被打败,相反,她是胜利者;保加利亚尚未争取过来;希腊怀有敌意;而罗马尼亚拒不允许军需品过境运输到土耳其。12月14日冯&#8226;德&#8226;戈尔茨将军自君士坦丁堡致函法金汉,称整个战争的胜负将取决于巴尔干小国的态度。它们的绝不可忽视的力量和影响可以使天平倾向于任何一方。德国外交部清楚地看到,所有巴尔干国家和意大利均可能参战反对日耳曼帝国和土耳其帝国。这将导致奥匈帝国的迅速崩溃、土耳其的覆灭和德国最后的致命孤立。上述一切表明,必须采取最强有力的行动来对付俄国,刻不容缓地支持奥地利,开辟进入土耳其的直接通路。德军必须东进。12月27日康拉德致电法金汉:
“迄今为止,东方战场的完全胜利对总的局势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而且极其紧迫……如果要事先防止中立国的干涉(它至迟肯定在3月初出现),迅速作出决定和迅速付诸实施是绝对必要的。”
兴—鲁以自己的论据加强这些要求;在这里,我们必须注意到德国最高军事指挥层中所出现的利益和意见的分裂,一种真实的而且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分裂。自从法军在马恩河发生转机并开始使用大炮和步枪以来,在西线作战的德军将领们就一直没有战绩;在从来没有公正可言的战争中,缺乏成功就是严重的问题。他们为法军防守的顽强感到不快与惊讶。他们不相信法军能够如此冷静沉着地坚持。他们尤为震惊的是,不得不认真对付英国陆军。现在他们认识到,他们在西线遇到了最精锐的部队和最完善的军事组织。另一方面,东线的德军将领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那里没有壕堑防线,敌人也没有第一流的步枪射手,机关枪寥寥无几,仅有较弱的炮兵。那里德军有施展谋略的机会,有通过灵活地使用优势铁路系统而体现各种战术或战略的机会。在东线德军取得了巨大胜利,俘敌几十万人,并全歼敌军;这无疑是以经典战争为模式进行精心策划的结果。全德国都闪耀着坦嫩贝格胜利的荣誉之光。德国最高司令部曾感激地看到马恩河战役的失败被遮掩住了,但他们现在心情不安地发现,在国民眼中他们的形象远远不如东线获胜的战士。举止彬彬有礼的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会议上屡屡与这样的一些人士相遇:他们尽管身居高位,却因失败的耻辱而抬不起头来。可是事实是,将军和文职官员云集的最高司令部,尽管因战场上的失利而狼狈不堪,却掌握了几乎整个德军的战争机器和六分之五的武装力量。爱国主义、为国家服务、军事纪律和个人应有的礼仪,像镇痛的软膏一样敷在他们的痛处。但基本事实依然如故;东线的人们未说出的话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为你们赢得战争?”西线的人以震怒之色相回答,“赢得战争!得了吧,你们只不过是遇到俄军罢了!
直到现在,德国最高司令部仍没有悟到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即,他们面对的是内在的巨大的防守优势。这就是说此时在西线,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势均力敌的两军之间,进攻很难取得进展。一旦战争采用壕堑线和铁丝网,防守方就占有压倒性优势。此时,攻击部队缺乏夷平战壕所必需的大炮威力。他们更没有能排满整个防线的大炮数量,因而大规模的进攻无法在三、四个不同防区的任何一处发动。所以说攻击很难取得突袭的效果。他们没有坦克去碾平带刺的铁丝网。他们还没有研究出毒气弹。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延伸弹幕射击的办法。简而言之,英勇防守的壕堑线连成一体,不但能得到野战军普通大炮的支持,而且因有明碉暗堡的机枪掩护而威力倍增,进攻这种防线的军队还没有能在进攻中取得进展的战术或装备。法金汉不懂得这一点,霞飞也不懂,法军也不懂,福煦也不懂,双方的高级军官显然都不懂这个道理。在西战场,不懂得这个道理在几年时间内一直是主要事实。像现在这样双方势均力敌的军队,攻方没有胜利前进的办法。
法金汉持有传统的军事观点,并自始至终坚持不变。他不相信在东线采取策略可望结束战争。他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只要法国、俄国和英国团结一致,那末就不可能充分地打败她们以赢得“体面的”胜利,德国也将因此而冒财尽力竭的危险。此时此刻,他只想从法国或俄国得到补偿,他不再为胜利而战,只求能光荣脱身。如果德国为了求得和平必须继续战斗,那末最佳机会就是在西线加紧作战。他已经忙着计划重新开始一场主要针对英军的进攻。4个新军将很快在德国本土准备就绪。1月或者最迟在2月,他的全部可用军队将投入英、法战线的北部。
兴—鲁率直地反对法金汉。他们确信,只要在东线作出巨大努力就可以赢得战争,而且必定会赢得战争;必须作出这些努力,否则这场战争就将因巴尔干集团的军队在战场上突然出现和奥地利的单独媾和而迅速地不可挽救地输掉。康拉德和奥军司令部不遗余力地重申这些观点。现在所有高层的政治和外交力量在争论中都站在东线一方。德国宰相和外交部,有理由对意大利和巴尔干集团加入敌对联盟的前景感到恐惧,于是加入了坦嫩贝格战役胜者的一方,即东线伟大的孪生兄弟兴—鲁的行列。“西线已经失败,施蒂芬计划化作了灰烬。彻底打败俄国,支持奥地利;粉碎塞尔维亚。团结巴尔干国家并与土耳其携手。”因此引起了最重要的人物和最重要的政策之间的严酷较量。
新年第一天,法金汉和康拉德在柏林会晤。代表兴登堡的鲁登道夫也在场。紧张的讨论进行了一整天。不同意志和意见的冲突使会议流产了。数年后写到这次会晤的时候,鲁登道夫说,他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实际上法金汉对康拉德的要求采取了故意拖延的策略。“这次会议根本不能令人满意,而且毫无意义;这是一场事先已作出决定的意见的较量。”1月2日,法金汉再次重申他的决定。他致电业已返回特申的康拉德,称德皇同意当前不能将军队自西战场调往东战场的观点。有足够的时间在德国征集新军并在三周内遣往目的地。第二天他通知兴登堡说,把新组建的部队调拨给东线,“等于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放弃西线的一切军事行动,这必将带来严重后果;此绝不可无视这些后果。”兴登堡闻讯,立即与宰相商量;后者深受感动,向德皇建议将法金汉调离最高司令部。
1月4日康拉德接到他在罗马武官的报告说,意大利正在准备参战反对同盟国,意大利军队将在1月底作好准备,到3月底将完全准备就绪。贝希托尔德从维也纳来电强调了这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并敦促在喀尔巴阡山脉地区迅速取得胜利,以此作为防止危险的唯一手段。康拉德闻讯,立即下令准备在加利西亚发动一次进攻,并驰电德国最高司令部和法金汉,要求得到四、五个德军师的支援。法金汉拒绝了这一要求。他不愿把军队从西线调往东线,他甚至不愿意兴登堡从自己军队中派部队去支援喀尔巴阡山的攻势。如果要从第9集团军调走任何部队,那末这些部队应该调往塞尔维亚,而不是喀尔巴阡山。法金汉直率而又尖锐地说,“罗马尼亚的态度,保加利亚的可能加盟,以及建立连接土耳其的交通线这一尤其重要的问题,无不取决于塞尔维亚的局势。鉴于德国的外交形势,只有尽快满足意大利的愿望,而不是将俄军赶出喀尔巴阡山,才能使意大利保持安静。”对此,康拉德反驳说,满足意大利的愿望是不容考虑之事,让德国去满足法国的要求(如使用阿尔萨斯—洛林),“由此而瓦解协约国”,这岂不是更妙?对这个争论兴—鲁最后使出杀手铜。他们通知柏林说,他们与康拉德的观点完全一致,他们未与法金汉进行协商即已应允派遣几个师前往支援康拉德。这一独立行动是对法金汉的权威的最大挑战。
双方都试图紧紧抓住德皇。迄今为止,德皇一直站在仍身兼陆军大臣的新任参谋长一方;但是压力已成不可抗拒之势。将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免职是不可能的。全德国都会成为他们的后盾。1月8日德皇决定支持康拉德的喀尔巴阡山作战计划,并下令组建德国南方集团军,由林辛根统辖。法金汉尽管被迫作出让步,但还是有足够的势力来附加上一个重要条件。他不打算进一步受到兴登堡—鲁登道夫联盟的突然袭击和公开反对。他决心拆散这个强大的伙伴关系,这对伙伴如今已经改变了德国军事指挥的重心。于是他征得德皇的同意,任命鲁登道夫为林辛根的参谋长。这一引起反感的行为虽裹上了皇帝特别信任鲁登道夫的馅媚之辞,但其动机是昭然若揭的。兴登堡深感委屈,于1月9日直接向德皇报告说,他现在所预期的在喀尔巴阡山地区的成功绝对不足以解救奥地利的重重困难。
“这必须与东普鲁士的决定性出击相结合。2月初将有4个新军准备就绪。在东线必须有这些部队的投入。有了这批部队,就不难迅速地给东普鲁士之敌以决定性和歼灭性的打击,并最终完全解放那个饱受苦难的省份,然后以我们的全部力量向比亚韦斯托克推进……我认为此次在东线使用新征军队的军事行动对整个战争的结果具有决定意义;而将这些部队用于西线,只能加强我们的防御,或者——如在伊普尔——导致代价昂贵而又无太大指望的正面推进。我西线军队应该有能力据守各连续防线上构筑得很坚固的阵地,并在没有新军增援的情况下坚持下去,直至东线取得决定性胜利。”
他在结尾处情真意切地恳求让鲁登道夫回来。
“陛下亲切愉快地下令,将参谋长鲁登道夫将军从我处调往南方集团军供职……在坦嫩贝格和马祖里湖区的战争日子里,在针对伊万哥罗德和华沙的军事行动中,在从弗雷申—托伦一线向前推进的过程中,我和我的参谋长密切共事;他成了我真正的助手和朋友,没有其他人可以取代这位我寄予了最充分的信任的将领。陛下从军事史上可以知道,如此融洽的关系对于战事过程和军队平安是何等重要。此外必须补充指出,他现在所处的范围狭小得多的新用武之地,对这位将军的颖悟力和才能是有失公正的……基于上述理由,我最崇敬地冒昧恳求,一旦南方军事行动开始——陛下即仁慈地将臣的战友送还于臣。引导我将此请求呈于吾皇陛下的,不是我个人的欲望。臣断无个人企求!陛下对臣的恩宠大大超过我应得的踢予,一俟战争结束,臣将以感激和快慰之心再次归隐。我更坚定地相信,我以完全卑谦之心表达这个请求是在完成义不容辞的责任”。①
与此同时,法金汉已决定作一私下调解。1月11日他抵达布雷斯劳,在那里会晤了康拉德、林辛根和鲁登道夫。12日他在波森与得到鲁登道夫和霍夫曼支持的兴登堡见面。这些协商只是加深了现存的分歧,因此柏林出现了紧张的人际关系和技术性危机。一切都以德皇为中心。现在兴登堡公开与宰相联合,要求罢免法金汉,要求将那4个军部署在东线,要求让鲁登道夫和兴登堡重新合作。根据德国宪法身为最高军事领袖的德皇必须作出选择。这一次,他没有辜负德国人民的期望。他作出了不利于法金汉的决定。4个军奉命调往东线;鲁登道夫在组建“南方集团军”之后即调回兴登堡处,法金汉被迫辞去陆军大臣之职。尽管遭受了这些令人痛苦的打击,人们发现他仍然愿意“怀着一颗沉重的心”留任陆军参谋长。他的权力基础受到了重创,但他仍继续担任最高军事职位近两年之久。他曾一度怀有他本人可以指挥战争的念头,但这一想法再次遭到了断然拒绝,以后他便以对那里的军事行动进行严厉的评论为满足。“只能投入有限兵力,拟协同完成600多公里的缺口——只能以微薄兵力把守——两侧的决定性任务,对这种可能性”,他完全持怀疑态度。他预计,在喀尔巴阡山地区和东普鲁士,充其量只能获得“相当大的局部胜利”。他的这一估计,后来得到了事实的证明。然而他的权威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以后,在德国陆军内部出现了两个对立的权力中心。
02.
严酷的战争已经损耗了贝希托尔德脆弱的个性。波蒂奥雷克在塞尔维亚的失败甚至使他丧失了他以高昂代价换取的局部满足。意大利与奥地利的敌人联手,给奥国支离破碎的军队增加一条新的战线,这样的前景造成的紧张,超过了他的神经能够忍受的程度。曾经如此急躁和果断地进入战争的他,在战斗中是第一个动摇畏缩的人。与他相反的是蒂萨,他在还有时间避免战争之际曾要求保持谨慎和平静,但现在显示了他性格中坚定的力量。他丝毫不因战事的发展而感到沮丧,他尽力争取把资源与精力输入帝国的领导层。他执意认为,贝希托尔德应该让位给一个性格更坚定的人。这场人事变动并不轻松,但是彬彬有礼地进行的,没有出现维也纳外交界特有的恼怒的激动。1月11日蒂萨偕切尔施基与贝希托尔德共进午餐。德国大使照常施压,而且这一次语气很粗暴,他认为奥地利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以割让领土的手段来收买意大利。蒂萨直率地表示,这是办不到的。三人进行了长时间的争论后,蒂萨去觐见奥皇之前有短短几分钟单独与贝希托尔德在一起。蒂萨写道,“我对他说,我不得不面陈皇帝陛下,当前我认为外交大臣之职应由更果断的人士担任,这样的人能以更多的精力贯彻他自己的政策。”贝希托尔德像一个温顺的孩子,面带惯有的微笑回答:“如果您真的将这个建议面陈陛下,我将感激不尽,因为我向陛下恳求过多次了,他就是不相信我。他会相信你。”蒂萨并未因这种动人的风度而放松等惕,他立即进宫向皇帝建议马上免去贝希托尔德的职务。弗兰茨&#8226;约瑟夫没有迟疑。他说,他经常考虑同一件事。在蒂萨解释了他本人不能离开匈牙利大臣兼主管长官之职的理由之后,局内人士亦即蒂萨的门徒布里安男爵受命掌管帝国的外交政策。1月13日贝希托尔德离职,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庄园,在那里居住至今。1916年他天真地向一位朋友抱怨说,“别打扰我,我早就厌倦战争了。”
03.
我们已经目睹了德国1915年军事计划出笼时引起的震动。现在让我们来追溯这些计划在战场上遇到的不同命运。现在无人能怀疑从德皇那里逼取的决策是正确的了,由于这些政策他理应得到应有的荣誉,这是对的。这一年是在德国如此暗淡时开始的,却是德国在战场上最兴旺的一年。法军在阿图瓦和香槟,英军在新沙佩勒和洛斯,注定要在德军铁刺网和机关枪的防守面前,遭到耗竭的厄运。俄国因所有要塞的失守而被赶出了波兰和加利西亚。保加利亚已被同盟国争取为盟友;塞尔维亚遭到入侵,并一度全军覆没;希腊人一片混乱,处于瘫痪状态。正当罗马尼亚给吓得继续保持中立,意大利留在伊松佐河边颤抖之际,德军已开辟了通往君士坦丁堡的道路,而土耳其从毁灭的边缘获救,又重新充满活力,继续战斗。为了考察上述令人震惊的转变和德军的巨大成就,我们现在必须考察伦敦的情况。
法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入侵。她的全部精力和思想都倾注于这场生死搏斗,这场搏斗暂时有所缓解,但一定很快就会重新开始。马恩河战役的胜利者霞飞及其总司令部主宰了这片战场。法国很少意识到其他战场。俄国、奥地利和巴尔干国家,受到法国注意的程度,只是像一位击剑手在决斗高潮中看待他的副手或观众。加强法国的兵力,守住法国的防线,从可恨的奴役中解放被占领的13个省——以上就是法国的军事方针。但是在压力没有这么重的伦敦,可能有更全面的看法。身居或者接近军事指挥最高层的一小批人士,数周以来一直密切注视着那条东方战线,那里也是柏林敏感地讨论的主题。
看到全部事实的读者必定也了解,在英内阁中或在海军部和陆军部,要掌握和估量本书所记载的各种重大事件的真相和价值该是何等艰难。我们的注意力已经集中于确保制海权的活力;派英军去法国,使他们在遭受沉重打击的情况下保持活力;全力集结全帝国的军事力量,为战争而动员全部财富、影响力和人力,不遗漏全球的任何角落,这是英王陛下能够要求的。但法国人告诉我们的只是他们的希望,其他说得很少,而俄国人说得更少。我们保持的一般印象是,俄国在一场名为伦贝格战役的大战中打败了奥地利,德国成功地保卫了东普鲁士。我们感觉到,大国寄予厚望的、碾平通向胜利之路的俄罗斯“蒸汽压路机”,不但向前也向后滚动。俄国的确具有蒸汽压路机的性能。但是坦嫩贝格战役的全部意义是逐步为人们所认识的。和法国人一样,我们也接触到了多得无法计量的事件,每时每刻都忙于分析各种关键细节。情报局的报告提供了大量的情报。在我的办公桌上每天都放有二、三十份文件,记载了全欧洲各部队来来去去不停调动的情况和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我们反复要求陆军部对局势作出全面的评价。但是英军参谋部的全体人员都上了前线,一直为维持远征军生活而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充足的人手对这些报告进行筛选、清理和集中。平静、威严、讳莫如深、消息不是很灵通的基奇纳勋爵,这个几月来一直来尽力亲自完成他作为战时国务大臣和总司令的职责,并安排参谋部完成收集情报的任务。
然而不管怎样事情并不很糟。海上畅通无阻;岛国安然无恙;军队抵达了战斗岗位;战线守住了;帝国正向战事体制改组。因此,在这关键时刻,在我们从日常工作获得的印象中以及我们战时管制的基本方法上,并不存在任何明显的问题。实际上,直至1914年底,我觉得我们对自己在战争中的作为,有资格感到自豪。我们的所有舰只和全体海军都得到了正确的充分的运用。
到目前为止没有更精心筹建的组织能产生更佳的效果。但是战争又出现了变化,它的规模和复杂性与日俱增;此时我们已拥有更多的富余人员和舰只投入战争。这里有需要进行科学研究的问题。
一旦我们感到在海上拥有绝对优势和安全,我们就几乎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土耳其、俄国和巴尔干国家。在整个12月份,汉基上校、劳合&#8226;乔治先生和我,起初是各自独立研究中南欧局势,后来则共同对其产生了日益浓厚的兴趣。宣战以后,外交界对各中立国几乎不再在意。中立国不再关心自己说过的话和许下的承诺。她们向自己提出的问题是:将发生什么和谁将赢得胜利?她们不打算接受英国提出的任何一点保证。我们惊奇地发现,许多中立国似乎不确定英国能否会获胜。人们对这些国家的暖昧态度感到遗憾,但这些国家就是固执己见。外交部中肯的话语,全被她们当成了耳边风。
然而到12月的第一个星期,我们三人分别得出结论:西线已经陷入僵局,谁发动进攻都将得到最坏的结果,外交、海军和陆军的巨大转移或转向行动应该通过或就在地中海国家进行。至于我们的想法与柏林的优先考虑或兴—鲁的结论是否接近,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在敌人防线的后方,一切都神秘莫测。在协约国军防线的后方,采取协调一致的行动的工作和机构尚处于酝酿阶段。12月29日,我给首相写了如下一封信:
“我认为很可能双方都没有力量在西线穿透对方的防线。尤其是比利时,它对德国非常重要,被其视为和平筹码,它无疑已被彻底建成的连续的防线。我认为,或许德军会保留其精锐部队中几支大编制的机动后备军。我并未试图作最后定论,我的印象是,两军的阵地不可能出现决定性的变化。”
1月1日,财政大臣劳合&#8226;乔治先生请国防委员会传阅一份文件,目的在于引起他们对流行的对战争持无根据乐观态度的注意,引起他们对作为战争主力的俄国越来越大的失败的注意,和引起他们对在巴尔干半岛采取行动以便联合希腊和保加利亚参加协约国共同事业的注意。同一天,汉基上校也递送了一份有真知灼见的文章,指出近东是我们立即采取联合行动的最重要的舞台。这些文件在几天前就给我看过,12月31日我为这些文件致函首相阿斯奎斯先生,说道,“我们的观点实质上是一致的,我们的结论并不矛盾……我想在土耳其宣战时就向加利波利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困难会有所增加。……”1月3日在海军部进行了每日的持续讨论并与首相商榷之后,费希尔勋爵写信给我,他在信中声称,“我考虑进攻土耳其把守的战场!——但要马上开始才好!”费希尔的这封信已经刊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第2卷中。
毫无疑问,如果我们当时像现在这样了解柏林进行的讨论的性质,那末此类计划就能够而且早就变成前后一致的行动了。我们在我们之间预言过成功的秘诀。如果我们对根本性问题能获得一个权威性的决策,如果有一个适当的参谋机构把决策变成计划,那末可以肯定,在德军能将部队开进东地中海沿岸各国之前,我们早就插手那些地方了。
爱德华&#8226;格雷爵士在他的书中说,德军所攻击的是一些薄弱防线,因此能挫败所有的牵制与佯攻。但是土耳其在大战的这一时期没有这个能力。相反,土耳其的无能正是德军所有烦恼的关键所在。他们有数月之久无法支援土耳其。我水陆两栖部队几周之内就可以对土耳其进行打击。
然而我们的军事指挥尚未达到这一水平。我们已经看到,兴—鲁作了什么样的斗争——虽然他们得到了康拉德的支持,得到了奥地利全部影响力的支持,得到了德国宰相的支持——才使战争重心向东线转移,而且作了什么样的妥协才得到成功。尽管海军部有力量,但我们只能使用争辩的手段。我们不能炫耀海军的“坦嫩贝格”的胜利。在伦敦没有像柏林那样的最高权威,可以说行或不行、右或左、西或东。这里只有一个人反对另一个人的意见。不过,从此时起战时委员会的政治家们的目光主要集中在了东线;自然,在法国的约翰&#8226;弗伦奇爵士和英军司令部就得为得到每一个士兵、每一门大炮、每一发炮弹而拼命斗争了。基奇纳勋爵主意多变,他那里就成了不同意见争论的战场。他时而支持这一方,时而又支持那一方。毫无疑问,如果“东线派”只需对付英军及其司令部人员,那末我们就能下达命令了。可是在约翰&#8226;弗伦奇爵士和亨利&#8226;威尔逊爵士的身后还傲然挺立着马恩战役的胜利者霞飞将军的强大权威。
霞飞和法金汉一样,目光只注视着西线,还和法金汉一样,对进攻的优越性深信不疑。霞飞的判断也和他的对手法金汉的判断一样,认为只有西线是1915年战争决定胜负的所在。两人都确信他只要多集结几个军,多准备一些大炮,就可以突破对方的防线,并胜利地进军巴黎或者莱茵河。如我们现在所知,他们的确绝对不知道真正的事实和价值。这两人及其专家顾问们从未充分认识到一个明摆着的真理,一个对普通士兵来说都显而易见的真理,即,子弹是能杀人的。面对这种梦魇般的精神压力,我们无法取得任何进展。每当基奇纳勋爵接受劝导重视东方——实际上他的直觉也在把他引向那里——并为那里采取措施的时候,霞飞(和通过外交部与他协同工作的法国政府)便向他施加压力,于是他就像潮水中的浮标一样前后漂浮。毫无疑问还有很多人也采取同样的态度。还必须记住,英帝国此时在欧洲大陆的战争中还是一支次要力量。法国已经把海战的决定性的指挥权让给我们。有人声称,因我军兵力仅占十分之一,所以在表达了我们的观点之后,我们的责任就是接受与我军并肩战斗的那支英勇大军的首脑的军事指导。正如基奇纳勋爵在一次震撼人心的讨论之后所说的,“我们不能像我们应当做的那样作战,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来打仗。”
————————————
①德国官方史,《世界大战》(国家档案馆),第7卷,第11—12页。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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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冬季会战
第18章、冬季会战
兴—鲁的东线计划——俄军的力量与弱点——“巨蟹”——轻率的泄密——蟹钳运动——第10集团军的迂回运动——德军前进——俄第20军——战役的结果——普热梅希尔的陷落
01.

