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沮丧的大混乱 卡尔扎伊的部队和从南方来的沙尔扎伊的部队开始步步逼近坎大哈。福克斯的士兵和卡尔扎伊部队驻扎在离坎大哈城约20英里不到的地方。他们建立起一个指挥控制区域,以制定攻占坎大哈的计划。 “得克萨斯12”仍旧领命前去引导战机空袭离己方前线约一公里的塔利班阵地。他们没有遭受攻击也没有被射伤,但是他们离目标很近。 再次补给的直升机在凌晨的黑暗中飞抵。它们还带来了突击小组队员们的邮件。凌晨4点才躺下休息的队员们在早上7点就立刻起来了。戴维斯军士长打开包裹后发现,等待他的是RICE KRISPIES TREATS——妻子寄来的他最爱吃的点心。 那天早上太阳升起时,“得克萨斯12”就有更好的机会看清敌军洞穴入口的位置了。在一个点上,他们能够看到四个塔利班战士走进一座小山边的山洞。他们肯定这些人是穆斯林游击队“军士长”马迪·古尔引导的敌军,于是他们召来了近距离空中支援。 支援福克斯部队的空军战术空中控制官是刚刚来到阿富汗境内参战的。他命令战机对离指挥所前线大约一公里处实施精确轰炸。在上空负责执行任务的B—52轰炸机轰炸员请求再次确认方格坐标。对空军控制官来说,那将是他召来近距离空中支援时的一种警醒。 “得克萨斯12”装备了新的全球定位系统和在他们孤立无援时所需的固定电话。但是,有一些突击小组直到已经上了战场才得到这些装备。这可真是一团糟,这意味着一些特种部队队员将要在以前从未使用过这些装备的情况下召来空袭。正如迈克·姆埃尔希尼所指出的:“他们设法尽可能多地进行训练。”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从你得出的目标经纬度读数开始,然后转到你的海拔,那么该系统会重新安排你所在位置的第一个读数,而不是敌人的。当你回到“经纬度”的时候,你读出的将是你自己的位置,而不是敌人的。从一个方格坐标到海拔你差不多得用十几步。“得克萨斯12”有他们的专家,但是新手就会遇到问题,而且这些是他们所拥有的最重要的装备。 “嘿,你这家伙20分钟前替友方请求了那次方格坐标,你确定你要我们轰炸那里吗?”空军的轰炸机机组人员问新来的战斗控制官。 回答是:“我们已经紧挨塔利班了,你只管扔炸弹就是。”当2000磅重的GB—31重型炸弹从空中落下的时候,杰斐逊·唐纳德·戴维斯军士长,这位曾带领着他的勇士在塔林科特立足的39岁队员正好处于爆心地面投影点。他和布拉德·福沃斯上士刚刚将新补给的物资装上卡车,当空袭开始的时候他正在分发RICE KRISPIES TREATS。在离开本土前他告诉妻子米:“为这个我已经等了一辈子。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那将是值得的。”他旁边是32岁的丹·珀蒂托里上士,丹是突击小组里最快活的人。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有人曾在一次爱斯基摩赛跑中看到他身穿椰子乳罩和草裙,头上还插着鲜花。“达诺”在塔林科特的战斗中曾像劈木头似的消灭过塔利班武装分子。和他并排站着的是从加利福尼亚来的28岁的布赖恩·科迪·普罗瑟上士,这位正规的“修理工”先生有一个装满了各式各样工具的车库。作为一名情报信号专家,普罗瑟曾监听到塔利班的频率并把他的发现报告给福克斯。 福克斯离卫星制导炸弹的命中点非常近。当炸弹成曲线撞向目标时,福克斯正弯腰去拿他的背包。他的脸正对着炸弹的弹着点。在他正前方的一座小混凝土地基上,坐着三个穆斯林游击队战士。他们的身体构成了那堵混凝土墙的外延,正是这堵人墙救了福克斯的命。 当炸弹逼近的时候,哈米德·卡尔扎伊,这位已经被私底下公认为最有希望成为新阿富汗过渡政府主席的人,却不知不觉坐到了炸弹的轰炸半径以内。他正在会见几个部落首领和刚刚加入的格雷格。格雷格是一名被阿富汗人昵称为“布什”的中情局特种作战官员,因为他们觉得格雷格长得很像布什总统。卡尔扎伊正在制定他攻占坎大哈的计划,并同他的几个帮手、美特种部队指挥官和他的一个支持者哈吉·阿卜杜尔·拉希姆一起讨论敌方投降的可能性。 当位于爆心地面投影点的人们在计划攻击和反攻时,巨大的炸弹垂直落下。阿梅里纳上尉、雷克斯一级军士、姆埃尔希尼一级军士和戴维斯军士长完全不知道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 这颗炸弹被错误地规划到福克斯所在的位置上。 