登堡占了法金汉的上风。现在他必须恢复对俄军的进攻。毫无疑问,前章所述的争论过程,导致了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对他们计划将取得的光芒四射的胜利的想象。德国和奥地利在东线的全部军队将联合发动双管齐下的大规模进攻,一路在东普鲁士,另一路远在喀尔巴阡山地区,同时向俄国大公的南、北两冀展开攻势。俄军将被巨蟹用两只大张的钳子同时紧紧抓住。法金汉曾尖刻地指出,相隔600公里的两翼进攻不可能形成有效的联系。兴—鲁对此也不抱幻想。在军事行动中,他们全身心放在北冀上。他们得到了从最高司令部争取来的4个军的增援,现在管辖着3个集团军:即原来的第8集团军、两次突袭华沙未果的第9集团军,以及新增的3个军合编而成的由冯&#8226;艾希霍恩将军指挥的第10集团军。1月底,第8和第9集团军驻扎在罗兹战役于12月中旬结束后形成的战线一带。第9集团军的正面成南北走向,面对华沙,与之相距约40英里。第8集团军蹲伏在安格拉普河河道和现已冰封的湖泊的后方。在这两集团军之间近200公里的间隔,驻扎着德国战时后备军,其中包括在德军各要塞进行第二次搜索后集结起来的察斯特罗夫军。兴—鲁现在建议联合使用所有的这些部队。
根据从俄军无线电报和其他来源获悉的消息,他们相信俄国大公有自己的一套“庞大计划”。他们相信一俟冬季转暖,俄国大公就会袭击东普鲁士,一路北上,向托伦推进,同时另一路在北面从科夫诺方向出发。兴—鲁想先发制人。俄军兵源绝无短缺之忧,可以无限供应的驯服农民正在沙皇的国境线内接受军训,一旦有了军服、装备和武器,这些人员便可以补充不足的编制或增加军队的人数。俄国所缺少的不是兵源;事实上,兵源是她拥有的唯一充沛的资源。俄国的军队充斥于其漫长的前线,书面显示的总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但是训练有素的军官、有文化的军士以及各种文职人员,远低于指挥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所需要的比例。更有甚者,各种口径的大炮和各种类型的弹药甚至步枪都严重不足。尽管俄国大公、鲁斯基和伊万诺夫,仍怀有进攻图谋,但他们痛苦地认识到,从大战的早期战斗以来俄国的攻击力已经严重下降。已经控制了喀尔巴阡山地区的各通道的伊万诺夫,在长时间的面谈中强烈要求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给他增援,以便入侵匈牙利平原。其意见颇受俄国大公倚重的鲁斯基,更愿意重新经波兰向西和西北向德国边境推进。所有这些讨论因德国开始军事行动而突然终止。
依照兴—鲁的计划,被我称为“巨蟹”的左钳将突然前伸,穿过安格拉普河—勒岑湖区一线,抓住那里的全部俄军并歼之于瓮中。为达此目的,第9集团军将调动其兵力之一部,主要是从第20军抽调,从华沙平原北上,到达奥特尔斯堡邻近和赢得坦嫩贝格胜利的战场;而组成第10集团军的那3个军,则部署在北部因斯特堡的前面。到指定的日期,第8集团军的右翼将经由约翰尼斯堡攻击吕克;与此同时,第10集团军将首先向东北进军,趋向蒂尔西特,然后转而继续向南,经贡宾嫩和斯塔卢波嫩趋向格罗德诺。这两起大进军在展开时外侧容易受到俄军的攻击,在北侧会受到来自科夫诺和涅门河一线的攻击,在南侧会受到来自纳雷夫河支流博布尔河一线的攻击。对实力强大的第10集团军来说,不必担心有太大的危险,但在湖区以南向前推进的德军的右翼和右后卫容易受到猛烈的攻击,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免受这种危险,第9集团军才被指派到那个地方。
图54、“巨蟹”攻势&#8226;兴—鲁的战略思想,1915年1月。
Baltic Sea,波罗的海;Gorlice,戈尔利采;Kovno,科夫诺;Königsburg,柯尼希山;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Tarnow,塔尔努夫;Warsaw,华沙。
图55、兴—鲁的冬季会战计划
Angerapp,安格拉普河;Augustow,奥古斯图夫;Baltic Sea,波罗的海;Bobr,博布尔河;Goldap,戈尔达普;Grodno,格罗德诺;Gumbinnen,贡宾嫩;Johannisburg,约翰尼斯堡;Kovno,科夫诺;Königsburg,柯尼希山;Lötzenn,勒岑;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Osovets,奥索维茨;Stallupönen,斯塔卢波嫩;Three Corps,三个军;Tilsit,蒂尔西特。
为了掩盖第9集团军的那些部队向北调动,第9集团军的余部于1月31日在博利莫夫发动了一场追求轰动效应的进攻。此次战斗的一个特点是旨在引起纷纷议论,因此它第一次使用了1.8万枚毒气弹。这种轻率泄露重要秘密的行为使人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霍夫曼亲临博利莫夫教堂的尖塔,为的是目睹俄军大规模窒息而死的情形,那是化学家声称必将发生的。但他宣称结果令人失望。当时认为已称得上大量的毒气弹的数量,与后来使用的数量相比其实相当少,而严寒使毒气丧失了其预期的扩散力。事后德皇决定称之为“马祖里冬季战役”的战争,事实上还是以1月31日向华沙发动这种凶猛的进攻开始的。
图56、佯攻博利莫夫,1915年1月31日
Angerapp,安格拉普河;Baltic Sea,波罗的海;Bolimov,波利莫夫;Bzura,布祖拉河;Corps,军、军团;feint,佯攻;Ivangorod,伊万哥罗德;Königsburg,柯尼希山;Lodz,罗兹;Lötzenn,勒岑;Miles,英里;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Pilitsa,皮利察河;Thorn,托伦;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02.
这次毒气战很好地达到了德军的战略目标。俄军的注意力被紧紧地吸引到这一点上,他们对第9集团军部队的北上运动一直毫无觉察。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关于4个新军在东普鲁士的部署和集结,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4个军都已进入阵地,3个在湖区防线以北,1个在南,在2月初,行将遭殃的俄军没有得到任何警告。事实上,在如此的隆冬严寒中开始任何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想法,是被俄国人自己对气候的体验所否定的。2月5日和6日狂风暴雪席卷东普鲁士。严寒刺骨,雪“深达1米”,大雪在旋风中形成了雪堆和冰丘。就连兴—鲁的坚强意志,在派他们的能吃苦耐劳的部队进入暴风雪之前也迟疑起来。但他们还是最终横下心来,开始了行动。
他们计划中的直接目标是俄国第10集团军,该部士兵们坐在安格拉普—湖区一线前面从戈乌达普到约翰尼斯堡的战壕里。俄第10集团军的部队及其司令官西弗斯将军,对德军防御工事屏障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产生丝毫疑心。他们在忙着用铁铲将雪铲出战壕,就这样度过了6日和7日。7日德军巨蟹的右钳开始移动。利茨曼将军率第15后备军和第2师从约翰尼斯堡向吕克发起攻击。8日德军左钳即第10集团军之全部,攻击贡宾嫩—柯尼希山铁路与梅梅尔河之间的地段。
该集团军的3个军(从北到南为第21军、第39后备军和第38后备军)击退了在他们前面的俄军掩护部队,并立即转向右边,威胁俄军的撤退。天气造成的巨大困难并没有阻止德军的稳步前进。它继续进行环绕俄军右翼的包围运动,不断地向南迂回前进。9日至10日的夜间,第21军在不间断地行军29小时之后,已抵达希尔温德和弗拉季斯拉沃夫。位于中央的德军已穿过皮尔卡伦,部队正面几乎面向南方,与原来的俄军阵地成直角。10日第21军抵达维尔科维斯基,切断了通往科夫诺的铁路,在中央的第39后备军抵达维尔巴伦,留在那里作后备的俄军一个整后备师遭到突袭并被击溃,1万人被俘,损失大炮6门。就这样,俄军整个右翼退至科夫诺的道路被切断。从科夫诺出发的俄军的不骑马的骑兵向第21军左翼和后卫发动的猛攻被击退,不过德军充分考虑了来自科夫诺的威胁,要求从德军右翼调动后备师来阻挡这种干扰。12日德第10集团军的战线从马里安波尔和卡尔瓦里亚推进到戈乌达普附近,因此俄军中央部队开始受到严重威胁。事实上,西弗斯将军的集团军现在只剩下两条退却路线:第一条经奥利塔撤往涅门河,第二条穿过奥古斯托夫森林。
与此同时,南面的德第15后备军向吕克运动,旨在切断奥古斯托夫公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俄军的顽强抵抗。吕克的公路、铁路的枢纽站此刻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地方;在这一地区,俄军屡屡反攻,激烈战斗在最严酷的气候中持续了12日一整天。俄军继续英勇自卫。德军的南路军不能取得正面推进,于是将右翼伸向格拉耶沃。与此同时,第8集团军的整个先头部队突然从278安格拉普阵地后面出现,向正前方的俄军发起攻击。到13日夜晚,他们已经逼近西弗斯的原来司令部所在地马尔格拉博瓦和苏瓦乌基。这一天,吕克的守军,在两冀被包抄、后卫受威胁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撤离了自己曾如此英勇地防守的阵地。德军于14日开进吕克,在城中抓获5000名战俘。紧跟军队前进的德皇,于当日访问了该城,并向胜利的军队表示了祝贺。
图57、冬季会战图,1915年2月7—12日。
Augustow,奥古斯托夫;Augustow  Forest,奥古斯托夫森林;Bobr,博布尔河;Goldap,戈尔达普;Grodno,格罗德诺;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alvaria,卡尔瓦里亚;Kovno,科夫诺;Lipsk,利普斯克;Lwr,后备军;Lyck,吕克;Lötzen,勒岑;Marggrabova,马格拉博瓦;Mariampol,马里安波尔;Memel,梅梅尔;Miles,英里;Niemen,涅门河;Olita,奥利塔;Osovets,奥索维茨;Pikallen,皮尔卡伦;Raigrod,雷格罗德;Schirwindt,希尔温德;Seini,赛尼;Sib.,西伯利亚师;Suvalkl,苏瓦尔基;Tenth Army,第10集团军;Tilsit,蒂尔西特;Vilkoviski,维尔科维斯基;Vladislavov,弗拉季斯拉沃夫;Wirballen,维尔巴伦。
德军的双钳正迅速地向俄第10集团军闭合。从向他两翼迫近的这两股钳形运动被发现的时刻起,西弗斯将军一心只想退却。他们烧掉了身后的村庄,但还是留下了大量的储备和军需供应;35万余俄军全速向东急行军。道路交通拥塞,运输陷入了无法摆脱的混乱。步兵在积雪中挣扎前进。德第10集团军旋转推进,无情地将这数十万之众驱赶向南。大量俄军夺路而逃,冲破围困向东和东北而去。但还有大量的人被俘。俄军的主体一直被逼向奥古斯托夫森林退却。每到一处,俄军的后卫都进行最顽强不屈的战斗,以保证战友们逃脱;由于德军使用18匹马拖1门炮才能使大炮队前进,所以他们的步兵经常停下来等待。为了防止西弗斯将军被包围,俄军从科夫诺发动的紧急反击继续在北面激烈进行。13日在南面,俄军又作了一次巨大的努力,从奥索维茨小堡垒冲向吕克。但这些的行动还是在经过激战之后被德军击退。
现在霜冻初解,冰雪突然融化,道路成了泥泞沼泽。到15日夜晚,俄第3和第26军穿过奥古斯托夫或穿过森林,损失惨重,一片混乱,但是已在蟹钳以外的格罗德诺的边缘了。俄第20军连同为数甚多的掉队士兵和大量车辆和大炮,仍困在森林里。他们的后卫决心坚守西侧边缘。现在虽然艾希霍恩的右翼和中央部队受阻,但他还是决心重施冯&#8226;弗朗索瓦将军在坦嫩贝格采取过的大胆策略。他命令左翼第21军绕过森林北沿向南运动,而不顾来自格罗德诺要塞的威胁他后方的危险。15、16、17日三天里,德军的这一单薄战线不断地向前延伸,决心包围可能落在他们利爪内的不论什么俄军,同时也保卫自己,免受从利爪中冲出来的俄军的袭击和从格罗德诺出动的俄军的反击。18日森林被完全包围。
图58、冬季会战结局形势图,1915年2月12日—21日
Augustow,奥古斯托夫;Bobr,博布尔河;disorganised,解体;Grajevo,格拉耶沃;Grodno,格罗德诺;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alvaria,卡尔瓦里亚;Kovno,科夫诺;Lipsk,利普斯克;Lwr,后备军;Lötzen,勒岑;Marggrabova,马格拉博瓦;Mariampol,马里安波尔;Niemen,涅门河;Olita,奥利塔;Osovets,奥索维茨;Part,部分;Pilkallen,皮尔卡伦;R,后备军;Raigrod,雷格罗德;Schirwindt,希尔温德;Seini,赛尼;Suvalki,苏瓦尔基;Vilkoviski,维尔科维斯基;Vladislavov,弗拉季斯拉沃夫;Wirballen,维尔巴伦。
被困无望的俄第20军以最崇高的献身精神进行战斗。连续4天4夜,他们向敌人的单薄但无法战胜的防线猛烈进攻,但毫无结果。21日蟹钳夹紧,抓住了它的牺牲品。3万名俄军放下武器,包括11名将军和200门大炮,数千名早期战斗中被俘的德军得到了他们同胞的解救。
与此同时,德第8集团军已经推进到博布尔河一线,希望攻击奥索维茨要塞。这块弹丸之地所起的作用差不多和勒岑一样重大。由于有无畏战士的防守,该城经受住了大炮的狂轰和反复的攻击。奥索维茨的堡垒构筑在它所在的大平原仅有的几处高地上。德军竭尽全力攻城,但毫无结果。往南在博布尔河后面,深沟高垒的俄第3西伯利亚军,也作了坚强不屈的抵抗,坚守在德军看来是可怕的战壕的工事里。霍夫曼怀疑这个说法,而且事实上他的怀疑是正确的;但是他认为,不能要求虽然心甘情愿却已精疲力尽的德军作进一步的牺牲;大约在森林中的俄军受围同时,冬季战役已近尾声。俄第10集团军虽没有全部落入陷阱;但是有11万名战俘和300多门大炮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另有至少10万俄军死于敌人的炮火之下或永远葬身在雪堆或泥淖之中。尽管许多人死里逃生,而且有两个军依然保持有一定秩序的外观,但是作为一支有效战斗力量的俄第10集团军已不复存在。
在这场战争中,战士们在与最恶劣的气候和最凶狠敌人搏斗,这一可怕战役的交战场面,在战争史上的确称得上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惨烈场面。连结实魁梧的兴登堡也为它恐怖的性质感到不寒而栗。兴登坚在谈到“马祖里冬季战役”时说:
“人们感到这一名字像刺骨的寒风或死般的沉寂。当人们回顾这个战役的过程时,他们会停下来扪心自问:‘难道尘世间的人真的干下了这一切?或者它只是一个寓言或一个幻觉?隆冬寒夜的进军,利骨的暴风雪中的露营以及令敌人如此害怕的奥古斯托夫森林之战的最后阶段的战斗,难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受煽动的人们的幻想的产物?’”
他进一步补充说:
“我们尽管取得了战术上的巨大成功……但在战略上……还是失败了。我们实际上是又一次设法消灭了俄国一个集团军,但是敌人的新部队又立刻站出来替代它的位置,这些部队是从他们没有被打败的其他战线抽调来的……我们无法获得决定性的结果。俄军在人数上的优势太大了。”①
尽管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许许多多战利品,兴登堡还是对冬季战役写下了上面这些话。他承认在战略上一无所获,这话甚至更适合用来描述东线另一端的奥地利军的军事行动。巨蟹的南侧钳爪什么也没有抓到。康拉德从喀尔巴阡山各山口出发的进攻遭到了强有力的抵抗,他甚至未能大批地渡过杜纳耶茨河。与此同时,俄军对普热梅希尔的封锁——不能称为围攻——仍在继续。战争一开始奥军就在加利西亚建立的那座巨大的要塞和主要基地以及仓库,此时只储有3个月的给养。10月份紧张状态暂时有所缓解,但还是无法给它补充供应品,当11月9日封锁再次收紧时,要塞守军已经陷入困境。俄军汲取了10月不成功攻击的教训,耐心地等待敌军饥荒的发展。3月18日,在南面攻势显然已成败局的情况下,奥地利守军像法国梅斯的巴赞一样,进行了一次可敬但无望的突围;突围被击退,其司令官便建议投降。这是一起重大事件,胜利者得到的奖品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除了这座要塞及其所有的军事设施之外,奥地利还拱手交给俄国10万余名战俘和1000门大炮。同样数量的实施包围的俄军可以腾出来接受其他任务了。这样,这场声势浩大的军事行动——兴—鲁为了组织它曾设法把法金汉的军团从西线召来,而法金汉为了反对它曾险些被撤职——终于如法金汉预言的那样毫无结果地结束了。法金汉非常接近权力的顶峰,因而能够在机会合适时说出有预见性的见解。这是他恢复受攻击的名声和遭非难的权威的第一步。
————————————
①兴登堡,《我的生活片段》,第137—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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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在达达尼尔海峡那边
第19章、在达达尼尔海峡那边
法金汉的信条——德国的新打击力量——进攻达达尼尔海峡——进攻达达尼尔海峡的反应——对法金汉的压力——进攻点——皇太子——第11集团军的集合——兴—鲁的作用——涅门集团军——进攻的前夜——戈尔利采:炮轰——达达尼尔海峡:土军的抵抗准备——加利波利登陆——意大利参战

金汉是一个有坚定信心和偏见很深的“西线派”。他相信,对俄国的任何大规模进攻都将消失在俄军能够后撤的广阔无垠的地区和难以探测的深山丛林中。在他的心目中不断浮出现关于拿破仑大军1812年入侵所遭受的命运的那些警示性的画面。他不愿意回想一下,拿破仑当时没有铁路来不断支持离本土基地一两千英里的大军,没有铁路为他们提供寒冬栖身之所,为他们在进军的各阶段建立供应充足的补给站。法金汉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法国和佛兰德的战场上。在他看来,只有在那里才能最后一决雌雄。那里才是合适的和正式的战场。只有在那里正统的战争原则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这些顽固的军事观点是他与他的主要对手所共有的:后者如霞飞、弗伦奇以及弗伦奇之后的黑格。他几乎可能这样叫嚷,“在坚持军事原理中失败要比用‘非正规’手段获胜更好。”
然而,正如我们所见,兴登堡的权势和名声,在政客们咄咄逼人的影响的支持下,否决了法金汉较为正确的判断,迫使他玷污自己信念的纯洁性,并向“邪恶的行径”屈服。他投入西线新攻势的那4个军,已经被人从他的手中夺走。这些部队已经东去参加冬季战役,并为他那些危险的对手赢得了新的廉价荣誉,但正如他所预言的,根本没有产生决定性的战略结果。他将怎么办?他必须组建一支新军以代替从他的统率下夺走的那些军。
图59、法金汉的另一些计划,1915年2月
Amiens,亚眠;Arras,阿拉斯;B.E.F.,比、英、法联军;Boulogne,布洛涅;Calais,加来;Domen- Smith,史密斯—多林;d'Urbal,迪尔巴尔;Haig,黑格;Krafft's Plan,克拉夫特的计划;La Bassee,拉巴塞;Lille,里尔;Lys,利斯河;Maud'huy,莫德海;Miles,英里;Seeckt's Plan,泽克特的计划;Somme,索姆河;Ypers,伊普尔。
2月22日,法金汉就建立一支新后备军的问题与陆军部编制署署长冯&#8226;弗里斯贝格上校商谈。他们计划组建几个新师,每师编制了9个营;办法是从西线每个师抽调3个营,以及将各炮兵连的大炮数从6门减少到4门等等。实力削弱的每个师将得到2400名受过训练的新兵和若干机枪的补充。预计这一改编将费时6至8周;改编完成之后,法金汉希望有包括24个新编师的打击部队供他自由调遣。实际上,由于装备不足和其他一些原因,到4月初只要有14个师适合作战,他就不得不满足了。在这14个师身上他已经有了计划。这些部队要组成第11集团军,以精明干练的冯&#8226;泽克特上校为其挂名司令的助手,上校就是后来著名的参谋长。3月初,法金汉命泽克特、克拉夫特、库尔和塔彭等人在英、法防线上寻找实施期待已久的打击的最佳地点。他们深入地研究了所需的师数和大炮数,并作了周详的关于细节和时间的安排。泽克特选定的地点是从阿拉斯到索姆河一带,这与鲁登道夫于1918年在50英里后面进行攻击的是同一条战线。作战司长霍亨博恩同意泽克特的这一选择,认为“首先这是敌人防线的北翼(即英军部队),应予突破和粉碎。”准备攻击的是当时靠近拉巴塞的英军右翼,德军要迫使他们向西北退往布洛涅和加来,同时德军对左翼的打击要迫使法军向南退却。如此匆匆拟就的所有这些计划终成泡影。东线论者再次占了上风;不过这一次不是兴—鲁的势力,而是事态发展的力量把法金汉心爱的理论投入了新的荒漠。
2月18日,一支数量众多威力强大的英国舰队,在法国舰艇中队的支援下,向达达尼尔海峡外面的堡垒开火。加利波利半岛上的两座面海堡垒严重受损,第二天,堡垒的大炮被军舰登陆部队摧毁。随后每天不断有按部就班的远程炮轰击,而且海上出现了扫雷作业,显然即将出现进攻达达尼尔海峡的认真尝试。如果此举获得成功,土耳其现有的唯一弹药库和军械厂势将落入胜利者的控制之下,最大的指望就是青年土耳其党的领袖们撤离土耳其的欧洲领土,继续以纯亚洲国家的身份作战。这样日耳曼帝国得到的唯一同盟国将无可挽回地失去。更严重的是政治后果,土耳其帝国这个战利品将由协约国随心所欲地处置。协约国可以把她作为令人馋涎欲滴的丰厚赏金,送给意大利、希腊和罗马尼亚这三个已经加入协约国的边缘国家。协约国可以对保加利亚采取行动,或者威胁她说她在敌对的巴尔干半岛中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或者许以巨额贿赂。
英军对君士坦丁堡的袭击立即在上述四国引起明显反应。意大利的要求和她的准备进展迅速。康斯坦丁国王和韦尼泽洛斯之间虽有分裂,但希腊显然准备提供一支军队进攻加利波利半岛。罗马尼亚国王斐迪南口头答应加入协约国,而且拒绝接见冯&#8226;德&#8226;戈尔茨将军;但罗马尼亚保持沉默,一动也不动。法金汉不得不面对完全敌对的巴尔干集团,这个集团将有从土耳其和奥匈帝国的崩溃中获得一切好处的前景。
但是如果英国海军进入海峡并控制黑海(上述所有即将出现的直接后果,与俄国与英、法的全面亲密接触的影响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即时俄军将自由自在地南下,激励巴尔干联盟的建立。英、法军需品可以通过世界市场和各大洋供应俄国,因而能恢复和倍增俄军的力量。德国如何阻止这一局面的出现呢?要依靠达达尼尔海峡的坚固防御工事、堡垒群、机动武装力量、雷区、海峡的逆流,这些使得通过那里要冒巨大的危险!舰只无法抗衡堡垒,这是人们长期以来一直尊重的基本道理。但是,假如舰只装备有足以摧毁堡垒的大炮,而堡垒的大炮射程够不着军舰,当这样的双方交战时,这种理论显然需要修改。但更糟的还在后头:堡垒大炮对抗英国舰队的力量要根据它们穿甲弹的供应量来严格衡量。当供应枯竭时,这些堡垒也就成了哑巴,前进的舰队清扫雷区无疑会有损失,但通道被扫清也是肯定的。法金汉不悦地获悉,堡垒大型炮弹供应不足,尤其是穿甲弹供应不足,而且水雷的储备已经告罄。奉命指挥海峡水上防卫的德军军官海军上将冯&#8226;乌泽多姆的3月10日的电报称:“尽管敌人成功的可能性较小,但我们不可能无限期保护达达尼尔海峡的全部工事不被破坏,除非现已预订的可维持数月的武器弹药和水雷迅速抵达,或有来自本国领海的潜艇支持防御。”从基尔派遣潜艇要经历危险的航程,至少得2个月以上时间。至于炮弹和水雷,怎样才能运抵现场呢?塞尔维亚尚未征服。罗马尼亚虽表示友好,但不愿意输送军火。尽管身着便装的军官可以往返通过中立国的关卡,但事实上已近8个月没有任何军火获准从德国运往土耳其。谁能说6周以后可能出现什么情况?
在2月、3月和4月三个月的时间里,德国高层战略家们感到各方面的压力与日俱增。3月18日英法舰队似乎力图强行穿过海峡。巨型舰只与堡垒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堡垒的炮火被压倒。扫雷艇驶向了最关键的已无法恢复原状的水雷屏障。然而对德军总部来说幸运的是,最后未被扫除的少数水雷是布在与舰队航线平行的被认为已清扫的水域的,因此有两、三艘军舰被炸沉,一艘法舰人员损失惨重。英国舰队自身损失了大约40人,退出了战斗,显然是在敌我竞争中受到了挫折;情报机构的报告通知柏林说,一支相当规模的军队正在埃及集结,准备与舰队重新发动的攻击相配合,对加利波利半岛实施陆地进攻。另一方面,据说,因为俄国人已经向君士坦丁堡提出主权要求,英军不再热切地强攻达达尼尔海峡了。至于陆地进攻,现在土军挤满了加利波利半岛,在利曼&#8226;冯&#8226;桑德斯将军的指挥下,他们表示有充分信心。但是阻止舰队进攻的困难在于:布雷遭到了各种方式的破坏,无法更新;堡垒群所有起决定作用的大炮一共只有不到50枚大型穿甲弹。
我们可以看到,两组对立的条件同时在法金汉的脑海中成熟:第11集团军集结起来供西线使用,和从地中海东南出动,对土耳其实施可怕的入侵。在这位最高司令的敏锐头脑中,两大原则互争主导地位;最后,他根据个人的自由意志作出决定,当务之急是必须征服塞尔维亚,以及为军需品开辟一条通往君士坦丁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道路。于是到4月初新编第11集团军组建完毕时,法金汉已经放弃了将其用于西线的全部计划,他服从由于英军进攻达达尼尔海峡而形成的主要战略的迫切性,决定用这支新军来对付塞尔维亚,以拯救君士坦丁堡和土耳其。正当他打算对以东线为主的异端邪说作出让步时,他又被卷进了另一阵压力浪潮。严酷的经历消除了康拉德对塞尔维亚冒险的所有愿望。他被夹在了喀尔巴阡山脉的巅峰和通道中。俄军的前锋已经在不止一处地方俯瞰广阔的匈牙利平原。再有一次努力,再有一次成功,如汹汹洪水般的俄国男儿就将涌进匈牙利的家园,大肆劫掠。这种事情的发生势必破坏奥匈帝国的基础。一周复一周,俄军像洪水一样涌来。奥地利的“大小堤坝”已在坍塌。主要的战略目的,在奥军司令部看来,是自己重于一切。现在谁还顾得上塞尔维亚、意大利和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土耳其似乎也是相对次要的因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喀尔巴阡山的防线。
对于德军向塞尔维亚采取联合军事行动的所有建议,康拉德充耳不闻。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时时刻刻防守东线更为重要,并为此制订了一套计划;该计划在时机、空间和方向上是他军事天才的表现。在杜纳耶茨河某段,譬如说在戈尔利采与塔尔努夫之间,德军必须作一次有效的突击。奥国部队兵力不足,必须有一支德军来突破俄军的防线,这样才能掀翻和破坏敌人沿喀尔巴阡山山峰建立的整个战线。康拉德知道,只要有足够数量的德军向这一特定的要害点作出沉重的一击,他就可能重获一切。这就是他当时极力主张的,除此之外他一概不予理睬。
法金汉已经放弃了在法国向英军发动一场进攻的梦想。他屈从于旨在解救君士坦丁堡的东线战役。他现在过于轻易地应允了康拉德的要求。这当然是他以职业军事家的姿态对他同行的战略思想的魅力所作出的反应。他知道这是最佳的打击点。他知道德军有能力独自实施这场攻击。此时,可怕的海军对达达尼尔海峡的进攻莫名其妙地减弱并停止了。虽然危险依然存在,但紧迫性已降低;康拉德指出了德军前进途径并大声疾呼给自己的部队增援。
就这样,到了4月初,法金汉第一次违背自己的意志关注东线,他决定抓住达达尼尔海峡停战的机会来援助康拉德。但是他说,正如诸多将领经常说的那样,“如果这事值得去干,就要把它干好。”他还说了只有最高司令部那些人能说的话,“我们要精心策划一下行动方案。”4个德军师(此数是康拉德敢于要求的最高额)太少,4个军或许够用。康拉德本应把要求翻一番。新编德国第11集团军将被派到戈尔利采和塔尔努夫之间作战。
图60、东线计划,1915年4月
Baltic Sea,波罗的海;Conrad,康拉德;Gorlice,戈尔利采;HL.,兴—鲁;Ivanov,伊万诺夫;Lemberg,伦贝格;Miles,英里;Ruzski,鲁斯基;Tarnow,塔尔努夫;Warsaw,华沙。
关注德国皇太子在所有上述观点和压力的冲突中所起的作用是饶有兴味的。毫无疑问,他已经完成了作为军事顾问的责任,但是他运用的机智策略和外交手腕值得注意。皇太子于4月1日和法金汉作了一次长谈。这位皇位继承人与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相当的利益关系,他一开始就阐明了西线的极大重要性。他表示相信只有在法国打败西方大国,才能得到战争的决定性胜利,这就需要使用德军的全部兵力。在他看来,“这一根本思想在整个战争中必须牢牢掌握。”就这样他表明自己的观点与法金汉的理论是完全一致的。然而他又补充说,就目前而论,奥地利的局势已显得非常重要,而力图在西线获得决定性胜利的任何尝试都不成熟。因此首先必须打败俄国并迫使它单独媾和。法金汉的意图只是想在一定时间削弱俄军的实力,因此不想使用超过必要的兵力去对付他们。皇太子的看法并非这样,他认为,既然德军无法得到必要的自由去执行自己主要的任务,执行自己在西线的最终任务。那末现有就有极大必要把强大兵力放在东线,以获得决定性的胜利。这就是用西线派的语言所表述的“东线派”的政策。我们曾引述过库尔的话。①如果皇太子确实说过这样的论点,而且这一论点并未出现争论,那末他当然是把最精明的军事见解用最可能安抚法金汉的语词掩盖起来了。法金汉基本上被说服,接受了这个方针。法金汉不想在大胆地试图摧毁俄国时遭受小小的损失;但是他同意把自己的后备部队投放到东线而不是西线,他还进一步同意首先投入这些部队对付俄国,而不是进攻塞尔维亚以解救君士坦丁堡。
由康拉德构思,经法金汉同意,用双倍兵力付诸实施的计划,是对德军传统作战方法的明显背离。迄今为止,兴—鲁一直采用这种传统方法,罗兹会战是唯一的例外。新方法不是针对敌军两翼和后卫进行大面积包围运动,而是直接的正面进攻。它是一种中央突破,或者如法国人的叫法,“迳直穿洞”,与在西线往往过分追求的那种战术相类似。在戈尔利采与塔尔努夫之间的部分宽约30英里。德第11集团军于4月初开始在这两城之间的奥军战线后面集结。攻击部队最后由从法国前线调来的4个德国军组成:即来自阿尔萨斯的卫戍军,来自兰斯西面的第10军,来自绍讷的第16军以及来自洛林的混成军,在此基础上再加奥地利第6军和1个匈牙利骑兵师,总计1个骑兵师和10个步兵师共约17万人。第11集团军装备有352门野战炮和146门重炮,在它们后面的奥第4集团军装备有350门野战炮和103门重炮;这就是说,约每45码有l门野战炮,每132码有1门重炮。尽管1916年索姆河前线双方大炮数远远超过这个比例,但在1915年5月这已经是曾经有过的大炮的最大集中了。
从戈尔利采—塔尔努夫进攻的方向是东北,要越过维斯图拉河与群山之间的山麓丘陵;一旦攻破俄军防线,德军将旋转战线直至面对正东;这样,如地图所示,德军将穿过俄国沿喀尔巴阡山脉部署的向南作战的全部3个集团军的后方。实际上,为了使军事行动获得最大限度的成功,或者如法金汉所说,为了改善“丰收前景”,他向康拉德建议:据守山区的奥地利军队应该“步步退让,将敌人吸引在身后”进入匈牙利。但是康拉德不理睬这项建议。他不能允许自己放弃匈牙利领土。他不愿意鼓励他的军队退却。通常只能要求他作出与此相反的努力。
为了掩护如此一批重兵从法国撤离,沿整个西线事先部署了“活泼轻快的行动”。4月22日开始对伊普尔实施毒气进攻,这是撤离前分散注意力计划中最可怕的一幕。它不像在博利莫夫那样使用炮击,而是用喷筒连续喷射毒气。德国在手头没有后备军可以用于突击的时候,将这种致命武器的装置轻率地暴露了出来。西方协约国应该感谢东线战事。兴—鲁同样奉命在北部战线作转向运动。他们似乎是以有限的热情看待戈尔利采—塔尔努夫的军事计划的。他们几乎已把东线看作了自己独占的地区。充当东西战区的主角的法金汉和德军总司令部的到来,虽给兴—鲁配置了久求未得的增援部队,似乎也不怎么受欢迎。此外,兴—鲁只有一个作战方法——自北作巨大的侧翼包围运动。他们的理想方案是,在里加与科夫诺之间进军,然后向南,深入俄军防线后方相当远处,切断供应俄军的主要铁路线。要想这样做,他们的兵力不足。要作转向运动,他们最多只能提供3个骑兵师,在3个步兵师的支援下进行强有力的突袭,攻入库尔兰和立陶宛。这一军事行动于4月底开始,毫无疑问引起了俄军的关注。
兴登堡本人的话说明了他的兵力施展的方向。
“我的司令部在从戈尔利采开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中,起初只是间接的参与者。在这宏伟事业的框架内,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牵制敌人的强大兵力。要执行这一任务,首先要进攻华沙以西的维斯图拉河大拐弯处和东普鲁士边境的科夫诺方向,然后于4月27日开始用骑兵大规模地向立陶宛和库尔兰长驱直入。3个骑兵师的挺进,在同样数量步兵师的支援下,触及了俄国战区的一个敏感.点。俄国人第一次认识到,俄军与国内心脏地带的最重要的铁路联系,有可能受到这一推进的严重威胁。于是他们投入大量兵力迎击我方的入侵。在立陶宛领土上的战斗持续到夏天。我们发觉不得不向那里派遣更多兵力,以维持对占领区的控制,并保持对此前未接触战争的那些地区的敌人的压力。于是,德军一支新集团军逐步形成。它被命名为‘涅门集团军’,用的是该地区那条大河涅门河的名字。”②
在俄军据守的防线的对面,这些可怕的备战正在进行,俄守军是由拉德科&#8226;季米特里耶夫将军指挥的第3集团军,他在此前觉得抑制奥第4集团军大部并不困难。为了隐蔽正在集结的攻击部队,以免俄军察觉,德军作了最大努力。所有德军侦察小分队一律身着奥军制服,直到战斗打响之前几天,季米特里耶夫将军仍浑然不知大难即将临头。他更没有想到进攻的规模和强度。爬上山顶的德军参谋们可以看到俄军的阵地摆在眼前,就像在地图上一样,有3条筑有观察孔的、上有掩体的战壕防线,构成单一的防区。德军侦察小分队发现这里的状况与西线迥然不同。无人地带是一片广阔的空地,穿径有三、四千码,夜间偶尔有巡逻兵穿过,白天则有当地老百姓在那里种地。乡村的宁静只是被偶尔的僻啪步枪声和几响漫无目的的炮声所打破。德军最操心的事就是把那些当地居民赶走,以防走漏风声。与此同时,巨大的弹药堆集处已积聚了大量炮弹,每门野战炮1200发、每门重炮500—600发。
对于有关指挥权的敏感问题作了如下调整:第11集团军(奥军和德军都一样)的进攻都交付给冯&#8226;马肯森将军指挥,以泽克特为顾问。马肯森隶属康拉德和奥军总司令部领导。不过后者同意不向马肯森下达任何未经法金汉和德军总司令部事先批准的命令。其次,为防止该程序出现拖延,双方达成了以下共识:在实际运作中,德军总司令部将通知泽克特如何直接行事,正式命令将经由规定的礼节性途径尽快送达马肯森,这样使奥地利的尊严得到了维护,也不会出现任何麻烦。
到4月28日,第11集团军已经接防,马肯森于同日发布预警令:大炮将于5月1日开火,随后将于5月2日发起攻击。德军在前线的出现已于25日被俄军发现,但是季米特里耶夫将军没有请求增援。甚至巡逻和警戒都似乎处于低潮。丹尼洛夫说:“我军右侧防线及其巨大突出部有多个薄弱点。我军处于力量的最低点,在喀尔巴阡山地区不间断的战斗使我军蒙受了沉重损失,许多单位中军官与士兵空缺额之多令人吃惊。武器弹药的匾乏到了灾难性程度。在这样的形势下,军队还能对付奥军,但是无力阻止精力充沛、意志坚定的敌人的强大压力。”这些就是进攻前夕的形势。
5月1日德军大炮开始试射,整个下午和夜间逐步加强,成为困扰性射击以阻止俄军加固其防御工事。深夜1—3点有两个小时的停顿,让德军巡逻兵有机会进行侦察,工兵有时间清除铁丝网和障碍物。2日凌晨6时,开始了为时4个小时的密集的预备性炮轰。此时突袭部队已进入出击阵地,在突袭部队身后部署了连续的进攻梯队,配有按规定伴随进攻部队的野战炮连。总共集结了10个师,只有第10军组成后备队在两翼待命。炮轰极具破坏力,俄军用圆木支撑、用土砂袋垒起的战壕上的掩体到处都被德军的榴弹炮和迫击炮击毁击塌。“敌人的大炮几乎没有任何回击。有少数炮兵连的确进行过尝试,但是在压倒性炮击下马上被打哑了。”德军步兵不再紧挨在胸墙后,而是挺身直立,几乎不受伤害地观察炮轰的效果。上午9时迫击炮的击射增加到最密集的程度,俄军的铁丝网和机关枪被炸得飞上半空。10时迫击炮停止射击;德军大炮的轰击向俄军后面的防线延伸,三、四万名攻击步兵穿过烟尘以快速的步伐冲锋。德军战地报道说,“到处都是土灰色的身影,他们跳出战壕,丢弃枪支往回跑,灰色的毛皮帽、钮扣没扣上的大衣在眼前晃动,直至一个人影也不剩。他们像一群绵羊,在极度混乱中逃跑。”许多人在第二道铁丝网防线被抓住,或就在那里被杀或被俘。
图61、在戈尔利采—塔尔努夫一线的突破,1915年5月2日
Cracow,克拉科夫;Dimitriev,季米特里耶夫;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kla Puss,杜克拉山口;Dunajetz,杜纳耶茨河;Gorlice,戈尔利采;Lemberg,伦贝格;Lupkow Pass,卢普科夫山口;Mackensen Eleventh Army,马肯森的第11集团军;Miles,英里;Nida,尼达河;Przemysl,普热梅希尔;San,桑河;Tarnow,塔尔努夫;Uzsok Pass,乌佐克山口;Vistula,维斯图拉河;Wirsloka,维斯沃克河。
只有在那些防线附近有树林,或者是山丘的地方,炮轰才不起作用,也才有战斗。正面阵地出现德军的突然袭击后,俄军在第二道防线前进行反击,在5月2日一整天,这一次德军受到猛烈攻击。5月4日从俄罗斯集团军群后备部队派来的第3高加索军试图进行反攻,但他们所能做到的仅仅是掩护大部队的撤退而已。德第11集团军率领两侧和奥军一起前进,现在已经完全突破俄军的防线。季米特里耶夫的军队被歼灭。他所辖各师,在经过又一周的战斗之后,每师所能召集起来的官兵不到1000人。在整个战争中,有14万名俄军战俘,120门大炮和300挺机枪落入战胜者手中,同时战壕里还塞满了死者和伤兵。事实再一次证明:俄军在实力已经削弱的情况下经不住与任何第一流国家的部队相抗衡。俄军喀尔巴阡山的整个防线已经防守不住,俄第8、第11和第9集团军长达沿100英里的得之不易的山峰与隘口,以最快的速度全面退却,一程又一程地放弃了他们在9个月之前入侵并认为会永远属于自己的那个相当大的省份。
与此同时,在达达尼尔海峡发生了许多事情。英国海军强攻海峡的一切努力突然停止了,而且事实证明,最终的停止是在3月18日他们被击退后开始的;继之谣言四起,说是即将发动对加利波利半岛的陆上进攻。敌人知道大量英军部队正在埃及集结,舰队的完全沉默和消极状态预示为着正在登陆作全面准备。与此同时,土耳其军队在德国人的指挥下狂热劳作,在所有可能的登陆地点构筑防御工事;到4月中旬,土耳其在半岛上的军队已增至8个师。海军上将冯,乌泽多姆的重炮几乎没有什么穿甲弹,仅有的水雷也已经布设下去,而且毫无指望得到这两种武器的供应,他完全明白,面对再一轮的海军攻势他处于弱势。但是土耳其军队的精华现已集结在半岛上,而利曼&#8226;冯&#8226;桑德斯手下的骁勇的穆斯塔法&#8226;凯马尔,正满怀信心和热情地等候敌军的来临。事实上在土耳其和德国军界,有军事素养的军人认为,让一支军队从无遮盖的船只上,在遭到机枪和现代化步枪火力扫射的海滩登陆,也许是不可能的;约翰&#8226;弗伦奇爵士的司令部也存在这种看法。德军最高指挥部因为了解上述事实,所以正在注视事态的发展;在他们看来,似乎确很奇怪的是,英军竟然准备冒登陆造成的骇人听闻的风险和牺牲;另一方面,据守海峡主要堡垒的大炮每门所存的穿甲弹一直屈指可数。英军可能同时或连续发动陆海进攻!