姆埃尔希尼首先看到这颗2000磅的重型炸弹从离地面十英尺的空中闪落。他没时间去找掩护。当他被炸弹的冲击力抛向空中并摔落在地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被甩向沙地时,他的右臂被扯掉了半截,而左臂却被炸得粉碎。 福克斯前面的三名卡尔扎伊的穆斯林游击队员完全被炸飞了。福克斯自己也在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摔了出去。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有半边尸体压在他身上。 被炸中的人们眼睛和耳朵鲜血直流。尸体的碎片到处都是,然而谁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有人在通过无线电大声呼叫,强烈要求紧急医疗救护和医疗撤运:“我们这儿发生了该死的灾难!”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杰斐逊·戴维斯被炸死了——这一消息几乎很快就传了开来。 “布什”本能地扑向卡尔扎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这就是一位知道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另一个人的意义的中情局官员。 当尘土和残骸落定的时候,卡尔扎伊迅速地撤向外围,以防这是“基地”组织发起的一次进攻,因为“基地”组织知道他在哪里。美特种部队队员也立即发动一辆车以帮助卡尔扎伊撤离现场。五分钟后,站在一片血海和残骸之中的卡尔扎伊从他的固定电话上接到了一个电话。他那位在英国广播公司任职的好朋友莱斯·杜塞特告诉他,英国广播公司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被选为喀布尔的新阿富汗过渡政府主席。又过了五分钟,塔利班司令马拉哈·纳曲布打电话跟他说塔利班准备放弃坎大哈。 卡尔扎伊静静地听着电话,对传来的消息感到惊讶,却更为周围的惨状和尸体所震惊:这些人是他的穆斯林游击队员、他的美国朋友和他的支持者。精神上突遭如此重创,卡尔扎伊仍旧呆若木鸡。 在K2的“匕首特遣部队”总部里,缪洛兰德上校冲过去拿起通信中心的电话听筒。另一端的声音粗重无比,尽最大努力报告着他们能够确定的地面混乱中的实际情况。 消息迅速在K2传播开来。缪洛兰德上校扫视了一遍帐篷的内部,看到他的全体手下都在等待指示。无线电中不断传来喊叫声,他们平静地讨论了一下并决定安慰地面作战人员。 缪洛兰德上校简单地回答道:“明白,救援马上就到。”同时他开始向手下发布命令。 “匕首”特遣部队总部从各个角落为伤员召来医疗救援并安排直升机进行医疗撤运。与此同时,他们从未忽略战术上的必要性。由于地面作战小队人员已死伤大半,因此他们立即派遣更多的特种部队前去组建有战斗力的作战指挥组,以继续向坎大哈推进的战斗。 在医疗撤运的过程中,米克奥拉舍克中将的一名副手给“匕首特遣部队”总部打来电话,他解释说:“我了解你们正忙于解决地面上的突发情况和照顾你们的队员,但是我们一定不能忘记继续执行任务。”战斗仍在进行当中。 “匕首特遣部队”总部对那名副手的忠告表示感谢并告诉他,事实上他们已经紧急动员了两支补充力量,B队570和A队573,并把他们送上了执行医疗撤运任务的直升机。现在被称做“巨蟒(PYTHON)33”小组和“巨蟒(PYTHON)36”小组的两支突击小组已经动身前往受伤者倒下的地方,继续执行作战任务。 “匕首特遣部队”总部最初是打电话请求最近的空中力量进行支援,即部署在坎大哈南部的海军陆战队直升机部队。美海军陆战队却拒绝派直升机升空前去支援 。这样一来,医疗救援人员要在五个多小时后才能抵达事故现场。一些伤员将躺在地上等待救援长达六个小时以上。 因为最初的报告说的是“兰博”遭敌方袭击(由敌方拥有前苏联时期的火炮武器得出的一个合理结论),所以海军陆战队据说不愿意在地面状况报告未经证实之前让他们的直升机去冒险。新闻记者们立即开始往布拉格堡打电话,狂热地追问故事情节,但是他们都被告知不要马上报道此事,因为在那种情形下发生的大事很难确定。 一名特种部队司令部的军士长好不容易登上一架直升机飞回前进作战基地,并且告诉基地飞行员准备起飞。没人愿意在半战争准备状态下开始行动,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去了坎大哈机场。