4月25日,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利曼&#8226;冯&#8226;桑德斯从天刚亮起就接到一连串敌人在几乎所有能登陆的海滩登陆并发动进攻的消息。接着发生了拼死的战斗,所有在半岛顶端的土耳其后备军均迅速投入战斗。在海滩上,在半岛多石的灌木丛里和沟壑间,无情地进行了短兵相接的激战,到26日夜幕降临时,在遭受了2万人员的损失之后,3万余英国、澳大西亚和法国部队已经在加利波利半岛上立稳脚跟。攻击部队停下来将大炮和供应品运送上岸,利曼&#8226;冯&#8226;桑德斯急忙调动他剩下的土耳其师来到战场。他的需要非常迫切,以致他被迫离开布莱尔地峡,使其著名的防线和唯一的退路完全失去了保护。4月28日,半岛尖端的英、法部队再次向前推进,打响了激烈的克利西亚之战的第一仗。土耳其军顶住了入侵者;但他们遭受了严重伤亡,因为他们只能得到野战炮的轻微支援。土耳其的部队受到了削弱,不得不放弃了近1英里的宝贵阵地。在德、土司令部看来,他们的敌人已经克服了主要障碍。英法部队已经在岸上站稳脚跟。全部土耳其后备军都投入了战斗。土耳其军的退路有可能随时被海上的进一步攻击所切断。谁也说不准军舰会运来多少后备军,或者他们在哪个新地点登陆。除了顽强地坚持战斗,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在5月第1周的周末,有两件新发生的大事引起了欧洲的重视:协约国军在加利波利令人惊奇的登陆,和俄军在北加利西亚的彻底失败。法金汉写道,“正如所担心的那样,英军已在4月25日登上加利波利半岛,意大利加入敌人的行列日益成为可能。”协约国与意大利之间的谈判实质上已经完成,不过海军和陆军的协议还正在巴黎进行最后的确定。由我代表协约国负责处理的有关海军的协议没有出现任何大困难。我们那时拥有绝对的制海权,可以轻易地把我们期盼已久的新盟友可能提出的任何海上援助。但是,陆军协议的实质就是,要求俄军在加利西亚至少保持40个师,并竭尽全力向那里的奥军施压。在讨论开始时,意大利人很可能期待俄军立即入侵匈牙利。讨论结束之前,正好遇上戈尔利采—塔尔努夫之战和俄军从喀尔巴阡山地区全面撤退的场面。到了5月中旬,俄军在加利西亚所受的巨大灾难,已很明白。此外,英军在法国向欧贝尔山脊发起了进攻。此次行动曾引起人们抱有许多虚幻的希望,但却被轻易地击退,英军还遭受了惨重伤亡。德军到处以不可战胜的力量与技能进行攻击和防守;数量大得多的奥军部队现在可以用于对抗意大利军队了。协约国的军事形势已经明显恶化。
然而加利波利半岛上的激烈战斗,一个登陆的军事奇迹,一直在继续,而且显然可以肯定:英军的水陆力量有能力用所必需的一切手段打败和粉碎土耳其帝国。这两件事,一胜一负的大事,互相抵消。谈判继续进行,最终签订了协议。5月23日意大利下令全军总动员,并向奥地利宣战。24日午夜,长期处于战备状态的意大利军队越过了奥地利边境线,第4个强国加入了协约国。
————————————
①库尔,《世界大战,1914—1918》(Der Weltkrieg,1914-1918),第184页。
②兴登堡.《个人生活片段》,第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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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华沙的陷落
第20章、华沙的陷落
俄军的灾难——德军进军的停顿——德国人的焦急——法金汉的问题——兴—鲁的野心——德皇与对立的两派——华沙的陷落——围攻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的陷落——大逃亡——即将发动的英法攻势

在我们必须记述俄军的在戈尔利采—塔尔努夫遭受惨败开始的一系列灾难。1915年夏秋两季,俄军不得不面对德军近40个师和接近全部奥军几乎无休止的进攻。其素质和组织结构因连连受损均已削弱,又处于武器弹药供应最糟的阶段,沙皇的军队在800英里的防线上遭受到德军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的连续攻击,防线一再被突破,他们被迫作迅速的纵深退却。不论在哪里发生这种惨败,其后果都远比敌人大炮轰鸣危及俄军的生命更加严重。我们目睹了德国武士下决心要以最大精力把俄国巨人打死的情景。1915年的夏季战役是大批德军坚持对俄军防线实施连续无情的进攻的唯一时期。德军带着奥军,有时常常是混杂着长驱直入俄国,这正是康拉德长期梦寐以求的计划,但是这种作战方式是奥匈帝国的军队从来也没有能力实施的。
俄军的退却是一部骇人听闻的悲剧,他们经历了难以描述的苦难,这些事迹大部分未作记录。考虑到其军队的状态和组织,俄军的抵抗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应当获得最深的敬意。不幸源源不断,防线支离破碎,交通要塞面临被切断的危险,而后方的情况更令人焦急,这一切都是大多数军事指挥官不曾经历过的,以上这些以及俄国大公的战略和指挥,可以写满军事史的一章,对此,俄国人民的下一代必将满怀感激之情。他放弃了一些省份,他放弃了一些城市,他放弃了一条又条的河流防线。他被赶出了加利西亚,他被赶出了波兰,在北部,他被远远地赶回到俄国本土。他放弃了自己的征服地,他放弃了华沙,他放弃了所有要塞。整个设防前线瓦解于凌厉的攻势之下。所有的铁路转而为入侵者服务。全体居民处于恐怖之中,在敌人的猛攻前痛苦地奔跑逃窜。最后,当秋雨来临,泥浆阻塞道路,隆冬为这个饱受痛苦的民族设起屏障的时候,俄军摆脱危亡,站了起来,建筑了一条从波罗的海海岸的里加到罗马尼亚边界的寂静的连绵的防线,在他们前面,取得全面胜利的希望并未消灭。
德第11集团军从初战告捷的战场向东推进,节节胜利,5月底抵达普热梅希尔。俄国大公下定决心不把兵力虚耗于保卫要塞上。当德奥两支军队在要塞两边会师时,需要抵挡围攻的两个俄国军就向伦贝格和我们所熟悉的其他战场撤退了。林辛根所率的奥德南方集团军包围俄军极左翼的企图成为泡影。事实上,它反而被俄军的强大反攻所彻底击退。与此同时,俄军从中心和北部抽调的大量增援部队集结在征服者的必经之路上。进展慢了下来,6月初,进攻部队停下来休息和整顿。
6月3日在普莱斯举行高级军事会议。与会的有德军总司令部、兴—鲁和奥地利最高司令部;有法金汉、兴登堡、鲁登道夫、霍夫曼、马肯森和康拉德,还有最高权威德皇!三、四名高级将领以及他们身边的主要军官回顾了整个局势。意大利已经参战。60—70万新征部队已经逼向新防线上的奥军,那些防线是他们被迫沿伊松佐河及蒂洛尔建立起来的。到9月,意大利军队实际上进入战线的肯定将接近100万之众。康拉德喊出了维也纳的情感,他最希望的就打击背信弃义的盟友,他深恶痛绝的敌人,这个敌人(在他看来)在进行了最卑劣的讹诈之后,在苦苦挣扎的邻居背后捅了一刀。他希望将奥地利的几个师从加利西亚撤回,策划一场对意大利的进攻。德国人表示异议。法金汉仍然全神贯注于达达尼尔海峡。加利波利半岛上的战斗在激烈进行。土耳其军队损失巨大。英法攻击部队的兵力虽从未增强到足以取胜,但正在源源不断地得到增援。据传,在英国正在组建一支全新的集团军,准备作进一步的攻击。此外,英国的海军舰队虽还按兵未动,但随时都有可能向冯&#8226;乌泽多姆海军上将弹药匮乏的炮台群再次发动进攻。塞尔维亚持敌对态度;中立但可疑的罗马尼亚仍然封锁着关键性的军火通道。塞尔维亚军队已将一艘满载货物沿多瑙河行驶的船只击沉。击溃塞尔维亚,拉拢保加利亚,开辟一条直达君士坦丁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通道,这些计划充满了德军参谋长的头脑。
但是在所有的这些想法之下,一直隐藏着对西线的最大焦虑。法军已经从阿拉斯和拉巴塞发动了强大的攻势。法国各集团军在福煦的指挥下于阿图瓦发动了灾难性的巨大春季攻势后,正在重新集结他们的兵力;.必须考虑到他们会在秋季采取某种强有力的军事行动。英国的陆军和炮兵的实力稳步增长。1914年在热情的志愿者中征募的30—40个师,现在已是接受了9个月训练的正式军队。英国在全世界都拥有可支配的财富并且控制着海洋,必能用所需的物资来装备这些新的军队。英国和美国的军火工厂,在大战之初就作了改建或扩充了规模,现在肯定开始源源不断地生产越来越多的步枪、大炮和炮弹。法金汉必须准备抵抗迄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秋季军事行动,因此他想立刻从东线撤回4个德军师。但兴—鲁有他们的观点。这对“孪生兄弟”仍保持团结一致。他们的观点和方法保持不变。他们对戈尔利采—塔尔努夫之战的结果惊叹不已。这些胜利超出了他们的希望。他们从所发生的一切中看到了德军消灭整个俄军主力的超坦嫩贝格大捷的可能性。在这些形形色色的计划中,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凸现出来:马肯森和他的“先锋集团军”是应继续前进呢还是应就此止步?
法金汉希望就此止步。他希望抽出他的那几个师。但是就此止步不见得能产生那种结果。如果在加利西亚的德军被严重削弱,奥军甚至不可能保持现有阵地,奥军不能没有德军的充分支援。俄军还未遭到大幅度削弱,德军的那几个师必须留下来。如果那几个师留下来,他们一定会达到某些目标吗?时间在飞逝;如果德军要向前推进,他们就需要得到进一步的增援。会议最后作出决定,不但不能削弱马肯森的兵力,而且要给他增派从东线的北部和后卫调来的4个半师作为援助。于是下令各集团军进行全面整编。奥第3集团军被拆散,部分派往意大利,剩下的则与其他集团军合并。马肯森两侧的奥第2和第4集团军归他指挥。拥有了这么巨大的兵力,他又将立即继续向东进军了。各集团军的这些变动和必要的兵力补充直至6月中旬才完成。马肯森于19日方能重新开始推进,伦贝格于22日落入德军之手。
占领伦贝格之后,又该如何行事?法金汉接二连三地向德军总司令部提出这样的问题:“我们打算深入俄国多远?我们准备在哪里求得一个什么解决?”此时,冯&#8226;泽克特将军,即马肯森的参谋长兼军事顾问,提出建议,整个第11集团军由向东旋转为向北,朝正北向维斯图拉河与布格河之间前进,目标直指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锡德莱茨。法金汉批准了这个建议。于是“先锋集团军”转了90度,穿越一年以前丹克尔和奥芬贝格满怀希望地走过的道路,向卢布林和霍尔姆前进。总之,康拉德的原来计划重新得到了实施。但是应该如何部署来自北部的联合军事行动呢?打算运用的钳子的另一侧应该放在哪里呢?南部一切正常;俄军摇摇欲坠,支离破碎;如今不是由奥军而是由德军实施向北突袭了。派哪支部队从北部迎接北上军并咬掉波兰突出部呢?在这个问题上存在意见分歧。6月29日,法金汉写信给兴登堡,声称马肯森已奉命向布格河与维斯图拉河之间前进,攻击“无论何处他所发现”的敌人。法金汉还说,这股压力将很快给沃伊尔施提供援助(他仍沿原定路线缓慢地向东前进)。现在轮到兴—鲁来采取行动了。显然,华沙以西的德第9集团军可以抽调兵力,将它用于北上或南下。如果用于自北而南,那末可以肯定,从奥索维茨向东南方向突袭并渡过纳雷夫河,将是最为有效之举。就这样,法金汉复活了康拉德最初的主张。
但是兴—鲁有更加野心勃勃的观点。他们寻求范围更广的迂回。他们确信,华沙周围的大量俄军将会从仅仅穿过纳雷夫河向东南的包抄中逃脱。依照兴—鲁的判断,对敌人的致命包围应设在科夫诺与格罗德诺之间,切断经维尔纳和德文斯克通往彼得格勒的关键性铁路。此后北边的德军应调头向南,在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与普里佩特沼泽之间进军,此举可使全部敌人落入陷阱。法金汉无意采取这个好高鹜远的军事行动。他有塞尔维亚和西线需要考虑。他拒绝批谁这个意见。鲁登道夫进而发现,在较稳健的建议中,经过奥索维茨进军一节存在各种困难。在那里小型要塞两侧的沼泽将使人为难;一年中这个季节的道路条件使人无法行走。奥索维茨的抵抗肯定极为顽强。兴—鲁不可能有希望克服上述困难。“我不能同意这样一场进攻,即使它是由总司令部建议的,我对此感到最深的遗憾。”兴—鲁对自己的庞大计划情有独钟,因此他们以言之有据的专业眼光来百般挑剔较稳健的取代方案。
图62、敌方的作战计划,1915年7月3日。
Baltic Sea,波罗的海;Dvinsk,德文斯克;HL,,兴—鲁;Kovno,科夫诺;M,马肯森;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O.H.L.,德军总司令部;Osovets,奥索维茨;Riga,里加;Vilna,维尔纳;W,沃伊尔施;Warsaw,华沙。
于是再次举行高级官员会议,德皇也再次驾临。除康拉德缺席外,到会的还是原班人马。这次会议是在波森举行的。兴—鲁与德军总司令部现在面对面了。论点的冲突、意志的冲突、利益的冲突——即使最显赫的军界要员在争论的气氛中有时也落到寻常百姓的水平。但是德皇站在法金汉一边。如往常一样,他很快作出决定,就像人们掷硬币一般——他命令北部的进攻在纳雷夫河与涅门河之间展开,横跨纳雷河,但不越过涅门河。然而对鲁登道夫将军反对途经奥索维茨进军的意见,以折衷的方式表示了尊重。因此,兴—鲁和德军总司令部都未能随心所欲。北部进攻线进一步向南和向西移动;所以,最后实施行动的规模甚至比法金汉所希望的更小。但是决定已经作出;至高无上的皇帝已经宣布了命令。而且此前曾指挥一个集团军群或分遣部队的冯&#8226;加尔维茨将军,现已被任命为新编的德第12集团军的司令。
7月13日,加尔维茨率12个师向东南途经一个名为普拉斯尼什的小镇进击纳雷夫河,该镇在春季已经发生过一场激战。一周后,攻入俄军防线的加尔维茨抵达纳雷夫河,3天以后,他的部队摧毁了普乌图斯克和罗扬两座小要塞的抵抗,然后渡过了纳雷夫河。与此同时,涅门集团军进一步逼近米陶和沙夫利里,将俄军钳制在该地前面。其间,自南推进的马肯森已陈兵于卢布林和霍尔姆一线。德军司令部看到了攻克华沙的希望,俄军司令部则对华沙即将沦陷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法金汉也从西线抽调2个师增援冯&#8226;加尔维茨将军。在此阶段,兴—鲁提出要求,甚至通过兴登堡直接向德皇书面请求,要求将这两个师派往涅门集团军,还要求从马肯森的集团军再派军队去同一目的地,但这些要求均遭到毫不客气的拒绝。德军总司令部群情激昂。所造成的震动是剧烈的。
但是俄国大公并未被捉住。他不失时机地退却。8月5日俄军撤离华沙。德奥军的切断运动仅仅变成了尾追。维斯图拉河整个防线已为俄军所放弃;但他们是有条不紊地撤退的。俄国大公予以防守的唯一要塞就是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他实施这一防守是个错误;至于他为什么如此行事还是个谜。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是防守华沙的门户。如果决定放弃华沙,该城的重要性就消失了。在大战爆发之前五年,在俄国曾掀起将维斯图拉河和纳雷夫河各要塞现代化的激情;政府也曾承认这一步骤的重要性。为了环绕华沙修建新堡垒,他们清除了陈旧的工事。然而在新堡垒建成之前大战就爆发了!但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至少保留有1891年建的防御工事,大战期间还略有改善。它包括9万多名卫戍部队,虽仅为民兵组织,但每人配有一支宝贵的步枪。可能是为了阻延德军前进,俄国大公把这支部队留在了后面。于是德军开始了对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的围攻。
为了这个任务,兴—鲁从各种部队调集了约8万名二线士兵;他们配备了从德国驶来的专列火车所运载的大部分攻城武器,其中包括奥地利榴弹炮,这种武器过去曾摧毁了安特卫普的外围堡垒。由6门16英寸榴弹炮和9门12英寸榴弹炮组成的“重炮兵部队”,44门8英寸榴弹炮和数门9英寸与8英寸大炮,以及2个10英寸*迫击炮连,和数量可观的中型炮群已迅速运抵战场。“安特卫普之战的英雄”冯&#8226;贝泽勒将军负责围攻。8月10日完成了包围,几天以后重炮群开火。进攻部队福星高照:俄方建筑要塞的总工程师刚好驱车出城视察,汽车上带着全部设计图纸,他不幸与推进中的德军遭遇,连人带文件一并被俘!
图63、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陷落过程图
14 Lwr.Div.,第14后备师;Dembe,顿伯;From Mlava,自姆拉瓦河;Gallwitz (Beseler Commander Investing Force),加尔维茨(贝泽勒指挥围攻部队);Main Advance,主为推进总方向;Miles,英里;Narev,纳雷夫河;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to Syarok,通往谢洛克;to Warsaw,通往华沙;Vistula,维斯图拉河;Westernhagen’s Group,韦斯滕哈根兵团;Wkra,弗克拉河;Zegrzie,泽格热。
进攻的方法是先用占压倒优势的炮火摧毁防御工事的一个防区,把那个防区摧毁后,再一个堡垒接一个堡垒予以攻破。“参战的都是些长了胡子的男人,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就脸色发白”。但是这些民兵在缺口前筑成一片野战阵地,敌军要进攻堡垒就要首先要攻下这个阵地、这个缺口。此后,德军6个营猛攻15a堡垒,7个营猛攻15b堡垒;尽管德军11个营被16a堡垒的守军打退并且伤亡惨重,但到8月19日,进攻部队还是在内防线的攻击距离以内站住了脚。8月20日凌晨4时,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在屠杀马匹和焚毁储备之后无条件投降。从敌围城部队最初抵达起,该城坚守了30天。9万名战俘,其中包括30名俄军将军,700余门大炮和许多步枪与该城一起落入了敌人之手。事实可以充分证明,这一仗是第一流的环形堡垒在没有野战军支援的情况下打的最糟的防御战。
图64、东线局势,1915年
(A-H),奥匈军;(G),德军;Baltic Sea,波罗的海;Baranovichi,巴拉诺维奇;Bellow,贝洛;Berezlna,别列津纳河;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rest-Litovsk,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Bug,布格河;Carpathians,喀尔巴阡山脉;Cracow,克拉科夫;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anzig,但泽;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bno,杜布诺;Dvina,德维纳河;Dvinsk,德文斯克;Eighth,第8集团军;Eleventh,第11集团军;Fell Aug20,8月20日陷落;Fell Aug5, 8月5日陷落;Fifth,第5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Fourth,第4集团军;Gorlicc,戈尔利采;Grodno,格罗德诺;HL,兴—鲁;Ivangorod,伊万哥罗德;July 13,7月13日;July 15,7月15日;Kholm,霍尔姆;Kovel,科韦利;Kovno,科夫诺;Krevo,克列沃;Königsburg,柯尼希山;L..Narotch,马罗奇湖;Lemberg,伦贝格;Linsingen,林辛根;Lublin,卢布林;Lutsk,卢茨克;Mackensen,马肯森;May 2,5月2日;Miles,英里;Minsk,明斯克;Mitau,米陶;Mohilev,莫希列夫;Molodetchno,莫洛杰奇诺;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Niemen Amly,涅门河集团军;Ninth,第9集团军;North Front(Ruzski),北方战线(鲁斯基);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sovets,奥索维茨;Pilitsa,皮利察河;Pinsk,平斯克;Pr.Leopold,利奥波德;Prasnish,普拉斯尼什;Pripyat,普里皮亚特河;Pruth,普鲁特河;Przemysl,普热梅希尔;Pultusk,普尔图斯克;Retaken June 22,6月22日夺回;Retaken June 3,6月3日夺回;Riga,里加;Rojan,罗扬;Romania,罗马尼亚;San,桑河;Second,第2集团军;Seventh,第7集团军;Shavli,沙夫利;South West Front(Brusilov),西南防线(勃鲁西洛夫);Süd(G&AH),德奥匈南方集团军;Syedlets,谢德莱茨;Tanopol,塔诺波尔;Tarnow,塔尔努夫;Tenth,第10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Thorn,托伦;Twelfth,第12集团军;Vilna,维尔纳;Vistula,维斯图拉河。
在俄军大撤退时,有大量民众与他们一起逃跑。由于受德军暴行传闻的惊吓,数以百万计的人逃离了家园,他们拖着或拉着装载随身能携带的物品的各种交通工具。大小道路淹没在缓慢流动的不幸人流之中。主要的逃难人流是在华沙与布列斯克—立陶夫斯克之间。俄军部队在后退或前进的过程中,为了保持后卫,别无选择,不得不将这些可怜的人群强行推出公路,往往是推入就在身旁的沼泽中。鲁登道夫就这个问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俄国战争的许多情景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记。”久经沙场的古尔科将军窃幸没有被召去目睹这些场面,因为他的任务在加利西亚,但是他写道:
“然而,一些参加过数次战争和多次浴血战斗的人告诉我,没有哪个战场的恐怖能与大量人口无休止出逃的可怕景象相比,他们既不知道逃跑的目的地,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休息、食物和栖身之所。他们陷入可怕的境况中,他们增加了军队的困难,尤其是给那些在挤满混乱人潮的道路上移动的运输工具添了麻烦。好多次,我们的部队被迫停下来打一场后卫战,仅仅是为了要逃亡的人群给部队让路……只有上帝才知道老百姓在这里经受了多大的苦难,流了多少眼泪,或者有多少人丢了性命,成为无情的战神摩洛的牺牲。”
现在这次战役的危机已经过去。俄军被逐出了波兰突出部,而他们曾把这块土地看得如此珍贵,曾为这块上地付出如此之大的牺牲。至此他们的局势变得简单了。当8月18日科夫诺沦陷以后,东方战线几乎成正南北走向,穿过里加、科夫诺、格罗德诺和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然后沿加利西亚边界到罗马尼亚。在这一年的战争中,德军毙、伤俄军近100万人,俘虏75万人。但实施大规模包围的所有机会都已成过去。兴—鲁打一场超级坦嫩贝格战的梦想宣告破灭。还要进行一个月的战斗,以后天气才会有变化,而整个德军战线的稳步前进,把俄军的防线和难民又向东推移了 100—150英里。俄军9月底的最后防线是:沿德维纳湾经德文斯克,向正南至普里佩特沼泽,从那里经加利西亚南角到罗马尼亚边界。
正是在这个时刻,沙皇满足了他久怀于心的欲望。他不顾大臣们的警告和呼吁,在皇后的热情支持下,亲自执掌了军队的指挥权,于9月5日搬到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居住。在那里他过着平静节俭的生活,专心致志地照顾他小儿子的健康。阿列克谢耶夫将军指挥战争。尼古拉大公受贬赴高加索指挥对土耳其作战。
西方协约国怀着悲伤和宽慰的心情注视着这些重大事件,悲伤的是发生了损失如此惨重的事件,宽慰的是没有出现更坏的情况。法军司令部的希望以及他们英国盟友的焦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定于9月25日在发动的近在眼前香槟和洛斯的巨大攻势。霞飞元帅在香槟的进攻有50个师参加,法军满怀信心地预期在战略上撕裂德军在西线的整个防线,攻势所产生的影响将三至四倍于戈尔利采—塔尔努夫战役的规模。这些希望未能实现。意大利也停滞不前。在伊松佐河和蒂罗尔两条战线,奥军依然保持着防御能力。如在俄国发生过的恶战一样,由最精锐、最大量的军队尽最大的努力进行的恶战则也发生在法国;不过这一年最壮观的插曲发生在巴尔干国家,因此我们现在必须谈谈那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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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似有误。——译者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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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对塞尔维亚的清算
第21章、对塞尔维亚的清算
保加利亚和达达尼尔海峡——苏夫拉湾战斗——保加利亚的决定——内部的斗争——兴—鲁对德军总司令部——法金汉的反驳——洛斯与香槟战役——西方协约国的战败——马肯森在蒂米什瓦拉——通过多瑙河——入侵塞尔维亚——在萨洛尼卡的协约国军——某些价值标准——塞尔维亚的痛苦挣扎——向德皇致敬——最后的清算

们已经看到,法金汉于1915年最初是如何被吸引到东线的,那是因为他认识到,打开土耳其与同盟国之间的交通从而缓解达达尼尔海峡压力的迫切需要;我们还看到,他又是如何因驻俄国前线的奥地利军队的惨状而被迫推迟这个必不可少的军事行动的。兴—鲁在欢迎军事努力向东线转移的同时,极力主张用更大的兵力采取范围更广的迂回运动,一劳永逸地了结俄国。但法金汉并不同意。一俟俄军被明显地打败并从波兰和加利西亚全面撤退,法金汉就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原来的计划。这个计划包括:立即彻底击败塞尔维亚,并为此目的而将保加利亚拉到同盟国一边来。整个7月期间,在经过各种先期努力之后,在索非亚举行了德国人与保加利亚国王斐迪南及其大臣们的一系列谈判。在感情上一直亲德的保加利亚政府对俄国所蒙受的巨大灾难及其军队的全面撤退产生深刻印象。但是加利波利半岛上的战斗支配着他们的行动。保加利亚人知道,猛攻该半岛并开辟英法舰队通道的又一次重大军事努力正在临近。在这场新战役结束之前,他们是不会采取决定性步骤的。如果在加利波利的土军兵败,英国舰队驶抵君士坦丁堡城下,那末对土耳其的进攻给保加利亚提供的奖品,将远比从塞尔维亚夺得的要丰厚得多。此外,一旦土耳其从欧洲战场被逐出,协约国军的推进打开保加利亚南部边界,英国舰队打开进入黑海的通道,几乎可以肯定罗马尼亚和希腊将被争取到协约国一方,而如果保加利亚此时发现自己在巴尔干孤零零地站在错误一方,那末她将面临最严重的危险。因此,保加利亚不为德军在东线的节节胜利所动,而是静候南方战事的结局。
8月6日,全部英、澳、法三国军队开始向土耳其军阵地大举进攻,同时一支人数众多的新到英军猛攻半岛的苏夫拉湾。2.5万人登陆成功,未遇严重抵抗,在登陆地点仅有数名土耳其宪兵监视海岸。土耳其唯一可用的部队在布莱尔,距那里有3天行程。然而,由于指挥登陆部队的英国将军愚蠢无能,以及一系列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外和错误,部队依然停留在海滩上,并未认真地进攻高地,直到强大的土耳其军到达。此后战斗在各登陆点展开,8月9日达到高潮,当时苏夫拉湾登陆部队试图继续推进,但为土军所阻;同时,实际已抢占萨黑拜尔山要害阵地的英军和廓尔喀军,被他们自己的海军炮火赶离山顶。到15日,英军全线失败,损失2万人,于是保加利亚决定加入同盟国。
9月6日由法金汉、康拉德和保加利亚的代表甘茨切夫将军在普莱斯签署了一项协定,根据协定,德国和奥匈帝国各以6个师陈兵塞尔维亚边境,准备在30天内实施军事行动,保加利亚于35日之内至少以4个师参加行动。因为保加利亚师比其他国家的普通步兵师人员多一倍,所以这个安排是从三个地方分别抽调对付塞尔维亚的兵力,总人数至少相当于20个师。奥地利军在沃伦进攻失败,4个奥地利师必须由相同数量的德军替代。因此将要部署的德军不少于10个师。法金汉说,“依然适合打仗的塞尔维亚部队,据估计总数在19万至20万人之间。我军能投入对塞作战的约33万人,这些军队在军事素质方面基本上优于塞军。很难期望塞军能承受大量重炮连和迫击炮连的轰击。”这些就是将立即对桀敖不驯的不幸小国施加猛攻的情况。
保加利亚的威胁态度引起了塞尔维亚的密切注意,塞方显然立即着手作军事准备。英国和法国作出巨大努力,劝告塞尔维亚将马其顿割让给保加利亚以避开迫在眉睫的危险。但是有同样的执着和勇气的塞尔维亚人拒绝了这些建议,并准备迎击他们所痛恨的也是深受伤害的巴尔干邻国的进犯。塞尔维亚集合她的军队,以抵抗保加利亚从东边的入侵,但她不知道可怕的德军正准备从北面进行突袭。
法金汉不但要从奥地利前线用10个师去进攻塞尔维亚,还必须迎击西线现在迅速临近的英法重大攻势。由于这两项任务的需要,他不得不从俄国前线撤回4个师,其中包括兴登堡的司令部。兴—鲁早已获取授权开始他们期待已久的经科夫诺向维尔纳的进攻,到9月的第一个星期,这一行动已有全面进展。兴登堡在鲁登道夫的鼓动下,痛苦但又严厉地拒绝撤出他部队中的这几个师。受局部观点的支配,他为保住每个师而力争。他与法金汉之间的通信揭示了这两个强有力的人物斗争的激烈程度。
8月27日,德军从马肯森集团军群抽出第一个师,派赴多瑙河上的奥尔绍瓦,部分原因是要将它投入新战场,部分原因是促使保加利亚迅速作出决定。此时,康拉德似乎被引入了兴—鲁的轨道。他支持兴登堡关于加强科夫诺—维尔纳攻势的请求。法金汉则明确答复说,“给科夫诺军增援当然是合乎诸位希望的,但是确保达达尼尔海峡的安全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性,此外,在保加利亚问题上也必须趁热打铁。因此,在不放松对敌人咽喉的扼制的前提下,我们从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所能撤出的兵力,必须前往多瑙河。”8月下旬和9月上旬,不少于10个师从东线的中部和南部战区调出,或者派往多瑙河,或者去迎击在法国即将开始的进攻。这些撤离还只是初步。“在很短时间内,”法金汉说,“一定会出现从北方集团军群抽调10个或12个师用于其他战场的必要性。”
兴—鲁以极度憎恨的态度看待这些调动和减少东线的兵力的威胁。在他们看来,此时此刻对维尔纳的进攻就是唯一的目标。他们所有的战略信心、他们所有的战备成果、他们所有的赢得殊荣的机会,同样都有丧失的危险;法金汉和德军总司令部一开始就愿意转到东线来赢得辉煌的胜利,此后则拟削弱南方的兵力,而且现在就要从兴—鲁那里调走兴—鲁赖以在北方取得胜利的那几个真正的师了!法金汉一再警告说,无论维尔纳攻势出现什么情况,他的意思都是要获得进攻塞尔维亚和迎战法军的全部军队。他坦率告知兴—鲁,他们的计划必须适应这个条件。他们要在9月中旬让出2个师,其余兵力要在相隔数日之后陆续从他们的指挥下撤出。兴—鲁提出反要求作为回答。他们宣称他们正在全面作战,左翼在推进,希望很大,右翼正遭猛攻。因此他们十万火急地要求从马肯森那里撤出、正在比亚韦斯托克集结、准备即刻运往西线的第10军的增援。希望法金汉让兴—鲁拥有这些部队在科夫诺打仗吧——哪怕只打2个星期。法金汉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第10军开拔去了法国。
9月19日法金汉通知兴登堡:对第12和第8集团军的部分抽调必须开始,第12集团军的一个后备师即第26师,必须立即启程。其余6个师要以全速紧随出发。兴—鲁抱怨这是对他们权利的“干涉”。他们要求将这几个师用于攻占里加,这是他们军事计划的主要特征。争执的焦点在于第26师的抽调。法金汉说,“要求该师开赴塞尔维亚前线,不允许再多延误一天。”甚至在第26师给强行调走的时候,兴—鲁仍在继续进行他们的抵制。他们以独立自主的口气说,他们将尽可能快地让出部队,但什么时候让部队走,他们不能肯定。他们自己也正遭受猛烈攻击。如果在重大结果悬而未决时,他们的力量受到削弱,他们的整个计划就会流产。兴登堡写道,“我期望,我将成功地阻止敌人的突破。在此时不可能再调走任何部队。只有在敌人的进攻被击退,和我军占领斯莫尔贡和德文斯克桥头堡而使战线缩短之后,才能再行抽调。”法金汉严厉地答复说,维尔纳的攻势没有重大意义。兴—鲁是决定把越冬的战线划在穿过斯莫尔贡还是决定划在更后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必须应对英、法军队在法国的大举进攻和支持有重要意义的对塞尔维亚的进攻。“因此,必须坚持要求阁下调动这2个师中的第一批,尽快自维尔纳乘火车赶赴西线。”
兴登堡直截了当予以拒绝。他致函最高司令,指责法金汉在以往战役中的整个指挥:
“进一步交出数个师的做法现在遇到了重重困难,这是因为夏季得到赞同的战役计划,尽管形势非常有利,但未能满足我的多次迫切请求,因而未能给俄军以致命打击。对于总的军事形势中随后出现的种种困难,本人并非看不到。如果俄军的进攻真正决定性地被打败,我将于在我看来可以这么做的时候尽快再让出数师兵力,……但我不能受制于一个确定的时间。过早的抽调兵力将引发危机,恕我遗憾地指出,就像现在西线正在经历那样,在某些情况下这将意味着对集团军群的一场大灾难,任何从我所辖的与敌人相比已居弱势的部队中抽调兵力的行为,由于地形条件不利,必然导致对军队结构的严重损害。我要求把我的意见转呈皇帝陛下。”
法金汉在复函中盛气凌人地说:
“我同样遗憾地指出,阁下竟然没有任何原因地认为,当前的条件适合于解释过去的事件,这些事件在眼前并不重要;如果这些事件仅仅与我个人有关,我不想麻烦地反驳你的陈述。可是你的意见实际上是对德军总司令部所发布的命令的批评,众所周知,那些命令在所有重大问题上皆得到了皇帝陛下的事先同意,所以我才被迫不愉快地加以驳斥。阁下是否同意德军总司令部的观点无关紧要,一旦决定系由皇帝陛下作出,我军的每一部门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德军总司令部。”
接着,法金汉针对兴—鲁作激烈争辩,同时对兴—鲁提出的所有批评与嘲讽进行有力的反驳。他还尖酸刻薄地指责兴登堡指挥的军事行动,意思是如果那些行动不阻碍取得更大胜利的可能性,他本来是打算予以容忍的。最后他说:
“本人将向皇帝陛下报告阁下因反对撤出两师兵力而提出的顾虑。至于来电中的其余问题,我一定拒绝让陛下得知,因为它们仅仅与过去的事件有关……无论如何,值此严峻时期,本人不愿意用这些问题打扰最高军事领袖。”①
冲突是面对面的;但是皇帝支持法金汉,兴登堡只好屈服。兴登堡这样做对自己的声誉有好处。因为他所持的是局部观点,保护的是派性利益。如果他和鲁登道夫担任最高职务的话,那末他们的所见会截然不同。兴登堡本人在回忆录中曾很简单地提到这一点。