在那里他们再次请求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协同前往,对受伤的特种部队队员进行医疗撤运。海军陆战队的飞行员同意前往。一位目击者记得他们说:“见鬼,飞行员都已就位准备起飞了!”然而,机场的海军陆战队司令命令他们原地待命。 有人声称,美海军陆战队之所以没有做出反应,是因为尽管他们处于作战地带,但是他们没有一架飞机在跑道上待命并准备即刻起飞。而真正的原因或许是,海军陆战队司令不愿冒险让直升机在一场大白天的交火中深入敌区实施救援。 这个原因对“匕首特遣部队”总部来说无关紧要。尽管海军陆战队的回答是拒绝支援,但那是不行的。“匕首特遣部队”有伤员而且必须派人前去援救。他们的求救电话立即被转到了在巴基斯坦的一个第160 SOAR MH—53J特种作战航空大队。 在决定去医学院成为医生之前,史蒂夫·哈德利中将曾是“暗夜潜行者”的一员。重新加入陆军时哈德利曾从事过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专业,因此他转入了美国空军并得以从事自己酷爱的医疗工作。哈德利抓起他的医药包就登上MH—53J直升机起飞了;他的陆军老伙计需要他的帮助。事实上,在突击小组深入作战之前哈德利就认识了其中的大部分队员。他知道将面对的是伤员令人作呕的重创伤情,但是他去了。随行的还有两支突然被派去接管作战任务的特种部队“巨蟒”小组。 特种作战航空大队的MH—53J立即起飞。在明朗开阔的白天执行飞行任务,他们已经完全忽略了容易受地对空火力和防空武器攻击的危险。特种作战队员已经平静下来,所有的规则也都被打破了。 “得克萨斯12”小组遭受重创和特种部队队员死伤大半的消息已经四散传开。“三角洲”特种部队强行撤出一些作战队员并派其赶往出事地点。尽管没有多少人,但是这些特种作战队员放下手中的任务和计划,从四面八方赶往那里,因为他们的兄弟遭到了袭击。 当“三角洲”特种部队医护人员云集现场的时候,他们开始大声指示他们的队友。在危急时刻,特种部队的军医训练有素,为了救治伤员他们可以忽视级别和其他阻碍。那些不是合格军医的队员就像新兵一样集合起来,抬担架、缠绷带、贴压脉器。遭到轰炸的人当中,有许多就算其他方面没受伤害,但不是聋了就是被爆炸冲击波震得听力严重受损。他们尽量大声地喊叫着相互传递指示。被称做“黄金时间”的第一个小时是至关重要的;在那关键的60分钟里,军医们必须稳定伤员的伤情并对其进行鉴别分类,以减少永久性的伤害和灾难。珀蒂托里和普罗瑟已经死了,但是那天特种部队队员和“三角洲”特种部队的军医们仍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保全了他们的肢体。幸存者中受伤最严重的是马格兰尼斯一级军士和姆埃尔希尼一级军士,前者受了严重的脑外伤,而后者不仅失去了一只胳膊,其余肢体也受了重伤。 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大队的直升机一着陆,哈德利就跳下地向伤员们跑去,并且开始控制整个出事地点的局面。他是在场所有军医中最专业的。来自“巨蟒33”小组的军医兰迪已经开始尽可能地帮助他控制局面。哈德利在军医们之间来回奔跑,对他们得出的结论进行分析并亲自救治那些需要他关心的伤员。受伤最严重的伤员被鉴别分类并被优先送上直升机运走。 哈米德·卡尔扎伊的脸被弹片轻微地刮伤了。从美国打来的慰问电话络绎不绝。有关他的状况的反复报道平息了美国已失去一个重要同盟的谣言。他们没有失去他。卡尔扎伊是,并将继续是美特种部队敬慕的一个伟大人物和美国的一个重要朋友。 悲惨的是,普罗瑟、戴维斯和珀蒂托里阵亡了,就在他们将要见证坎大哈陷落的48小时前。 唐·波尔杜克少校和一名总部成员是六天前到达那里的。受了点儿轻伤的波尔杜克少校原本应该站在福克斯旁边的,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大家所知道的是,当总部成员利用他们当日往返的短途旅行来获得“战斗步兵章”和奖章时,有人后来却建议将英勇的“得克萨斯12”小组应得的“银星奖章”降级为“铜星奖章”——这一建议显然还得到了将级司令官的批准。更糟糕的是,在战争最激烈时刻阵亡或受伤的特种部队军士得到的只是被降级的“铜星奖章”,而毫发未伤的第10山地师的常规陆军军官却获得了“银星奖章”。 |