英军和法军在阿图瓦和香槟的进攻于9月25日开始。约翰&#8226;弗仑奇爵士率15个师进攻洛斯,在遭受严重伤亡的情况下,在7英里半宽的战线上推进了1英里半。法军在香槟发动攻势,在34个师的支援下取得了很大进展。负责攻击的法军17个师,在约15英里宽的战线上迫使德军2个师的余部后退了2英里半。英军和法军在进攻之前都实施了炮轰,此前人类从未发射或承受过这样的炮火。但是一旦部队试图推进到被他们的炮火彻底摧毁的区域以远,敌人的机枪和步枪就发挥出所向无敌的威力。关于德军突破戈尔利采—塔尔努夫的报道,显然给霞飞将军留下深刻印象。法军在发动进攻的前线集结的步兵和大炮数量是巨大的,在进攻开始时和在局部区域,这些步兵和大炮具有决定性作用。但是德军不是俄军。事实上,德俄两军之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人数众多的法军不但未能突破已经打开缺口的德军防线,未能迫使已遭受重创的两翼中的任何一翼后撤,反而发现自己遇到了无数次的顽强抵抗。26日和27日进攻陷入停顿状态。此时起法军的巨大实力反而成了弱点。它的庞大队伍成为迅速集合的德军大炮的显眼的目标,法军大炮炸出的弹坑累累的战场成为几万法国兵的坟墓。通过给兴登堡下达“不得延误一日”的命令而幸运地夺得的德第10军在关键时刻抵达战场。德军防线虽有个别地段凹入,但已得到了巩固,而挤作一团无法部署的法军则被打得七零八落。香槟的这场战斗是霞飞将军及其司令部参谋人员错误估计的最触目惊心的例子之一。即使是混乱不堪、浪费了年轻部队的生命的洛斯之战与香槟之战相比,或许也是一个不那末值得责备的失败。
到10月上旬,法军和英军的进攻显然已经失败。这些进攻之所以还在继续——不自觉地,毫无疑问——是为了挽回高级司令部的面子,并让失败的印象逐渐消散在世人无法跟踪的争夺战中。法英军伤亡将近30万人。德军的各处防线都处于完整未损的状态;法金汉没有从他集结起来对付塞尔维亚的部队中抽调任一个师。相反,在战斗正处于高潮时,他甚至调出德军阿尔卑斯山军,去取代未能赶赴多瑙河的奥地利师。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意志力的三方面运用,抽调兴—鲁的兵力,顶住西线的攻势以及完善多瑙河的战备,三者同时进行表现了法金汉指挥才能的顶峰。
现在,进攻塞尔维亚已经万事俱备。德军司令部的参谋们在整个春季和夏季一直在全神贯注地研究多瑙河和萨瓦河的航道。亨奇上校负责此项工作,他到处奔走,以极细致的态度考察每个炮兵阵地、每条道路、每处露营地、每间军人宿舍、每条泉水、所有岛屿、所有山丘、所有铁路可能通达的地方,考察的结果被编成一本完整的参谋手册。4个集团军即将从三面扑向那个人数很少但凶猛的民族,他们难逃萨拉热窝屠杀的罪责。一个德国集团军和一个奥德混成集团军正在向多瑙河、贝尔格莱德和萨瓦河进军。保加利亚第1集团军已部署到位,准备向历史都城尼什攻击。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准备回身向南,切断起自萨洛尼卡来的铁路,使这个在劫难逃的国家与世界隔绝,得不到任何形式的援助。发自东线的公报依然描述马肯森的集团军群在波兰的战斗;实际上3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集结4个集团军中的3个,即将入侵塞尔维亚。有一天上午,我从英国国防会议的记录中看到,并让我的同僚们注意,几十份情报中都有这样一句话:“马肯森在蒂米什瓦拉。”在了解局势并密切关注局势,却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威的我看来,保加利亚现在如此公开地进行的威胁,一定是进攻塞尔维亚总计划的部分,旨在为德国支援土耳其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军队扫清道路。几天以后真相大白。9月20日,我驻塞尔维亚军的武官谈及,在多瑙河与萨瓦河对岸敌人部队和军火的往返调动较通常频繁;23日,他报告说,在塞尔维亚国境外,德军和奥军人数“稳步增多”。同日保加利亚宣布全国总动员。然而谁也无法确定德国究竟打算做什么。奥军和德军来自北方的压力和威胁可能足以支持保加利亚独自对塞尔维亚发动的进攻。因为我一直为达达尼尔海峡的战事担忧,所以我自然而然地相信,德国人也同样注意那里。“马肯森在蒂米什瓦拉”这句话,似乎在我们每日所读的无数页材料上发出了强光。一切怀疑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马肯森的备战即将完成。一批最能征善战的指挥官将由他来调遣。加尔维茨指挥德第11集团军,克费斯指挥奥德混成第3集团军。应当记住,早先奥军入侵塞尔维亚主要是从波斯尼亚越过西部边界发动的。奥军曾考虑到强渡宽度往往在1000码以上的多瑙河是过于危险的军事行动。波蒂奥雷克尝试过他认为比较容易的途径。在他被免职时,他的经历促使他对继任者说,“假如你再有机会攻打塞尔维亚的话,请取道贝尔格莱德攻入。”德国人也持这观点。10月上旬,他们令第3和第11两集团军从隐蔽处迅速南进,选择贝尔格莱德两旁的多瑙河和萨瓦河两条通道。
图65、进攻塞尔维亚图,1915年10月
Adriatic Sea,亚德里亚海;Albania,阿尔巴尼亚;Belgrade,贝尔格莱德;Bulgaria,保加利亚;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Durazzo,都拉斯;Eleventh,第11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Greece,希腊;Hungury,匈牙利;Macedon,马其顿;Miles,英里;Montenegians,门的内哥罗军;Montenegro,门的内哥罗(黑山);Morava,摩拉瓦河;Nish,尼什;Romania,罗马尼亚;Salonica,萨洛尼卡;Save,萨沃河;Second,第2集团军。
靠河道这天然防线来阻挡优势兵力而能奏效的历史上情况十分罕见。对多个地点进行神秘莫测的炮轰和在奥尔绍瓦作精心设计的佯攻,困惑了塞尔维亚军。差不多直到最后塞军仍未摸准敌人渡河的真实地点,毫未察觉敌人大军正向他们席卷而来。塞军3个小集团军中的两个,即第1和第3集团军,与奥德混成集团军相遇;而他们剩下的第2集团军处于尼什与迅速集结的保加利亚第]集团军之间。他们只能调集几支分遣队和一些志愿兵去对抗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该集团军向南威胁到他们用于增援和退却的唯一铁路线。
图66、入侵塞尔维亚形势图,1915年10月
1 Div.第1师;Austrians Third Army(Kövess),奥第3集团军(克费斯);Belgrade,贝尔格莱德;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German Eleventh Army(Gallwitz),德第11集团军(加尔威茨);Kraguyevatz,克拉古耶瓦茨;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orava,摩拉瓦河;Orsova,奥尔索瓦;Pozarevatz,波扎雷瓦茨;R,后备军;Ram,拉姆;Save,萨沃河;Semendria,塞门德里亚。
10月7门,两支日尔曼大军开始渡河。河上几处大的岛屿是其过渡点,在6日开始的压倒性炮火和奥军小型浅水炮舰的支援下,进行了激战,有数处被局部击退,但后来他们很快在南岸站稳了脚跟。8日他们大批乘船过河。贝尔格莱德于9日落入奥军之手;德奥大军在该城两侧,沿着50英里长的战线,在塞尔维亚领土上掘壕固守。塞尔维亚人最初将他们最年老的士兵部署在战壕和有工事的阵地上,从那里抵抗敌人渡河;现在他们则用他们在北面的两个集团军进行猛烈反攻。恶战接着开始;但是渡河的德军兵力不断增多。马肯森下令于15日开始向前推进;然而加尔维茨亲自造访他并解释说,他的骑兵尚末过河。因此总攻推迟到18日。这一天战斗全线打响。塞军据守阵地一整天,但在19日他们在多处被击败,到了24日,两支日耳曼军队已经稳步推进到塞尔维亚的中心。令人感到惊讶者有二:是横跨多瑙河的两座桥梁直到21日才建成,二是德奥军入侵完全靠船只间歇地得到补给。马肯森原本希望塞军会停下来,被德军包围在塞军自己的武器库和军事中心克拉古耶瓦茨;但是塞军并不留恋这些。他们焚烧并炸毁了储备和仓库,然后继续向南撤退。
塞军有必要这么做。23日,保加利亚第1集团军自东向他们猛扑过来,两军的战士之间怀有个人厌恶,彼此憎恨,又加上对不久前痛苦往事的回忆,于是开始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人数占压倒优势而且是刚进入战争的保加利亚军队慢慢地、但确凿无疑地占了上风,于是塞尔维亚第2集团军向他们的故都退却。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在追逐败退的对手的同时,在23日夺取了韦莱斯和库马诺沃,这样就切断了孤苦无援的塞尔维亚人背后那条生死攸关的铁路线。
在这些悲剧性事件迅速发展的过程中,英国内阁产生了激动情绪。从9月底起,许多主要阁员就直怀有强烈愿望,想救助塞尔维亚。根据条约,希腊应当援助它的邻国抵抗保加利亚的进攻。但是因国王康斯坦丁和首相韦尼泽洛斯之间出现分歧,希腊不想卷入这场风暴。希—塞协议规定,塞方应部署15万人防守其南方省,但由于塞军全在北方与德军交战,所以希腊可以容易地宣称,协议的条款所包含的情况并未实现。互相激励的英法两国内阁,现在看到了鼓励希腊下决心救助塞尔维亚人的方法,那就是中断对加利波利的进攻,并用这批进攻的部队在苏夫拉海湾登陆。9月底1个法国师和1个英军师乘船从加利波利半岛出发。在经过多次复杂的谈判之后,他们应韦尼泽洛斯单独的邀请,并在立即遭到国王康斯坦丁抗议的情况下,于10月5日在萨洛尼卡登陆。萨拉伊将军从法国抵达,指挥这个新战场。
从塞尔维亚政府认识到他们的危险程度之时起,首相帕希奇就一直不停地呼吁求援。西方协约国必须给他派遣15万人的军队,否则肯定全盘皆输。他强烈要求,最起码协约国应扫清铁路线上的敌人以保证塞军的退路。当时伦敦居支配地位的政治家急于应允;但是英法两军参谋部决定性地证明,采取这样的行动根本不可能。萨洛尼卡铁路的全部车辆和运输能力无法在六周或七周之内将一支如此数量的军队及其供应运入塞尔维亚。法军的一个团立即派往尼什,那里的街道满怀热情地装点了一番,准备欢迎他们。不那末感情用事的考虑很快占了上风,西方协约国军宣布,当他们集中了足够兵力时,他们只能北上。保加利亚军在韦莱斯切断了铁路,迫使冒险越过希腊边境的一支法军特遣队匆匆退却。
图67、塞尔维亚战役形势图,1915年
5 divs.withdraw Nov.,11月撤退5个师;Albania,阿尔巴尼亚;Belgrade,贝尔格莱德;Belgrade Ditach,贝尔格莱德特遣队;Bosnia,波斯尼亚;Bulgaria,保加利亚;Danube,多瑙河;Drina,德里纳河;Durazzo,都拉斯;Eleventh,第11集团军;Feint,佯攻;First,第1集团军;Greece,希腊;Hungary,匈牙利;Ibar,伊巴尔河;Kachanik,卡恰尼克;Kosovo Polye,科索沃波利耶;Kraguyevatz,克拉古耶瓦茨;Kumanovo,库马诺沃;Line Nov.23,塞军11月23日线;Macedonian,马其顿集团军;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onastir,莫纳斯提尔;Montenegro,门的内哥罗(黑山);Morava,摩拉瓦河;Nish,尼什;Podgoritsa,波德戈里察;Prishtina,普里什蒂纳;Romania,罗马尼亚;Salonica,萨洛尼卡;San Giovanni di Medua,圣乔万尼—迪梅杜亚;Save,萨沃河;Scutari,斯库台;Second,第2集团军;Sofia,索非亚;Third,第3集团军;Timok Second,蒂莫克第2集团军;to Corfu,至科孚海峡;Vardar,瓦尔达尔河;Veles,韦莱斯;Vishegrad,维舍格勒;Zap.Morava,西摩拉瓦河。
最初,在这些令人痛心疾首的日子里,英法参谋部向各自的政府保证,对塞尔维亚危局的真正解救,将来自于阿图瓦和香槟发动的巨大攻势。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威胁,更不用说在实际战斗中,德军竟能拼凑大股兵力去进攻塞尔维亚。他们相信,一旦在西线两兵相接,其他任何事件势将成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当事实证明这种希望毫无根据时,两参谋部所考虑的唯一出路就是中止进攻加利波利,以增援萨洛尼卡。不管这项政策能不能取得效果,它显然无法给塞尔维亚及时的援助。
阻止保加利亚宣战的唯一机会是英国舰队和法国舰艇中队强攻达达尼尔海峡。海峡的防御工事尚未补充重型炮弹和弹药,但是土军大部分机动军事力量已投入加利波利半岛上的战斗。在9月份的任何时候,对海峡堡垒的果断进攻和清扫或摧毁雷区,均将提供胜利的良好前景。船队驶入马尔马拉海,可望破坏土军在加利波利的交通线,并几乎必然导致土军的投降。失败则可能意味着,单独组成该舰队一部分的那些陈旧过时的舰只遭受惨重损失以及数千名水兵的死亡。尽管在达达尼尔海峡的海军参谋长凯斯海军上将强烈呼吁,海军部仍不愿意勇敢地承担下令作尝试的责任;凯斯为此已实际上辞职,并前往伦敦申诉他的理由。
在那些悲伤的日子里,我对我们的政治家和海陆军当局中盛行的价值标准和比例感到惊讶。将军们对突破敌人在法国的防线信心十足,以致他们集合大量骑兵放在攻击部队的后面,预计在打开敌人防线的巨大缺口时长驱直入。在这样的军事行动中牺牲25万人,在他们看来似乎是最高的军事智慧。这是正统的军事理论,即使未获成功也不会犯错误或违反规则。但是只要损失仅占这个数字百分之一的水兵和十余艘陈旧舰只——无论如何所有这些舰只不出数月就将运回本国海岸——就有可能赢得无法估量的收获,虽然有一定风险,可面对风险那位最大胆的灰发将军居然惊呆了。海军和陆军将军们有自己的做事方式。舰队依然在达达尼尔海峡空闲着,法国陆军攻打德军防御工事时损失巨大。保加利亚人将30万军队加入我们敌人的阵营;塞尔维亚作为战争中的一个要素已经消失。我感到,在这种违背真理和理性的犯罪中继续充当参与者实在无法忍受。
对塞尔维亚军队和政府来说,除逃跑外别无希望。尼什于11月5日沦陷。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的左翼自韦莱斯沿铁路向北推进。在另一端,从波斯尼亚入侵的一个奥地利师已接近维舍格勒山。马肯森所部3个集团军现在摆成一条线驱赶前面的所有敌军。挤作一团的塞尔维亚军队向南和向西退却,路上带着现已成为摄政王的亚历山大王子、文官政府、躺在担架上的沃伊沃德&#8226;普特尼克、大量的妇女和儿童以及2.4万名奥地利战俘——或许是人质——那是他们在1914年从波蒂奥雷克那里抓获的。到11月中旬,他们抵达黑鸟之乡科索沃省,那里的民族一直忍受着先前的痛苦。尽管塞尔维亚两个师据守卡恰尼克峡道,进行了英勇的防御,阻止了保加利亚第2集团军实施的全面包围,但是打开一条出路向南撤退的机会已经丧失。唯一的办法就是趁隆冬严寒快速越过阿尔巴尼亚山间小路逃往亚得里亚海和协约国的舰队。到普里什蒂纳后把妇女儿童留了下来。剩下的军队看来代表了整个民族,他们衣不蔽体,精疲力尽,饥肠辘辘,带着他们最后的枪支,匆匆进入了险恶的阿尔巴尼亚峡道,那里住着一个民族,和他们同样勇猛,也处于同样的饥饿中。
德军和奥军不屑于对这些残兵败将再追下去;但是在民族复仇刺激下的保加利亚军,像凶恶的狼群一样追逐这些溃不成军的队伍。塞军历尽艰辛与匮乏,有数千人在饥寒中,最终有15万人抵达海岸港口圣乔瓦尼—迪梅多亚,其中半数仍保持军事编队。他们仍掌握100门大炮和2.4万名战俘。全国成年男子中有42.5万人是10月初时塞尔维亚军队的全部力量,其中伤亡逾10万人。另有16万人连同9000大炮为敌人所虏。幸存者们还要经过艰苦历程才能找到避难所。圣乔瓦尼—迪梅多亚离在波拉的奥地利舰队太近,不能用作登船港口。12月份,塞军艰难地到达亚得里亚海岸,最后,这批死里逃生的军队乘船到达科孚岛。
为庆祝胜利,保加利亚国王斐迪南在尼什设宴款待德国皇帝。时值1月18日,该日是普鲁士国王排特烈一世加冕和黑鹰勋章创立215周年纪念日;也是德意志帝国建立45周年纪念日。赴宴的嘉宾,此情此景以及如此盛会,激起了国王斐迪南经常为之感动的浪漫主义情怀。他两度不惜用自己的王位和保加利亚人民孤注一掷,以求扩大权势。现在肯定已经赢得了胜利,他以罗马时代的语言、浮夸的举止和冷酷的神情宣读了以下的祷文:
“欢迎您,皇帝、恺撒和国王。您是胜利者,荣耀属于您。在古城尼什,东方所有民族向您致敬,您为被压迫者带来繁荣,您是被压迫者的救星。”
但是命运之神的画卷仅仅展开了一半。12.5万名衣衫褴褛、饱受战争痛苦的军人,一支伟大军队的幸存者,被赶离了他们的祖国,他们的家乡处于不共戴天的仇敌的魔掌之中。这批无家可归的人们,被迫聚存在科孚岛上。在那里,他们将得到英国和法国的援助,被改建成塞尔维亚军。在他们的刺刀下,斐迪南将被废黜而流放海外,保加利亚将被永远拒之于伟大民族行列之外。协约国的全面胜利将创立一个近2000万人口的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暨斯洛文尼亚联合王国。
————————————
①法金汉,《总参谋部及其重大决策》(The General Staff and its critical Decisions),第145—1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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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法金汉重返西线
第22章、法金汉重返西线
1915年的战果——法金汉的最高地位——不自觉的征服者——他的观点没有改变——德国在东线的另一选择——凡尔登——康拉德与法金汉——主张分歧

诞节又来临了;法金汉和康拉德审视了一年腥风血雨的累累战果。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心怀感激之情。局势已经扭转:俄国被打败,东方战线几乎处处都推进到俄国领土上。俄国的防御体系、要塞、铁路以及河流防线等整个战略设施都落入了德军手中。一年以前对东普鲁士、西利西亚和匈牙利构成入侵威胁的俄国大军,在遭到可怕的伤亡与失败后已经纷纷退却。至于奥地利,她的领土解放了,她的军队得到了德军插手的支持,不但能发挥作用对付俄国,而且能轻而易举地挡开曾一度担心的意大利的进攻。巴尔干国家结成敌对联盟的危险结束了。塞尔维亚作为一个军事要素和一个国家实际上已被摧毁。深信德国将获胜的保加利亚已成为盟国。通往土耳其的道路已经打开。火车能从汉堡到巴格达。横跨2200英里的大地完全处在德国的控制下。仅仅武器弹药将源源不断地运往达达尼尔海峡和加利波利这一前景,就足以促使英军在一切希望化为乌有和所有牺牲失去价值的情况下撤离半岛。派赴地中海的军队现在可以包括萨洛尼卡前线的保加利亚军了。从加利波利战斗中解脱出来的土耳其军20个师,现在可以进退自如地威胁埃及,扭转美索不达米亚的局势,并向高加索和加利西亚的俄军施加压力。15个英军师和5个法军师6个多月以来实际上待在一边未参加战斗,这等于另一方获得几乎相等兵力的增援。交战双方兵力的平衡发生了有利于德国的变化,相差接近40个师或者说集团军的一半。奥地利作家丘皮克说,“1915年阴暗地开始,但以宏伟壮观的军事胜利结束,胜利规模之大,欧洲甚至在拿破仑时代亦未见过。前线形势的巨大变化唤醒了奥地利的好战精神。”
与此同时,法军和英军在西线发动的所有进攻都遭受了决定性的挫折,进攻部队损失惊人。225万德军似乎有能力与350万协约国军相持不下。西方两个民主国家的意志力依然勇敢无畏;英帝国的军事力量依然持续稳步地增长;不难看出英国的制海权依然未受到挑战;但是他们的目的如何方能达到?胜利似乎与他们的愿望还相距甚远,就像和平与他们的决心还相距甚远。地中海或波罗的海侧翼的宏大战略调度不再是他们的任务。剩下的唯有向在法国的德军的筑防战线发动大规模正面进攻;即使要做到这一点也必须进行数月的准备。当法金汉将这一形势与马恩河战役和伦贝格战役后德、奥所处的险境相对照时,他有理由为他15个月的卓越指挥感到自豪。
此外,在个人方面,他的地位已经完全恢复。他再次肯定了自己凌驾于兴—鲁之上的权威。他把他指挥的戈尔利采—塔尔努夫战役所取得的远为伟大的战略后果,与兴—鲁赢得的坦嫩贝格的战术胜利进行了一番比较。他在东南进攻塞尔维亚、团结保加利亚以及挫败英国舰队进攻达达尼尔海峡的计划等方面获得的成功,大大满足了德国宰相和外交部的政治要求。贝特曼—霍尔韦格已经离开兴登堡,兴—鲁的光彩黯然失色。作出重要决定的权力不再属于他们。他们注定只配采取一些局部军事行动去对付冰冻的俄国,那是在德国人看来已经被打败的国家。他们在总的军事方针领域所提的建议,现在遭到了有更大成就的上司的冷笑和更高权威的冷眼。他们为此只能在冬天的科夫诺垂头丧气。他们可以抱怨1915年一劳永逸地了结俄国的大好时机已经失去。但是法金汉权势日隆。只有他手持指挥棒,头戴桂冠。
然而,法金汉对自己的好运和功劳的评价,比他的皇上、他自己的参谋官或德国人民及其盟友所作的评价要低。他曾违背自己的意志被吸引到东线。他得到了超过他的希望的成功。他曾被迫离开决定性的战场。他是被动进入胜利的。因此他是“不自觉的征服者”。在他看来,对恢复日耳曼事业来说,这些辉煌的军事行动只具有次要的、甚至是华而不实的性质。正如他常常说的,这些军事行动绝对不能产生最后的结果。正如他常常预言的,俄军已经逃出了兴登堡视作目标的那场大包围。俄国仍然是第一流的军事因素。她的军火危机正在过去,她的防线处处固守着,战线后方有辽阔的幅员和无限的人力。俄国大公被免职,华沙已被占领,塞尔维亚被打垮,保加利亚参加同盟国,英法舰队对达达尼尔海峡的远征被打败,英法军队在阿图瓦和香槟被击退——在法金汉心目中,所有这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德军在西线的一场成功进攻的价值。按照法金汉的想法,胜利的希望只在那里。他现在已经重掌大权,他将以他的全部力量回到那里。1914年伊普尔和伊塞尔河遭受的灾难和1915年在东线和东南战场取得的胜利都不会改变他的信念,法金汉现在毫不迟疑地决定在法国发动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对战争本质的深刻误解,对战争精神与技术因素的错误判断,是导致这位天份过人却墨守陈规的军事家犯下致命错误的原因,对此我们应该予以较深入的研究。在同样素质的两军之间,进攻需要有数量上的优势。1916年的德国不可能有集结优势数量的兵力的希望。相反,她在西线的兵力从未超过协约国的三分之二。即使拥有数量上的微弱优势,在这个时候防御的力量也是无法攻破的。法军在香槟之战中发现,集中多个师的兵力和大炮,具有充分的勇敢、训练和准备,也无法占有优势。甚至德军两个师在遭到法军近20个师攻击时,也可以进行持久的抵抗,等待援军到来,消除被打开缺口的威险。法金汉目睹了法军的巨大努力和重大损失,然而他的观点没有丝毫的改变。德国的军队和德国的作战方法将在他人失败的地方获得胜利成功,它们甚至将在双方武器相等而敌人人数较多的情况下获得胜利。法金汉可悲地低估了英、法对手的士气和战斗素质。他把巴黎和伦敦的政治反应想象为德军猛攻的结果,而事实上:产生的效果几乎相反。他忽视了德军未能获得完全胜利将给日益不友好的世界造成不利印象这一事实。他似乎不理解,即使是非常成功的进攻也十分不易,在推进数英里之后也会停滞不前;他也不理解,失去阵地的一方,在战斗延长数星期的情况下仍然会成为胜利者。只要不能获得绝对胜利,就可以被认为是德国的失败;只要法、英防线仍然连成一体,协约国就将是胜利者。法金汉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只能靠一个结局,而且是极度困难的结局。法金汉的对手要达到自己不高的高求,办法则有上百种。
在西线的冒险,其本身就没有成功希望。但是在东线,什么样的机会他不曾错过,什么样的危险他不曾闯过!第一个和最近一个的机会就是将罗马尼亚纳入德国的体系。由于协约国军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失败,保加利亚的参加同盟国,塞尔维亚令人毛骨悚然的命运,最重要的是由于俄国的衰败及其军队从加利西亚的撤退,罗马尼亚处于几乎难以忍受的孤立状态。只需再增加一点点压力就能迫使她作出早已承诺的决定,她很久以来直在这个决定的边缘上颤抖。除了处于混乱的希腊之外,赢得罗马尼亚,将巩固整个巴尔干半岛。此举将给同盟国增加20个师的兵力,俄国正在非常痛苦的环境中与同盟国作斗争。此举将置大量的粮食和石油资源于中欧帝国的支配之下。德国在东南战场应该优先着手做的雄心勃勃的事业是一举吸纳罗马尼亚,从而为自己提供富有成果的重要场地。德、奥部队以敖德萨为主要目标向乌克兰境内推进,这将为受封锁的中欧帝国开辟广阔的粮食供应基地,将黑海变成德国的内陆湖,德国再投入少量的强大力量,就可以率领土耳其在高加索的军队进入里海盆地的油田和广阔水域了。德国在被英国海军切断了与海外的联系的情况下,将在广袤的大陆地区重新获得继续生存和扩大实力的手段。波斯、阿富汗和印度将相继因关于遥远的、但稳步接近的德军的名声与传闻而受到强烈刺激并产生动荡。大不列颠的军事方针现在降到最低点,她将不得不在整个东线采取守势,并被迫将此刻为法国战场准备的数师印度军派往平原和边境。这些重大成果也不是仅仅靠使用大量兵力就可以取得的。德军只需十多个师,将足以激励和引导奥地利、土耳其和罗马尼亚的军队向东进军,比在西线进攻的消耗量小得多。与此同时,在北方的兴登堡将迫使俄军拼命地防守他们剩余的铁路。
但是法金汉对上述战略战术都不感兴趣。他选择的进攻目标或许是法军防线上最牢固的一点。崎岖不平的、多丘陵的、筑有防御工事的突出部,有凡尔登堡垒群的钢铁般护卫的地方,将成为法金汉的战场。此地没有向巴黎进军的路线;它实际上是距法国首都最遥远的防御地段。它不是处在英军和法军之间的连接点。即使德军成功地推进50英里,也不会把协约国军赶回到任何主要交通线。即使那座著名的堡垒陷落,即使那些肯定要守卫这座堡垒的精锐野战军被迫作50英里的撤退,他们也仅仅是缩短了他们的战线,在他们的新阵地与巴黎圣母院的台阶*之间仍相跟150英里。那末,这位有成就的军事家,几乎肯定是德国在整个大战期间使用的最有才干的智囊人物的将领,为什么会陷入如此令人震惊的、而且显然是刚愎自用的方针中呢?
他有一套惊人的别出心裁的作战计划。此类计划在大战期间任何军队的军事行动中都是找不到的;此类计划靠过去历次战争的武器是不可能实施的。这个计划建立在法金汉对法军的心理和德军大炮的评估基础之上。他相信,法军是以与实质性事实无关的感情来看待凡尔登的。凡尔登是历史上高卢人战胜条顿人的古战场。举国上下将凡尔登视为法军筑垒抵抗德国的基石。为了保住凡尔登,法军将像法金汉所判断的那样不惜竭尽全力。凡尔登将成为一块铁砧,在这块铁砧上,法军的剩余兵力将被德军连续的重榴弹炮摧毁。他们的血将流尽;他们的心将破碎;荣誉将迫使他们防守阵地——从冷静的战争观点看本应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放弃的阵地。勇士将陈尸疆场,巴黎将在承认失败的情况下乞求和平。
可以看出,这里没有兴—鲁所擅长的那种迂回运动,也没有戈尔利采—塔尔努夫战役的那种“突破”。法金汉计划的主旨就是,强迫法军在这座无情的祭坛上逐一为之牺牲。他正确地判断了法军的自尊心。结果,法军在凡尔登献出了将近40万人的生命,那是100个师的精华。实际上,德军从旷野进攻,他们遭受的伤亡要比踞守在也许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阵地里的防守者要少。但是在所有重要方面法金汉都错了。他错误地估计了法国的英勇坚定和这个古老民族的顽强刚毅。而在东线他不但错失了良机,而且有损失大量生命的危险。俄国正在恢复力量。全世界在英国7亿财富的授权下生产的军火,现在正源源不断地向俄国输送。整整一年,东线军队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进行着非决定性的战争,但是俄国巨人还有一个大仗要打。
奥地利的行为有另一种起破坏作用的严重弱点。1915年东线的胜利,虽然是靠德国的军队和策略赢得的,但也增强了奥军最高司令部的骄傲和自信。康拉德觉得自己是胜利者,至少是胜利者的代理人。难道不是他的眼睛在俄国防线上辨认出正确的进攻点吗?难道不是他正确地构想了这一攻势的特点吗?奥匈帝国摆脱了眼前的危机,再次占有了整个加利西亚;受全面胜利前景的鼓舞,康拉德和由他主持的军界控制了奥匈帝国的权力,因而觉得有资格反对他们的德国盟友,坚持自己的独立判断了。他们取得了对塞尔维亚战役的胜利,在欢欣鼓舞中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恼怒情绪。这盼望已久的战争到头来成了德国的胜利。他们觉得自己既受到了德军总司令部的指挥又受到了它的“保护”。在黑暗的日子里,俄军的刺刀在喀尔巴阡山巅闪闪发光,因而他们对德国的服从在所难免。现在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奥地利人的自尊心急剧高涨。法金汉与康拉德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
个人之间的磨擦因目标的分歧而加剧。法金汉希望集结尽可能多的德军兵力进攻凡尔登,为此,他要求奥地利继续全力以赴同俄国作战。因为他要去西线,康拉德就应该把主要力量放在东线,牢牢牵制俄军,最大限度地腾出德军部队。康拉德的想法和奥地利的倾向与此相反。他们对意大利怀有强烈的仇恨。他们最希望的就是惩罚这个“背信弃义”的海盗国家。奥地利军队本身也怀有这种情绪。他们很清楚与意大利人失和的原因,所以他们打意大利人的愿望比打俄国人的愿望更加迫切。在蒂罗尔发动一场猛烈攻势是他们的由衷希望;康拉德为此拟定了一套计划。
法金汉不赞成这个进攻计划,但他的意见受到了坚决抵制。为了压制这个攻势,法金汉要求奥军提供重榴弹炮供他用于对凡尔登的进攻。这一要求也遭到了拒绝。他从康拉德那里所能得到的充其量是一个庄严的保证:东线不会因撤走打意大利战役的军队而陷入危险。这一保证并未兑现。正当俄国集中全力争取积储力量之际,奥地利却一步步抽走她的东线部队,将每一个师和每一门大炮都用在蒂罗尔,对意大利进行复仇。
为了新的远征,康拉德为自己安排了一桩欢快的婚事。他鳏居多年。在母亲去世之后,他觉得可以自由再娶了。当皇帝弗兰茨&#8226;约瑟夫得知有关他这个意愿的消息之后,公开表示不予同意。他认为在战争的严重危机下参谋长不宜进行婚姻上的冒险。皇帝的这种偏见可能不近情理,但却为奥匈帝国的军队和国民普遍认同,所以当康拉德的新娘在特申司令部公开露面尽女主人之谊时,即使在那种胜利的间歇时刻,还是引起了普遍的不客气的批评。康拉德为国效命的劳绩深受国民欢迎,但因此事,他受欢迎的程度受到了致命的影响。他再也没有能力经受再一次的失败了。人们普遍有一种感觉:对伟大的司令官来说,大决战应该是一项需要他奉献一切的事业。
————————————
*法国全境距离皆以此台阶为起点进行测量。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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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勃鲁西洛夫的进攻
第23章、勃鲁西洛夫的进攻
1916年的协约国计划——俄军的攻势——俄军力量的恢复——意大利向沙皇呼吁——俄军最伟大的胜利——德国的决定——恢复防线——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法金汉被撤职——兴—鲁担任最高职务——俄军达到顶点——征服罗马尼亚——弗兰茨&#8226;约瑟夫的最后日子——他的逝世
01.
1
915年频频降临在协约国每一个战场上的灾难,迫使协约国更紧地团结,并进行更亲密的磋商。从此协约国内部的会议开始发挥突出的作用。它们紧张的努力,视战争为一个整体,因而协调制订联合同步的作战计划。此时形成了一股反对纠缠于“枝节问题”的强烈思潮。1916年的最大努力是进攻德军在西线筑有工事的防线。英国和法国将在夏天共同进攻索姆河两岸,意大利和俄国也同时实施大举进攻。这样,同盟国在每条防线上都将遭到攻击。
法金汉2月21日向凡尔登的进攻打乱了这些精心策划的准备。法军必须从北方战场调出整整一个集团军去凡尔登;北方战场出现的缺口必须由英军延伸战线加以充实。因此,各集团军中的法金汉学派认为,事实证明法金汉在决定性战场实施突然进攻和夺取主动权的主张是正确的。毫无疑问,从德国人的立场看,这一结果本身是很好的。但是,要打乱英法即将发动的进攻,有的是更容易和更廉价的办法。如果法金汉愿意采取像1915年在东线那样有深远影响的战役,以之作为这次作战的主要特色,那末他显然可以将西线的危险降到最低限度,其办法就是像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1917年初指挥战争时所做的那样,在1916年4月、5月、或6月实施同样性质的退却。德国在第一次入侵浪潮中如此偶然地获得的这片法国土地,如果不作为牺牲,献祭给它的主人,或者由其主人以充分的时间与鲜血的代价犊回,那末这片土地有何用处?有人认为,如果法金汉不攻打凡尔登,而且随后协约国也不减弱沿索姆河的夏季攻势,那末德军在法国的防线也必然被攻破,这种意见是不能接受的。
随着隆冬依依不舍地离去,交战双方制定的庞大计划开始付诸实施。在12月和3月俄国的北方大军实际上作出了巨大努力,但经过流血牺牲却是无果而终。3月份他们在纳罗奇湖附近发动进攻时,似乎正是冰雪融化的时候,这个季节的融雪使地面道路难以通行,进攻的步兵苦不堪言,大炮和军需供应无法跟上。在纳罗奇湖进攻中俄军有18个师参战,使用大量新到的一般炮弹和重炮弹,但还是被艾希霍恩所率的第10集团军击退,损失高达7万人。
凡尔登响起了惊人的炮轰,回响震动整个战争世界,各战场的目光全落在了在杜奥蒙、蒂欧蒙和“304米小山”周围激烈进行的荷马史诗般的战斗。英军采取一切措施,迅速向法国派遣了全部“基奇纳”部队,参加即将发动的索姆河攻势。预期到6月中旬,道格拉斯&#8226;黑格爵士将拥有近50个师,相当于一支200万人大军的战斗力供他在法国和佛兰德调遣。俄国人在同志情谊的竞争中发挥了沙皇军队的特性,他们协调一致地发动了一场新的大规模进攻,部署了26个师主攻莫洛杰奇诺附近的克列沃村南北25英里长的防线。为了将敌人牵制在防线的其余部分,阻止敌人将增援部队调往受威胁的地段,西南战线高级司令部奉命准备辅助性的进攻。伊万诺夫将军已经退出疆场。他被任命为“帝国会议成员”.——这是最后强迫他退出实权机构的一种表示敬意的方法。勃鲁西洛夫将军接替了他的职位,读者一定还记得他就是现在已过去近两年的伦贝格战役中最南面俄集团军的领导者。迄今为止一直对奥军作战的勃鲁西洛夫经受了战争的各种考验。他肯定将成为一名精力突出、理解力精湛的军官并名垂青史。勃鲁西洛夫有幸成为公认是真正优秀的4个集团军司令的上司;这4个集团军司令是卡列金、萨哈罗夫、谢尔巴切夫和列奇茨基。他们都充分了解现代战争的现实,并擅长于指挥大规模军事行动。因此,西南战线司令部立即着手研究自身应该发挥的辅助任务。
同盟国在东线的活动停止了近5个月。除了俄军的两次运气不佳的进攻之外,据说,“每天仅有100—150人的伤亡”的壕堑战非常平静,从波罗的海到罗马尼亚边界的气氛沉闷难当;这一喘息空间对俄国来说非常宝贵。她的军队在波兰突出部惨败,但撤退之后得到了整编和补充。军需供应的危机已经解决。从现在起,弹药、大炮,最主要的是步枪,正与日俱增地源源抵达。英国观察家诺克斯将军注意到,俄国生产步枪的能力已扩大到每月10万支,还得到了美国、法国、意大利和日本运抵的近120万支步枪的增援。与此同时,士兵得到补充,大量无武器人员排在各编队的后面,准备依次接受步枪和战士的任务。就这样,俄军考虑以最大规模重新发动进攻,打算在6月中旬左右全线投入战斗。这场从东线重新发动的全面进攻,将与西线协约国军对索姆河的攻势同时开始。法金汉和德军最高司令部对这次可怕的卷土重来毫无觉察。
种种事态的发展加速了俄军的进攻。凡尔登的剧烈场面似乎需要法国的每个盟国竞相作出牺牲。5月15日康拉德再次进入舞台。他在加利西亚靠别人的力量取得胜利之后洋洋得意。好几周以来他一直企盼冰雪消融,以便向可恨的意大利发动新的攻势。我们已经看到,法金汉是多么强烈地反对这种力量的分散。这两位司令官最终因分歧不可弥合而分道扬镳。在特伦蒂诺山脉中,这是两年以后英法军要据守的地带,但如今康拉德正以优势兵力和全部最精良的奥地利大炮向意大利军队发起攻击,这些兵力和大炮是罄奥俄对峙的前线之所有调来的。他立即势如破竹地将矛头直指维罗纳。意大利全国惊恐,意大利国王亲自驰电沙皇求援。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颇为感动,询问勃鲁西洛夫能否采取某种措施解除受困盟友的压力。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在克列沃附近发动精心策划的进攻;但是有可能令军队稍作向前运动,这肯定能阻止奥军进一步从加利西亚撤退,向特伦蒂诺转移。勃鲁西洛夫答复说,他的部队完全能够在3周后按指定时间在6月初作这样的部署,届时他们将与克列沃的主要战斗计划协调行动。勃鲁西洛夫被授权根据自己的能力出击。俄方认为只能期望此举获得有限的结果。
正是由于对计划的时间表的这一打乱,俄军在大战中才获得了最辉煌的胜利。由于在军事上的极度谨慎,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犯下了一个错误:过早地发动4个西南集团军的攻势会损害了在克列沃周围的战斗的预期效果。然而正是通常所谓的“缺乏清晰思考”这一因素,给勃鲁西洛夫的进攻以出人意料的可贵性质。此外,勃鲁西洛夫的计划制订得甚为出色。4个集团军全部同时出击。他们在进攻之前并没有作精心设计的引人注目的准备。短时间的炮轰——仅仅一天,这一天的炮轰用了整整两周战斗所使用的弹药——接着就是全体俄军沿近200英里战线不由自主地大步向前。日期就定在6月4日;决定的急速保护了计划的秘密。
指令一发,这场虽不密集但广泛的战斗就落在了毫不防备的奥军头上。目光紧紧盯住维罗纳的康拉德获悉,他的东线各集团军已成为一片火海。次日,俄国步兵向前挺进。在右翼,卡列金占领了敌人的所有战壕,在30英里的战线上前进了10英里。在左翼,列奇茨基大获全胜。中央两个军的胜利不是那末令人激动;但是基本上奥军部队不是逃之夭夭,就是迫不及待地大量向俄军投降。一些波希米亚团实际上与他们的斯拉夫同胞非常友善。奥匈各集团军的抵抗被全线击败;在同盟国的东部防线上裂开一条195英里的缺口。勃鲁西洛夫的辅助性进攻,虽然发动过早而且与主攻脱节,但是所取得的战果,远远超过伟大的俄军在精心策划克列沃进攻时所梦想的。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表明,它有能力从命运之神的礼物中获益,能够放弃经过长期酝酿的战役计划,并决心支持这场新的胜利,将铁路能够运载的每一个人和每一门炮送往南方。这次兵力的调动只受到了铁路质量不好的阻挠,自6月9日或10日以后情况有全面改进。与此同时,勃鲁西洛夫在向前推进。尼古拉二世的各路大军,此前曾以坚韧不拔的毅力经受了无可比拟的不幸,其力量几乎是征服者所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他们在第二个月就抓获战俘35万人以上,缴获大炮将近400门,机枪1300挺,并重新占领了宽200英里,在某些地段纵深近60英里的一片有争议的土地。
法金汉在最窘迫的时刻得到了这些令人仓皇失措的消息。他对凡尔登的进攻已经降格为一场持久的集中争夺环绕该要塞的布满弹坑的战场的战斗。双方将一整师一整师的新增部队挤进范围有限的生死搏斗战场,将无数的炮弹射向对方。德军表现得极为出色。杜奥蒙和蒂欧蒙以及沃城在他们的手中。双方不但用血肉之躯争夺“304米小山”,而且都声称占领了它。但是世人只有一个印象:即法军守住了凡尔登;而这一印象对德国的事业来说是悲哀的。在过去的3个多月里,不存在一场可以随意中断的进攻。胜负事关德军的威信;深深关系到法金汉、德军总司令部、实际上还有不幸的皇位继承人的声誉。在蓄意一决雌雄的这片战场上得到某些确定无疑的胜利,在军事上以及对个人来说都是绝对必需的。
与此同时,在向北100英里处,新到的英国陆军有30或40个师,人人都是志愿兵,其右翼是强大的法军部队,他们显然将要以无数部队发动一场最大规模的进攻。在德军索姆河防线对面排列了众多炮群;空中侦察表明,有大量堆积的军火和将近100万人的密集的兵营。这场风暴即将爆发。法金汉乐意地而且是执拗地要去西线,因此他留在了那里。
德军最高司令官和他的参谋们对这现状的看法并无不同。他们以冷静而精确的判断作出了事态发展强加给他们的决定。他们放弃了攻占凡尔登的希望。他们正视即将爆发的索姆河进攻。他们决心恢复东线的防务。
俄军如滚滚波涛汹涌前进,在所到之处,进攻的浪潮一遇到德军,就像碰到岩石般突然转向。博特默率领南方集团军——由一个德国师支援9个奥地利师组成——坚守阵地或徐徐后撤。林辛根面对俄军进攻的最右侧,为掩护科韦利和向后延伸至霍尔姆和伊万哥罗德的主要铁路线,一直保持顽强的态势。现在必须从四面八方调来德军,让他们重新聚集在奥地利东道主那里,并重组防线。兴—鲁必须派出3个师,还有2个师必须从地方后备军中征集;4个师必须从也正处于最需要兵员的时刻的法国抽调。至于康拉德,在他不适当和不公正地放弃德国为他重建防线的行动时被阻止了,在未获许可即分散兵力进攻特伦蒂诺时被当场拦截;他必须毫不容情地受到纪律的管束。奥军最高司令部1915年以后随心所欲地使用的托辞,再也不能得到容忍。组建联合司令部是德军总司令部一再坚持的要求,这应成为对他们再次英勇帮助的回报。康拉德对意大利的进攻应立即被制止。奥国军队和大炮必须再次横穿奥匈帝国的辽阔领土,去协助抵挡洪水般涌来的俄军。勃件西洛夫指挥的大战的结果,现在取决于德国派往奥地利的援军到达的速度是否比来自北方增援他的俄军更快。在这里,俄国铁路显示出了它的弱点。此外,曾对勃鲁西洛夫有利的一时冲劲,现在却使他的后勤没法获得及时的补给。在他进攻的后面没有完全可靠的支援力量。到7月中旬,日耳曼防线重新连成一片。互有胜负的战斗沿整个南部战线激烈进行,但敌人的防线再次变得牢不可破了。
在法国,重大战事又起。英军14个师和法军5个师及差不多数量的后备军于7月1日开始了索姆河战役。尽管伦敦和巴黎受到了我军占领少许地盘和捕获少许俘虏的消息的愚弄和安慰,但是第一天大战明明白白是德军的胜利,而此后的战斗再也没有达到如此规模。法军遭受的损失没有超过获得的战果;但是英军之民族精华,在德军机枪的扫射下纷纷倒地;7月1日夜间,道格拉斯&#8226;黑格爵士不得不承认,他的败退付出了近6万人的代价。现在索姆河战役发展成为一场在遭到彻底摧毁的原野和村庄里进行的、代表国家而不是代表军队的、若干师和军之间的、难以想象的残酷的血腥战斗。这场战斗对德军参谋部来说成了一次必须全神贯注的可怕任务,而不是严重危机。然而随着战斗的继续,新增英军以坚毅的精神不顾伤亡、跨过成千上万的尸体奋勇向前,他们在战斗中的魄力,渐渐开始使双方状况达到平衡。德军的损失起初小得不成比例,但后来急剧膨胀。整个7月,整个8月,整个9月,生死决斗一直在继续。10月,战火从索姆河蔓延到斯卡尔普河,到了11月底,甚至当皮卡第隆冬最严寒的天气给战争增添了极度恐怖时,道格拉斯&#8226;黑格爵士仍拥有热情饱满和坚强不屈的数师之众,可以给敌人以新的打击。至此德军的损失不但影响了国家的人力,而且影响了军队的素质。根据德军自己团队史的证据表明,他们此后再也没有像在索姆河战斗那样进行过战斗。
图68、勃鲁西洛夫的进攻,1916年6月至8月
 (AH)(奥匈);Brody,布罗迪;Bug,布格河;Carpathians,喀尔巴阡山脉;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bno,杜布诺;Eighth(Kaledin),第8集团军(卡列金);Eleventh(Sakharov),第11集团军(萨哈罗夫);First,第1集团军;Fourth,第4集团军;Gorin,戈林河;Gusyatin,古夏京;Halicz,哈利茨;Kamenets,卡缅涅茨;Kholm,霍尔姆;Kovel,科韦利;Lemberg,伦贝格;Linsingen,林辛根;Lutsk,卢茨克;Miles,英里;Ninth(Lechitski),第9集团军(列奇茨基);Pripyt,普里皮亚河;Pruth,普鲁特河;Romanla,罗马尼亚;Rovno,罗夫诺;Second,第2集团军;Seventh,第7集团军;Seventh(Shcherbachev),第7集团军(谢尔巴切夫);Sluch,斯卢奇河;South West Front(Brusilov),西南战线(勃鲁西洛夫);Stockhod,斯托霍德河;Styr,斯蒂尔河;Süd Army(Bothmer),南方集团军(博特默)。

直到此时,法金汉历经他所作决定的后果和厄运的打击仍保持原位。但是现在,对他的致命打击即将来临了。迄今为止,德国人民尽管遭受了痛苦的考验并对此困惑不解,但还是为重建东线和在索姆河上阻遏英军和法军等消息而受到鼓舞。此前,德军总司令部可以声称,“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现在德国受到了一次她毫无准备的打击,虽然这个打击的威胁是久已存在的。8月27日,罗马尼亚宣战。
从1915年的整个冬天到1916年夏季,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一直留在科夫诺,他们所率的部队有4个集团军。虽然在他们的防线上大型局部战斗时有发生;但是他们仍处于战事的主流之外。世界大战使他们处在军事上的孤独状态。他们为东线取得新部队的一切努力都毫无结果。他们怀着不祥的预感和反对的态度注视着法金汉集结部队攻打凡尔登,注视着康拉德为夺取特伦蒂诺而抽调东线的兵力。尽管权威已缩小,由于1915年别人的辉煌胜利,他们显得黯然失色,但他们依然唱着相同的老调:“在将俄国了结之前,你绝对不应重返西线。俄国只是受了点轻伤,尚未气绝。如果你容许我们从北方实施大包围的话,本来你去年就可以置俄国于死地的。”但是当压倒一切的凡尔登和索姆河插曲充满所有人的头脑时,最高司令部无人注意兴—鲁。
勃鲁西洛夫的胜利震惊了德国军界的舆论。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事件有可能发生。毫无疑问,德军总司令部正在巧妙地应付这一紧急情况。此外,一定是在某个环节出现了严重的计算错误。毕竟这些东线将领们是坦嫩贝格战役的英雄,他们在反复大声疾呼“了结俄国”时是正确的。
罗马尼亚以德国敌人的身份参战使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她是万分焦急地要找出胜利一方的小国;她在大战的第三个年头,甚至在看到塞尔维亚受惩罚之后,仍把全部赌注押在了法国、俄国和英国的最后胜利上。自从保加利亚以武装形式投入了另一方,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在这9个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使德国的军事信誉有如此的不同?从整体上说,各次战役进展顺利。公众一直听到抓获俘虏、缴获大炮、夺取领土的种种传闻,然而罗马尼亚清醒地认为德国将输掉这场战争。德军完成了所接受的每项任务。但是有人给他们布置了错误的任务。于是受过教育的和半受过教育的不满像暴雨般倾泻到法金汉的头上;几乎是惊慌失措的震颤在统治圈里迅速传播。皇太子在一年多以前就表述过自己的观点。这些意见当然并未因在凡尔登遭受的严重伤亡而有所改变,为此伤亡应承担的责任不公正地加在了法金汉头上。德皇一定是经受了极大压力才抛弃这位有成就、有才干的法金汉的,此人曾挽救马恩河战役和伦贝格战役的失败。这是政府采取的一项令人生畏的行动。然而威廉二世顶住强烈的舆论浪潮,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8月28日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应召到柏林。当晚,帝国军事内阁参谋长通知法金汉说,皇帝已经决定寻求并倾听独立的军事意见。德皇致法金汉的信道明了其中的原委。
1916年8月28日
我的军事内阁参谋长告诉我说,你认为不得不把此事看作对你不信任的表示,对此你不能忍受;他又说,我应该就当前形势与陆军元帅兴登堡商量。在今晚的谈话中你对关系我本人的这一立场发表了你的看法。在理论上我能理解你的观点,因为在形式上这符合对参谋长的信任。然而我是最高军事指挥官,参谋长本人最终是我的下属,在我看来是正确的时候,或往往是正确的时候,我必须听取我特别信任的其他高级指挥官的意见,尤其是在当前如此严峻的形势下。但是,自从我不得不担心本来就存在于我思想中的来源固定的意见分歧和磨擦以来,令我最深表遗憾的是,我不能反对你要求解除职务的愿望。同时,我衷心感谢你在大战这两年里完成的所有使命;并请求你在我最后决定你的继任人之前继续你的任务。我还将帮助你实现在前线找到合适职务的愿望。
你的友好的和怀感激之情的国王。
威廉①
就这样,“东线派”赢得了他们长期斗争中的最后一个回合。兴—鲁接管了德军总司令部。这位年事已高的陆军元帅的魁梧体形了坐上最高军事宝座。在他身旁的代行职权者鲁登道夫将军夺取了德国命运的控制权,此人大权独揽、役使一切、不知疲倦、爱冒风险。霍夫曼将留在东线。的确,对东线来说,不可能有更佳的选择了。现在我们知道了大量被隐瞒的事实,看来当这位智囊人物离开了鲁登道夫的势力和兴登堡的威望时,三头联盟也就瓦解了。法金汉被派去对付罗马尼亚。
整个秋天,俄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坚定地支持勃鲁西洛夫。随着德军逐渐抵达破碎的防线,俄军的进攻便变得伤亡增多却没有战果。虽然如此,进攻还是怀着新的希望在继续进行。俄军扩大了军事行动,新进攻对准原来进攻的北翼展开。整个7月、8月和9月他们沿斯托霍德河进行浴血奋战。俄军将领们奋力用血肉之躯去达到只有大炮才能实现的目的。没有炮弹把铁刺网炸开,他们就从被德军的机枪扫射堆积在铁刺网前的尸体堆上爬过去。指挥官们的这种慷慨赴死非常可贵,他们部下的献身精神也毫不逊色。俄军的努力和忠贞不渝的坚持,与英军在索姆河和斯卡尔普河的战斗精神完全一致。在这些并不引人注目的战场上,生命的损失,几乎没有被大战任何个时期所超过。到前线稳定下来时,勃鲁西洛夫的进攻实际伤亡达35万人。与此相对照的是,他抓获了相同数量的奥军战俘,此外还毙伤敌人25万人。但是在南方战场的整个战役中,在勃鲁西洛夫进攻之后的战斗中,俄军遭受的损失接近100万人。与这些数字相比,德军的伤亡是不相称的少。然而,俄军在这数月间一往无前的战斗气势非常恢宏,所以德奥在东线受到持续不断的压力,兵力从1300个营增加到1800营,增加了500个营,以及相同比例的其他武器;而德军在西线迎战英法进攻的兵力接近1300个营。这就是沙皇的军队承担的最后一次卓有成效的军事行动。
这一年的其余时间里出现了德军元气的第二次大恢复。尽管恢复的规模不及伦贝格和马恩河两次战役之后那末大,但是德军在1916年底突然显示的作战能力仍使协约国感到震惊。过份的乐观导致伦敦和巴黎相信:德军在索姆河已处于极其困难的境地,奥地利受到了勃鲁西洛夫的致命打击,罗马尼亚的宣战是大战结束的开始。然而情况并非如此,在1917年底之前,协约国还要忍受悲惨的遭遇——它们的弱小新盟友被完全毁灭,俄国最终崩溃和意大利在卡波雷托惨败。
图69、东线局势&#8226;1916
Baltic Sea,波罗的海;Baranovichi,巴拉维奇;Berdichev,贝尔迪切夫;Berezina,别列津纳河;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rest-Litovsk,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Brusilov,勃鲁西洛夫;Bug,布格河;Carpathians,喀尔巴阡山脉;Cracow,克拉科夫;Czernowitz,切尔诺维茨;Danzig,但泽;Dniester,德涅斯特河;Dubno,杜布诺;Dvina,德维纳河;Dvinsk,德文斯克;Eighth,第8集团军;Fifth,第5集团军;First,第1集团军;Fourth,第4集团军;Gorlice,戈尔利采;Grodno,格罗德诺;Guard,卫队;Ivangorod,伊万哥罗德;July,7月;July 2,7月2日;June 4,6月4日;Kholm,霍尔姆;Kovel,科韦利;Kovno,科夫诺;Krevo,克列沃;Königsburg,柯尼希山;L.Narotch,纳罗奇湖;Lemberg,伦贝格;Linsingen,林辛根;Lublin,卢布林;Lutsk,卢茨克;March&July,3月和7月;March 21-26,3月21日—26日;March-April,3月—4月;Miles,英里;Minsk,明斯克;Mitau,米陶;Mohilev,莫希列夫;Molodetchno,莫洛杰奇诺;Narev,纳雷夫;Narotch,纳罗奇;Niemen,涅门河;Ninth,第9集团军;North Front(Ruzski),北方战线(鲁斯基);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sovets,奥索维茨;Pilitsa,皮利察河;Pinsk,平斯克;Pr.Leopold,莱奥波尔德;Prasnish,普拉斯尼什;Pripyat,普里皮亚特河;Pruth,普鲁特河;Przemysl,普热梅希尔;Pskov,普斯科夫;Pultusk,普尔图斯克;Riga,里加;Rojan,罗扬;Romania,罗马尼亚;Second,第2集团军;Seventh,第7集团军;Shavli,沙夫利;South-west Front,西南战线;STAVKA,俄军最高指挥部;Süd,南方集团军;SW,俄军西南战线指挥部;Syedlets,谢德莱茨;Tarnopol,塔尔诺波尔;Tarnow,塔尔努夫;Tenth,第10集团军;Third,第3集团军;Thorn,托伦;Twelfth,第12集团军;Vilna,维尔纳;Vistula,维斯图拉河;W,俄军西线指挥部;Warsaw,华沙;West Front(Ewarth),西方战线(叶瓦尔什)。
尽管对付罗马尼亚局势的初步安排,法金汉早已预见到并作好了准备,而且事实上由他亲自执行,但是酬劳这一行动的荣耀自然而然地归于新司令官们。我在前卷著作中较为详细地描述了那场蹂躏罗马尼亚的战役,罗马尼亚的军队遭摧毁或击溃,她的首都被占领,罗马尼亚政府的剩余部分被驱赶到俄军在比萨拉比亚防线以内的避难所,在那里度过了挨饿的严冬酷寒。罗马尼亚的迅速崩溃在协约国之间产生的惊慌,几乎和她参战时在柏林造成的惊慌一样大。这个小国似乎被毫无成果地消耗掉了。的确,她的牺牲的唯一结果是给延伸400余英里的俄军战线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并牵制了俄军近20个师的兵力。布加勒斯特于12月6日沦陷,索姆河之战在12月的浓霜冻雨中缓和下来。
02.
现在到了皇帝弗兰茨&#8226;约瑟夫行将去世的时候。他怀着冷淡的满意心情目睹了1915年俄国的大撤退。在他看来,尼古拉大公被免除俄军统帅之职,是同盟国胜利的标志,比攻陷华沙更加不容置疑。他以慎重的赞同态度密切注意对塞尔维亚实施的过迟的、但最后应得的惩罚。他曾在德皇前往那场欢乐庆祝的途中欢迎他。那是一场互相祝贺的宴会。但是密切注意的观察者已经注意到,这两位君主的高昂精神似乎相当勉强;感谢当时作了记录的马尔古蒂男爵,他当时就觉得,这两位君主都真心希望和平。他们把胜利看作求得和平的手段,而不是像他们手下的将军们那样,视之为夺取进一步胜利的手段。他们有自己全神贯注的问题,但不是他们的臣仆所关心的问题。国家衰败后可以复兴,但是当今的王朝只能非存即亡。此外在1916年初,太阳光灿灿地照耀在中欧帝国闪闪发亮的刺刀上,各国的总参谋部人员权势日盛。据说,法金汉还要创造新的奇迹;我们已经看到,康拉德也有他的计划。
奥匈帝国的皇帝活得够长,他忍受了勃鲁西洛夫进攻的消息,听到了他长期担心的罗马尼亚宣战,见到了春天光彩照人的解救者法金汉在秋天被德皇免去职务。这位老人根深蒂固的悲观主义和内心深处对不幸的预感再次以双重力量压倒了他。此前他不是经常看到这些虚幻的开端吗?真的,普鲁士的战火似乎不可能熄灭,罗马尼亚已经遭受了她自己背信弃义的惩罚。胜利的夏天光明灿烂,但也转瞬而逝。乌云重新聚集起来。显然,就如他向来坚信不疑而且经常公开表白的那样,通向战争终点的道路是艰难的。而现在他的生命已经走到终点。
自大战开始以来,他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他拒绝所有假期,在申布伦宫有条不紊地辛劳地完成日常事务。细心的宫廷大臣禁止皇宫窗前的御花园对公众开放。广为散布的谣传说,皇帝已经驾崩,但被作为偶象和象征保存起来。有关百姓的社会与经济生活的那些令人不快的详情都小心翼翼地瞒着他。但是他丰富的阅历使他比廷臣和将军更加明白:粮食短缺和民众的不满已到了何等严重的地步;因此当他的首相施蒂尔克伯爵被民主党领袖的儿子用手枪打死时,弗兰茨&#8226;约瑟夫就下定了明确的决心,决定尽可能快地和平解决。他决心采取任何手段,最迟在1917年春季实现和平。作为第一步,他用左翼政治家克贝尔接替遭谋杀的大臣,这位人士受到数百万饥饿民众的尊敬,但不为数万富人所信任。此举是他对奥匈帝国事务所作的最后贡献。
到了85岁支气管炎总是严重的,皇帝咳嗽得很利害,夜不成眠。尽管如此,11月20日凌晨,他已经身着蓝色旧制服坐在他办公桌前。按惯例每天送给他3个文件夹。第一个文件夹准时处理完毕。但是在第二个文件夹看完之前,他的虚弱和发烧状况已十分严重,所以他的孙女送来教皇的特别祝福,并劝他接受圣礼。中午用4只小鸡给他熬了一碗鸡汤,他吃不下。但是中午的文件还是按时发送到各部。下午,大夫们成功地说服他去上床睡觉。他自己从案前起身,但必须靠人搀扶到隔壁卧室。多年劳心积累的无限疲惫压倒了他。睡眠和死亡在迅速靠近。他吃力地对一位贴身男仆说,“7点钟叫我,我的工作积压下来了,”说完立即昏迷过去。各部询问关于晚间文件夹的事情,值班侍从武官答复说,今晚不会发送。数小时以后,弗兰茨&#8226;约瑟夫66年的统治宣告结束。他在皇位上去世。
尽管大战沉重地压在维也纳上空,但这位逝去的统治者的葬仪相当宏伟。民众饱受严酷的考验,处于沉默、无助和饥饿之中,他们知道,中欧历史上漫长的一章已经结束。一定会翻到新的一页;不,一定会打开新的一卷。年事已高的帕尔伯爵已看不到这新的一卷了。他在他的主人去世的第二天对马尔古蒂说,“我已于昨日死去。”事实上,他在两天以后的悼念仪式期间去世。与奥皇毕生联系中止之际,也是这位忠心耿耿的侍从的心弦断裂之时。
但是战争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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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茨韦尔,《埃里希&#8226;冯&#8226;法金汉传》,第213页。



地球人都知道,只有中國大陸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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